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挺身救念柳

　　向楠把一沓文件放到罗海平的桌子上，这是林老师他们刚刚整理好的材料，可以录入电脑了。
　　“好的。林老师他们好快的身手啊！”罗海平拿起文件翻看了一下，不由得赞叹道。
　　“是啊！还有田老师，他们都是县里有名的文化人。”
　　向楠并没有离开，沏好一杯茶放到罗海平的办公桌上。
　　“小罗，先喝杯水吧！”
　　“谢谢。”罗海平头也没有抬，继续操作着电脑。
　　罗海平操作电脑的双手飞速地在键盘上敲击着，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电脑屏幕。一行行的文字飞速地在电脑屏幕上跳跃着。
　　一旁的向楠简直都要看呆了，这罗海平打字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同时又感到有些自卑，由于家庭的原因向楠连高中都没上就辍学了，由于文化底子薄找不到更好的工作。是她父亲和老馆长有些交情，她才有幸来到文化馆做了一名临时工。
　　“等有空闲了教我学电脑可以吗？”向楠用期待的目光瞧着罗海平，等待着他的回答。
　　“好。”
　　“那我就叫你罗老师啦！”向楠有些兴奋，她一直想学电脑，大街上那些形形色色的电脑培训广告说得天花乱坠，向楠听了如坠云雾里一般，她不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骗人的。一来她手里还没有那么多学费，二来怕是被骗白花钱。她挣到的每一分钱都十分不容易，所以花钱很是谨慎。如今身边有这样一个现成的免费老师不用那才叫傻呢。
　　“一会我把这些文件录完了就教你。”
　　“好。”
　　向楠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说道：“中午我请你吃饭，就算是拜师礼啦。”
　　罗海平微微一笑：“有啥客气的？举手之劳。我看吃饭就免了吧！”
　　“那怎么行？”向楠固执地说道。
　　“同志间理应互相帮助，说不定我啥时还要你帮助呢！”
　　就在这时，孔德贤一推门进来了。向楠有些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她并不是有意来打扰罗海平的，她是来送材料的。
　　“孔馆长。”
　　孔德贤并没有要责怪向楠的意思，于是摆了摆手：“坐吧！”
　　他倒是希望两个人多交往一些，这方面他还存有私心，就是想留住罗海平。县志终究有编纂完成的那一天，那时罗海平很可能一拍屁股就走了，想把罗海平留在文化馆就得要留住他的心。这里没有年轻人，简直就是没有生机一样。平时没有任务时，那几个老学究整天价不是写自己的文章就是看报纸，一天也说不上三两句话。
　　“小罗啊！在这里工作还习惯吧？”
　　“还行，谢谢馆长。”罗海平说着，但是并没有停下手。
　　孔德贤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对向楠说道：“小向啊！你也算是老同志了，你要多关心一下小罗才是，他离家远，生活上难免有些不方便的时候。”
　　向楠和罗海平是否能够走得更近一些，孔德贤不知道，至于罗海平心中是怎么想的他更不知道，他想探探底。毕竟向楠的文化底子薄，两个人能否说到一起还是个未知数。
　　“小罗啊！忙了这么多天辛苦了，中午下班就别回政府食堂吃饭了，我请大家下馆子去。”
　　“馆长，你不是在说笑话吧！”向楠有些惊喜地问道。
　　“怎么会是玩笑呢？自从小罗来了还没有招待过他呢。”
　　“那是不是只请小罗一个人呀？”向楠不由得噘起了小嘴。
　　“还有林老师田老师他们，还有你，咱们全体都去。”孔德贤就像慈父一样轻轻地在向楠的头顶抚了一下。向楠就像他的女儿，在他的眼中充满了怜爱。
　　“还去唐家烧饼店吗？”向楠像是随口问了一句。
　　之所以他们经常去那个小店，不仅是离那家小店近，她发觉他们的馆长似乎和那里的女老板有些不寻常的关系，总是在有意无意地照顾她家的生意。
　　“这可是我自掏腰包的，大饭店我也请不起，任务完成后，向上级申请了经费再带你们去县里有名的大酒店吃大餐去。”
　　“馆长，您总是带我们去唐家烧饼店不会有什么想法吧！”向楠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道。
　　“不要编排领导啊！我们可是清白的啊！”孔德贤急忙辩解道。
　　但是，他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也许是同事之间玩笑惯了，这要是换作其他领导听到下属编排自己，不恼怒那才怪呢。
　　一旁的罗海平笑了，不只是他看出他们的馆长和那个女老板有故事，原来，馆里的其他人早已经知道的呀。是啊，他第一次去唐家烧饼店就亲眼见到那个女老板抱住了他们的馆长，更何况这些老同志们呢！
　　今天唐家烧饼店迎来的一桌客人都是熟人，也是他们店里的常客，就是县文化馆长孔德贤及其部下。小店的门口有两个小贩模样的人，要了两个小菜和一壶烧酒，两个人一边喝着烧酒，一边山南海北地胡侃着。除此之外，小店里只有他们这一桌算是贵客了。
　　“罗海平，你来啦？”唐念柳在见到罗海平时不由得一阵窃喜。
　　“来了！”罗海平很平静地点了点说道，就像是相当熟悉的老朋友似的。
　　向楠看着满脸喜色的唐念柳惊诧地问道：“念柳，你认识罗海平？”
　　“我们是高中同学，一个班的。”
　　向楠吃惊地回了句：“这么巧啊！”
　　“孔馆长，你们吃些啥？我好告诉妈给你们去做。”唐念柳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
　　孔德贤看了一眼唐念柳，心中一阵翻腾，眼前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却不能相认，这痛苦有谁能说得清呢？他一时辨别不清来唐家烧饼店吃饭是不是一个错误。可大家都是这里的常客，他觉得如果不来倒会引起大家的猜忌。
　　“还是由大家来点菜吧！”孔德贤顺手把菜单递给了身边的向楠。
　　平时只有唐宛清母女两个支撑着烧饼店，只能是做些家常菜，来这里吃饭的大多是常客，不是附近的邻居，就是路过的小商贩。只有启动烧锅酿酒的时候才找几个打零工的伙计，酿酒的工序一直都是由唐宛清来掌控，只是酿酒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小罗，你来点菜。”向楠又把菜单递给罗海平。这菜谱都是家常菜，不知道是否符合罗海平的口味。
　　罗海平不由得一阵脸红。他从来没有去过饭店，不知道如何点菜。以前上学时到小店里吃饭也就是一碗面条或是一碗炒米饭之类的，能填饱肚子就行。可是今天要他来点菜，他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罗海平有些尴尬地把菜单还给了向楠：“还是你来点吧！”
　　“林老师，您呢？”向楠又转向了林老师。
　　林老师笑了笑，他的条件并不高：“菜随便，只要有我一壶烧酒就成。你呢？老田。”
　　“彼此，彼此。”老田笑着回应道。
　　两个人的条件都不高，只要有酒就行。他们两个人过来喝酒时，哪怕是一碟咸菜或是一盘花生米都行。一人一壶烧酒是不可缺少的，两个人就爱喝这一口。他们觉得什么酒都没有这里的烧酒味道好。这酒也是受过皇封的呀！
　　“疯婆子，滚出去！”
　　门口传来一句怒骂。几个人同时扭回头一看，却是那个捡破烂的疯老太婆站在小店的门口张望着，似乎想进来，但又有些犹豫。骂人的是那两个小贩其中的一个。
　　显然，这疯老太婆是来讨饭的。想必是疯老太婆的出现影响了那两个小贩的食欲。
　　孔德贤等人倒没有觉出什么不适，因为他们来这里吃饭的时候经常会见到那个疯老太婆来这里讨口吃的。
　　唐念柳连忙跑了过去，手里早已经拿着一个牛肉烧饼递到了疯老太婆的手中。这似乎已经成为了惯例，疯老太婆每次出现，唐宛清母女两个都会给她一个牛肉烧饼。疯老太婆什么话都没有说，拿着牛肉烧饼就走。
　　罗海平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孔德贤，似乎等待着馆长的解释。心想，这疯老太牙口还够好的，这么大岁数了还能咬得动牛肉烧饼。
　　“唉！疯老太婆对他们家有恩呐。当年，念柳小时候被一只恶狗扑咬，是疯老太从恶狗嘴里救下了小念柳，恶狗却在疯老太的大腿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疤。唐宛清为了报答疯老太婆，只要疯老太婆一来，她们就会给她一口吃的，给多了疯老太也不要。”孔德贤说着叹了口气说道。
　　说话间在孔德贤的眼前浮现出十几年前的情景，那天他刚好经过唐家烧饼店那条街。一个小女孩正蹲在街上玩耍，忽然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一条大狼狗，小女孩被吓呆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哭。孔德贤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正要去解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大狼狗已经扑向了小女孩，眼见着小女孩就要遭受无妄之灾，一个瘦弱的身影冲了过去一下子把小女孩挡在了身后。孔德贤看得真切，正是那个在街边捡破烂的疯老太。大狼狗没有扑咬到小女孩，却一口咬在了疯老太的腿上。唐宛清听到孩子的哭喊声从店里冲了出来一把抱起小念柳。此时孔德贤赶了过来和一个正要去店里吃饭的小伙子把大狼狗赶跑了。
　　老人见没事了推起四轮车就要走，唐宛清看着老太太滴血不止的大腿流着泪说：“太感谢您啦！老人家，去医院包扎一下吧！”
　　望着疯老太蹒跚的背影，罗海平陷入了沉思。这就是二爷的红颜知己吗？他想起了那个不曾谋面却是叱咤一时的风云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