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行政撤职

　　肖如坤带着两名名老工人迅速上了工作面。同时指定一个人用电话催促协议队赶紧派人来，关键是要了解清楚他们平时是在什么地方躲炮。他判断一定是放炮才引起冒顶。找到这条拐拐弯道，可能就能发现这两被关堵的协议工。上来抢救人员边爬边骂，这是什么鬼工作面，因为是薄煤层，煤层厚度可能五十公分都不到，甚至个子高点、身体胖点的人就难于通过了。如果不是急倾斜增加了小眼巷道对角线斜长，小眼的通道还会更小，在平缓的地方，肖如坤他们连肚皮都要磨在溜槽上才能通过，背上也不时被顶板的锐突出挂得生痛。矿灯只能挂在胯边，因为放在腰部就无法通过薄煤层了。连矿灯也要摘下，否则会挂到顶板。
　　小眼空气十分稀薄，另两个参加抢险的东福老工人又开骂“巴巴央”了。东福老工人是长期干巷道掘进，从没到小眼上来过，也难怪。但没办法，肖如坤感到还行，因为他长期就是干小眼的，还比较适应，他所在的工作也就是一样的。他特意交待两人“爬不动就先歇一下，可不能将风筒划开呼吁新鲜风流，风筒会因为漏风严重，小眼迎头就没有办法了，呆不住人”。肖如坤在小眼中前进快速，已经超过他们许多了。他们一直爬到约一百七十米处，遇到了小眼跨塌之处，在矿灯的照射下发现小眼已经被堵得严严实实，支护基本上就完全压断压垮了。
　　肖如坤他用扒子试着先出了一些煤，发现很快就有新的矸子和煤块在压力下立即就从眼口挤涌出来，他感觉到这个地方压力是巨大的，如果这样持续出煤出矸，那会干到猴年马月去。他立即通知身后的伙伴“我们不能以出煤出矸为主，也不知道上头究竟垮到那里了，弄不好都垮到上水平老风巷了。只能以打通堵塞区为主。”“而且这里也不能用太多的人，要提防二次垮塌，人多了连撤退都来不及，还会再发生危险。现在再有二三十米就到采面了，估计这两人就在这段小眼的叉道里躲炮，才会堵在里边。”“那你说现在我们要怎么做呢？”两个老工人望着肖如坤。“你们俩人赶快下去通知后面有人员将半圆木和细小的圆木和做横梁的短粗的圆木陆续都运送上来，还有锯子、八磅锤等，我们要打前探榫，封住上帮的冒落区，否则一点办法都没有。”俩人下到运巷，李金焰矿长、曾站长、孙家平以及其实人员已经有上百人都在巷道中忙碌着，灯光将巷道照得如同白昼。他们将肖如坤的意见一说，老曾站长不由得说到“这小子还有两下子，这样干没错！”他立即对孙家平说到“把你的人都调上去，要尽快打能到放炮躲避洞的通道。协议队的骨干一上来，根据位置立即就说“就只有五六米的距离。”按定好的方案，大家立即开始工作，小眼通道在一米一米推进，因为躲避洞就是一条拐弯的旧眼，打通这段通道用了将近两个小时。最紧张的时候是在打通躲避洞时，就发现这俩个人静静的躺着，但他俩的手指头都完全破损了，都流着血。此时他们是昏迷了还是死亡了也无法判断。大家立即手忙脚乱地将他们送下一百多米的斜坡小眼，为了争取时间，有几段合适的地方就直接将他们放在溜槽拖下来，很快就将他俩送到了眼口。“救下来了！”下边眼口立即有许多双手将他俩分别接下，平放在巷道中的平地上，洪医生立即上前将他们的口腔和鼻孔中的煤粉简单清理了一下，然后完全扯开开他们的工作服，立即开动人功肺，并将苏生器的正负压抽吸式的专用纯氧面罩给俩人戴上，进行强制呼吸，同时给他们分别注射了强心针，并用手在遇难者胸部进行辅助按压以帮助他们恢复自主呼吸，两个医生一会儿又用手指在颈部两侧试了一下，一会儿又用听诊器听他们胸部心脏位置的心音。“怎么样？”李金焰矿长和孙家平衣服已经湿透了，满脸都是汗水。显得十分焦急和无奈。洪医生要求关掉巷道中的局扇，说噪音太大，几乎无法听伤员的心音，抢救人员需要要安静。
　　洪医生对矿长说“窒息会导致脑乏氧，当窒息后脑缺氧时，两分钟内脑电活动会停止，五分钟后脑组织就会出现不可逆性损伤。抢救窒息人员要争分夺秒，时间就是生命。井下被关堵属于慢性缺氧，情况会稍好一些。”
　　才没有几分钟时间，但现场人们感觉过了许久，现场的每个人都紧张得不敢呼吸，只能听到乳白色的苏生器自动肺有节奏的声音，医生和护士的白色大褂分外扎眼。他们用的是自己车上的红色的矿帽。白色、红色与这两人黝黑的协议工的身体形成强烈的反差。
　　“我看到他的脚动了一下！”也不知那个工人的眼尖，突然大声喊了起来，洪医生的听筒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这位协议工的胸口，说“有心跳了！”“这个也有了！”实习医生也说到。整个巷道立即沸腾了起来。这两名工人的生命应该是有救了。但两位医生都没有吭声，他们知道情况依然是严重的。
　　洪医生立即与矿长和站长单独说明情况，指出“两名工人依然处在危险之中，关键要等他们苏醒后要看会不会因为窒息时间长脑部受到损伤。”等到两名工人经过抢救恢复了自主呼吁后，医护人员和救援人员轻手轻脚地将他们俩抬上担架，平放在矿车上，慢慢地送到井口，抬上了救护车，向矿务局医院驶去。杜鹃岭矿的井口，上下班的工人很多，工人目睹这个场景，不少人考了一下勤就回家了。他们认为自己今天看到了遇难者、很不吉利，就不上班了。无论调度员考勤员如何解释都没用。
　　杜鹃岭煤矿在发生的这起严重未遂事故中，暴露了矿井严重的、在对承包协议队采区的安全管理方面存在严重的问题，至少是以包代管问题严重，上级决定对杜鹃岭煤矿这起严重的安全违章事故进行处理。文件下来了。矿长在这起事故中要负主要的管理责任。
　　国企业机关部门的干部都是玩文字的高手，人事部门更是高手中的顶尖人士。矿长李金焰原来就是两个职务，其中矿长是主职、书记是兼职。在处理文件中，他的矿长这一行政职务是撤职、书记职务是免职。安监站长老曾是免职。
　　撤职与免职有什么不同？虽然是一字之差，而且也都是离开原领导岗位，但是有原则性的不同。撤职是撤销现任职务包括撤销现任党内职务或行政职务的一种纪律处分，另行配工作、会降低原职级待遇；免职是根据党员领导干部的身体、年龄、能力、实绩等情况，对其职务进行调整的组织措施。
　　撤消李金焰矿长职务的原因除了这次事故的性质严重，关键还是有人向矿务局的领导反映，说李金焰矿长与孙家平之间的关系影响了对协议队的管理。孙家平虽然年轻，但他曾经是杜鹃岭矿的矿长，李金焰当时是同他搭档的杜鹃岭矿的书记。协议队出了这么大的安全问题，肯定与他对协议队的管理中拉不下情面、导致管理宽泛有直接的关系。但上级也充分考虑了他对矿井建设投产以及发展达产近二十年来的突出贡献。对其书记职务只是免职。
　　李金焰不再是矿长了。老曾也不再是安监站长了。孙家平当然是受到大额的经济罚款和限期整改的处理。其实对他们几个人的处理都是比较轻的了。
　　肖如坤在这次事故的抢险中争取了时间，他分析和推理提出的抢险方案也保证了事故抢险取得了成功。他不仅正式调入矿安监室，还和参加抢险的有功人员一道，当月都获得到了经济奖励。
　　一起协议队的事故，“扳倒了”矿长和安全站长，这在杜鹃岭的历史上也是罕见的。因为杜鹃岭矿到了九十年代初，矿井的采掘职工队伍结构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矿井下已经不再是由几乎清一色的东南省东福市人组成的了。矿井也由清一色的自营采掘队变成了自营与外包协议队各占一半。这种职工队伍结构管理的难度很大。
　　什么是自营队和外包协议队？自营队就是由矿井劳工部门招录组建的合同制工人组成的采掘队伍，分别由与矿井签订了五年合同、八年合同的采掘工以及选留的固定工人组成，是全民合同工性质的队伍。其生产的月度、季度和年度的生产成本单价和队伍工资的结算均由矿生产股及劳工股测算决核定并下达。自营采掘队伍的总工资由采掘队根据矿井下达的生产计划任务和安全质量完成情况到矿部门复核结算。
　　外包队(协议队、劳务队)本质上是私营性质的矿井采掘工程施工队伍。其采掘生产的煤炭吨数或巷道进尺单价由矿井测算或者结合矿井工程招投标获得。劳务队也称外包队。劳务队在对工资总额的分配上享受充分的自主权，在生产物资的采购和使用上，根据设备类型和生产材料的不同，享有一定的自主权；但在矿井安全、煤炭及巷道施工质量、队伍招工把关等方面接受矿方管理。
　　肖如坤在矿安监室工作半年，就先后组织开展了两次大型活动。一次是组织采掘职工的亲属写安全劝导信给采掘职工的一个大型征文活动。杜鹃岭煤矿收到来自全国各地的安全劝导信一千多封，肖如坤就要求矿广播站将评选出来的优秀安全劝导信向全矿职工广播。同时组织协调工会和政工、职教办等人员一起联合建成了一个矿井安全教育展览馆。也体现了很好的教育效果。肖如坤收集了五十多个典型事故安全，由自己一个人用广告色在厚纸版上逐个绘成彩色人物宣传画，他以一人之力，加班加点进行创作，再由安全宣读员进行宣讲。由于这些安全美术作品形象生动、刻画到位、现场感很强，可谓触目惊心，这对采掘员工起到了很好的警示作用。这两项工作都是安全文化和安全宣传主题突出、影响力很大的活动，都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新来杜鹃煤矿接替李金焰矿长职务的是一个年轻人，也是孙家平的高中同学。他向孙家平了解了肖如坤的能力和为人，感到肖如坤是一个特殊的煤矿文化人才，他就列入矿井后备中层管理人才，并多次向矿务局的领导口头推荐和介绍。矿务局的局长徐兴是一个爱才的领导干部，他也开始注意肖如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