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组建假家庭

　　有了房子陈爱中感到设立假期家庭的事就可以具体调排了。
　　一个星期天，陈爱中在包港小学召集了陆子奇和刚从上阳调过来的冯和兰和吴家安在包港小学冯仪宿舍里开起会来。
　　陈爱中是从“老家”樟蜜乡下来的，一路经过梅园、鄞江、古林，走了老半天，走到包港已经是中午了。他在冯老师的姐姐冯仪处包港小学吃的中饭。吃好饭他对冯仪说：“大姐，下午我想在你这里开个会，请你也一道参加。”
　　冯仪说：“开会你在这里开好了，叫我参加干什么。”
　　陈爱中说：“别的会你可以不参加，今天这个会你要参加。”
　　“都是一些什么人来开会？”
　　陈爱中说：“都是你熟悉的，小冯老师、吴家安、陆子奇和你我四五个人。除了吴家安你还没有见过，其他你都见过的。”冯仪说：“你们开就是了，叫我参加作啥？我又不是党员，不方便的。”
　　陈爱中说“大姐，你是新四军军家属，再说小冯老师又是你的妹妹，你和党员一样，我们许多事还要你帮忙呢。我们在在西门外租房子找保人不是你帮的忙？”冯仪也不说什么了。
　　陈爱中来到冯仪地方就像来到自己亲戚家里一样，十分随便。陈爱中有事没事常来包港小港小学找冯仪。因为冯仪不但是新四军的军属，她的丈夫毛元仁也是共产党员，早在抗战时人家就在慈镇县当过区长，去年也随新四军北撤了。她又是冯和兰的姐姐，也是陆子奇的老师，陆子奇在公德小学时冯仪教过陆子奇的书，所以陈爱中也把她当作了自己人。而且冯仪对人十分亲和，她是个热情善良又肯帮助人的人，古道热肠，和钟士康相似的一类人，遇事只要她办得到的，她总会帮助。一次，陈爱中在下山时路上遇到敌人，手臂被打了一个洞，血流不止地来到冯仪地方，冯仪当即用一块布给他包了包，怕他的伤口感染溃烂，马上又在她的学校里的男同事中借来一套较好的服装让他穿上，亲自带他乘航船到宁波华美医院去治疗。这才使他的枪伤很快好起来。陈爱中是温州乐清那边的人，除了战友在宁波没有什么亲戚。就是在自己家里，他是老大，也没有姐姐，所以他见冯仪大姐对他这样好，他也就把冯仪当作了他的亲姐姐。冯仪学校的人都知道这是冯仪的表弟。冯仪是这所学校的校长，所以他在包港小学随便进出。把冯仪在教书的包港小学当作了他在布政乡的一个据点。今天开会也请大姐冯仪一块参加。
　　一会，冯和兰老师和陆子奇、吴家安陆续来到大姐的宿舍里，看大家在长凳、矮凳、竹椅子上坐下后。陈爱中就对大家说：“今天请你们来这里，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和你们商量。”
　　陆子奇和大姐与和兰老师大约料到一些，知是什么事。吴家安似乎一点不知道地听了陈爱中的话关切地望着陈爱中。
　　陈爱中望了大家一遍说：“我和陆子奇这段时期躲在山上‘公馆’里，吃够了国民党围剿的苦头，现在我们想到山下平原来，因此想先找一个落脚点，到时候我们山里的领导也要来住住。打算在西城那边成立一个联络站，（其实联络站在城里已经有了两个，其中公平柴行就是他县特派员联络站，但是陈爱中没有告诉他们，这是为了保密和隐蔽吧，所以陈爱中没有说。也可以说是做地下工作的当时的规则，一个地下工作者，只知道他的上线和下线，旁系的事情就没有必要让你知道了。）也就是成立一个假家庭，以一个普通百姓人家的形式派一些人住在那里。以联络站为立脚点，来找我们上级党组织，也好和被打散了的台属、处属、绍属等各地的党组织取得联系。联络站的房子已经由龙嘘乡钟士康乡长给我们找好了，担保人也找好了，是通过大姐的一个亲戚帮忙的，在西郊路639号。蛮大的两开间房子，楼上楼下有七八间房间，是一幢旧式的小洋楼的。”大家听了高兴地点点头。
　　陈爱中望着大家接着说：“现在的问题是要一些人到那里去常住。这个假家庭的主妇，就是陆子奇，请她去到那里当太太；她在那里就改名叫李太太。”陆子奇听了望着陈爱中笑了一下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还没有什么亲戚。”陈爱中听了说：“是啊，今天我召集你们来，就是要给这位“太太”配备一些亲戚。这个太太的丈夫就是来来去去的情报人员，但也要定一个人，比如当地有人来查户口时，也好对他们说明白。我们就说太太的丈夫是做生意的，他不固定住在那里，只是进进出出的。虽然是进进出出的，但也要定一个。因为到时候要报户口的。”他看了一下大家又自己接着说：“这里的男的只有我和小吴了。当然还有一个公公。这个公公就是我们四明特派员刘清扬，他在假家庭里改姓李了。所以他的儿媳妇也称李太太了。但是‘公公‘有时来住一下有时不来住，我们就不顾他啦。我看小吴，这个李太太的丈夫还是你来当吧？因为你送情报是要常来的”吴家安一听忙说：“不行不行！我不行！”看他一下子脸都涨红了。大家微笑着不解地望望他。陈爱中看着他说：“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还没有结婚，不好意思呀？这有什么，给你说是假家庭，是假的。陆子奇年纪和你也差不多呀”吴家安听了脸涨得更红了，连连摇摇手，陈爱中又对他诙谐地说：“你是不是因为她是你的上级你有点拘束？是不是怕她会欺侮你啊？”大家听了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是吴家安一面摇头一面把头低得更低地说：“不是不是，反正我不合适。”陈爱中说：“那好吧，既然你面皮这么薄，我也不勉强你了。”
　　和兰老师说：“那就说丈夫在外面做生意就是了，挂个名在那里算了。”
　　陈爱中听了和兰老师的话望着陆子奇说：“这倒也是一种说法。但是就怕来查户口呢，如果有人住在假家庭里，查户口的人来了对不上，不就露馅了吗？”陆子奇说：“户口也可以报我的名，便家里总要有个男人的，如果你来时那就说你是我的小叔子吧。你当我丈夫的弟弟吧。”陈爱中想了一下说：“小吴不肯当你老公，那只好我这个弟弟代了。可是吴家安那你来了怎么称呼你呢？我看你就算陆子奇的表弟吧。”吴家安点点头说：“当表弟可以，当表弟可以。”大家又望着他笑了一会。
　　陈爱中说：不过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这个人物可不能挂挂名了，他是要在家里常住的。”
　　大家说：“什么人呀，这样重要？”
　　陈爱中说：“孩子，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就是这个家庭的小主人。也就是陆子奇的儿子。可是陆子奇还没有儿子，这个孩子到那里去找呢？没有这个两三岁孩子，不但太太一个人太寂寞，也不像一个家。这个小人可比这个家庭的丈夫还重要呢。他是要跟李太太在一起常住的。一个全职太太，没有一个孩子那就不像全职太太了。”
　　大家一听感到陈爱中说的对：“这个孩子是非常必要，一个家庭没有一个孩子就不是一个完整的家庭，但一时里那去找这样一个孩子呢？除非到育婴堂去抱一个来。”
　　陈爱中摇摇头说：“不行，那不暴露目标了？这个孩子只有我们自己人里找。”
　　这时大家都把目光射向冯老师姐妹身上，因为在坐的只有冯仪老师与和兰老师有孩子，但是大姐的儿子已经上小学了，太大了。那只有和兰老师的孩子了，一个大的缘山已经五六岁了，也嫌大了点，哪个三岁的平山是最合适了。这时陆子奇望着和兰老师说：“冯老师，你把小平山暂时借给我做儿子怎么样？我会待他好好的，你放心好了。你以后打算到梁山伯庙小学去教书，你把小平山让我带他到西城假家庭里去，你看孩子不用到石碶来了。你从梁山伯庙小学出来就直接到西城假家庭里来好了。这不比你到这里包港小学或你到石碶老家来看孩子更近更方便了吗？”和兰老师听了，想了一下对陆子奇说：“我别的不担心，就只担心你没有养过孩子，怕你不会养。我这小儿子身体较弱，他现在还在吃奶，我也怕你养他会太辛苦。”未等陆子奇回答陈爱中听了说：“这个问题不大，我们还打算雇一个保姆呢。大户人家要有点大户人家的派头，保姆是一定要雇一个的。我们雇一个年轻点的会养孩子的保姆。陆子奇没有奶我们可以去买洋奶喂他。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大家听了点点头，觉得也只好这样了。最后陈爱中说：“这个假家庭对大家都有关，你们大家去这个假家庭的时候，对主人也要有个称呼，我刚才说过了小吴你不愿意做她的丈夫，你就做陆子奇的表弟吧，做个表弟总可以了吧？你去了就叫她表姐。”吴家安听了点点头。接着陈爱中说：“小冯老师常到这个家里去看孩子，你就算作女主人的表姐。还有大姐，你有空去走走就算是陆子奇的大表姐好了。我呢，偶尔也要去一下，陆子奇把我当作小叔子，那我就算小叔子也改姓李了。”大家听了都点点头。接下来陈爱中又说：“这个假家庭平时人还是太少，四明特派员是不会老住在那里的，所以常住的人不多。”这时他望着冯仪说：“为了不使家里太寂寞，大姐，你干脆把你儿子毛健民也带到这个假家庭去算了，让他到贸西小学去读书晚上就住在那里，这样家里人多了就会更热闹一些。”冯仪说：“贸西小学是宁波的重点小学很难进的。怕走不进去。”陈爱中说：“这事我再对毛亚雯说一下，叫她再给她给校长说一说不成问题的。”
　　陈爱中看这问题讨论得差不多了，他又望着和兰老师又想到了什么地对和兰老师说：“现在有一个问题我需要给小冯老师讲一下：到那时，小冯老师你到这个假家里去时，你不能再让你儿子小平山叫你妈妈了，你得委屈一下，去那家里时见着你儿子只能叫你阿姨了。要不孩子叫陆子奇叫妈妈，叫你又叫妈妈，让邻居听见会怀疑的。”和兰老师点点头说：“自然我去那家见着我儿子只好做阿姨了。这没有什么，为了革命事业让孩子改一下称呼，暂时受这点小委屈算不了什么。”大家听了点点头。
　　“还有一样事情，在这个假家庭里的人都要改一个化名。你们以后有事去找陆子奇，不能再叫她陆子奇，我和她商量过了，她改名就叫她乐菊仙。这个假家庭中最大的长辈是刘青扬特派员，他改姓李，就叫他李先生好了。我也常会去那里的，我当作陆子奇的小叔子自然我也改姓李了。吴家安你作为乐菊仙的表弟，你就叫乐惠民吧。”吴家安听了也点点头。
　　但是陆子奇说，“这家里人都配备齐了，连称呼都有了，但是还有一个大问题还没有解决呢。”陈爱中望着她说：“还有什么问题？”
　　陆子奇说，“房子虽然租好了，可是我去看过，里面空荡荡的，一点家具也没有，家具主人家都搬走了。这许多人进去，怎么生活呢？还说要气派一点，连一张桌子都没有。我们搬进去总不能睡在地板上，坐在地板上吃饭吧，我正为这事发愁呢。”大家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这倒是个大问题，在坐的人，谁有这些家具呀？不说陆子奇还没有结婚，没有家具，和兰老师和李健民是在嘉溪岙结的婚，她们当时以学校为家，什么家具也没置办过，也置办不起。后来回到横河，住在公公家里，就用公公这些旧家具。陈爱中是从乐清过来的，他现在在这里还是光棍一个，老婆还在乐清老家。就是他有家具，那么远的路怎么拿呀？大家都没有办法。如果要去新买一套，那得要花多少钱呢，他们现在那里来这么多钱呀？正当大家发愁的时候，冯仪大姐对陆子奇说：“子奇，家具你们甭愁了，我家倒有一套的，现在还都放在鄞江桥老家那边。那是我和毛元仁结婚时他父母置办的。现在毛元仁到北方去了，我和孩子们基本上都住在学校里，寒暑假也住在母亲家里，不到家里去住的，你们把我家那套家具搬过去就是了。连厨房用具都搬过去好了，不用空着也是空着。”大家听了都高兴不已，这个问题也总算解决了。大家都敬佩地望望大姐，觉得大姐对他们真好，又这样慷慨，换一个人是不肯的，虽说一时用用也用不会坏，但搬来搬去总要碰碰撞撞的。但她就这样大方地叫到她家去搬去用。陆子奇感激地对大姐说：“多亏大姐了，要不这个问题我是怎么也想不出法子来了。这下子好了，有了房子有了家具有了人，这个家搬进去就像模像样了。”大家听了都点点头。最后陆子奇说：“还少一个保姆。没有保姆，就像冯老师说的，叫我一个人带孩子是很吃力的。我又没有养过孩子。”陈爱中听了说，“还是我再去找钟士康想想办法吧。找个保姆应该问题不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