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杨贵妃吃上了岭南的荔枝

　　这一天，杨贵妃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容州吃荔枝的事，不觉嘴馋起来，感觉口中已经有涎水涌出，不由对皇上说：“皇夫，本妃想起小时候在容州那些年，每到秋天，我的妈妈就带着我们姐妹兄弟上山吃荔枝。皇夫你知道那荔枝有多好吃吗？那荔枝实在太好吃了，非常非常的甜，非常非常的……怎么说呢？实际上就是非常非常的好吃，我现在想起来嘴里还流涎水呢。”
　　杨贵妃本来出生在蜀州，三岁的时候，全家人去广西容州外公外婆家，小玉环也到了广西容州，在广西容州生活了五年，在玉环八岁那年离开了容州。在杨贵妃的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容州的荔枝。现在做了玄宗皇帝的爱妃，几乎天下著名水果都得吃了，那中原的海棠果、苹果、梨子、桃子、柑橘、鲜枣、石榴等自不必说，像那西域的哈密瓜、葡萄、西瓜；东北的樱桃；广东的龙眼、芒果、火龙果；广西的沙田柚；四川名果江安李等等，杨贵妃都吃过了。杨贵妃知道，这些名果还留下了许多故事。如樱桃，玄宗皇帝在天宝十一年，将樱桃赏赐给文武百官一事，被著名诗人王维记载下来，还写下《敕赐百官樱桃》一诗：
　　“芙蓉阙下会千官，紫禁朱樱出上阑。才是寝园春荐后，非关御苑鸟衔残。归鞍竞带青丝笼，中使频倾赤玉盘。饱食不须愁内热，大官还有蔗浆寒。”
　　还有那龙眼，被称为与象牙并论的珍奇。自汉代到唐代，龙眼常常是赐给外来使节的礼品，诗曰：
　　“越女收龙眼，蛮儿拾象牙。长安千万里，走马送谁家。”
　　殷尧藩的这首诗，就写出了龙眼的贵重，是可与象牙并论的贡品。
　　只有杨贵妃故乡容州的荔枝还没有得吃。那荔枝真的好吃啊，除了特别的甜，那种鲜味真的让人无法说出。
　　现在杨贵妃向皇上提出想吃荔枝，玄宗皇帝有些为难地说：“爱妃啊，朕曾经对你说过，只要你喜欢，那怕是上天摘月亮，朕也满足你的愿望。但是那也只是吹牛皮而已。谈恋爱中的人谁不吹牛皮以得到女方的欢心。其实你的许多愿望朕也让你实现了。就从吃水果来说，几乎大唐境内的名优水果你也都吃过了。说到荔枝，朕也知道岭南盛产荔枝，容州属岭南地界，自然有荔枝，而且知道荔枝非常好吃。但是岭南离京城数千里，太遥远了，难以满足爱妃的口福啊。”皇上一边摇头一边说。
　　杨贵妃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瞪着皇上，用怀疑的语气问：“皇夫，你不是常常说，除了上天摘月亮摘星星，人间的任何事情你都能够办到吗？现在看来，皇夫也有在人间办不到的事情啊。”
　　听了杨贵妃这番话，玄宗皇帝的自尊心似乎受到打击，大声说：“朕就不相信爱妃吃不上岭南的荔枝。”于是当即把高力士叫来，吩咐道：“高公公，爱妃想吃荔枝，现在正是荔枝成熟季节，你安排人立即赶赴岭南采荔枝。有什么问题吗？”
　　“皇上吩咐了，有问题也没有问题，下官现在就去安排。”
　　关于荔枝，中原上流社会的人都知道，荔枝是南方水果，与香蕉、菠萝、龙眼一同号称“南国四大果品”。高力士的故乡潘州地处岭南，自然对荔枝并不陌生。现在皇上诏命他前往岭南采集荔枝，高力士虽然有点感到为难，但是皇上下了诏命，作为臣子，绝对不能在皇上面前讲困难的。皇上有了诏命，有条件要办好，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办好。
　　高力士清楚，虽然路途遥远，从长安到岭南不下四五千里，但是由于从长安到大庾岭有驰道贯通，驰道每隔二十里有驿站可以换马急奔，所以从长安到岭南一个来回也就只需要几天时间，所以去岭南采集荔枝时间不是主要问题，最主要的问题还是果品的保鲜问题。高力士清楚，那鲜荔枝味道真的是非常好，但是当荔枝采下来存放许多天以后，味道就不鲜了，甚至还会变味，如果让杨贵妃娘娘吃变味的荔枝，那后果就不堪想象了。于是高力士决定到了产地再向果农请教果品保鲜问题。
　　高力士带领一队人马从长安出发，过灞桥后折向东南，经蓝田县坡底村，上七盘岭，绕芦山南侧，过蓝桥到蓝桥镇，溯蓝桥河而上，经蓝田关翻越秦岭梁，顺丹水支流七盘河下至黑龙口，折东行经商州、丹凤县出武关，再东经商南县富水镇出陕西境，再经西峡、内乡县至南阳；然后由南阳到鄞都，过长江，沿着驰道至大庾岭，然后进入岭南荔枝产区。
　　此时在山上采荔枝的果农真是漫山遍野，果农们看到来了一队车马，知道是采集果品的官差到了，纷纷奔向高力士一群人。高力士大声说：“岭南的父老乡亲，我是高力士，也是岭南人，奉皇帝爷之命，前来岭南采供新鲜荔枝。不过有一个问题要向父老乡亲们请教。从岭南到京城长安需要许多天的奔驰，这新鲜荔枝怎么样保鲜，还请父老乡亲中有经验的人告诉我，我将有重金奖赏。不过有一点需要说明，献出的保鲜经验一定要有实用，要知道我们是给皇家采供，保鲜技术如果有假，出了问题，导致果品变味，将是什么后果，大家应该清楚。”
　　果农们告诉高力士，长途运输新鲜荔枝真的有好办法，就是将荔枝连枝带叶一起摘下，放入新截取的麻竹筒中，然后用蜡封好，可以保鲜六七天。高力士想，岭南到长安的路程大约四千里，按照驿道飞马传递日行八百里的速度，五天就可以赶到。看来时间还绰绰有余，于是高力士督促果农按照操作要求采摘鲜荔枝。
　　高力士带着新鲜荔枝回到长安兴庆宫，皇上听说高力士回来了，立即带着杨贵妃出宫殿大门外迎接。高公公指着二十辆马车上的麻竹筒说：“皇上，杨贵妃娘娘，荔枝采供来了，请当面验收！”
　　皇上与杨贵妃看着那些堆码在马车上的竹筒，感到奇怪，那是什么新鲜荔枝？不就是一批竹筒吗？高公公看到皇上与杨贵妃怀疑的目光，打开一个竹筒，露出绿中夹杂着鲜红的带着枝叶的荔枝，皇上与杨贵妃都笑起来：原来把荔枝保藏在竹筒里。高力士解释说：“皇上诏命下官去岭南采供新鲜荔枝，这工作让下官好为难啊。从岭南到京城长安，四千多里路程，即使每站换快马急奔，也要最少五天时间才能到达。但是新鲜荔枝摘下来以后，过一天就变色了，过三天就变味了。如果下官把变味了的荔枝带回皇宫献给皇上与杨贵妃娘娘，即使皇上不杀下官，下官自己心中也过意不去。于是下官就为新鲜荔枝的保鲜而苦思冥想。但是没有用，下官虽然经过许多天的苦思冥想，但是想不出办法。还是产地果农有办法，是产地果农告诉下官这样保鲜，就是这样将荔枝连着枝叶摘下，然后装进新截取的麻竹筒中，然后用蜡封好。经过整整五天的急奔，打开竹筒，荔枝还像刚刚摘下一样的新鲜。”
　　“啊，原来要吃新鲜荔枝还真的不容易啊。”玄宗皇帝感叹道。
　　高力士把一把带着枝叶的荔枝递给杨贵妃，杨贵妃当即摘下一颗鲜红的荔枝塞入口中，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啊，我又尝到了故乡的荔枝！”
　　杨贵妃又摘下一颗荔枝塞进皇上的口中，问：“皇夫，本妃故乡的荔枝怎么样？算不算天上王母娘娘果园里的仙果？”
　　玄宗皇帝咽下荔枝，但是玄宗皇帝犯了一个错误，没有吐出荔枝的果核，把荔枝连果核吞下肚子里。杨贵妃看到皇上的吃相，“咯咯咯咯”笑起来，说：“皇夫呀，你也吃得太饿，怎么连果核也吞下呢？皇夫你看本妃。”杨贵妃将一颗荔枝塞入口中，吐出果核，咽下果肉，说，“皇夫你看怎么样？本妃吃荔枝比你行啊，以后要学着点。”
　　玄宗皇帝不服地说：“爱妃呀，朕以为，连果核吞下未免不好，古人能够‘囫囵吞枣’，朕为什么不可以‘囫囵吞荔枝’呢？”
　　杨贵妃本来想说“皇夫强词夺理。”但是又想不能这样对待皇上，于是说：“本妃只是担心皇夫肚子里长出荔枝树，那可不好办啊。”
　　玄宗皇帝与杨贵妃吃上了岭南的荔枝，这可是大唐一件大事。玄宗皇帝想，既然岭南的荔枝可以运到京城，那么所有大唐境内的水果都可以运到京城供后宫和朝廷大臣们享受鲜果。考虑到这一次高力士采购的荔枝数目较大，后宫皇家亲眷一时间也吃不了那么多，于是玄宗皇帝决定在花萼楼设宴，让唐朝大臣们和社会名流共同品赏鲜荔枝，顺便也讨论讨论在全国各地采购四时鲜果的问题。
　　在高公公的安排下，被邀约参加荔枝盛会的人都来了，包括丞相张九龄、龙武将军王毛仲、殿中少监姜皎、太仆少卿李令问、大诗人李太白、薛太拙、醉吟先生、郑守愚、徐昭梦、戴幼公、韩致尧等。
　　皇上要求高力士首先对荔枝做一番介绍，高力士说：“各位朝廷大臣，各位大诗人及社会名流，这一次我奉皇上诏命到岭南跑了一趟，相信各位都已经知道了，这一次我到岭南，目的是给皇上与杨贵妃娘娘采购荔枝。大家一定知道，荔枝是岭南一带特有的水果，与香蕉、菠萝、龙眼一同号称‘南国四大果品’。由于杨贵妃娘娘的外婆家也在岭南容州，杨贵妃娘娘小时候在外婆家生活了许多年，对那里的荔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至今想起那荔枝的味道还流涎水……”
　　高力士说到这里，杨贵妃“咯咯咯咯”笑起来。皇上轻声说：“不要那样笑，爱妃你这样笑着，影响高公公说话。”于是杨贵妃忍住笑，高力士继续讲话：
　　“我刚才说杨贵妃娘娘想着小时候吃荔枝就流涎水，意思是说明荔枝的口味实在太好。但是我要告诉各位，我们今天能够吃上岭南的新鲜荔枝，也是很不容易的。根据产地果农的经验，采下的新鲜荔枝是很容易变色变味的，就像古书上记载的那样，一日则色变，二日则香变，三日而味变，四五日外，色香味尽去矣。所以我为了给采下的荔枝保鲜，采用了产地果农提供的经验，用这种竹筒装运新鲜荔枝（高力士拿着竹筒给官员们看），果然取得理想效果，让皇上与杨贵妃娘娘吃上了新鲜荔枝，也让官员们能够品赏新鲜荔枝。好了，下面请各位先吃荔枝。”
　　高力士说完，玄宗皇帝拿着一颗鲜红的荔枝送入杨贵妃的口中，自己也张嘴吃了一颗荔枝。这一次皇上注意了，将荔枝送入口中后，立即将荔枝果核吐出，然后咽下果肉。官员们看到玄宗皇帝与杨贵妃娘娘都吃了荔枝，也无拘无束地吃起来。官员们都知道，岭南盛产荔枝，但是由于长安离岭南太远，官员们没有条件吃荔枝。谁不想吃新鲜荔枝呢？那荔枝的是那样的甜，那样的鲜啊。曾经有某位诗人有诗句：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想到这里，许多官员居然羡慕在岭南做官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