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 项目投标

　　一
　　
　　十二月的广州天气暖洋洋的，马路边高大浓密的榕树，张开热情的手臂，欢迎着南来北往的客人，一旁五颜六色的鲜花使人仿佛置身于春暖花开的春季。
　　傍晚时分，在一家小饭馆里，解庭辉穿一套深蓝色的一粒扣纯羊毛西服，里面配一件淡蓝色的衬衣，衬衣上深蓝色的扣子闪闪发光。赵伟宏穿一套黑色条纹双排扣西服，里穿一件深紫色的衬衣，脚蹬一双棕色圆头皮洛克鞋，手腕上戴一块银色的浪琴手表。俩人正在吃饭。
　　“庭辉，明天去XX地产集团投标，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事项没。”赵总严肃认真地对解庭辉说。
　　“我刚才在宾馆里检查了一遍，所有的资料都已准备齐全。投标开始时间是早上九点，我们七点起床，吃完饭后，八点出发，打车只要十五分钟，八点半之前一定能到达投标的办公室。投标时，我来述标，由你回答他们的提问。”解庭辉一字一句地说。
　　“嗯，很好，就是这些了。”赵总说。
　　“赵总，你往右看一下。”解庭辉眼珠往左瞟了一眼轻声说。
　　“什么啊？”赵总一边说，一边把脸转向右边。
　　“看到什么没？”解庭辉声音依然很轻。
　　“什么也没看到啊？”赵总一脸诧异。
　　“你看到右边那位美女没？”解庭辉说。
　　“看到了，很漂亮。”赵总向右看了一眼，转过脸对解庭辉说。
　　“这种脸型有立体感、鼻梁又高又窄、眼窝深陷、皮肤白里通红的女孩子，有点像我在北京、在东北经常见到的俄罗斯女孩子。但这个女孩应该是中国人。”解庭辉说。
　　“我也看她确实不像外国人。”赵总说。
　　“她背的包上写着XX药业，除了厂家的医药代表，其他人一般不会背这样的包。”解庭辉说，“她的眼神好像在到处看，飘忽不定，不像本地人，也不像在本地工作的人，很可能和我们一样，是来这儿出差的。”
　　“有本事你把她请到我们这里来一起吃饭，当面问清楚不就得了吗。”赵总给了解庭辉一项看来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试试看。”解庭辉似乎蛮自信地说，“如果真是医药代表，那问题应该不大。”
　　“为什么？”赵总明知故问。
　　“医药代表一般比较开放。”解庭辉看着那位美女，对赵总说。“你懂得还蛮多的嘛！”赵总喝了一口可乐说，“做销售其实不管男女，个性开放的话，机会就多一些。”
　　“认同。”解庭辉拿着百威啤酒喝了一小口，脸朝那位美女微笑着对赵总说，“其实，女孩子做销售是蛮危险的，一方面是人生安全问题；同时还会面临很多诱惑，稍有不慎会走向堕落。”
　　“是的。”赵总见解庭辉一直盯着那位美女，也忍不住朝她看了一眼对解庭辉说，“做销售免不了喝酒，女孩子喝多了酒就容易吃亏。”
　　“差不多啦！”解庭辉说。
　　“什么差不多啦？”赵总向正和美女用眼神交流的解庭辉看了一眼，好奇地问。
　　“那个美女已经发现我们注意她了，她对我微笑了，这表示她对我们解除了戒备，甚至她很可能有和我们同样的想法——共进晚餐，我从她眼神和肢体语言里大概能读出来。”解庭辉兴奋地说。
　　说完，解庭辉径自走了过去，十分绅士地对那位美女说：
　　“你好，请问可以请你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可以啊！”美女对解庭辉莞尔一笑。
　　解庭辉小心地端起那位美女桌上的那盘广东菜心和一副碗筷，带着她走了过来，赵总眼疾手快地空出一个位置给美女。
　　“美女，你长得像俄罗斯人。”解庭辉对她说。
　　“你很有眼光，我有四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我奶奶是俄罗斯人。”
　　解庭辉上下打量着坐在对面的美女，见她外穿一件紫红色针织衫，雪白的衬衫衣领翻出来贴在窄窄的肩上，露出性感而玲珑的锁骨，下穿一件水洗白宽松牛仔裤，他很认真地对她说：
　　“这样啊，怪不得长这么漂亮！”
　　赵总拿着菜单对这位被解庭辉夸得有点不好意思的美女说：
　　“美女，我们已经点了几道菜，你喜欢吃什么，再加菜。”
　　“你们叫我美女，真还有点不习惯，还是叫我周蓉吧，草字头，下面加容易的容。”美女飞速地扫了一眼菜单，非常大方地对赵总说：
　　“就点这道白切鸡吧！”
　　“黄蓉的蓉吗？”解庭辉明知故问。
　　“对的，是这个蓉。”周蓉风趣地说，“难道你姓郭靖的郭吗？”
　　解庭辉和赵总相视一笑，周蓉也笑了。
　　接着，解庭辉和赵总也分别做了自我介绍。
　　“周蓉，你喝点什么？”赵总非常礼貌地问。
　　“来一罐百威吧！”周蓉说。
　　......
　　
　　二
　　
　　早上九点，位于广州市区一幢巍峨气派的办公大楼十九层的一间五十几平、装修精致的办公室里，二十几人正严肃地坐在宽大、铮亮的长条型办公桌前。朝门口坐着的是由某地产集团材料公司副总经理罗美群领衔的招标方，坐在他们对面的是来投标的十几家陶瓷厂商的代表。
　　九点二十分，招标组的七人正在认真地翻阅着他们面前厚厚的投标资料。这时，有人敲门而入，大家把目光同时投向这个面色如土、气喘吁吁的矮个男人，只见这个矮个子径自走到一张空椅上坐了下来。画着淡妆、表情严肃、身材修长、穿着深色职业套装的罗总盯着这个矮个男，矮个男用不够自信地目光看着罗总说：
　　“我是XX厂的，今天来参加招标会。”
　　“不好意思，这次投标已经开始了，有机会下次再合作吧！”罗总严肃地说。
　　会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正在说话的这两人身上，解庭辉和赵总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毕竟这次招标非常重要，如果能够被选中，一年将有数千万的业绩，解庭辉和赵总将会名利双收。
　　“我收到了邀请，这次专程从外地来的。”矮个男极力地解释着。
　　“这次贵司没有符合我们要求，下次再说吧！请吧！”
　　罗总说完，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矮个男疑惑不解地离开了这间肃静的办公室。
　　九点二十五分，罗总清了一下嗓子，她用干净、好听的声音说：
　　“各位供应商，欢迎各位远道而来，现在投标正式开始。我们XX地产集团，相信各位都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这里就不再介绍。今天的招标会和各位经常参加的可能不一样，今天我们招的是与我司形成战略合作的厂家，何为战略合作？就是一旦达成协议，贵方在价格、质量、供货和服务等各方面，必须给予我司最大诚意的支持。当然，作为对等的条件，我司每年有一百多个在建楼盘——当然未来会更多，需要采购大量的陶瓷，能够保证你们有源源不断的订单；另外，在货款方面我们XX集团也将根据合同如期给你们结算，在这一点上，你们尽管放心。下面请各位三分钟之内介绍一下自己产品的优势。”
　　“首先，请XX陶瓷的代表。”坐在罗总右边、年约四十、身材微胖、一头短发的大姐说。
　　......
　　“XX陶瓷。”短发大姐念道。
　　解庭辉自信地扫视着招标方的七位工作人员，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说：
　　“我们公司成立三十年以来，几乎没有收到过用户的关于质量问题的投诉，这足以说明我们的产品质量经受得时间的考验，同时，我司与众多国内大型房企、重点项目等均有过良好的合作，其中采用我产品的多个项目获得鲁班奖以及其它国内、国际建筑奖项。记得有位客户跟我说过，我某个楼盘因为采用你们公司产品，价格高卖了几百元一平方。公司生产能力在国内首屈一指，我们有二十五条国际一流的进口生产线，既可以满足贵司大批量交货要求，同时还可以为贵司提供个性化的产品定制。我司是行业首批获得中国驰名商标、中国名牌和国家免检产品的陶瓷企业。贵司之所以短短几年成为行业龙头房企，我想对产品质量的把控是关键因素，‘质量是企业的生命线’，在这一点上，贵我两司的理念是相通的；贵司‘快周转’的发展战略，对供应商的供货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一般的陶瓷企业显然不能满足贵司要求，而我司在这方面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作为战略合作伙伴，我们非常希望能够在贵司成为世界五百强企业的道路上，为贵司添砖加瓦，略尽绵薄之力......”
　　在离开办公大楼回宾馆的路上，赵总兴奋地对解庭辉说：
　　“当看到你没有按事先写好的稿子讲，我非常紧张，很怕你讲不好，可是你没有讲几句，那七个人都非常专注地看着你，特别是罗总，她睁大眼睛看着你，认真听你讲，开始表情很严肃，后来就微笑着不住地点头。他们的这些微表情和肢体语言，在其他材料商发言的时候从来没出现过的，别人讲的时候，他们七个人都几乎面无表情。你今天的表现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谢谢领导鼓励！”解庭辉满意地说，“其实你后面的答问也非常的精彩，我认为，我们俩今天的表现几乎可以打满分，我们是珠联璧合的黄金搭档啊！”
　　“我们俩的外形也起了很大作用。”赵总说，“我注意到，招标方那五位中年妇女的眼神经常往我们这边瞟，尤其是罗总，我注意到她看你的眼神有点那个。”
　　“是的，我也发现了。”解庭辉道。
　　“你知道为什么罗总说XX陶瓷不符合招标要求而赶他出去吗？”
　　迟到呗！解庭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