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一百四十三、一百四十四

　　一百四十三
　　说话间，几个公安簇拥着一个领头人来到台子下，对戴着红花的新郎、新娘说道：“你们就是栗津和林向平吧？”栗津和林向平看着进来的这些“不速之客”，惊诧之余，也非常迷惑：到底发生什么了，公安来这干什么？！栗津稳稳心神，回答道：“是的，我们就是，你们……”
　　未及两人话音落下，领头的一人掏出一个证件晃了晃，又拿出一个表格字样的东西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挟着伸到在两人面前，说道：“我们是公安局的，奉上级命令，对你们进行拘留，跟我们走吧！”大家听到这些，一时不知所措。
　　栗津和林向平一头雾水，还想问些什么，但胳膊已被随从的公安扭住。领头的看了看周围，掏出一副手铐，在两个人面前晃了晃，说道：“希望你们配合公务，我就不给你们戴这东西了。走吧，有什么话，到局里再说！”
　　说完，指挥其余公安，分开众人，把两人夹在中间，押上了停在门外的警车上。随即，这辆警车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闪着警灯，鸣着警笛一溜烟离开了婚礼现场，余下的部分公安则继续留在现场。
　　林水河老汉眼见婚礼泡汤，一对新人被带走，又不知怎么回事，一时急的不知所措，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现场的乡亲们面面相觑，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议论声此起彼伏，现场有些骚动。
　　留下的为首一个公安看看大家，现场气氛还算平静。他跳到一张桌子上，扬了扬手中的铐子，大声喊道：“大家不要乱动，不要慌，我们是奉命执行公务，谁也不要闹事，否则一并带走。”
　　他顿了顿，又掏出一份文件样东西，向大家扬了扬，继续说道：“这是搜查证，我们还要继续执行公务，大家呆在原地，谁也不许走动！”说完，跳下桌子，指挥其余公安，向屋内涌去，开始了搜查。
　　一帮人把林家里里外外、瓶瓶罐罐都检查了一遍，似乎在有目的地找寻什么。乡亲们以及林水河被这种阵势镇住了，谁也不敢说话，一时间院内院外静悄悄地，只有公安翻箱倒柜的声音。
　　不一会儿，这帮人似乎找到了要找的东西，一个公安把一个包袱拿到那个为首的人面前，说道：“队长，你看！”被称作队长的人快速解开包裹，手往里边探了探，点了点头，随即示意赶快带队撤离。公安们在为首称作队长的人的招呼下，迅速撤离了现场，登上停在门外的另一辆警车，引擎启动，迅速驶离了村子。
　　好一会儿，木然的林水河老汉才仿佛从梦中醒来一样，他拉住面前乡亲们的手，声音哽咽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怎么一回事……”
　　未及林水河把话说完，一旁的杨修花本来已经调养地逐渐恢复正常了，但又受到刚才的刺激。见儿子和儿媳被莫名其妙地带走，一时间又犯病了，一边哭泣一边大喊大叫起来，乡亲们见到此情此景，莫不可怜这多灾多难的一家人。
　　正在这热闹之时，门外又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大家又都不禁惊诧地回头望去。
　　原来是栗津的家人来到了，有栗津的父母、两个弟弟，以及栗家的几个当家叔伯兄弟们。
　　栗家知道栗津要结婚的消息后，家中又产生了分歧，奶奶苏静云的意思是，事已至此，只能往前走了，就别再和孩子较劲了，一起去参加婚礼才是大道理，栗津的两个弟弟也是和奶奶一个意思。但母亲钱贵珍却是憋了一肚子气，她不许大家去参加婚礼。
　　栗顾田的心情很复杂，也很矛盾：不去吧，毕竟是亲生女儿的结婚大喜。去吧，又不知怎样面对林家。况且对女儿的任性还是有一些嗔怪，所以不发表意见的他其实也是站在了钱贵珍一边。
　　可骨肉亲情又使两人对女儿的思念难以割舍，随着结婚日子的临近，两个人的这种心情是越来越强烈。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呀！就这样在没有娘家人陪伴的情况下出嫁，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经过激烈地思想斗争，两人在和本家主事大辈商仪之后，还是决定带着家人、亲戚和一些嫁妆，来参加女儿和女婿的婚事。
　　在栗家人来河子村的路上，一行人听到了栗津和林向平的婚礼现场来了很多公安的消息，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怎公安为什么这个时候来。只有加快来林家的脚步，一探究竟。
　　等栗家人急匆匆地来到林家时，女儿和女婿已经被带走，只看到已经乱成一团的婚礼现场。
　　一百四十四
　　警车载着栗津和林向平，一路鸣着警笛，闪着警灯，驶上通往县城的公路。刚上公路不久，在被称作队长的人的授意下，警笛不再鸣叫，警灯不再闪烁，参与搜查的警车一会儿也赶了过来，俩辆警车悄无声息地驶向县公安局所在的地方。
　　车子在路上行驶着，初春的阳光带来了些许的暖意。透过车窗玻璃，不时变换着角度照在车内每个人的脸上。
　　警车内的林向平一脸的茫然，他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大喜的日子却被扭送上了警车，一想到这些，他内心便不由得焦躁起来，并伴随着些许的恐慌。
　　他抬头看看周围押送的公安，本想问一些事情，通过他们了解一下事情的原委，但一接触到周围公安们一个个绷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他一下子又不知从何说起。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只是无奈地把头低下来，目光又不禁触到了胸前仍然佩戴着的大红花。
　　看到红花，林向平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难受。胸前的红花随着车子的颠簸而不停的晃动，他有些眩晕，不能再看下去了。
　　他抬起头，把目光转向身旁的栗津。栗津此刻低头不语，像是在默默思考着什么事情。近些时日来，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又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她努力找寻着和今天事情有关联的情节。
　　但她一时又想不出有关联的事情，脑子有些混沌，她不由自主地轻轻摇摇头，索性不再去想。缓了缓，抬起头，目光正好与林向平的目光相对，林向平正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己，四目相对，栗津突然感到一阵酸楚。
　　想不到自己和林向平的结合竟是如此开端、如此艰难和曲折，远比自己想象要复杂地多。
　　她长长地嘘出一口气：也许生活就是这样吧！犹如大海中的小舢板，虽然也有风平浪静的日子，但更多的是风口浪尖上的颠簸。她苦笑着摇摇头，心里却猛然升腾起一句话：来吧！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从林向平的眼神中，她也读懂了一个信息，林向平很想通过周围的人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却不想开口，准确地说是不敢开口。
　　栗津却想到：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以畏惧的事情。她移开注视林向平的目光，转向押送的公安，公安人员面无表情地坐在车厢里，栗津无暇思虑许多，开口问道：“我们犯了什么法？你们为什么把我们带走，这是要上哪去？你们必须告诉我！”
　　公安人员听到栗津的问话，脸上紧绷地肌肉不由自主地动了动，他眨巴了几下眼睛，把脸转向问话的栗津。他没有立即说话，只是用目光注视了栗津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不用多问了，我们也是例行公务，具体事情到了地方自然就知道了！”
　　说完，又像想起了什么似地，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又透过车窗向外看了看，然后转过脸来，扫了栗津和林向平一眼，看到两个人胸前的大红花似乎和这一切很不协调，便说道：“你们把他们胸前的红花摘下来！”
　　旁边的公安听到吩咐，急忙把手伸过来，把红花摘下来，随手扔在了车厢的一角。两朵红花翻了个个，又聚拢在了一起，沾染了不少尘土，呆在角落里，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栗津和林向平看到这一切，内心很是酸楚、沉重，他们不再说任何话，双双眯缝起双眼，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不可预知的事情。
　　警车驶入县城，七绕八拐地转了几个弯，便来到了县公安局的看守所。哨兵见警车驶来，便打开大门，警车径自驶进了院内。
　　停稳后，公安人员先跳下车，然后分别押着栗津和林向平站在院子中央。为首的公安立在院子的道路中间，把帽子摘下来，用一只手把头发向后拢了拢，四下里看了看，然后又重新戴上。向一个方向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押着两个人走向不同的房间，栗津和林向平被分别关押了起来。
　　随后，为首的公安向看守人员交待了几句，和拎着从林家搜来包袱的公安人员走向一间办公室模样的房间，把包袱锁进了一个柜子里。
　　队长模样的人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向面前的人摆了摆手，刚才拎包袱的公安知趣地退出了房间。队长见刚才的公安出去后，便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通一个号码后，毕恭毕敬地同对方说了几句话，脸上堆满了很不自然的笑意。
　　直到和对方通话完毕，才小心翼翼地把电话放下。又沉思了片刻，接着重新拿起了话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这次和上次显然姿态不一，一脸严肃地同对方说了几句话，然后挂上了电话。坐在椅子上，很是惬意地点上一颗烟，翘起二郎腿，悠闲地吸起来，不一会儿，烟雾就缭绕了整个房间。
　　时间不长，看守所大门外响起了汽车刹车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了汽车喇叭声，坐在房间内吸烟的公安听到声音，嘟囔了一句“来得真快”，便很快从椅子上站起来，推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