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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婚姻惊变

作品名称:忆江南      作者:风之铃      发布时间:2021-07-24 18:22:36      字数:6466

  麹杨柳经历了这场劫难,心有余悸,不想留在美国,决定跟张奕轩回国,她打算在杭州找工作,因绛雪说过,毕业后回国,留在杭州的机会多一些。
  到了杭州,杨柳到本地的招聘网找工作,不久,应聘到一家瑞士人办的化妆品公司担任技术人员。杨柳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她积极工作,但绝不熬夜,经常熬夜,会给身体埋下癌症因子,一旦癌症侵袭,意味着生命提前结束,提前到孟婆那里报到,喝下不该喝的孟婆汤。三个月之后,杨柳的工作转正,她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决定到山里看望张奕轩。
  杨柳搭着出租车来到张家坪,她下车付了车钱,信步朝村里走去。她没有给张奕轩说她要来,她要看一看绛雪不在家,张奕轩是怎样过日子的,这是事先绛雪在电话里交代的。
  杨柳站在张家大院门前,两扇铁门紧阖着,隔着铁门,看到宽敞的院子里,有位阿婆在晒红薯干。
  “阿婆,张奕轩在家吗?”杨柳问阿婆。
  阿婆抬头看了眼杨柳,没好气地说:“你找他干什么?”
  杨柳诧异阿婆不招人待见的态度,她和言悦色地说:“我从外地来,找张奕轩有事。”
  阿婆理都不理杨柳,起身走进屋里。杨柳急了,提高声音叫了两声阿婆,阿婆置若罔闻,进去就不再出来。
  杨柳还在高声叫,一个从地里挑着两箩筐红薯的大婶经过杨柳身边,冷嘲热讽地说道:“狐狸精又来惹事,真令人讨厌!”
  杨柳一惊,转身跑上前,叫住大婶,问道:“阿姨,你刚才说什么?是谁来惹事?”
  大婶打量着杨柳,语气谨慎地说:“你是姓贲那个骚货叫来说服张奕轩的人吗?”
  杨柳轻声问:“姓贲的人是谁?”
  大婶放下扁担,告诉杨柳,贲晓琪是青田加盟商,三天两头来找奕轩,请他吃饭。前两个月叫奕轩到青田参观她的店,当晚到酒店吃饭,不想奕轩喝醉和她上了床,奕轩回来后后悔得连扇自己耳光,说这女人太有心机。上个月,贲晓琪来找奕轩,说有了他的孩子,把张家的人都吓住了。在张家坪,谁都知道奕轩只爱绛雪,文静前几个月刚去美国照顾绛雪坐月子,谁知现在会发生这种事。贲晓琪真不是一般的女人,天天带人来找张奕轩,要张奕轩娶她,说张奕轩不承认肚子里的孩子,她就上法院告奕轩,告他强奸妇女,她留有很多证据。奕轩这段时间头都大了,不知该怎么对付那个烂女人,全家都为这件事头痛。
  杨柳听了这事,很是震惊,大婶说完叹着气走了。一辆小车从杨柳身边经过,前面的大婶不屑地朝小车的背影吐了口唾沫,杨柳决定跟在小车后面看个究竟。
  小车停在云岭公司大门外,车上下来一个衣着时髦的年轻女子,叫传达室的看门人开门,传达室里的人一见那女子,理都不理。
  女子站在大门,掏出手机,拨了半天,电话就是没人接。女子不耐烦了,对着办公楼大叫:“张奕轩,你以为拉黑了我,我就找不着你了?你给我出来,躲在里面算什么?你有本事强奸我,怎么没本事面对我?你还是不是男人?”
  叫嚣了半天,办公楼就是没人回应。女子冷笑道:“张奕轩,你再不出来,我现在就去公安局报案,告你强奸!”
  等了半天,张奕轩就是不出来,贲晓琪气恼地上车,用力关上车门,气呼呼地开着车离开了张家坪。
  杨柳正想打电话给张奕轩,却见张奕轩从办公楼走出来,陪同在身边的还有他的几个兄弟。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语速很快的方言,杨柳听不懂,看着张奕轩愤怒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杨柳回到杭州,忙完近期的加班工作,晚上有时间时,打电话给绛雪,把回到张家坪遇到的事一五一十全跟绛雪说了,那头许久没有回音,杨柳轻声叫了两声,绛雪的声音才懒懒地传过来。
  “那个女人第一次来找张奕轩时,我就看出她心怀不鬼了。张奕轩是个直男,被坑害了。唉。”绛雪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你相信张奕轩跟贲晓琪睡了吗?”杨柳问。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张奕轩没跟你说他的事?”
  “一句都没说。”
  杨柳惊得张大嘴巴,张奕轩发生那么大一件事,居然没跟绛雪透露,太令人匪夷所思。
  一星期后,杨柳接到绛雪的电话,绛雪告诉杨柳,她要跟张奕轩离婚。
  “啊,为什么?”杨柳大吃一惊,“你也知道张奕轩是被人坑的呀。”
  “张奕轩把事情跟我说了,他说他对不起我,那晚喝了酒,糊里糊涂地跟人睡了,发没发生关系他也不记得了。最近这段时间,一向身体很棒的他突然发烧,还拉肚子,他到镇上医院看病,医生叫他到疾控中心验血,怀疑是HIV。窗口期是查不出来,还要过了六个月。我事先跟张奕轩说过,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哪怕是一次,我也不会原谅他。他跟了一个女人睡觉,焉知道那个女人跟过多少男人睡觉?我不愿跟一个肮脏的人在一起。”
  绛雪挂了手机,杨柳却还拿着手机,许久都没放下来。
  两个月之后,绛雪打电话告诉杨柳,她在美国委托一位华裔律师,找到张奕轩,到法院办理了离婚。起初张奕轩不肯离婚,绛雪说他们的婚姻经不起酒精的诱惑,她没有必要再维持这感染了病毒的婚姻,她坚决要离婚。张奕轩无奈地同意,绛雪与张奕轩解除了夫妻关系,孩子判给绛雪,张奕轩有错在先,他主动赔偿绛雪三百万抚养费及赡养费。
  世事难料,杨柳回忆张奕轩与绛雪在一起的难忘时光,仿佛就像在昨天,可谁知,这么恩爱的夫妻突然就离婚了,而且从事情发生到事情结束,绛雪不现身,一切委托给律师,想来绛雪的性格真如言言所说,冷酷决绝,铁石心肠。
  
  时光如梭,转眼到了元旦,杨柳有三天假,她要到美国去看望绛雪。绛雪带着母亲和儿子搬到另一个环境很好的居住区,在公园附近的公寓租房住。杨柳乘电梯上到二十五楼,敲着一扇门。开门的是翦蕴彤,她身后,是抱着孩子的翦绛雪。杨柳脱了鞋进屋,与翦蕴彤、绛雪热情地拥抱着。
  屋里收拾得很干净整洁,纤尘不染。小江南在学步车里飞快地滑来滑去,快乐得像个天使。翦蕴彤下厨做饭,绛雪倒了杯热咖啡端给杨柳。
  “我这里有空房,就在我这里住吧,省了住酒店的钱。”绛雪说。
  “那敢情好啊。”杨柳微笑说。
  小江南滑到绛雪面前,绛雪给孩子喂水喝,母子俩亲昵地吻来吻去,好一幅温馨的母子图。
  “张奕轩来找过你吗?”杨柳喝了口咖啡问。
  绛雪抬起头,淡淡地说:“我不清楚。一离了婚,我就拉黑他了,搬离了唐人街。离了婚,我不想跟他有任何的关系。”
  杨柳愕然地看着绛雪,难以置信地说:“他只不过不小心犯了一次错,至于吗?”
  绛雪表情很冷漠地说:“我有洁癖,还是个有强迫症的人,我不只一次提醒过张奕轩,他一旦出轨,即使精神上没出轨,我也绝不原谅他,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虽然跟那个肮脏的女人只上了一次床,却染上那种病,我不可能会同情他。谁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见都不见他。”
  杨柳深深地叹息着:“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我到旧金山去工作,我的导师推荐我去那里的肿瘤医院。”绛雪把儿子抱出学步车,搂在怀里,问杨柳,“有对象了吗?”
  “没。”杨柳说。
  “再不找就成剩女了。”
  “剩就剩吧,我现在过着我想过的生活,自由自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看你和张奕轩,当初那么恩爱的一对,说离婚就离婚,我都替你们感到惋惜。”
  两人闲聊着,不时地放声大笑,翦蕴彤做好菜,杨柳洗净手,帮着拿碗摆筷,大家心情愉快地共进晚餐。
  
  疾控中心门前一片寂静,阳光冷冷地普照,室内阴沉阴冷,来此就诊的病人脸孔都是阴郁黯然,背影消沉。张奕轩在逯文静的陪同下第二次走进疾控中心,这是距离上次抽血化验隔了三个月后,再一次验血,这一次是决定生命能否继续或是进入倒计时的关键时刻。这半年来,张奕轩整日处于极度的焦虑与恐惧之中,惶惶不可终日,只是因为疏忽大意,过于相信人,失去了应有的防范,导致生活与家庭发生了剧变,人生境地从巅峰在刹那时重重地跌落到渊底,亦如从天堂坠落到地狱,以至妻离子散,令他痛不欲生。这半年来每一天都过得生不如死,他深刻地体会到行走在生命边缘那种如履薄冰、面临深渊的恐慌,想到再也沐浴不到灿烂的阳光,爱人远去,人之将死是一种多么可怕的感觉。
  逯文静停下脚步,回头伸手牵着抑郁愁闷的儿子,这半年来,她与儿子共同经受着这非人的艰难的煎熬,这六个月短暂而又漫长,痛苦、抑郁和焦躁伴随着每一天。疾病带来的惊恐带给家庭毁灭性的打击,美满的家庭瞬间家破,绛雪与江南人间蒸发,文静与奕轩多方打听,甚至跑到美国,绛雪和江南销声匿迹了似的,再也无从觅踪影。失去了娇妻幼儿,张奕轩的精神支柱崩塌,几次想从山上跳下来,被家人和兄弟及时发现,把他从绝望中强拉回来,回来后人变得浑浑噩噩,无法自拔,生无可恋。
  母子二人走到检验室窗口,取了化验单,张奕轩不敢看结果,让母亲拿去给医生看。在母亲走进医生办公室的那段时间,张奕轩内心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焦虑,烦乱和痛苦如军蚁团在凶猛地啃噬着他,让他浑身觳觫,憷然到神色惶遽,他坐在走道边的椅子上,神魂不定地揪着凌乱的头发,来自皮肉剥离的剧痛让他双腿狂抖,像个得了癫痫的病人。
  母亲从办公室走出来,站在张奕轩身边。张奕轩抬起头,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母亲,但见母亲苍桑的脸孔挂着两道潸然的泪水。张奕轩内心瞬间崩溃,悔恨交加痛苦不已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泛滥不已。他跪倒在母亲脚下,放声恸哭。
  “别哭,儿子。”逯文静抚摸着张奕轩的头,柔声说,“你没事,医生说你没事。”
  张奕轩抬起泪流满面的脸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没事?”
  逯文静把化验单交给张奕轩:“上面是阴,你没感染艾滋病。”
  张奕轩睁大眼睛,仔细看结果,他擦干眼泪,站起身,跑进医生办公室,问医生:“医生,我真的没被感染,是吗?”
  医生在写处方,抬起头说:“是的,你化验了两次,前面是阴,这次还是阴,证明你没有被感染。”
  “那上次我怎么会发低烧,还拉肚子?”
  “你可能吃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是你太过焦虑,抵抗力太差,肠胃着了风寒,发烧拉肚子也是会有的。”医生安慰张奕轩,“两次结果都是阴,你可以放心了。但是我得提醒你,生意场上花红酒绿,更要洁身自好,严以律己,生活才会过得有质量。”
  “谢谢医生。”张奕轩感激地说。
  从疾控中心走出来,重新站在阳光下,张奕轩感到阳光是那样的灿烂明媚,温暖和煦。此时此刻的心情豁然开朗,明亮清透,原来失而复得的健康是千金不换,是那么的美好。
  张奕轩回到山里,重振精神,以加倍的热情积极工作,同时想方设法寻找绛雪和小江南。美国那边的朋友也在帮张奕轩联系绛雪,能奈回复张奕轩,绛雪办了休学,换了住址,电话号码也换了,暂时找不到,她复学后找到她就立即给张奕轩回话。
  张奕轩死而复生,懂得了珍惜生活,再与加盟商谈生意时,处处谨慎小心,不再外面喝酒,天黑之前赶回山里。生活循规蹈矩,按时作息。在他忙忙碌碌地工作时,公司大门外又传来令人生厌的聒噪。
  “张奕轩,你出来,你是男人,就别做缩头乌鱼!”贲晓琪又在外面扯着喉咙叫嚷。
  张奕轩走出办公楼,走到大门边,与贲晓琪隔着铁门,眼睛漠然地看着贲晓琪:“你还想怎样?你到派出所告我强奸你,我跟警察交代了,是你灌醉我的,你分明是有企图。我醉酒之后是不会发酒疯的,更不会做其他事,只会昏睡。”
  贲晓琪冷笑道:“那不一定,你醉酒了,意识不清了,做出的事你自己是不知道的。”
  张奕轩眼底燃烧起愤怒:“我已经赔了五万给你,你还想怎么样?”
  贲晓琪挺着她的大肚子,用得意的目光挑衅地看着张奕轩:“我要你娶我。”
  “娶你?”张奕轩冷笑道,“你配吗?你肚子的货不知道是哪个嫖客留下的,脏死了!你想栽赃给我,叫我顶缸,你以为我一个山里人就会那么愚蠢地被你玩弄于股掌?你想得太简单了。”
  贲晓琪又羞又怒,脸孔涨得通红:“你胡说!我是正经谈恋爱。”
  “借谈恋爱的理由勾引男人上床,我是第几个?青田还有一个加盟商,叫解俊杰,他说他是你的第十一个被勾上床的,还有一个叫缑承志的,再前面还有氾嘉乐……”
  “不要再说了!”贲晓琪恼羞成怒地大叫一声,“原来你调查过我。”
  张奕轩冷笑道:“不是我调查你,是你太出名了。我只要跟其中一个加盟商说到你,没一个不认识你的。”
  贲晓琪不依不饶地说:“张奕轩,我告诉你,我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如果不是你的,我不会死皮赖脸地拿我的热脸来贴你的冷屁股。”贲晓琪打开汽车后备箱,里面放着两个行李箱,她对张奕轩说,“我的预产期就这几天,我妈到广东给我大哥带孩子,家里没人照顾我。从今天起,我就住你家。”
  一股怒火在张奕轩胸腔里愤然燃烧起来,没想到天底下最泼烂的女人居然让他给撞上了,真是倒了十八辈子霉运!张奕轩气得额上青筋爆起,双手握着拳头。他叫门卫打开铁门,门卫一边开门,一边用方言提醒他。
  “你妈说美国那边有消息了,叫你下班赶紧回去。”
  门卫大爷的话如一桶冷水,瞬时浇灭了张奕轩满身的怒火,他顿时冷静下来。他对贲晓琪说:“想要我承认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孩子,那就等你生下孩子,我们做了亲子鉴定再说。”张奕轩瞟着贲晓琪的大肚子,说道,“这段时间你先住在我一位堂婶家里。”
  贲晓琪脸上的表情松缓了下来:“我坐月子,最好是你妈来照顾我。”
  张奕轩的胸口气得要爆炸开来,但他极力按捺住狂暴的怒火,脸上始终保持着平静的面容:“等做了亲子鉴定再说,如果是我的,我就把你接过来。”说完不再理会贲晓琪,转身走进办公楼的车间,叫来张毕轩,吩咐他去办事。
  贲晓琪住进了张奕轩堂婶家里。堂婶家位于村口,是一幢两层楼的住宅楼,门前有个小小的院子。堂婶有两女儿,都嫁到了外地,小儿子在县里读书,因此家里有空房。堂婶把贲晓琪安排在楼下住,贲晓琪很不满意,楼下的窗户正对着村道,村民经过,脚步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贲晓琪在堂婶家住了三天,张奕轩从来没看过她。而且堂婶家庭经济不好,一日三餐吃得极差,顿顿是红薯粥就咸菜,吃得贲晓琪怨声载道,却又无可奈何。
  “想吃好,你得交钱。”堂婶在院子里剁着猪菜说。
  “我怀的是张奕轩的孩子,这钱得他来交。”贲晓琪坐在客厅里说。
  堂婶转头斜睨了眼贲晓琪,说道:“张奕轩不是给了你五万吗?难道这五万就花完了?这也太快了吧。不会是赔给哪个爬灰了吧。”
  贲晓琪气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堂婶,嘴张了张,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骂不出来,肚子这时突然像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痛得她直皱眉头。她重坐回椅子,按摩着肚子,那针扎似的感觉才慢慢消逝。
  吃过晚饭,贲晓琪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乘凉,堂婶家连台像样的电风扇也没有,屋里又闷又热,贲晓琪是个孕妇,体温高,常出汗。她摇着蒲扇,无聊地望着外面的村道。
  有一阵人语由远而近,贲晓琪竖起耳朵,从那几个声音中她听出了张奕轩的声音,她连忙站起身,迎出去。果然,张奕轩和几个兄弟正向村口走来。他们手里拿着工具,看样子要去做什么。
  “张奕轩,你这是要去哪里?”贲晓琪站在路中间拦住他们的去路,问道。
  张奕轩平静地说:“去捉黄鳝。”
  贲晓琪一听,来了兴致,吵着要跟去。
  张奕轩嘴角泛着一抹不耐烦:“我可没时间照顾你。”
  “不要你照顾,我就跟在你旁边。”贲晓琪说。
  张奕轩抿了抿嘴角,不出声,自顾向村外走去。贲晓琪跟在张氏兄弟后面,穿过竹林,来到村后的稻田边。
  村后阡陌交错,在如水的月光下反射着银白的镜光,远处的瀑布在低声轰鸣。张奕轩和兄弟几个猫着腰,拿着手电筒在水田里兴奋地捉黄鳝,贲晓琪站在田埂边,远远地瞧着。
  如银河般的瀑布从山峰上直坠而下,落入深潭,随着夜色加深,水气如水雾般在山间弥漫。贲晓琪裸露的手臂逐渐变凉,汗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她不停地搓着手臂,动作突然停下来,她的视线停留在瀑布下,她看到了水雾弥漫的水面上,伫立着一个长发飘飞的女人!那女人从漫天的水雾中翩然走出来,两眼发着绿光,正向田埂走来。
  那头的稻田里,张奕轩兄弟几个吓得惨号不断,连滚带爬,慌不迭地向村口方向跑去,他们已经忘记了贲晓琪,哭爹叫娘地逃奔而去。贲晓琪眼瞅着女人离她越来越近,她想移动脚步,无奈两脚像生根似的动不了,她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在山谷里回荡,视线渐渐与低垂的稻穗齐平……
  张奕轩兄弟几个惊慌失措地跑回到村里,平定情绪之后,才发现他们落下了贲晓琪。坏事了,贲晓琪说什么也是孕妇,怀着张奕轩的孩子。张奕轩叫齐所有的兄弟,人多胆大,大家拿着手电筒,打着火把,向村后走去。
  瀑布的水雾依旧迷迷茫茫,贲晓琪直挺挺地躺在田埂边,张奕轩和兄弟抬起贲晓琪,急忙忙向村里跑去,并连夜送到镇上医院抢救。
  急诊室的主治医生实施抢救,两个多小时过去,医生告知,孕妇由于心脏骤停,错过了黄金的五分钟,送到医院做了心肺复苏,抢救无效,心跳最终停止。与此同时,羊水破了,在来的途中造成羊水栓塞,母子俱亡。
  张奕轩低下头,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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