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大败小鬼子

　　罗常丰趴在房顶上看到有五六个鬼子已经向房子后面绕了过去，这是想对他形成包围。
　　“妈的！放着外面的大队人马不去打，偏偏和我过不去。”罗常丰不由得骂了一句。
　　他自己也不好好想想，你总是在鬼子的屁股后面闹腾，鬼子还能踏踏实实地去和县大队打吗？你的意图不就是分散鬼子的注意力吗？不就是想拖住村里的鬼子吗？
　　万万不能被鬼子包围在房顶上，那样自己真就成了瓮中之鳖了。想到此，罗常丰从房顶上跳下来，正在一个墙角处观察街上的动静，似乎觉得有人抓住了他的肩膀。他心里“咯噔”一下：不好，被敌人抓住了。他回身就是一个反擒拿抓住了来人的手，刚想用力把对方摔出去，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别嚷！跟我来。”
　　来人拉着他的一条胳膊就走，他们刚钻进一个小院，包抄过来的鬼子就到了那所房子下面。可是，房顶上哪里还有人呀？
　　“你个浑小子，胆子忒大了。”来人压低了声音说道。
　　“政委……”罗常丰见是黑老蔡，刚要说话就被制止了。
　　“嘘——”
　　黑老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罗常丰连续穿过几家院落，听着鬼子的喊叫声远了，黑老蔡才压住怒火呵斥道：“让你探听一下情况，你倒好，自己一个人跑到村里闹腾来了，差点误了大事。”
　　“我不进来，能知道里边有多少鬼子和伪军吗？”罗常丰嘻嘻一笑反问道。是啊！不进村能知道村里什么情况吗？
　　“严肃点！你小子不会单纯地进来清点敌人人数吧！”黑老蔡冷笑道。
　　罗常丰晃了晃手中的大枪：“你看这个。”
　　“你用它打死了几个鬼子呀？”黑老蔡阴沉着脸问道。
　　“一个也没有打着。”罗常丰低声下气地说。他觉得太丢人了，距离鬼子这么近，一个都没有打死，还不知道让同志们怎么笑话呢，他不由得一阵脸红。
　　结果在黑老蔡预料之中，因为他心里清楚，罗常丰还不会用枪。
　　“好了，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我们得想办法继续拖住鬼子，给县大队同志们赢得时间消灭更多的小鬼子。”
　　黑老蔡探出头观察着大街上的情况，鬼子和伪军开始挨家挨户地搜查了。鬼子在村口和土八路交上了火，村子里边老有人在他们背后打冷枪可不是什么好事。鬼子没有对土八路造成包围的态势，他们自己倒像是被土八路给包围了。村里边的人虽然少了点，但是他们已经被打死好几个人了。这是鬼子来到兰马县后伤亡最为惨重的一次了。以前他们和土八路作战根本就没有多大伤亡，那些土八路只是打上几枪也就跑了，今天不同了，他们似乎是遇到硬茬子了。看那作战方式倒有点像是山上下来的老八路。
　　黑老蔡掏出手枪一甩手“啪啪”就是两枪，追得最近的一个鬼子被打倒了，剩下的鬼子见有人向他们开枪，散开了队形哇哇乱叫着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猫着腰冲了上来。
　　罗常丰还是头一次见到黑老蔡打枪，想不到黑老蔡竟然个高手。以前他只知道黑老蔡是个教书先生，他只以为让他当县大队的政委就是因为他有文化，没想到手枪也打得这么准。
　　黑老蔡拉了一把还在愣神的罗常丰：“快走。”
　　黑老蔡拉着罗常丰从这家的院子跑到了另一家的院子里，又从院里跳墙出来，钻进了小巷尽头的一家院子里。
　　鬼子和伪军都蒙圈了，他们搜查了半天，也不知道土八路究竟藏哪一家了。鬼子气急败坏地用枪托把一家的门都给砸坏了。
　　就在两个人和敌人周旋的时候，鬼子的集合哨又响了起来。黑老蔡和罗常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不知道鬼子又有啥动作了。
　　村边的枪声戛然停止了，村里村外一下子静了下来。黑老蔡和罗常丰从老百姓家的院子里钻出来，县大队的人就进了村子。
　　“政委。”有人看见了他们，喊道。
　　“外面什么情况？”黑老蔡迫不及待地问道。
　　“政委，鬼子跑了。”
　　“跑了？”罗常丰不无遗憾地问道。这仗他打得还没有过瘾呢，鬼子怎么就跑了呢？
　　鬼子见捞不到什么好处，又被县大队打死了好几个人，损失算是严重的了，鬼子小队长连忙下令撤退了。鬼子是从村子的另一边跑的，县大队怕中了小鬼子的埋伏，追了一段后也就停止了追击。
　　回到驻地，安平生黑虎着脸怒视着罗常丰。罗常丰被安平生这么瞧着心里不免有些发毛，毕竟他违抗命令了。大队长只是让他去侦察，他却跑到村里和鬼子闹腾了起来，虽然打死了几个鬼子，算是不小的战绩，但是安平生所要的是消灭更多的小鬼子，缴获更多的枪支。经罗常丰这么一折腾，鬼子提前撤离了村子，走的时候还没有忘记把阵亡士兵的尸体带走，更不用说是枪支了。此次战斗所有缴获也就只有罗常丰手中的这支步枪和那把镜面匣子枪了。
　　“把你缴获的枪支交出来吧！”安平生冷冷地说道。
　　罗常丰斜楞着眼睛瞧了一眼黑老蔡，极不情愿地把手中的那支步枪放在了安平生面前的桌子上，令他惋惜的是没能捡回被他砍死的那俩伪军的枪，也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连枪带尸体一块弄走的，当时他实在没法带走那两支大枪。罗常丰环抱着双肩站在那等候着队长的训斥。
　　“还有呢——”
　　“啥？”罗常丰装傻道。心中暗想，他怀中的那把镜面匣子枪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没有对其他人说，就连政委黑老蔡他都没有告诉。为了不叫别人看到，他把枪盒子都扔掉了。
　　“哦！你是说这个呀！”罗常丰从怀里掏出了剩下的那颗手榴弹，放在了那支步枪旁边。
　　“竟然给老子打起了埋伏，你小子还嫩了点。”安平生冷笑两声。说道，“政委，你这思想工作做得不到位啊！”
　　黑老蔡尴尬地笑了笑。其实他早就知道罗常丰怀里还有一支匣子枪，当初他曾经答应过罗常丰，再缴获了枪支就给他留下，但是，也要他明白一下，所有的缴获要交公是硬道理。只不过他想借这个机会教育一下罗常丰，也给其他队员上一课。
　　黑老蔡走到罗常丰身边，从他的腰间抽出了那把匣子枪。
　　“政委……”罗常丰不解地看着黑老蔡。他不知道黑老蔡啥时发现那支枪的，在唐家铺子的时候为了不让黑老蔡看到还刻意地用衣襟把枪遮挡了起来。
　　在场的县大队其他队员瞪大了眼睛看着罗常丰，心想，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就单凭一把大刀竟然缴获了一把匣子枪和一支步枪，只是不知道这次战斗他打死了几个小鬼子。
　　“一切缴获要归公，是纪律，谁都不能违反。”黑老蔡斩钉截铁地说道。
　　罗常丰真得要疯了，在胡财主家得了那么多条枪，就是没有他罗常丰的份，他心里早就憋着劲呢，今天他独闯鬼子窝就是为了抢夺敌人的枪支，他黑老蔡先前已经应允了的，这次夺取的枪就该给他留下的，可如今黑老蔡和安平生似乎都要反悔了。他费这么大劲得来的枪注定不会给他了，打落了牙齿肚里吞，毕竟是他违反纪律在先，这次队长不关他禁闭就算对得起他了。
　　“你们说好的，再得了枪就给我的，怎么说话不算数啦？”罗常丰梗梗着脖子不服不忿地叫嚷道，声音里带有哭腔，十足的孩子气。
　　安平生和黑老蔡对视了一眼：“我们说过吗？”
　　“没有。”黑老蔡应声附和道。
　　两个人看着罗常丰委屈得就像是个孩子似的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好啦！今天算你小子立了一功，也就不难为你了。县大队决定这把枪就算是奖励你了。”
　　说完，黑老蔡从桌子上拿起那把镜面匣子枪郑重地交到了罗常丰手中。
　　“希望你用这把枪多杀小鬼子，为保卫人民群众再立新功。”安平生正颜厉色地说道。
　　“是！”罗常丰抹了一把鼻涕，连忙立正敬了一个并不标准的军礼。
　　“枪，发给你了，你会用吗？”一个队友冷眼盯着罗常丰酸溜溜地说道。他参加县大队一个多月了手里拿的还是一杆红缨枪。见给罗常丰发了一把镜面匣子枪说不上是嫉妒还是羡慕。
　　“二喜子，你会用手枪吗？别一个鬼子也打不着子弹倒是打在了自己的脚面上。”一个老武工队员在鞋底上磕了磕烟袋锅打着哈哈说道。他的话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
　　罗常丰也不恼怒，心里美滋滋地说：“咱们走着瞧，用不了两天我就会成为神枪手。”
　　“吹吧！你。看吹漏了底拿啥补！”
　　“哈哈哈……”人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政委，你的枪法那么好就教教我呗！”罗常丰诚恳地请教起来。政委就是神枪手是他亲眼所见。
　　“拜师礼就免了，不过你拿什么来报答我呢？”黑老蔡眯起眼睛等待罗常丰回答。
　　罗常丰抓耳挠腮的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憋了老半天才振振有词地说道：“那我就多杀小鬼子。”
　　“嗯，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