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歌(十八)
作品名称:岁月的歌 作者:上弦月 发布时间:2021-07-11 03:23:29 字数:4756
人民公社时期,因受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制约,有许多大队都没有办公室,会堂就更不用说了。小队的规模和条件在大队之下,自然而然就更差了。平时有事大多在田间地头上说说,被称为“地头会。”偶尔有特别需要集中解决的问题,温暖季节在大街上,到了冬季唯一既能办事又能御寒的地方,就是与牲口们一起挤进牛棚里。
围海造坝工程结束的第二天晚上,兰德田在第一生产队牲口棚招开了全小队社员会议。会议的主要内容是,是在他的主持下选举小队的领导班子。原来的小队长是被人称为“二瞎子”的兰德元。前面说过,别看他人长的有些猥猥琐琐,说话又有些口吃,但他从小就喜欢抛头露面,从二十左右在村里参政至今已有二十多个年头,养成了一身的油子习气。当队长不同于他之前当民兵连长,只挂衔不训练没有实际性工作。当队长这活不懂农时不会管理不能以身作则,没有为群体服务的精神,庸庸碌碌是肯定干不到事处。他的毛病不仅仅是上一章节中,赵书记所知道的那些情况。任人唯亲、人浮于事,导致了社员们只出工不出力。尤其是他与杨春兰的哪些绯闻被疯传之后,又有人说出了他以权谋私的一些问题。这样情况下,他的名声很快就臭了。随之,人心也就散了。
本来,两年前兰德田就想换了他,但思来想去还是因二瞎子还有一张党票,毕竟在换届选举的时候还得顶顶人头,再就是割不断的哪一层宗族关系。当他闻知兰德元与杨春兰也有一腿之后,他再也容忍不了这个敢在他碗里偷食的家伙。这回正好借着赵书记发话,就把兰德元这个小队长给拿掉了。
不过在会前,他将二瞎子叫到了他家里,单独给他说:“一队的队长你就干到这儿吧!”
二瞎子问“为……为什么?”
“是公社里让你下来。”
“他公社里为……为什么就让我下……下来呢?”
“你把个生产队搞成了这样子,社员们能不向上反映么!”
“我搞成什……什么样了?”
“前几年,每工日还四毛钱,你年年下降,到去年已经降到了不足三毛钱,连基本口粮钱都不够,这不是越干越穷吗?”
“哪……哪我也没有好……好办法!”
“就是你没有好办法才叫你让位的。”
“我……我要是他哪么不……不让呢?”
“不让是不行了。你自己不知道在南滩里是怎么表现的,你让哪个赵老头生老鼻子气了,要不是我在给你兜着,你这点官衔当场就给你撸了!”
二瞎子听到这里一声不吭了。待了一会他唯唯诺诺的问兰德田:“哪我……我怎么办?”
“按说我就没法管你了,但谁叫你是我兄弟。”兰德田说到这里又摁烟点烟,借机卖起了关子。二瞎子眼巴巴的静等着。兰德田狠狠的吸了两口,将烟雾吐出去之后才慢慢地说:“这样吧,这个小队长是上面点名让张寒干,你去山峡水库替他带工去吧。不过你要听明白,以后村里的一切事,不能瞎掺合!”
“那……那好吧。”
二瞎子从其哥家出来,耳边上总响着兰德田哪几句话,特别是最后一句让他反复捉摸,“以后村里的一切事,不能瞎掺合!”
这“瞎”字他有些忌讳,但多年来已经听习惯了,完全可以不当回事。可是这“掺合”二字就让他很伤脑筋。思来想去,在路过杨春兰家门外的时候,他猛然间象醒悟过来,其堂兄兰德田与杨春兰的事他也听说过,他最后哪句话所隐喻的意思,可能就在这里。他心里暗中嘀咕着,以后与这家人的交往,怕是很难再继续下去了。
由兰德田提名并在他的主持下,第一生产队的投票选举一次就出来了结果:张寒几乎是全票被当选为小队长,大脑袋和一个叫马略的小青年被当选为副队长。一个频临倒闭的生产队重新焕发了生机,呈现出一派人欢马叫的好景象。
在兰德田看来,刘家庄的政治稳定,生产秩序良好,社员们的干劲十足。这个太平的小世界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只可惜,他没有在自尊和自律上要求自己,忽视了越是和平环境下,干部思想作风越容易出问题:官僚主义、享乐腐化甚至温饱思淫欲,许许多多的和平并发症都容易随之而来,并且发展过程往往不以他们的个人意志所转移。
之前,赵书记在东方盐场的南坝上,曾经向张寒谈到让兰德田发展他入党。后来赵书记也的确向兰德田谈过这事,但在兰德田看来,这是一个危及到他村书记地位的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别的事都可以办,唯独发展新人入党要慎之再慎,不到非办不可的时候,不是真正的自己人,绝不能轻易发展党员,近些年来,李本能是唯一的一个例外。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白天黑夜里的算计的这几十户人家,算来算去被一个绰号叫“三条腿”的人给绊了一下,在一个小小的阴沟里差点给翻了船。
刘家庄唯一的一户牟姓人家,其家中的第二个男孩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得了个奇特的绰号叫“三条腿。”绰号的来源于他下身的老二长的特别大,大到了性体发作的时候象是一条小腿一样向外探着,以致于在夏天穿短裤的时候都有些遮不住。
据他们那些小同伴们后来回忆,这三条腿小时候并没有特别特征,小伙伴们夏天在村东头的水塘里整天泡着,谁还不知道谁?他那“小鸡鸡”与别人大同小异基本上都是一个样子。就是从那一年同伴们忽然发现,洗澡的时候牟老二不下水了,一个人在塘崖上的柳荫下痴痴的坐着,眼睛经常盯着在塘边上洗衣服的女人。忽然有一天一个叫白亚芝的妇女领着五岁的孩童在塘边游玩,小儿忽然间手指着牟老二悄悄的对他娘说:“娘,你看看老二有三条腿。”
白亚芝心不在焉的说了声“胡扯。”继续拉着小儿的手前行。没想到受了批评的小儿却执意想看个明白,目光紧紧的盯着牟老二穿大裤衩的裆部不肯挪开,他娘这才顺着儿子的目光那么一看,果不其然,见牟老二的裤腿里向外探着一个大东西。此时的牟老二,眼睛还在直勾勾的盯着塘边上,一个撅着屁股洗衣服的女人。对她们娘俩的存在丝毫没有查觉。这小孩子就是后来当兵,又退伍回来的李本能。
这白亚芝见状吃了一惊,领着本能就离开了那里。这件事在日后不胫而走,牟老二“三条腿”就慢慢的在村子里传开了……
这白亚芝夫妻本来是江苏人,因其丈夫李兴邦是国营东方盐场某工段的一个大组长,多年前通过关系找到兰德田,在刘家庄落了户。这样一来,就由原来的一月一次休假回家,变成了一星期回家一次,其余的时间昼夜靠在工组里。临到春秋产盐的旺季,盐工们起早摸黑忙的什么都顾不了,一个月回一次家也是常有的事。
白亚芝出生的南国水乡,熟有一身好水性。从小在江河里泡大的她,耐不住山东半岛上的干涸,一到夏天就想找有水的地方泡一泡。村东的平塘是刘家庄唯一的一处水源地,夏天里总被男人和小孩子们占着,她偶尔到晚间才偷偷的下去游上几圈。有一天中午,她在塘边上洗衣服,洗着洗着实在耐不住水的诱惑,称人较少的时候三两下就脱掉了衣裤,只剩下了一个白色的背心和裤衩子,一头就扑到了水里与鸭群一块游了起来。刘家庄的人第一次见到女人半裸着身子在大庭广众下洗澡,白花花的身子让人随意欣赏。这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被人们普遍认为是一件非常新鲜有趣的事。因此,她的名子由原来的白亚芝变成了“白鸭子。”
自古国人的生理功能有“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一说,它不仅仅所指的是男人,女人也是一样。当年的白亚芝虽然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但三十多岁的她因白白胖胖,正当如狼似虎的时候,一个星期或半个月见不到男人的滋味,大概只有同等境遇的女人才能感同身受!
李兴邦每次回家都带一些从盐场的荒水里捕捞的小海鲜,回家邀兰德田到他家喝上几盅,一来二去两家人走的更近了。
终于在有一天晚上,二人越喝越来劲,在半夜时双双醉倒在炕上谁也顾不了谁了。没办法,白鸭子用力架起了兰德田,半背半拖的送他回了家。
这时候,兰德田的儿女们显然是在各自的房间里睡下了。白鸭子将兰德田架到了上房却怎么着也弄不到炕上去,急得她最后是让兰德田先爬在炕沿上,自己坐到炕上去,然后再对抱起兰德田的上身,向上猛的一提两人一起滚到了炕上。可她没曾想到的是,这一提一抱一滚,她再也放不开了。兰德田半痴半醉的搂着她在炕上滚来滚去,三滚两滚把事就给办了。办事的过程中,白鸭子切切实实的感受到,兰德田从前半场的猛虎扑食,到半道上刚柔并济,再到冲刺阶段的急风暴雨,他根本就没有醉,真正醉了的是她的丈夫李兴邦。这一切就可能是兰德田精心设计并表演的一场小剧,本来在剧中是演配角的兰德田,演到最后却变成了主角;而本来是主角的李兴邦却被戴上了绿帽子,变成了一个让人可怜的小配角。可能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剧本是他自己亲手用海鲜和美酒写成的。
自此以后,两个人的关系明来暗去,两家人的往来更加密切。在李百能十八岁的时候,兰德田亲自为他办理参了军,退伍之后给他入党并提拔为民兵连长。这一系列的事前半部是在与杨春兰之前,后半部是在与杨春兰之后。这个表面上阳光亮丽的小社会,是由一个个弯弯曲曲高低不同的大小音符所组成。刘家庄是如此,刘家庄之外大概也是如此。
其实,这三条腿的牟老二与白鸭子家是近邻,两家的大人们以平辈相论,三条腿称白鸭子为“婶婶。”
夏天的山东半岛上白天晒的人头昏脑胀,晚上黑屋子里闷热的无法入睡。一到晚上,全家人在街上燃上一堆薰蚊虫的艾草,在地上铺上用麦秸草制成的草帘子露天乘凉,直到睡至半夜以后露水重了的时候再回到屋里。
这个牟老二,虽然比李家的孩子大了一些,但自幼与李家的孩子在一起玩耍,习惯了南屋北屋间进进出出,在李家如同在自己家里。在夏天的晚上经常与李家的孩子玩着玩着就在李家的草席上睡着了,等半夜后给白亚芝一起扯起来,再跑回自己家炕上继续入睡。
就在被李家娘俩发现他有三条腿的那天晚上,他又是与李家的孩了在一起玩,又是玩累了睡在李家的草席上。半夜间侧睡着的白鸭子感觉到,屁股上隔着衣服被顶上了一个硬棒棒的东西,朦胧中她嘟囔了一句什么并用手摸了一下,好象是什么都没有摸到,迷迷糊糊就又睡了过去。等她第二次感觉到的时候,哪东西已经不顾一切的插进了她的下体。她起初怀疑是个梦,但又感受到确确实实的存在,并且有一种之前没有达到过的舒胀感,让她产生了一种既想抗拒又恋恋不舍的念头。犹犹豫豫二分钟过后,对方结束了程序。她回过头一看,夜色模糊中她发现牟老二的第三条腿还没有收起来,慌忙中她一巴掌打在他的腚上,牟老二打了一个滚就跑回家去了。
虽然牟老二尝到了从来没有尝过的甜头,但也把他吓的不轻,他隐隐约约的感觉自己可能是闯下了大祸,天一亮拿镢头拎起个草筐就下了坡,在外面瞎转了一整天,一直到天黑才撅着一筐柴草偷偷的溜进村来。正小心翼翼的路过白鸭子家门口时,不料正与出门的白鸭子碰了个正着。这牟老二一惊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白鸭子先开口说话了:“哟……老二今天真勤快,拾了这么多的草。中午饭还没吃吧?”
牟老二一听这话,一直悬着的心松弛了一些,吱吱唔唔的应付着“就……就是。”但心里还是不踏实。
“快回家吃饭吧,你娘早在家等你了。”说完她又在地上铺上草帘子,与陆陆续续出来的孩子们躺了下去。
牟老二回家吃饭间,见家里人一切情况如旧,他这时候才彻底放下了心,原认为已闯下了大祸,一切竟相安无事,他实在弄不懂,这事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天晚上,牟老二饭后出门就躺在自家的草席上,他心里发誓不再去李家哪地方,但翻来覆去就忘不掉昨晚上的事。烦极了他起身去村外走了两圈,最终在回家的路上又走到了李家的大门口。
这时候,夜色又有些深了,李家的孩子也相继睡去。白鸭子好象是发现了牟老二的到来,向孩子的一边挤了挤腾出了一块场地,一声没吭侧着身继续睡去。
牟老二见状想走开,但是腿就是不听使唤,迈了几次步都没有走出去,最终还是在她在腾出的地方上躺了下来。
如昨晚上一样,该发生的全发生了。并且牟老二连续着冲锋了两番,白鸭子一会儿颤抖、一会儿呻吟、一会儿来几句鼾声,但好象是始终在睡,直到他恋恋不舍的回家。
此种怪象,导致了牟老二片面的认为,女人在与人作爱时,都是处于这种昏迷无知的状态。所以,两人这种奇妙的关系一直象蒙着一层纸,并延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他发现了白鸭子与兰德田在一起颠鸾倒凤的场景,才知道女人原来还可以是哪样的。也就是从那个时侯起,他就萌生了把兰德田从她身边赶走的想法,直到有一天他发现机会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