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济南府名泉七十二 鸿都客妙手可回春

　　
　　却说次日鸿都客起床，先到街上转了几圈，买了一匹丝布和马褂面料，随后请了做成衣的裁缝过来，吩咐给自己做一身棉袍子马褂，鸿都客虽然感觉不冷，但是，只怕西北风一起，想穿棉点却没有，提前准备总不会有错，人在旅途，还是不要马虎的好，至于钱，来了去了，去了来了，却也不放在心上。
　　鸿都客爱好的是游山玩水，最喜欢古迹名胜，既然到了济南府，不玩得爽心，岂可甘心？虽说摇着个串铃给人治病，却也心不在焉，此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也。
　　孔子曰：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仁者静，智者动。故仁智之君子必有取于山水者焉。夫乐之得于心，而动静各极其妙也。
　　却说这鸿都客既然到了济南府，岂能不寻访名胜，欣赏古迹，在所难免。
　　济南府管辖却有著名七十二泉说法，却是指趵突、五龙、百脉、豆芽、金线、皇华、柳絮、卧牛、东高、漱玉、无忧、石湾、酒泉、湛露、满井、北煮糠、散水、溪亭、濯缨、灰泉、知鱼、朱砂、刘氏、云栖、登州、望水、洗钵、浅井、马跑、舜井、珍珠、香泉、鉴泉、杜康、金虎、黑虎、东蜜脂、西密脂、孝感、玉环、罗姑、混沙、灰池、南珍珠、芙蓉、滴水、灰湾、悬清、双桃、温泉、汝泉、龙门、染池、悬泉、都泉、柳泉、车前、煮糠、炉泉、白虎、甘露、林汲、白泉、金沙、白龙、花泉、独孤、醴泉、浆水、南煮糠、苦苣、熨斗、鹿泉、龙居，总七十二。
济南府山水清秀，若岱岳之尊，天下闻名；而七十二泉之胜，远近皆知，古今题咏甚多，鸿都客这样一位雅士，岂肯错过？有诗曰：

　　趵突泉
　　渴马崖前水满川，江心泉迸蕊珠圆。
济南七十泉流乳，趵突独称第一泉。

　　金线泉
　　水纹浮绿影摇金，倒挽银河百尺深。
中有锦鱼三十六，碧波荡漾任浮流。

　　杜康泉
　　甘泉一脉舜祠下，此地千年说杜君。
不是重华常嗜酒，几卮聊借解南熏。

　　罗姑泉
　　阿姑遗迹渺烟萝，嬴得流泉尚姓罗。
陵谷变迁无限感，至今于越慕曹娥。

　　玉环泉
　　泉脉盘回似玉环，天留胜地在人间。
温泉曾被杨妃辱，故引清流到历山。

　　龙门泉
　　西望龙门海藏通，香泉一脉透齐东。
桃花浪暖春三月，□化鹏程九万风。

　　白龙泉
　　白龙已逐白云飞，鳞甲时时漾绿漪。
月白风清天似水，一泓元是化龙池。

　　黑虎泉
　　石蟠水府色苍苍，深处浑如黑虎藏。
半夜朔风吹石裂，一声清啸月无光。

　　黑龙泉
　　澄潭万顷碧如油，泉水流来石洞幽。
夜半龙归云雾黑，散为膏雨泽齐州。

　　鸿都客在济南府，专门欣赏了趵突泉，金线泉，珍珠泉，黑虎泉，也就是著名的七十二泉里四大名泉，都在济南府城里城外，当真的兴趣盎然，且不做生意，美美地玩了一天。
　　却说次日鸿都客还想出去游玩，生意上门，却是一位官府的差人，倒也显得善良持重，闻名来访，鸿都客很客气的把他让进房中落座，来人道：“先生大名济南府多人知晓，因此前来拜访。”
　　鸿都客道：“愧不敢当，混口饭吃罢了。”
　　来人道：“先生会看喉咙吗？”
　　鸿都客道：“也略懂一点儿，却不知？”
　　来人道：“某乃江苏人，姓高，在抚院做文案差官，小妾害了喉蛾，已经五天了，今日滴水未进，却无人能治，一位朋友道鸿宾客栈有一位先生本事很高，也是某运气不错，前来相请，望先生不可推辞，前去救命。”
　　鸿都客道：“能否有治，我却也没有把握，看过方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必多说，这就前去，带路就是。”
　　却说鸿都客和差官高公一起到了他的府里，一眼看去，倒是富贵气象，丫鬟婆子下人倒很是尊敬，没人敢乱讲一句话。
　　高公直接把鸿都客带入内室给小妾瞧病，下人赶紧准备茶水点心倒很客气。
　　鸿都客到了床前，高公赶紧搬了个杌子让他坐在床前，看来他的心里很着急，绝对不是装的。
　　鸿都客让打开帐子，请病人伸出手来，老妈子赶紧伺候，把床上女人的手拿了过来，再垫上几本书在手下，倒也殷勤。
　　鸿都客给病人号脉，把两只手上的脉象都感觉一番，这才对高公道：“从病人的脉象看，虚劳内热。寒气盛，逼住内火不能发泄，所以越来越重。请看一看喉咙。”
　　高公亲自上前侍候，请鸿都客看个仔细，鸿都客看那病人，约二十岁光景，满面通红，人却萎靡不堪。
　　鸿都客低头一看，喉咙里面已经肿的要合缝了，颜色淡红，一切看过，鸿都客道：“唉！此病本也不重，却给人胡乱用药，寒药一逼，火不得泄，所以倒重了，目下不要着急，只需吃两剂辛凉发散药也就没事了。”
　　鸿都客说着，从自己的药囊中取出一瓶药，一只喉枪，请高公让她张开嘴，替她吹进一些药到喉咙处，随后请病人休息。回到大厅。
　　鸿都客讨来笔砚，写了一张方子，却是：加味柑桔汤。有：生甘草，苦桔梗，牛蒡子，荆芥，防风，薄荷，辛夷，飞滑石，八味药，鲜荷梗做药引子，写完方子，让高公派人去抓药。
　　高公眼见鸿都客出手不凡，说话句句都在点子上，这时方子到了手里，道：“先生高明之人，在下钦佩，小妾有救了，都是那帮人不知深浅，庸医害人。请问先生，这个药需要吃几帖？”
　　鸿都客道：“今日先吃两贴，明日还要复诊。”
　　高公道：“却不知道诊费需要多少，还要请教先生。”
　　鸿都客道：“鄙人悬壶济世，行走江湖，这个诊费却也没有什么一定，果然治好了姨太太的病，我肚子饿了，你给我赏碗饭吃，走不动了，你给我拿几个盘缠，这也叫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岂不是好？呵呵。”
　　高公道：“既然如此，某也不虚套了，等病好了一总酬谢先生。”遂安排小宴请鸿都客享受，自己作陪，席间谈些地方典故，时局变迁，深有感慨，关系却也拉近不少，相互钦佩。席罢，高公亲自送出府来，却要府里小轿送回客栈，却给鸿都客推辞，只说想转转去，不用，拱手道别不提。
　　却说鸿都客鸿运高照，就连鸿宾客栈都是客人盈门，这天开始，高公每日小轿前来迎接送回，不过三四天光景，高公的姨太太竟然大病全无，恢复正常，看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心爱姨太太给鸿都客从地狱门口给拉了回来，感动得高公不知道说什么好，送了鸿都客十两银子谢仪，还在北柱大酒楼办了一桌酒席，邀请府衙里的同僚前来陪鸿都客喝酒庆贺，这也是人抬人高，有宣传鸿都客医术高明妙手回春的意思。
　　从这天起，鸿都客不安宁了，没有时间东游西逛了，今天这个来请，明天那个来邀，有官府的，也有老百姓，有穿长衫的，也有短衣帮，车子轿子，应接不暇，生意好的没法说，就连头疼脑热，屁股痔疮也有人来请，鸿都客倒是不厌其烦，一样的热情接待，出诊费却是遂主人心意，也不争多论少。几次竟然不取诊费，而且自己花钱给贫穷患者买药，义薄云天。但是他的诊费倒是没有少收，却落下一个大大的美名，给济南府传说的沸沸扬扬，无人不知，名气竟然也跟白妞兄妹一样，大街小巷传说。
　　却说这一天，鸿都客难得清闲，就又来到北柱大酒楼吃饭，这个鸿都客很会享受的，有钱在手，不花不用就是个棒槌，老板见是神医上门，知道他有名气，又大方，不等他吩咐，就令手下厨子给鸿都客炒几盘精致的佳肴，也不铺张，好看又享受，一瓶好酒，一壶好茶，鸿都客一个人轻酌慢饮，却也不急，慢慢享受这一份难得的清静和美好。
　　正在这时，身旁也来了一伙客人，老板请鸿都客慢饮，又去招呼那一桌客人。
　　这一桌客人却也很有礼貌，彬彬有礼，却是五六个府衙的官人，也不知是什么官。
　　其中一个官人道：“玉佐臣要做曹州知府了。”
　　另一个道：“他怎么这么快就补缺了，不会吧？”
那个官人道：“这么快补缺却也有个原因，听说玉佐臣原来在县里做官，很会抓强盗，不到一年时间，竟然搞得县里道不拾遗夜不闭户，宫保抚台大人赏识非常。听闻前日有人对宫保说：我曾经从玉佐臣管辖的地方村庄经过，看见有个包袱丢弃在路边，没有人敢去拾取，就问旁边的百姓道：这是谁的包袱？为何丢弃在路边，无人收取？百姓回答：昨日夜里，不知是何人丢下的。我问：你们为何不拾了回去？百姓都笑着摇头道：我们不敢，我们还要一家人的性命呢！如此可见，古人没有欺人，的确可以做到道不拾遗夜不闭户，古人能做得到，今人也能做得到。宫保闻言非常喜欢，于是亲自保荐玉佐臣补缺曹州知府，这不，听说已经补缺了。”

　　道不拾遗是真事，夜不闭户非虚言。
曹州出个玉佐臣，缉拿强盗有手段。

　　欲知后事如何，下回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