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这天晚上，阎素素在阎府与母亲、妹妹吃了晚饭，稍坐一会儿，便回王府了。她回到房中，发现司马浩云并不在，便问道：“王上呢？还没回府么？”
　　红梅一面为娘娘卸妆更衣，一面低声道：“回娘娘，王上已回府了，只是在书房与凤、苏两位大人商讨国事呢。刚才元公公过来传话说了，王上可能要晚一些才回房，请娘娘先歇息。”
　　阎素素皱眉道：“他们怎么又来了？王上的身子还没有好利索呢，这几日都熬到那么晚，把人熬坏了可怎么好？真是的。”
　　红梅不敢回话。
　　“派人到前面去，与小元子说，让他找机会提醒一下王上，别累坏了。”
　　“是，娘娘。”一旁的杨柳应了，便赶忙出去了。
　　书房里，司马浩云正与凤翎和苏彦商讨事情。这些日子事情较多，有很多事情都是司马浩云伤病时积累下来未决的，所以，除了早朝的时候，午后他都会呆在外书房里与文官们商讨事情，一点一点地把之前积压的事情清理。凤翎和苏彦只能选择晚上再过来报告。
　　“主上，根据臣的调查，慎王肯定已回到燕京了。只是目前还没有找到他的行踪所在。”苏彦说道。
　　凤翎说道：“臣也是这样认为的。而且，臣相信汉阳王和之荣已经与慎王碰过面了。不过，臣派去的人却没有看到慎王。自那天在丽春院后门看到过一次，汉阳王和之荣似乎就再没有碰过面了。”
　　司马浩云皱了皱眉，说道：“难道说，贺之荣竟甘愿为慎王所用吗？”如果是那样，是不是说明了贺之莹与司马浩飞的私通是得到了贺之荣的肯定的？贺之莹乃闺中妇人，目光短浅倒也罢了，难道贺之荣也不懂其中深浅，置贺氏一族的利益于不顾？
　　“主上，臣曾去公主府试探驸马。臣以为，驸马也许并不知道司马浩飞就是那个男人。”
　　苏彦说道：“何以见得？”
　　“因为驸马非常憎恨那个男人，他恨不得亲手扒了那人的皮。”
　　“也许只是因为他怕被你看穿他与慎王的勾结，故意在你面前装样子的吧？”
　　凤翎淡淡一笑：“苏彦，换了别人也许是这样。不过，之荣，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的性情脾气，我还是了解的。他那个人呀，若是心里有鬼，就会避而不谈，绝不能假装没事人一样地与你谈论他心里的那个鬼。”
　　司马浩云点了点头，说道：“驸马是个直肠子，孤王也多次被他当面诟病了。”
　　苏彦说道：“随着年月增长，人是会变的。”
　　凤翎笑道：“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呀，做事的方式也许会有所改变，但是呢，人的基本性情还是不会变的。
　　苏彦只是淡淡一笑。
　　凤翎又道：“主上，臣也把主上的吩咐与驸马说了，臣以为，驸马并不太认同主上的宽容。”
　　苏彦忍不住问道：“什么吩咐？”
　　凤翎道：“主上决定宽恕那个男人，只要那个男人回来，就把那个女人给他，让他们从此双宿双飞。”
　　“什么？”苏彦愕然了，“那般狗男女，主上居然要放过他们？”他不禁直视司马浩云，完全忘了这个举动是多么不敬。
　　司马浩云淡淡道：“没错，孤王可以饶恕他们。因为娘娘替他们求情了。孤王也觉得，如果他们是真心相爱的，那么，之前的事情都可以一笔勾消。”
　　“可是，主上，如果那个家伙要背叛大楚呢？难道您也要饶恕他吗？”素素不懂事任性那也罢了，怎么这个家伙光只顾着宠爱心上人，就忘了国体大义了？
　　司马浩云正色道：“如果他居然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就算孤王要饶恕他，楚国上下也绝不会饶恕他的。”
　　“正是这个理。”凤翎冷笑道。他心里说道：不，本公子绝不能放过那个无耻之徒。
　　苏彦看看凤翎，忽然说道：“如今驸马是否已经知道那个家伙是谁了？”
　　凤翎说道：“我给了他一些线索，大概也猜出来了吧。”
　　“那么如今，就看驸马准备怎么做了。我们也许可以根据驸马这条线索找到那个家伙。”
　　凤翎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已经派了人一直盯着公主府了。只不过，最近驸马一直深居简出，基本就在公主府内陪伴公主。”
　　司马浩云点点头，说道：“听说公主已怀身孕数月了，驸马确实应该在家里好好陪伴公主。”他内心深处真的不希望贺之荣和司马浩飞掺和在一起，因为他知道司马浩飞既然已逃到梁国，此次回来就绝不可能仅仅是因为放不下贺之莹。如果贺之荣被司马浩飞拉下了水，那么，贺家就完了。到时即便司马浩云可怜异母妹妹和煦公主也无法偏袒贺之荣了。
　　苏彦说道：“也许驸马会指派其他人出外行动呢？驸马的目标太明显了，而且，凤翎既已到过公主府，想来，驸马也会更加小心提防了。”
　　“嗯，我也想到了这一层。只是，公主府里出入的人员众多，并不容易都盯着。我的人也只能主要盯着驸马身边的几人。”
　　司马浩云说道：“既然他们的第一次会面选在了丽春院，那么说明，慎王很有可能是与罗生门勾结的。罗生门的一个支派就是做青楼生意的，也许丽春院就是其中的一个据点。要集中盯着汉阳王府和公主府中经常出入青楼的那些人。”
　　“是，主上，臣明白。”
　　“越王府中的安保必需要加强，绝不可再让刺客有机可乘。孤王不希望再看到有黑衣人夜闯王府的事情发生。”司马浩云看着苏彦。
　　“是，主上，臣一定加强防卫，绝不会再发生之前的事情。”苏彦马上说道。他已一再叮嘱若虚谷的人，特别是阎瑾，绝对不可以再擅自闯入王府之中了，否则，他也只能命人格杀勿论了。他们有任何行动，都必需先与他商量。
　　“嗯。对了，关于那坛酒的事情，调查得如何了？孤王也不敢再收各位爱卿所送的礼了。”
　　凤翎一脸尴尬，忙说道：“主上，臣失职，差点酿成大祸！臣日夜难安！已加紧查办。”
　　苏彦略有点同情地看看他，说道：“主上，臣也在协助调查。不过，在臣看来，上次的药酒，似乎并非是对王上与娘娘不利的，也许可以暂时不必把精力放在此事之上，倒是要防备娘娘身边的人。”
　　“怎么说？”
　　“那药酒的作用，也许正是说明了，娘娘身边可能有奸细，如果有人在娘娘的日常用品中混入些什么毒物，那就大大不妙了。所以，必需重新调整娘娘身边的人，以防真的有奸细。”苏彦那日与黄三娘等人仔细研究过了，他必须找个借口把素素身边的人都换了。
　　凤翎惊奇地看着苏彦：“这么看来，苏彦是相信换药酒的人了？为何？”
　　苏彦一愣，忙说道：“其实，臣也是根据华骏的分析来判断的。如果那换酒之人真的要图谋不轨，那完全可以在那酒里直接下毒，何须费那么多工夫？还处心积虑的为娘娘和王上配制那么珍贵的药酒？可见，那人是一片忠心的，只是表达的方式有点问题。”
　　正说着，小元子悄悄走了进来，低声道：“主上，娘娘派人来请主上回房歇息了。”
　　司马浩云说道：“回复娘娘，孤王马上就回去。”
　　“是，主上。”小元子退了出去。
　　司马浩云说道：“好了，孤王要回房了，否则娘娘就要怪罪了。你们再好好商议吧。”
　　“是，臣恭请主上回宫。”两人对望一眼，心里暗笑。
　　司马浩云匆匆回房。阎素素刚更衣上床，准备歇息。他上前一把抱住，连连亲了几口，低声道：“宝贝，哥哥回来了。”
　　素素瞪了他一眼，说道：“王上可是回来早了？臣妾刚刚已吩咐侍婢们，特为王上在外间准备了舒服的被褥，王上回来就在那里歇息，倒也便宜，不必来臣妾这里了。”
　　司马浩云赶忙求饶：“宝贝，别生气呀！是哥哥错了！这几日确实是不对，只顾着公事，冷落了娇妻，实在该罚。不过，你也别要这么狠心呀！我不在这睡还能在哪里睡得着呢？乖，别生气了！哥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你看如今都什么时辰了？”
　　“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今晚一定好好侍候娘娘……”
　　“嗯，不要这样。你还没沐浴呢，没有沐浴不许上这床。”
　　“是是是，夫君马上去，等我！很快！”
　　
　　离开王府书房，凤翎和苏彦并肩慢慢地向外走。
　　凤翎叹道：“主上与娘娘真是人间的一对神仙眷侣啊！人生于世，能得如此美眷便万事足矣！”
　　苏彦笑道：“以凤家的家世与凤公子的才华，多少绝色佳人但求一顾。凤公子何必发此感慨呢？”
　　凤翎看了他一眼，说道：“别人不知道，但苏公子应该很清楚，主上是辗转了多少时候，费了多少心思，才能得到娘娘这般的绝世女子！绝色虽非难得，但最重要的是知心知己！那是可以求就能得到的么？”
　　苏彦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他不禁想起了上官天宇。他不知道但可以想象上官天宇在素素身上用了多少的心思和力气，但是，却无法得到佳人的芳心，最终只是一场梦而已。他不知道如今的上官天宇是以什么样的心境上表恭贺楚王的，大概一切都只是为了保护素素而已。唉！
　　凤翎忽然说道：“苏彦，以你的才貌，还有主上对你的赏识，朝中重臣与贵人一定都希望能招你为婿。不知苏公子准备接纳哪家千金的芳心呢？”
　　苏彦淡淡一笑，说道：“苏彦只是一介武夫，承凤公子贵言了。不知道公子所言的‘朝中重臣与贵人’是否包括凤家呢？”
　　凤翎一愣，有点尴尬地笑笑，说道：“哈哈，不瞒你说，我家妹子向来挑剔，尤其在择婿上。多少贵公子来求亲，她都是不允的。她一心想要和娘娘一样，自己亲自觅得一个知心人，所以，便蹉跎至今了。说真的，我这做大哥的自然也是替她着急呀，可是，我自己也是抱着那般心思的。我也不能逼她违背自己的心意呀，对不对？若是凤菲她真的找到了她的心中所愿，那么，不管那个男人是什么人，我都会支持她的。”
　　苏彦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是么？凤公子真是一位好大哥。”
　　凤翎一笑，说道：“苏彦，如果你也有亲妹妹，我相信，你也会和我一样的，宠着她，希望满足她的所有心愿，希望她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苏彦默默地点了点头，是呀，他就是那样做的。
　　“是了，小菲已经在梧州呆了大半年了，也该派人接她回京了。”凤翎沉吟着。
　　“你准备接凤小姐回京？现在这个时候？”
　　“现在这个时候怎么了？”凤翎一愣。
　　“哦，我只是觉得，如今京城的局势有点复杂，凤小姐还是在梧州比较安全。”
　　“哦？苏彦，难道你认为小菲在京城会有危险么？”
　　“嗯，我只是觉得，如果小菲回京，有可能会被某些人利用了，引起不必要的事端。她还是留在梧州让人安心一些。”苏彦沉吟着，却一时没留意，他竟然直接唤了凤小姐的名字。
　　凤翎有点惊异地看着苏彦：这个家伙怎么唤菲儿的名字如此自然？难道只是因为跟着他的话才顺口而出的？这可是他第一次在苏彦面前提及妹妹的名字啊。
　　苏彦只是自己思索着，没有留意到凤翎的异样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