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再加两个老师

　　一忽，到了九月一日，学校就开学了。当冯老师来到邵家渡时，正好碰到钟校长也珊珊地走来：“呵，冯老师，你来得真早，你是从老家来的，还是从西城桥来的？”冯老师说：“我是从老家石碶冯家来的。”于是俩人边走边聊。
　　当她们来到梁山伯庙庙前时，已经有许多香客在百龄路上行走，还见好几个穿着黑色长袍和穿着黄色长袍的的善男信女手捧香火在三步一拜地虔诚地向庙前行进。她们走几步就全身扑倒在地上向庙前卧拜。就这样走三步伏身倒地拜一下。接着爬起来再伏倒去拜。她还从来没有看见有这样虔诚地拜菩萨的。她不解地问钟校长：“她们怎么这样拜菩萨？这也太辛苦了！”钟校长告诉她说：“这是来还愿心的。是因为她亲人或她自己生重病时，祈祷过梁山伯庙菩萨保佑他们的亲人或自己能治好毛病，如果她自己或他的亲人病好了，她就三步一拜拜到菩萨面前来还愿心。就是说来酬谢菩萨。”冯老师听了点点头，她虽不相信菩萨，但这样严肃认真地实现自己许诺的精神感到还是让人值得敬佩的。
　　走近庙前见庙门口香烟缭绕。斜挎着黄色香袋的香客在庙门前挨肩叠背，主要是中老年妇女。她问钟校长：“怎么现在这里拜菩萨的人这样多？”钟校长告诉她说：“现在正是农历八月里，是梁山伯庙庙会的日子，从农历八月初一起一直到八月三十，这里的庙会整整有一个月呢。往年也没有这样多，今年特别多。”冯老师听了点点头，感到老百姓们在国民党的清乡剿共中到处屠杀革命人民，抓鸡牵羊，掠夺百姓财物，弄得人们民不聊生，人民在惊吓和痛苦的煎熬下没有办法下，无奈只得来求神灵保佑。想到自己来这里的使命，更感到责任的重大。
　　一会他们走过梁山伯庙就向右转弯到东边的庙旁的学校里去。钟士康见冯老师见这许多烧香拜佛的人似乎有所感，他对冯老师说：“我是无神论者，别看我也修过梁山伯庙，这主要是因为纪念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恋爱悲情，对后人有教育意义。同时也为了让人们多资助一些庙产，能增加收入办好梁山伯庙小学。”冯老师听了理解理解地点点头。
　　来到学校里，老师学生们见校长钟士康来了都和他打招呼。钟校长向大家介绍冯老师：“这是一位鄞县女中毕业，已经教了十年书、当了十年中年级级任老师的冯老师，今年我聘请她来我们中心小学当中年级的级任老师。”老师们都热情地尊敬地鼓掌欢迎她。
　　在办公室里，冯老师认识了所有的老师，有年轻的有年纪比较大一些的，但大都是女老师，三十岁左右的最多。有教二年级的孙老师，；有教五六年级的王老师；有教地理历史的洪老师等等五六个老师。几个年级的级任老师基本上都是一人兼二个年级的课。教唱歌的老师也是一个高年级的级任老师兼的。冯老师带着陆子奇交给她的特殊任务看了学校配置的教师后，感到这个中心小学的教师并不多。特别是那个教高年级的王老师一个兼了两个年级的课，还要让她再教兼任音乐老师。实在是太累了。她感到根据学校现有的教职员工人数再增加几个老师也还是可以的。
　　她想先把班级安置好了后再说。
　　她来到四年级的课堂，见那课堂是个在小礼堂右边的教室，坐北朝南，从小礼堂右边的一个小门进去就是。课堂讲台窗外是一个小花园，向那里一张，见小花园里还种着一株无花果和一株蜡梅树，感觉这个课堂倒是个幽雅的地方。如果在冬天里梅花开起来，这个小课堂一定能闻到清香扑鼻的梅花香。
　　学生们看见一个陌生的女老师走进来，知道是新老师来了，大家渐渐静下来。冯老师来到讲台上拍了一下双手向大家挥了一下就向学生们自我介绍说：
　　“同学们，我叫冯和兰，冯是马字头上两只角的冯，和是和平的和，兰是兰花的兰。钟校长派我到你们班级来，以后我就是你们三、四年级的级任老师了——。今天是第一课，等下书本发下来我就给你们上语文课。现在，我们大家先选一个级长。蛇无头不行，一个班级首先要有一个级长，以后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向级长反映。班级解决不了的问题再向我反映。还有上下课，也要有级长喊个口号欢迎老师和向老师致敬。所以我们现在先选个级长。你们都是从全乡各村小学来的吧，你们相互先认识一下。然后然后讨论谁当级长好。”大家七嘴八舌的说，有说认识的，有说不认识的。有几个同学说，我们好多人过去都是从接待寺小学转过来的，都认识的。冯老师点点头说：“那好，现在你们就提名吧，条件是这个同学自己的学习要好；还要品行端正；能团结同学；有一定的威信。你们看看，谁符合这样条件的你们就选谁。”于是大家一个个举手说：“我选张莲芳，”“我选钟儒明，”“我选陆美英，”提了好几个候选人。冯老师说：“我们现在就来举手表决吧。每个人只能举一次手。你选举张三，选李四时就不能再举手了。你们明白了吗？”同学们说：“明白了。”
　　冯老师说：“那好，我们现在就开始选。同意张莲芳当组长的请举手。”结果哗一下大部分都举起手来。剩下的就没几个人了。这样大家就选了张莲芳当级长。冯老师叫张莲芳站起来让大家看看。他站起来大家一看一看，是个个子不高穿一件粗布衣衫脸色黝黑的小同学。冯老师认得这个张莲芳就是上次母亲陪来报名的那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他妈妈在报名时曾对她说，他在家里尽天割柴挑野菜，还常考100分，觉得这是个刻苦学习的学生。同学们也是有眼力的，选的没有错。让他当级长也符合她的心意。她就对张莲芳说：“张莲芳同学，选你当级长这是同学们对你的信任，从今后你在学习和工作上都要起带头作用，要带领同学们把年级的学习搞好。老师来上课是时你喊立正，叫大家起立，行个注目礼，老师说坐下就坐下。下课时你也叫大家起立，向老师行个注目礼，你就喊解散。下课后天把同学们的作业薄收弄来送到办公室去。平时要维持课堂纪律。下去你就带几个同学到我地方去领书本。”张莲芳点点头答应了。
　　冯老师把班级的级长选出后，等于在学生管理和课堂管理上有了一个小助手，她感到这个小助手还不错。
　　自己的班级搞一段落后，她就决定向钟士康讲讲陆子奇向她交待的事情。
　　第二天，她见钟校长一早就来了，和他打过招呼后，钟校长问她：“你感觉我们的学校怎么样。”冯老师说：“这所中心小学是我教过的小学最好的一所学校。学校校舍也好，环境也很优美，我很喜欢。但是钟校长，我根据你的课程表来看，你这里教美术课和音乐课的专职老师还没有呢。美术和音乐也是很重要的。美学可以加强对孩子们的艺术修养和观察力；音乐可以陶冶孩子们的心灵和情操。”钟校长听了点点头说：“你提的这个问题，其实我也知道。但是我们学校拿不出高工资聘请懂艺术的专业老师。特别是教美术教音乐的艺术老师难聘。教高年级的那个王老师会弹弹风琴，我想叫他兼一下音乐课算了。美术老师也是请教五年级的李老师兼一下，他也会画几笔。”
　　冯老师乘机对钟校长说：“钟校长，要不我再给你推荐两个老师来好吗？这两个人年纪都很轻，正好一个会唱歌的。一个会画画的，他们都曾经在鲁讯艺术学院学习过。可以任音乐老师和美术老师。工资待遇他们也没有什么样要求。”钟校长一听冯老师有这样专业老师，还是四明山鲁艺术学院出身的。在抗日战争时期在四明山里钟士康知道有个鲁迅艺术学院，他就高兴地说：“你有这样的专业人材呀，如果他要求不高，我要的。”
　　其实冯老师也知道，她听李健民讲起过，四明山除了有一所鲁迅学院外，还办了一所鲁迅艺术学院，当时主要是吸收文艺青年参加抗日。艺术院校也学一些艺术，但主要还是学政治学军事，在艺术上并没有学得很多。冯老师诚实地对钟校长说：“她们年纪很轻，专业是学过一点，但学的时间不是很长，还不是很高巧，到这里来边教边学行吗?”
　　“行，”钟士康爽快地对冯老师说：“你下个礼拜就叫他们来吧。”他答得很干脆。冯老师很高兴。觉得自己了却了陆子奇的委托，自己也多了两个亲密伙伴，这样对自己在这所学校里开展工作也无形中多了两个助手。
　　对于安排老师问题其实钟士康心里也有数：“陈爱中和陆子奇都是共产党。这在他早几天送保姆到西城桥的“家”去后知道得更清楚了。他们几个人实际上都是一路的。又听陆子奇说的冯和兰是横河小李家李琯卿的儿媳妇，他也听说过李琯卿一家都是共产党员，那冯和兰还会不是共产党吗？冯和兰是共产党员，那这两个要来的年轻人，不是共产党也是信共产主义的青年。他心里高兴地说：“自从抗是战争胜利新四军北撤后，三五支队的人来得少了，没有想到又来了一批年轻的共产主义者。他喜欢他们这些人，他喜欢和这些共产主义者打交道做朋友。
　　其实钟士康也不是抗战和现在才和共产党人相处，早在1925年第一次国共合作的时候，他就和共产党员打过交道。
　　为什么他喜欢共产党呢？这说起来与他的父母有关。他的父母在乡村是个喜欢修桥铺路造凉亭做慈善事业事的人，他们曾经也铺过后塘河上从半路庵到望春桥的大路，朝南从半路庵铺到卖面桥的大路，只是没有后来他们儿子钟士康铺得好。他父母还在后塘河中间造了一间八脚凉停，凉亭免费施茶，冬天里还赊粥赊棉衣。公益事业做到自己家底都做光为止。由于从小父母对他的影响，长大后使他也成一个喜欢修桥铺路办公益事业的人。后来他读了孙中山先生的在民主义，更觉得共产党做的事情和孙中山的三民主义一样，而且更广泛更澈底。古人说：“志同道合”他这些由父母传下来的朴素的为家乡人做慈善事业的精神和共产党为广大人民谋利益的思想很相符合，所以他和共产党人讲得来。喜欢和共产党人相处。
　　在大革命时期，宁波来了共产党，他们发动工人农民组织工人和农会，向资本家作斗争，为工人农民谋福利。当时他就请了一些共产党员来家乡帮他办学当老师，他们不要工资不论得失，不怕辛苦，认真教育学生。后来蒋介石发动“四一二。”政变，要一党专政，排斥共产党，国民党杀了当时的中共宁波地委书记杨楣山和宁波总工会主席共产党员王鲲。他见过杨楣山和王鲲，杨楣山也是教书出身，王鲲是当邮电员出身。他们当时在宁波组织工会和农会，领导工人罢工向资本家作斗争，领导农民成立家民协会，实行二五减租，一时使宁波的工人农民扬眉吐气。
　　但是1927年“412”政变。蒋介石命令他的亲信——张俊镇压共产党，把杨楣山和王鲲逮捕杀害后。还捕捉杀害其他了许多共产党员和进步人干士。当时钟士康为那两位烈士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而难过得痛哭流涕。
　　他非常同情和怀念共产党。后来他从上海到宁波一直寻找共产党。直到抗日战争爆发，魏区长朱区长这些共产党人带了警卫队来到西乡平原来敌后根据地，帮助他们成立民兵游击小组打鬼子打伪军，这才使百姓们扬眉吐气。当时的魏区长和后来的朱区长，以及再后来的陈爱中、包纯和，常在他家宿夜，他总是像接待自己兄弟那样热情地接待他们，长夜和他们促膝谈心，成了好朋友。他甚至想把自己的大女儿嫁给年轻的朱区长，只是朱区长说自己把头系在裤带里生活的，在这乱世年月里，成了家会连累家属的才不肯接受。后来他为新四军三五支队筹款筹粮等做了许多事情。
　　新四军北撤以后，一度使他灰心丧气，现在陈爱中、陆子奇他们以来了，冯老师还来到他的学校当老师，他又高兴起来，觉得宁波又有希望了。
　　现在他们来学校安插几个共产党老师，那是小事一桩，他还感到这是共产党对他莫大的信任，所以他一点也不嫌麻烦，心里还反而高兴。他还认识到共产党做事情都非常认真，共产党员的教师来了学校当老师，教书总是兢兢业业，又从不计较待遇。对师生都很热情，所以他听冯老师说还要来两个教师，他就高兴地一口答应了。致于老师的工资，多一个少一个，反正也都差不多，再紧也不在乎这两个了，实在不行，他自己还种着二十多亩田呢，到时候再从自己家里拿点出来。问题不也就解决了。
　　当那两个年轻的老师来了后。经与钟校长和冯老师商量，让鲍老师当教体育和美术老师，让十八岁喜欢唱歌的小赵老师既教二年级算术，又担任全校教唱歌的音乐老师，她说她只是自己喜欢唱，没有教过人家，也不会弹风琴。钟校长说，你就跟王老师学吧。我让她教你，你会了再去教学生，小赵老师听了很高兴。一有空就跟着王老师弹琴唱歌。鲍望翰也是这样，自己边学边教。由于他们的好学上进，没有多久，鲍望翰和小赵老师都能独挡一面了。而这两个人对冯老师更是敬佩有加。把她当作亲姐姐。冯老师知道她们的来历，于是在工作中就把他们俩当作她自己的亲密助手了。她打算培养培养她们，都把她们培养成为共产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