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城外夺粮车

　　这些天来胡鹏飞的日子似乎有些不好过。这不，他刚刚从鬼子司令部回到警备队。不仅仅是他，就连鬼子头目德川队长也为一直征不到粮食而发愁。上次一个鬼子小队和一个中队伪军在唐家铺子一粒粮食也没有征到，还白白损失了好几个人，要不是跑得快极有可能被县大队给包了饺子。德川把胡鹏飞叫去大骂了一顿，限他一个星期内必须征到五千斤粮食，否则，军法从事。
　　胡鹏飞派出一个中队的伪军出去征粮了，德川大队长为了尽快完成任务，继续派出一个小队的鬼子配合警备队行动。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胡鹏飞总是心神不宁，有点坐立不安的感觉。这两天他的右眼皮总是跳，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次再征不到粮食，他肯定会挨板子了。
　　胡鹏飞端起一杯茶水刚刚送到嘴边，一个伪军班长连报告都没有打，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司，司令，不，不好啦……”
　　胡鹏飞被伪军班长吓了一跳，手一哆嗦手中的茶杯险些掉在地上。
　　“慌里慌张地叫唤什么，死了爹啦！”胡鹏飞很是不满地骂道。心说，这个混蛋，报告也不打就往司令部里闯，一点规矩都没有。
　　“司令，我们的粮车被劫了。”伪军班长哭丧着脸说道。
　　胡鹏飞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就像是火烧到了屁股似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什么？”
　　胡鹏飞脸上的肌肉一个劲地颤抖，好不容易征到的粮食怎么就会被劫了呢？
　　“在哪？”
　　“就在北门外。”伪军班长哆哆嗦嗦地说道。
　　这不是在老虎嘴里抢食吗？这是谁啊？胆子也忒大了吧？竟敢在县城附近活动，也忒不拿他的警备队当回事了。再说了，县城里还驻有一个大队的鬼子呢。
　　“废物，你们这么多人怎么会叫人把粮车给劫走了？”胡鹏飞怒不可遏地吼道。
　　胡鹏飞知道那可是一个中队的伪军外加一个小队的皇军啊，算起来百八十号人呢，怎么就会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把粮车给劫走了呢？是谁有这么强悍的战斗力？难道是山上的老八路下来了？
　　“咱们的人没有都跟回来，押送粮车的只有五个人。”伪军辩解道。
　　“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伪军颤抖着说道：“要不是我跑得快，连回来给您报信的都没有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集合队伍呀！”胡鹏飞吼道。
　　“晚了，土八路早跑了。”伪军班长哭丧着脸说道。
　　“八路来了多少人？”
　　“就一个。”
　　“就一个？”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那个伪军班长原地转了仨圈，槽牙几乎都被打落了。
　　“你他妈的给老子讲笑话呐？”胡鹏飞怒不可遏地吼道。
　　他妈的开什么玩笑！一个人就敢在县城底下抢劫皇军的军粮，这他妈的是谁呀？难道他长了三头六臂不成？
　　不对啊，就在北门外抢夺他们的粮车，城里怎么没有听到枪声呀？胡鹏飞愤怒地瞧着眼前这个伪军。
　　“你小子要是说一句瞎话，小心老子一枪崩了你。”说着掏出手枪，张开大小机头把枪口对准了伪军班长的脑袋。
　　“司令，饶命啊！我说的句句属实，假如我有半句假话您再枪毙我也不迟。”伪军班长跪在地上连磕头带作揖。
　　“说，怎么个情况。”
　　原来城西八里有一个村庄叫韩家店，下乡征粮的鬼子和伪军很快就包围了这个村子。由于敌人来得太突然了，村里的老百姓还没有来得及躲藏，鬼子就进村了。
　　鬼子和伪军把村里的男女老少全部集中在村南的一块空地上，然后挨家挨户地进行搜查，把老百姓家还没有来得及藏起来的粮食全部搜了出去，很快就装满了一辆大车。由于还没有搜查完，敌人怕万一县大队过来再把粮食抢回去，他们也就前功尽弃了，这大半天的劲也就白费了。上次在唐家铺子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伪军中队长就和鬼子小队长商量，把装好车的粮食先送回城里。于是两个鬼子兵和伪军的一个班长带领两名伪军一起押送。之所以敌人没有派更多的人押送，就是这里离县城太近了——一出村就能看到城门楼子，用不了多长时间也就到了。他们想，土八路就是再勇猛也不敢在县城附近活动，更不敢来劫他们的粮车；否则，县城里大队的鬼子和伪军听到枪声很快就会赶过来，谅这土八路也得不到好。
　　两个鬼子兵坐在装满粮食的马车上，由于一车的粮食就已经很重了，又坐上去两个鬼子兵，所以马车走得很慢。伪军班长走在最前面。伪军班长一边走一边和赶车的车老把儿聊着家常。他有意讨好这个老伯——他看上了老伯家的闺女了，有意当老伯的女婿。
　　两个伪军则跟在马车后里面走着。后面的两个伪军一个劲地骂着街，一边提心吊胆地走着，还不时地东张西望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他们并不害怕土八路来抢劫粮车，他们害怕的是土八路躲在青纱帐里打他们的黑枪。
　　“他妈的，小鬼子，你们坐在车上倒是自在，让老子跟着走路。”一个伪军嘟囔道。
　　他们已经看见兰马城的北门城楼上的守军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可以进城了，这一路悬着的心也该放下了。
　　“唉！总算是到家了。”一个伪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叹道。
　　一个伪军尿急，停在路边正要小解，忽然发现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人。
　　“呀？你是谁？”
　　还没有等这个伪军反应过来，一把大刀已经抹向了他的脖颈。那个人杀了这个伪军后一个箭步蹿了上去，大刀一挥砍向了另一个伪军的脖子，这个伪军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做了刀下之鬼。此时，车上的两个日本鬼子似乎听到了后面的动静。
　　“八嘎！”
　　鬼子见一个人一眨眼就杀了两个押车的伪军，恼怒地从车上跳了下来，一边拉动大枪的枪栓一边朝着来人包抄过去。
　　来的这个人正是罗常丰。县大队得到消息说是鬼子和伪军正在韩家店征粮，由于距离县城太近，县大队没有贸然行动。假如和鬼子交上火，兰马城的鬼子一定会出来增援，县大队极有可能腹背受敌。单凭县大队这三四十号人和现有的装备怎能够和装备精良的鬼子抗衡呢？并且城里还有胡大刀的一百多号伪军。
　　县大队为了避免造成重大损失只能是趁着鬼子不备的时候打打游击，等鬼子反应过来后迅速撤离。
　　真就硬碰硬地和敌人打起来，又怕敌人狗急跳墙杀害那些无辜的老百姓。只有在半路上打伏击这一条路了，可又不知道敌人啥时回城，更不知道敌人走哪条路回城。因为韩家店到兰马城有两条路，一条是直接出村往东进西门，还有一条路是出了村往北走一里远再往东进北门。
　　罗常丰见没得仗打，急得他抓耳挠腮，趁着队长没注意悄悄地离开了队伍钻进了青纱帐。
　　罗常丰刚刚绕到村北口想进村探听一下情况，正在这时一辆大马车拉着一车粮食从村子里出来了。此时县大队的人都在村南监视着那里的鬼子伪军，鬼子和伪军把村里的百姓都集中在村南的一块空地上。假如他绕到村南去报告队长他们，说不定这时鬼子已经赶着马车进入兰马城了。这就是敌人耍的小阴谋，以为土八路就是有胆量来抢夺粮车的话，一定埋伏在城西的主路上。不料想罗常丰尾随着鬼子的粮车一路走了下来。一边走，他一边想办法，想怎样才能把鬼子抢到的粮食留下来。这车上装的可都是老百姓的口粮，这都让鬼子拿走了，往后让人怎么活啊！
　　罗常丰知道，此时绝对不能用枪，敌人听到枪声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冲出城来夺回粮车。看来只能使用大刀了。
　　罗常丰并不答话，挥起大刀劈向一个鬼子，另一个鬼子怕伤到自己人，没有敢开枪，端着上了刺刀的大枪刺向罗常丰后背。罗常丰回过头来用大刀架开了鬼子刺来的刺刀，飞起一脚先把前边的鬼子踢出去两三米远；紧接着挥刀劈在了身后那个鬼子的脑袋上，几乎把这个鬼子的半个脑袋都砍了下来；然后一个箭步蹿上去挥起大刀砍向另一个倒在地上的鬼子的脖子。
　　押车的两个鬼子和两个伪军转瞬间就做了罗常丰的刀下鬼，走在最前面的伪军班长刚一愣神的空当，罗常丰已经蹿到了他的跟前。这他妈的土八路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吓得他一哆嗦一个跟斗栽倒在地上。说来也巧，在他的身后就是一个土坡。他一轱辘滚下了土坡，屁滚尿流地钻进了土坡下面的玉米地里。罗常丰本想追上去杀了他，可是又怕耽搁久了大批敌人赶来。这儿还有一车粮食呢。
　　“老伯，赶紧走啊！”罗常丰对那个已经吓傻了的车把式说道。
　　“噢，噢，就走。”已经蒙了头的车把式赶起马车就要往县城方向走。
　　“往哪赶？往回走，走岔路。”罗常丰提醒道。
　　伪军班长趴在玉米地里一动也不敢动，他怕万一弄出动静来罗常丰会追上来砍他一刀，一直等罗常丰走远了才钻出了玉米地，回去报信了。
　　“啪！”胡鹏飞把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他已经听出来那个劫粮车的人是谁了。他瞪着猩红的眼睛咆哮着：“罗常丰，罗疯子，我和你势不两立！”
　　自此“罗疯子”的名号一下子被伪军们传开了。鬼子和伪军简直拿他当做了瘟神一般，有时候，伪军们还会拿着“罗疯子”的名号赌咒发誓，说要是做了亏心事一出门就让我遇见“罗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