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落难见真情

　　罗海平尴尬地张了张嘴，他不知道说什么。刚才还和颜悦色的老太太一下子变得冷若冰霜起来。不就是我的父母是农民吗？我们家虽穷，也是有骨气的。你家再富有我也不高攀。
　　“海平，海平——”
　　胡亦菲见罗海平摔门而去眼泪夺眶而出，她赶忙追了出去。她不知道一向宠溺她的奶奶今天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如今都是什么时代了？难道门第观念还残留在你们的大脑中吗？
　　罗海平就要走出酒店大门时，胡亦菲追了上去一把拽住了他：“海平，你听我说。”
　　罗海平甩掉了胡亦菲抓住他的手。他们罗家是穷，但是在他的骨子里透射出一股刚强，他秉承了罗家人的傲骨。
　　“你们胡家我高攀不起！”
　　要知道他们胡家人是这个样子，打死他也不会和胡亦菲有任何瓜葛，更不会随她来这里，他本身就没有想好要和胡亦菲以男朋友的身份相处，胡家老太太又唱了这么一出，胡亦菲的形象大打折扣。
　　“不是这样的……”胡亦菲带有哭腔说道，她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她更不知道父亲和奶奶怎么想的，假如妈妈在的话肯定不会是这个样子。看着罗海平的身影在路灯下越拉越长，胡亦菲蹲在酒店的大理石台阶上啜泣起来。
　　胡亦菲哭了好一会，刚要转身要返回酒店，两辆警车风驰电掣地驶来。嘎——地一声停在了酒店的台阶下。从警车上跳下来四五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快步地朝着酒店里边冲去。在经过胡亦菲身边时，一个警察似乎还停了下脚步瞥了她一眼。酒店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来了这么多警察？带着疑惑胡亦菲站起来走进酒店。
　　她要当面问问自己的奶奶和父亲，为什么会看不起罗海平，就因为他是农民出身吗？
　　胡亦菲走得很慢，眼睛紧盯着自己的脚尖，每迈出一步好像是都要花费很长时间。就当胡亦菲走到楼梯口时，警察架着一个戴着手铐的人下来了。警察步履有些匆忙，还差一点和她撞上。胡亦菲一下子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了，当她看到被警察架着两条臂膀的人时一下子惊恐地张大了嘴巴。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父亲胡继鹏。
　　“菲菲，照顾好你奶奶。”已经被警察架着走到酒店大厅的胡继鹏扭回头对胡亦菲说道。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不好，奶奶……她飞快地向楼上跑去。
　　胡亦菲撞开包厢的门，只见奶奶目光呆滞地跌坐在椅子上，嘴里还不住地叨念着：“为什么，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
　　“奶奶，发生什么事了？”
　　“警察说你爸爸要杀了你妈，我想他们一定是弄错了……”话还没有说完，她直挺挺地向后便倒了下去。幸好胡亦菲及时扶住了奶奶，才没有使奶奶跌落到地上。
　　“奶奶，奶奶——”胡亦菲一手扶着奶奶发出了撕心裂肺般的叫喊声。
　　酒店的服务员听到胡亦菲的哭喊声连忙跑了进来。刚才警察进来抓人的时候，把他们吓跑了。
　　“发生什么事了？”
　　“我奶奶的心脏病犯了。”
　　“不许哭！”一个比较有经验的服务员连打手势带批评地说道。
　　为什么？胡亦菲被服务员的气势给吓到了，她停止了哭喊，泪眼婆娑地看着那个服务员。
　　“病人听到亲人的哭喊声会造成心情异常紧张，会加重病情的。”服务员轻声地解释道。
　　“还不赶快拨打急救电话！”服务员急迫地喊道。
　　胡亦菲已经乱了方寸，由于她的手在不停地颤抖，拿出手机却怎么也按不对电话上的按键，还是酒店的服务员帮忙拨打了120急救电话。此时的胡亦菲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父亲被抓走了，奶奶又病倒了，又不知道妈妈在什么地方。她感觉到天都要塌下来了。海平，你在哪啊？她想起了罗海平。罗海平要是在的话一定会替她分担些压力，替她撑起这一片天。可是，就因为门第观念被奶奶和父亲赶走了。这是为什么啊？
　　妈妈你在哪？胡亦菲想到了母亲。可是在这个时候母亲注定不会过来的，妈妈一定躲起来了。因为奶奶在晕倒前说“你爸爸要杀了你妈……”
　　爸爸为什么要杀了妈妈？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很好吗？就因为爸爸和别的女人好上了就要杀掉妈妈？她百思不得其解。
　　纪梦兰被送进了急救室。胡亦菲刚要跟进去，护士甩过来一句冷冰冰的话：“家属不能进去。”
　　胡亦菲被一个双扇门无情地挡在了外面，她蹲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孩子，来，坐这儿歇会吧！我看你在那哭了老半天了。”
　　胡亦菲一抬头看到门诊大厅的长椅上坐着一个面容慈善的老奶奶，她站起身来踱着碎步走向老奶奶。
　　“里边抢救的是你什么人呀？”老奶奶和颜悦色地问道。
　　“是我的奶奶。”胡亦菲一边啜泣着一边说。
　　“你的爸爸妈妈呢？他们怎么没来？”
　　一听这话胡亦菲更是委屈地哭出了声。
　　“别哭，别哭，孩子。”
　　胡亦菲这么一哭弄得老奶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奶奶，没事。”胡亦菲抹了一把眼泪坐到了老奶奶身边。
　　“我呀，是来陪伴我家老头子的，老伴住院治疗。眼下就要秋收了，儿子媳妇都在忙活地里的庄稼，一时也来不了。唉！”老奶奶像是受到了胡亦菲传染似的，也擦眼抹泪起来。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突然打开了。胡亦菲连忙凑了过去。
　　“谁是纪梦兰家属？纪梦兰家属在不在？”一个护士手里拿着一张单子走出来喊道。
　　胡亦菲赶紧站起来：“我奶奶怎样了？”
　　护士瞥了一眼胡亦菲，冷冰冰地说道：“你是纪梦兰家属？”
　　“我就是。”
　　“正在抢救，你赶紧去缴费。”
　　“噢！交多少？”
　　“押金五百。”护士答道。
　　“少点行不行？”说话时显然有点底气不足。她心里清楚她的手里只有两百多块钱了。
　　五百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不是小数目。而对于胡亦菲来说算不了什么，她手中的那张银行卡里边起码还有一万多块钱呢！可是钱都在卡里，大晚上的银行早已经关门了，她一下子也拿不出来啊！本来她的手中是有五百块钱的，今天晚上一家人在大酒店点了一桌酒席，还没有动筷子呢，胡继鹏就被警察带走了，奶奶急火攻心病到了。尽管那桌酒席还没有吃，胡亦菲还是付给酒店三百块钱。
　　“不行！”护士冷冰冰地挤出俩字。胡亦菲看到护士那副冷若冰霜的尊容时，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大夫，行行好吧！这大晚上的你让一个姑娘家到哪弄钱去啊！”
　　老奶奶出来为胡亦菲讲情了。也不知道老奶奶是有意还是真的不知道，竟然把护士叫成了“大夫”。
　　“你以为医院是你家开的啊！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们先对病人进行抢救就已经够人道了，让你们交个费还这样磨叽。”
　　“钱，我有，只是都在卡里一时拿不出来？”胡亦菲手里捏着一张牡丹卡弱弱地说。
　　“哟！真的假的？”护士疑惑地盯着胡亦菲手中的牡丹卡。这牡丹卡她虽然没有用过，但也是听说过的，凡是持有这种卡的人不是老板就是大款。
　　“你再有钱拿不出来也不是事啊！要是你赖账不交的话我们到哪找你去啊？”
　　似乎护士说的也在理，病人要是治好了病不给钱就偷偷走掉，这医院也就开不下去了。
　　“孩子，我这里大概还有两百多块钱，要么你先拿去用？凑到一块也许就够了”老奶奶从怀里摸索了好一阵子才拿出一个用大手绢包裹着的小包。老奶奶颤抖着的手轻轻地打开了手绢包，里面确实包裹的是钱。只是都是些零钱，最大的一张是五十的，其它的全是十元五元的，还有一角两角的。一看就知道这是平时攒下来的零花钱。
　　“奶奶，这怎么能行？我怎么能拿您的钱呢？”胡亦菲哽咽着说道。眼前这个老奶奶虽然出身平民，却有着一颗朴实的心。虽说手里没有几个钱，却甘愿倾囊帮助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去吧！救人要紧。”老奶奶挥了挥手。
　　胡亦菲从老奶奶手里拿过那一大把零钞，紧咬着嘴唇快步地朝着缴费窗口跑去。
　　“奶奶，我爷爷怎么啦？”
　　胡亦菲刚走，罗海平便急匆匆地跑进了医院门诊大厅，彼此间近在咫尺却又擦肩而过。
　　“已经没事了，在病房里睡着了。”
　　老奶奶拉住了罗海平的手，另一只手不停地在罗海平的手上抚摸着，眼睛里充满了怜爱：“平娃子，你怎么来啦？”
　　“刚才路过县医院门口，碰到咱们村孙喜旺了，和他打招呼才知道他家儿媳妇住院生孩子来了。是他告诉我说我爷爷住院了。”
　　“这不是你二爷回来了吗？哥俩五十多年不见了，一见面心里高兴就多喝了点酒，引起了心脏病。唉！这个孙喜旺，也不知道瞒着点，知道你挺忙的，不想给你添乱。”
　　“不怪人家喜旺叔，我问他你们二老时他支支吾吾的，我就知道有事，再三追问下他才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