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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的歌(十七)

作品名称:岁月的歌      作者:上弦月      发布时间:2021-07-06 18:40:30      字数:8158

  张寒吃罢母亲为他做的早饭,心事重重的他一个人提前去了南滩,大老远就望见有一个人孤伶伶的站在盐堤上,走近时他认出了哪是赵书记。再走近,一眼就能看见昨天筑起的新坝,象长城的烽火台似的,一段一段的露在波涛之上。张寒从昨晚一直提着的心,“咕咚”一下落到了肚子里,喜极的眼泪唰唰的流了下来……
  原来,赵老头与他一样也是一夜没有合眼,于天刚亮就骑上他哪辆破自行车,早早的来到了盐场的南堤上。此时的胶州湾,早已吞没了他脚下的哪一片海滩,天水一色一片汪洋。隔着一丛丛波浪,他在极目寻找昨天又一次建坝的地方。可惜的是,他的老眼已经看不清那么远了,浪花尽处是一片雾色茫茫……
  “赵书记,您老早来了?”
  “哎呀,是小张啊!”赵老头一阵欣喜,急不可耐的向张寒说:“你快看看,我们筑的坝还在不在?”
  “在呢。赵书记。”
  “真的在吗?小张。”
  “真的在!您看都在哪里。”
  赵老头明知道看不见,但他还是认真的顺着张寒给他的指向,眯缝着老眼向前望。
  “哪儿,就哪儿。您看,一段、两段、三段、四段……都在呢!”
  “噢,都在?”
  “都在!您放心吧赵书记。”
  赵老头长叹了一口气说:“彼此、彼此,我们终于都可以放心了!终于放心了……”老头重复着,并掏出了手绢擦拭着他哪老眼窝。等将手绢放回原处,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了半包饼干,拿出了几块捏在自己手里,把其余的一并递到了张寒的面前,“来,小张,我今天只能这样感谢你了,咱爷俩先垫巴垫巴,待会儿还得下滩干活。”
  张寒边推辞边对他说:“赵书记,谢谢您!我在家吃过了。您这般年龄的老革命,还在为我们操劳,是我们应该感谢您!”
  “哪里、哪里。应该说是人民养育了我一辈子,我没有为人民建功立业于心不安啊!”
  “不!赵书记,我听人说您老战功卓著呢!”
  赵老头边嚼着饼干边说:“哪点事都是年轻时候的事,能吃一辈子老本?和平环境下没有建树对不起人民呢!”
  “不!您为沿海人民辛勤操劳,我们不会忘了您的!”
  “不敢、不敢,如果昨天没有你小张救急,差一点我就是‘罪人’了。你说是不是?”
  “不是!我不这样认为。忠于集体事业是我做为社员的本分,能干好的事要尽量把它干好。您也一样,是在尽您最大的责任。不是我恭维您,有您这样的领导人,老百姓会跟您上刀山、下火海得!”
  “正因为有这样的老百姓,我们才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打下了江山。很庆幸到你这一代还没有变,很庆幸啊!”赵老头语重心长的重复着。
  “前辈们创下的伟业,我们会一代一代传下去的!”
  赵老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换了话题:“小张啊,你是个人材啊,只可惜了你所处的环境发挥不出你的才能。我听说你们哪个小队长什么都不是还老占着位置,把一个劳动日搞到不值三毛钱,你们的人均生活值是每天三毛一,这样下去不是越干越穷吗?这样吧,我虽然分管工副业,但我好歹是个副书记,抽时间我给老兰谈谈,你先把您那个小队接过来,今年就让他发展你入党。老兰他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娘,又是家里又是外面顾不过来,以后你多帮助他从基层开始干起吧。”说到此,他又叹了一口气说:“只是我在沿海的时间不会很多了。”
  到这时,盐坝上的人逐渐增多了,两人又转换了话题。
  
  虽然昨天在村干部的带领下,各村的社员都服从于决定,各自按部就班出工出力,但有不少人对这种新干法仍然持怀疑态度,甚至有人断定说是“瞎子点灯——白费腊,干了也是白搭!
  当大部人马到齐的时候,海潮落的也差不多了,一眼就能看见海滩上的状况,无管是男女老少大多数人脸上都换上了笑容,昨天那所有的悲观情绪和风凉话被一扫而光,潮水还没有真正落尽,有许多村庄都争先恐后的带上他们准备的木桩下滩了。
  果然,昨日拿起来的哪一段段泥坝,除了坝头坝尾被海潮荡涤了少许,绝大部分保存完好。
  有了成功的经验和制胜的条件,人们抓紧时间建闸的建闸、下桩的下桩、筑坝的筑坝,干完了晚潮换早潮,原计划一个月的活,二十五天就完成了。
  
  按赵老头第一天对大家的许诺,在工程的最后一天,举行了拿泥比赛的庆功大会。会场就设在刚打起来的围坝内侧,比赛的项目设为两类,即拿泥的重量技术和背泥的重量级。
  所谓拿泥比赛,就是定量在每锨泥60斤,连续十锨稳定在同一个重量等级,上下误差不超过一斤重,离地之后不准掉泥。凡达标者一律称冠军为一等奖,奖自行车一辆。没有产生冠军的村庄,各决出一名优胜者,奖“钟山”手表一块。
  所谓的背泥比赛,就是从平地上背泥踏桥板上坝顶,以重量论名次。除冠军外每个村的最高分获优胜奖,获“钟山”手表一块。
  因拿泥既是力气活也是技术活,平时执锨拿泥的都是男子汉。背泥的虽说女人占比近一半,但给她们加的的重量比男人少许多。起初的设想,赛事只在男人中进行;但刘家庄的杨春兰,直接向赵书记提意见:“平时都承认妇女是半边天,活也是男女一起干,为什么参赛没有我们妇女的份?”
  赵老头一听,这件事的确失误。当即决定背泥比赛增加了妇女项目。
  
  首先开始的是拿泥比赛:场地上早已准备好了十台地磅,每只分别有不同村庄的三名社员当裁判,赵书记为总裁判。
  第一项首先是拿泥比赛,每个村庄都有不同数量的参赛者报名参加,其中的一小部分人是在海滩上久练疆场。
  第一队出场的是周家村队,十几人中大部分是青春热血的小伙子。按规定他们可以在磅秤上先做几次试验,接下来再进行正式比赛。
  十多名选手在试拿之后,各执铮明瓦亮的小铁锨站在地磅前,总裁判喊“开始”之后就各显身手了。
  蘸水——利泥——插锨——拿泥——上磅。十几名选手轮换着施展各自的本领。但遗憾的是没有人能真正达标。他们中的大部分是拿不准重量,不是上一锨多了就是下一锨少了,重量缺少占绝大多数并且有中途掉泥现象。只有一名头发花白者,锨锨都在60斤左右,上下误差都在允许范围内,并且动作干脆利落。只可惜在最后一锨拿起来的时候,可能是因为体力不支手稍微一抖,一块蒜头大小的泥巴从“豆腐块”的上角掉了下来。
  接二连三,一个个村庄过关斩将,其结果与周家村的情况大同小异。虽然是高手如林,但都因种种失误而受措。除每个村庄都产生出一名优胜者外。没有一个人达到完美无缺。看似简单的事情实际上难度不小!
  刘家庄是靠到了最后才上场。因村庄小只有兰德行、张寒、李百能和大脑袋四人参赛。
  这四人中,虽兰德行是拿泥的行家里手,但毕竟是早过了不惑之年,其余三人都是年龄相当的浑小子,并且都是在二十多天之前第一次接触泥活。
  自从赵老头放话要开泥活大赛,张寒就暗下了决心要参赛。兰德行因年龄原因加上之前也没有达到哪个水平,所以一开始没打算参赛,只鼓励张寒努力争取。也就是从哪一刻起,张寒每一锨泥的重量都尝拭达到60斤。无管是男女老少,先由张寒在其背架上放上第一锨泥,其余的根据不同体力状况由兰德行给予补充,偶尔有机会兰德行也来上那么几锨。
  按这个重量级一天下来,张寒的双臂就被累肿了。他咬紧牙关坚持到五天以后,胳膊才缓过劲来逐渐恢复正常。张寒把此举称之为“重量关。”
  第二关是稳定。其难度完全不亚于重量关。如果说第一关要的是力气,那么第二关要精准到每一锨60斤,在没有磅秤衡量的条件下,张寒将一块量好了体积的海泥带回家,在秤重之后求得了60斤泥块的体积,再确定出最适应操作的泥块形状。
  第三关是利落关。60斤的一个长方形大泥块,象一块特制的“大豆腐”被挑在一柄小锨上,并且十锨里不允许掉下一块泥渣,这事情虽不能类比于造卫星火箭,但其难度是非常之大的。不断总结中张寒领悟到,60斤泥块的大半是靠锨柄托着的。因锨柄比锨头窄了好多,软泥在锨柄的两侧失去了依托,最容易从两边断裂。解决这一缺陷的唯一办法就是在切割泥块时,把宽度缩小让厚度增加,在保持应有重量的同时,使掉泥的概率下降了许多。两人在合作了一段之后,才唤醒了兰德行参赛的想法。
  
  四人中李本能是连长,自然以先出头为荣,他膀子一晃先在地磅上试了几锨,重量都不达标,第四锨上磅是60斤整,他在锨柄上画了一道记号,然后信心倍增就进入正式。不尽人意的是,他后来正式比赛的十锨中,不是多了就是少了,几乎是锨锨掉泥没有一锨是达标的。他叹一声气就下去了。
  大脑袋的情况还不如李本能,十锨中没有一锨能及标,这种结果跟他做什么事都想投机取巧不无关系。
  
  兰德行在地磅前一站,周边的围观者就有不少人叫喊“大肚子,大肚子加油!”
  这“大肚子”是兰德行早些年在拿泥帮里的绰号,因每顿饭吃八个大窝头而得名,最让他出名的是用两个大抬筐,挑480斤泥单桥板上盐坝。所以他今天一出场便引起当年的同行们喝彩。
  就在大家把目光都集中兰德行身上的时候,张寒在另一台磅秤上的操作默默在进行,其中离他最近的一个人轻轻地向他喊了一声“加油!”张寒寻声看去,杜娟站在人群的前面离他只有五米远,含情脉脉地在注视着他。爱情的感应使他他心头一热,身上顿感力量倍增!他无声地向她点了一下头便开锨试磅。
  他连续几锨都超重,可能是心气过盛所致。他停下来努力将心情沉淀了一下,又试了两锨都是60斤。他闷住了一口气一锨又一锨连续了十锨,锨锨刚好达标。当负责这支地磅的裁判向全场宣布的时候,许多人的注意力还紧盯在“老将”兰德行身上。当大家看着张寒的裁判举起了小红旗,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等裁判们吆喝了几声张寒的名字,把红旗高高举起来的时候,人群中才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起初,兰德行被人喊的有些激动和慌乱,他拘谨地向周边的人望了几眼,根本分不清是谁在喊他,一种未名的压力涌上心头。他在地磅上连试了几锨,找到了60斤的感觉,便向裁判人宣布正式开始。他憋住气连拿了九锨锨锨达标,只可惜在第十锨刚离地时,因张寒夺冠的掌声影响了他的注意力,手稍微一抖泥块的一角掉了下来。
  观众席上一片惋惜之声,但兰德行深感满足。多少年撂下的旧营生,能达到这般境地,他已经很满足了,向观众席上抱抱拳回到了队伍中。
  
  接下来背泥大赛的妇女队登场。平时尽现花枝招展的她们,在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与男子汉一样,里面一身汗外面一身泥,泥里水里摸爬滚打终于熬到了头。明知道奖品诱人,但自己的身板和力气能否过人,各自心里都有数,大多数人因没有信心而不愿意白给别人陪场。这样一来剩下的强者就不多了。
  首先是哪些较大村庄的妇女争先登场。平时她们无论干什么活,都是一个被男人们宠惯着的群体,干泥滩这活虽然是又脏又累,但男人们在给她们装泥的时候,都是根据她们的要求或者体力状况来决定重量,能背多少背多少,在这样的情况下,体力强者也不一定愿意多卖力气,凑凑合合这二十多天就这样过来了。现在到了比赛的时候,猛然要增加许多重量一般人是吃不消的,所以每一个村庄比下来,各村都有优胜者,最高数有两名180斤。比赛虽还没有结束,但多数人认为她俩就是冠军了。
  刘家庄因村小还是排在了最后,只有杨春兰和“大老婆”两个人报名参赛,有了她们俩别人都知难而退了,只等着看她俩的笑话!
  大老婆与杨春兰同在李本能和大脑袋哪一组,论身材大老婆长的五大三粗象一只大黑熊,体能比杨春兰要大许多。但论品貌和智力那肯定是在杨春之下了。其二人一开始都知道有场比赛。在大老婆看来,自从她嫁到刘家庄,全村的女人没有人敢与她比力气,其中有许多男子汉都甘拜下风,要不她敢让二瞎子钻螃蟹窝?并且二瞎子忍屈受辱大话不敢说,吱唔了两声便灰溜溜地给躲开了。
  杨春兰的体形标准,只是略肥了一点。生性好强的她虽绯闻多了一些,但这与干活比赛是两码事。她自从听说有赛事,虽不敢想拿全公社的女冠军,但一定要在本村的妇女中拿到优胜,要不就觉得愧对她妇女主任的地位。她还知道,要做到这一点最大的对手就是大老婆,不下点真功夫想都甭想!
  听说要比赛的第二天,杨春兰就调到了兰德行和张寒那一组。之前,因老虎洞事件,她对兰德行的嘴不严一肚子成见,见了他理都不理。但这次是让书记说话主动调过来的。刚来时,兰德行有些忌讳,生怕她是来找麻烦对她分外小心!但接下来杨春兰天天主动要求加重量,连续几次兰德行便心领神会了。接下来他便直接当起了她的教练:“你的背带长了;背架不能搭在腚上;脊梁悬空着使不上劲。”说着就帮她缩短了背带给她重新背上,并让她用布条在胸下把两根袢带连起来。
  “对、对,就这样,让背架紧贴着脊梁,架子卡在腚以上。这样前胸、肩膀、脊梁和腚一齐使劲,就管用了。”
  杨春兰经兰德行一番指导,脸红了好一阵子。这是因为兰德行说到她的胸并连续两次说她的腚,而是兰德行切切实实在老虎洞里见过她的光鲜身子,其中包括她的胸和腚,这是让她最为难堪的!但话又说回来,看兰德行样子丝毫没有在调戏和污辱她的意思,人家是实实在在的在教她,并且在那些年代北方的农村人一直都把屁股叫做“腚”。不这样说又怎么对她说呢?
  就这样,杨春兰完全接受了兰德行给她的指导,并每天要求加一点,一直加到工程结束。
  
  大老婆与与杨春兰往场地一站,负责她俩的裁判就向全场宣读了村庄和她两的名字。人们的眼光一下子就集中到杨春兰身上,虽然她穿着干活的服装,但旧衣衫完全遮不住她那婀娜多姿的体形,尤其是她用布条在胸部以下连接了两根袢带,使本来就突出的胸部更加凸现,围观者中男人们的爱美之心,全变成了各式各样的议论声:“杨春兰……杨春兰,模样跟演《杜鹃山》的杨春霞一个样,两人是不是亲姐妹啊?”
  “你别说,看那个身段,看那脸形还真是象。就是嫩了点!”
  “小娘子背泥也太可惜了!”
  “背泥也不要紧,但受累真叫人心痛!”
  “这两人比模样,至少是一比十,但比力气大概是倒过来二比一,小娘子何必自找无趣呢?”
  甚至有人说:“人家本来就不是为争奖,目的就是当花瓶,让你们看了睡不着觉。”
  “……”
  大老婆听出了人们对她俩的褒贬,尽管没有对她的赞美,但对她的体能是肯定的!所以她豪情满怀地向地磅前一站,对李本能和大脑袋说了声,“来吧!”
  他二人立刻为她装泥,数量比平时多了不少,直到她说行了的时候。
  大老婆豪迈的上了磅,裁判员高声宣布187斤。正当大家为她欢呼叫好的时候,她满不在乎的下磅时晃了一下她的“熊腰”,一垛泥“呱唧”一声就掉了下来,人群中立刻传出了一片唏嘘之声,眼看着一个破纪录的冠军顷刻就没有了。
  再看那杨春兰。轻盈的住兰德行与张寒间一站,给他俩一个微微的笑容,然后腰向前一躬,他们俩就按昨天的重量给她装泥了。再然后大模大样的迈着小步上了磅,本来裁判员提前给她减下来一个小磅砣,又忙不迭的给她加上,瞪大了眼睛看了又看,才向全场报出了二百零八斤的重量。人们屏住了呼吸盯着她,担心她上不了坝,甚至有人恨不得上去帮她一把。但这一切都是多余,杨春兰只是步子稍碎了一点,稳稳当当地就上到围坝顶上。
  这一阵掌声虽然来的晚一点,但一直将杨春兰送回到刘家庄的队伍里。她能拿到妇女的冠军,几乎所有的人都难以置信,唯有兰德行和张寒心里清楚,正于后来有一首歌唱的,“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随随便便成功!”世上所有以体力取胜的项目,都是用艰辛和汗水泡出来的。
  
  女队刚结束,男队呼啦就上了场,习惯性的大村庄带头。男人中从来不缺少英雄豪杰,从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到膀大腰圆的中年汉子比比皆是。不用说是全公社,就算是每一个村庄内部竞争都非常激烈!特别是大村庄的人,他们除了彰显个人荣誉之外,在村庄里能有一定知名度是非常重要的,还有那块价值30元的钟山牌手表在当时很具诱惑力。
  如其它赛事一样,谁和谁都互不相让一个想比一个强,但最终还是优胜劣汰给排上名次,毕竟磅秤上的数字是公道的。
  到刘家庄最后一个上场的时候,前边的最高名次是302斤,并且紧靠这个数字的有80多人,那是因为泥背架上再也没地方盛了,连参赛者的肩膀上都培满了泥巴,能承受这个重量的人很多,再向上加就没地方了。
  刘家庄有兰德行参赛,村里的其他人都知趣的没有上场,只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赛场上。张寒下到别人掏过的最深的泥坑底下为兰德行铲泥,因之前他在县图书馆借书时曾查阅过相关资料,越是底层没有受过空气氧化的泥层,其密度和单位重量越大。一般人还真没有这个常识。
  兰德行上磅后,裁判员喊出了320斤的数字。他在众人的掌声中慢慢的一步步向坝上走去,在即将到达坝顶的时候,泥背架不堪重负突然从底部断裂了。身后的泥“叭嗒”一声全落在地上!
  事发突然,掌声戛然而止!醒过神来的兰德行,心情又一次懊丧的让他接受不及,他悻悻然看了一眼地上的泥堆,卸掉了身上的半只背架,红着个大脸膛慢慢地走下了桥板。除了刚才的意外,令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观众们为他吵上了一锅粥:有人说:“这应该算做成功!”
  有人说:“不可以,因为没有到达终点。”
  有人说“工具坏了不能怨人,不就是差那么两步吗?”
  还有人说“为了公正可以重来!”
  又有人说“重来别人肯定有意见!”
  以上的种种说辞,裁判员、赵书记包括兰德行都能听到,但一时谁也难以定夺。就在争吵声稍微减弱的时候,突然间就冒出了另一种声音:“大肚子,用筐挑,大肚子用筐挑!四百八,用筐挑!”
  从一开始一个人喊,到后来的许多人在喊,甚至喊的场地上有点混乱。
  赵老头走近人们问:“是怎么回事,请大家说清楚一点。”
  有人对他说:“他能挑四百八十斤上坝,让他再挑一次。”
  赵老头赶紧拦住了要归队的兰德行,“老兰,你看大家说你挑过了480斤泥上坝,有这回事?”
  “嗨,那都是过去多年的事了。”
  “这么多人他们就单独看上你,这说明了你老兰不简单呢!”
  “都是我那帮老伙计挑的事,他们想让我出洋丑,我还不知道!”
  观众席上又是一阵吆喝:“大肚子来一个、大肚子来一个……”他们把哪些年拉歌的口号方式都用上了。
  “老兰你就给大家来一个吧,表演一下让大家开开心,我也跟着开开眼!”“我……我已经不是当年了,害怕干不动,再说也没有哪套家什。”
  “有……有,坝上有!”
  随着他人的指向,大家向坝顶上看去,哪里还果真是有几只别村早已不用了的大抬筐和木杠放在哪里。人们在发现的同时,立即有人从坝上连筐带杠给拖了下来。人群中又一齐喊着:“大肚子来一个、大肚子来一个……”
  “你看老兰,今天你比赛中有点不凑巧,裁判们也有些为难,不如你再拿出点劲头,让大家服服气!”
  “这……”兰德行为些犹豫。
  赵老头见状,面向大众高声说:“如果老兰表演成功,可不可以算作获大奖?”
  “可以……可以!”大家一致同意。
  “老兰,在你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你就大胆的来吧!”
  “那我就试试,咱丑话说前头:‘要是演砸了大家别笑掉牙就行啊!’”
  “好的、好的!”有人回应。
  “爷们,装筐!”兰德行对张寒说罢就单身上了磅,称过了他的体重之后,他将地上的桥板与磅秤找平,又把别人给踏歪了的几块桥板亲自正了又正,并用一块木料支撑了一下上坝用的哪块关键的桥板。然后就示意张寒为他装筐了。
  为了筐子装的踏实,张寒还是到泥坑底为他装载,并改大块泥为小块,狠狠地将泥块培在两个筐子里,估计培的差不多了,问兰德行“怎么样?”
  兰德行挑了一下试了试说:“一边再来一锨。”
  兰德行又挑起来,肩膀稍耸了一下又放下,对张寒说:“一边再来一锨。”
  张寒犹豫了一下,轻轻的在每个筐子里只加了小半锨,对兰德行说:“就这样吧?”
  兰德行点点头表示同意。
  好一个兰德德行!只见他紧了紧裤腰带,列好了扎步慢慢的躬下他那虎背熊腰,一下就把满满的两大筐泥担了起来。全体观众鸦雀无声的看着他挪着碎步上了磅。裁判们刨去了他的体重,当即宣布净重481斤。观众席上响起一片掌声,同时大家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在一般人看来,兰德行虽然挑起了这副担子,但看他那步履蹒跚的样子,恐他那肩头受不住到达终点的距离;内行人才知道,胜负的关键不在肩上,而是能不能登上哪块三十多度斜坡的桥板,腿上的功夫才是关键!
  人们议论间兰德行踏着小碎步来到了斜板的下面,立刻将前行的姿势由正变侧,象螃蟹一样在桥板上侧行,并由原来的踏步改成了挪步,双脚在桥板上侧着一脚一脚的向上挪。看起来好象是有点拙,实际上那是一种负重爬坡时非常科学的姿势。不到两分钟时间他便挪到了坝顶上。一阵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的鸣响起在这片被征服的海滩上。
  当兰德行红着他那张黑脸从坝顶上下来的时候,被当年拿泥帮的伙计们给抬了起来,喊着号子向空中抛了好几个高才放下来。
  就这样,刘家庄这个在公社内不起眼的小村庄,继前几年的那次打井找水被树为“标杆”之后,以本工程唯一的三个一等奖而夺冠!从此以后的许多年里,沿海再没有人小瞧刘家庄。有人在回首这段往事的时候又置疑:用那么多汗水去换取哪点价值和荣誉置吗?
  “正确的回答应该是‘值!’人生最大的价值莫过于用自己的能力和汗水所换来的荣誉,它不是可以用金钱所衡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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