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向楠进医院

　　胡亦菲风急火燎地来到文化馆，那个看门的老头没有拦她。
　　“海平，你怎么不接电话？都打了好几遍了。”
　　罗海平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桌子上摆放着一摞文件。他连头都没有抬说：“没带，落在宿舍里了。”
　　“给你买个手机就是找你时方便。”胡亦菲撒娇般地搂住了罗海平的肩膀。手机是她买给罗海平的，就连电话卡都是她代办的。按常理说这都应该是男孩子买给女孩子的。“你怎么就不理解我的心意呢？”
　　胡亦菲送给罗海平一个手机，的确有些伤到了罗海平的自尊，不要吧，岂不是辜负了胡亦菲的一片心意；拿着吧，同事们知道了会说三道四的。
　　罗海平推了胡亦菲一把，没有推动：“别闹了，你没看这正忙吗？”
　　这么多材料今天都要录入电脑，他甚至连喝杯水的空当都没有腾出来。
　　“哦！对不起，你先忙。”说完胡亦菲便坐在沙发上。
　　过了许久，罗海平才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胡亦菲：“怎么，你一直坐在这？”
　　“这不是在等你嘛！”
　　“你有事？”他以为胡亦菲早已经走了呢。
　　“没事就不会来找你待会吗？我心里有点烦，妈妈和奶奶都来兰马了。”
　　“哦……”罗海平有些不知所措了，怎么你一感到烦恼就来找我倾诉，我是你什么人啊？
　　“不过，我还没见到妈妈呢，爸爸也在找她。妈妈好像是有意躲着爸爸不肯见他。”
　　“哦！有这事？没给你妈妈打电话吗？”
　　“妈妈根本就不带手机。”
　　罗海平有些惊讶地瞧着胡亦菲。怎么说她妈妈也是老板娘啊！怎么会连手机都不带？
　　就在这时，孔德贤走了进来：“小罗，向楠出车祸了，如果不忙的话跟我一起到医院去看看她。”
　　“啥？向楠出车祸了？什么时候的事？”罗海平满脸的错愕，他的心一下子抽紧了。向楠虽然不在这边儿上班了，但在他的心里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被徐大疤拉打了，是向楠衣不解带地伺候了他一个星期，这份情他拿什么来还？
　　“向楠姐？怎么会呢！”
　　“哦！小胡也在啊！”孔德贤尴尬地打了声招呼。刚进门时他没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胡亦菲。
　　“我也去。”胡亦菲说道。说话时胡亦菲表现得很是焦急，她想知道这事和他们超然公司有没有关系。
　　孔德贤想了想说道：“好吧！”
　　胡亦菲紧跟在孔德贤和罗海平身后快步地走下楼梯。
　　“坐我的车去吧！就在大门口。”胡亦菲紧跑了两步拦在孔德贤两人前面说道。
　　等三个人赶到县医院时，向楠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等着做手术了。看到一个医生走了过来，孔德贤连忙拦住了这名医生问道：“情况怎么样？”
　　医生见孔德贤这样着急，把他当做病人的家属了，说：“病人刚进手术室，过来签一下字吧，马上手术。”
　　还没等孔德贤说话，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一个中年女人站起来问道：“你是病人的家属？”
　　“不是，我们是一个单位的。”虽然向楠去博物馆工作了，但是，总体来说博物馆和文化馆都是文化局的下属单位，说是一个单位也不是不可以。
　　“妈，你怎么在这？你都想死我了。怎么老是躲着我和爸爸？”胡亦菲激动地一把抱住了中年女人。自从母亲来到兰马后就一直联系不上。她知道母亲一直在躲着父亲，好像是在和父亲打冷战，但是自己是她的女儿啊，为什么也要躲着不见呢？
　　“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
　　“不小了，我都二十三岁了。”胡亦菲嘟起小嘴搂住了白洁的脖子撒起娇来。她似乎忘记这是在医院了。
　　妈？罗海平愣怔地看着这母女俩，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肃静。”女医生用笔敲打着手中的病历夹说道。
　　“妈，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
　　“那个姑娘为救我才被汽车撞了。是我对不起她。”白洁哽咽起来。她的心在隐隐作痛，她已经感觉到了那就是她留在乡下的女儿。
　　“还是等病人家属来了签字吧！”女医生见这些人当中并没有病人家属说道。病人家属不签字，到时候出了问题谁负责？
　　“我来签字吧！我是她母亲。”白洁终于鼓足了勇气说道。在她的手中攥着一块玉佩，那块玉佩就是当年女儿身上的唯一信物，是她在车祸现场捡到的。那是从向楠身上遗落下来她捡到的。
　　“你是她母亲？”胡亦菲抬起手来在白洁的脑门上试探着，看看母亲是不是发烧说胡话了，要么就是被刚才的那场车祸给吓迷糊了。
　　“我很正常。”白洁淡淡地说道。
　　“你怎么不早说？净瞎耽误事。”女医生不满地白了白洁一眼，说了句“跟我来”，便扭着屁股朝着一间办公室走去。
　　胡亦菲疑惑地瞧着母亲走进了医生办公室。她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也没有发烧，她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母亲怎么会是向楠的妈妈？孔德贤和罗海平并没有感到有什么意外，他们只是以为白洁冒充向楠的母亲是为了让向楠早些手术而已。
　　白洁刚进医生办公室，就有一男一女两个警察来到了手术室外面。其中一个警察问道：“你们谁是目击证人？”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他们都是听到消息后才赶来的，当时是什么情况谁都不清楚。
　　“妈妈在医生办公室，她在现场，应该知道。”胡亦菲说道。
　　时间不大，白洁走出了医生办公室。见有两个警察站在门口，不由得就是一愣，这么快警察就找上门来了？
　　“你就是现场目击证人？”一个女警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问道。
　　“是。”
　　“那请你谈谈当时的情况。”女警的脸上就像是覆盖着一层寒霜，使人见了不由得感到一股寒意的侵蚀。
　　“情况是这样的……”
　　原来白洁在拦马河大桥桥头，触景生情，想起了插队时的那些事。正当她失神时遇见了向楠，她感到有些伤感，想尽快离开。
　　就在这时，一辆面包车飞速地朝着她驶来，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呆了，正不知所措时向楠冲过来一把把她推了出去，她得救了，而向楠却被面包车撞了出去。
　　那辆面包车在撞倒向楠后，又撞在了河堤上的一棵大柳树上才停了下来。
　　这时一辆军用吉普车刚好经过，见此情景连忙停了下来按了几下喇叭，吓傻了的白洁才有点清醒了。她发疯般地冲向倒在河堤上的向楠。
　　白洁一把抱起了向楠，大声地呼唤着：“孩子，孩子……”
　　向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很吃力地说道：“阿，阿姨，您，没，没事吧？”
　　忽然白洁在向楠身旁的泥土上发现了一个玉佛，她连忙捡了起来，擦干净站在上面的泥土发现玉佛的背面刻有一个繁体的“爱”字，爱字中间的那个心字还是镶金的。当年她在知青点门口发现的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身上就佩戴着这样一个玉佛。
　　“这谁家的孩子啊？”
　　向国强闻声从知青点跑了出来，当他看到这个婴儿时也一愣，随即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有人故意把孩子放在这里的。
　　“太可怜了，咱们把孩子养下来吧！”白洁把孩子紧紧抱在了怀里，生怕被人抢走似的。
　　单凭这个玉佛完全可以证实眼前的女孩就是她当年收养的那个孩子。她几乎要哭出声来了：“傻孩子，你都这样了还在想着别人。”
　　“赶紧报警吧！”从吉普车上下来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是罗常丰的随从杨秘书，他看了看向楠的伤势冷静地说道。
　　“可是我，没有电话。”白洁这才后悔自己不带手机的不便了。
　　“电话我来打。”杨秘书一边说一边掏出电话。
　　就在杨秘书打电话报警的同时，从那面包车上跳下一个小个子男人来飞快地向拦马河滩上跑去。杨秘书心中暗叫了声“不好”。这个肇事司机要弃车逃跑，可是他已经来不及去阻拦了。一个板寸头见状从吉普车上跳下来飞身追了出去。
　　当杨秘书再看向那辆面包车时，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那辆肇事面包车居然没有悬挂牌照。由此可见这不是一辆报废车就是另有隐情。
　　时间不长，板寸头就把那个肇事司机抓了回来。一辆警车拉着刺耳的警报飞驰而来，同时到来的还有一辆救护车。
　　警察从警车上跳下来连忙对着现场进行拍照取证后把那个肇事司机押上了警车开走了。救护车上下来的医护人员在对向楠做了简单的检查后抬上救护车。白洁也跟着上了救护车。一个随车小护士看了白洁一眼冷冷地说道：“你不能坐这车。”
　　“我是家属。”白洁回应道。
　　“让她上来吧！”一个年岁大一点的医生说道。
　　在白洁上救护车时，杨秘书把一张纸条交给她：“这是我的电话，有事找我。”
　　女警冷冰冰地瞧着白洁。“叫什么？哪里人？来兰马做什么？”女警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胡亦菲不知道警察为什么要问这些，连忙替母亲回答道：“这是我母亲，是从京城来的，我父亲是在兰马承包工程的。”
　　那个女警又问：“你有什么仇人吗？”
　　“没有，我来兰马才两天。一直都在旅馆里，今天才第一次出门。”白洁有些不明白警察为什么要问这些，这和汽车肇事有关系吗？
　　“你们夫妻间的感情如何？”
　　胡亦菲感到很是诧异，这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汽车肇事案吗？怎么会和父母的感情扯上关系？她看了母亲白洁一眼，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有关系吗？”白洁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很重要。”警察说。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白洁把头转向了一边冷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