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桔子熟了

　　杜鹃岭矿职工有一千两百多人，加上家属工多和子女，杜鹃岭矿累计有三千人左右。为了安置这些职工家属，杜鹃岭矿组织了家属队，有卡矸队、农垦队和综合队。卡矸队主要是负责矿井三队个班的掘进队运出的矸石卡到矸子山上；再由运输队将空车负责送回到井下使掘进队有空车用，保证矿井巷道三班掘进的正常生产；农垦队主要就是种植果树和蔬菜，并且养猪养鱼等。矿上也专门成立了统管这些工作的多经公司，多经公司也分管着小煤这一块。卢天阳因为是农村出身，熟悉农业生产，他又是小煤这一块的行家里手，特别是他从东南煤校的劳模班毕业了，成为一个有文凭的管理人员。矿上就要他兼管多经公司。说起来矿上的多经公司听起来挺大的一个单位，但实际上只是一个股级，这个级别与区长是相同的，天阳也因此算也是副转正了。
　　但卢天阳心里比较纠结的是，他内心还是想留在协议队的承包块段去干。卢天阳也是一个聪明而且讲实际的人，他觉得自己也就是初中文化，虽然上了荣班，但这个学历在煤矿并不被看好，这是一种照顾性的学历。在煤矿能干到股长这个位置，主要还是孙家平和自己养父的照顾，当然自己的努力工作也很重要，至少不能让别人有闲话。因为养父李金焰也有退休的那一天。卢天阳感到也不可能再向上提升了。他觉得还是能多赚点钱更重要、更实际点。不少与卢天阳同一批来的协议工在四川农村老家盖起了楼房。在卢天阳的四川老家乡下，一栋三层楼房的建筑，其砖头水泥和磁板等材料成本加上自己的工，有十来万元基本上就能盖成。当年协议工一年的收入有三到五万元，基本上也就三年合同期结束之后，协议工就能盖好自己家的楼房；有了楼房就能风风光光的娶媳妇。当然卢天阳作为队长，以后又当了分管安全的斑竹林工区的副区长，但这都是与队长相似的股级职务，他的收入并不高，在职务上，他只能领矿上规定的职务工资，加上他的一惯的热情好客，对有困难的职工他也都会接济五百一千的给这些困难职工。有时队上工人的父母从四川来探望在卢天阳队上工作的孩子，卢天阳还会特意安排一桌，宴请一下从老家远道而来的父老乡亲。因此卢天阳在老采煤工区的威性和号召力仅次于老工区的控制人孙家平。因此，虽然卢天阳这几年打开局面的想法实现了，但几年来他其实处在赚钱不少，但卢天阳自己剩在口袋中的钱不多的尴尬之中。对于这一点，天阳的母亲，也就是李金焰的妻子有意见和看法了。他认为卢天阳经过这些年的拼搏，应该经济上有了一笔积累才对，怎么能这样吃光喝尽呢。她想应该给儿子找个老婆来管住儿子了。她考虑那个老严队长的女儿严春英就挺好，挺合适当天阳的老婆。
　　有人告诉她，卢天阳参加舞会的时候，教卢天阳跳舞、当他舞舞伴的，就是严春英姑娘。其实卢天阳这样一个阳光帅气、精力充沛、又讲义气、懂管理的年龄小伙子其实是不愁找不上媳妇的。卢天阳在矿上送到煤炭中专学校的干部班上学毕业后，矿上就让已经有中专劳模班学历的卢天阳兼职多经公司经理，也是想发挥他的经验、干劲方面的管理优势。
　　杜鹃岭煤矿上岭上的桔子园有一百多亩山地，加上茶园也有两百多亩。这些桔子和茶园全是种一层层的梯田上。这些梯田在杜鹃岭的岭上形成了一种绿色的漂亮线条，特别在黄昏的时候，这有旋律感的梯田线条形成的景致有一种让人感动的美感。卢天阳组织家属队给茶叶地沏了水池，接上了水管，在热天和旱季进行，产品也主要是对本矿务局的内部各单位。因为卖给局内各单位的水果、茶叶的价格比较低，农垦队的农产品收入基本属于保本经营。但各单位的总体行政成本却因此降低了，其实效益也是十分明显的。秋天的晚上，在山里还是比较凉爽的。漫山遍野的已经成熟的累累桔子的果子沉甸甸的挂在树上。因为山上的桔子多，卢天阳常常自己要值班看守桔园。
　　在桔山的旁边，有一处地势较高、但长满树林的大山沟，矿上的抽风机房就建筑在此。杜鹃矿与南方大多数井型一样，矿井通风方式是采用对角负压抽出式的。抽风机房一般是建在一个相对远离矿井的山岭之上。如果不是通风机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响，其实这里的环境原本十分宁静的。有一条公路是原来装运通风机的，要走过几座山梁，约有三、四公里远。公路平时也不走车，也逐渐也就长满了荒草。
　　抽风机房的工作比较轻松。抽风机房的工作是比较轻松的一个工作岗位了。只要你开机，一般就不会停下，另有一台备用机组。有时是考虑需要检修，那台备用的抽风机就会起动。一般这样的岗位也就是安排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是替班。这个岗位自然是安排女工的。老队长的大女儿叫严春英，原是在矿灯房的修灯工，后来又调整到这里担任抽风机工，负责抽风机。
　　严春英生得十分标致。尤其是她那对高耸的乳房使她依然有着吸引着矿区男人们的无穷魔力。卢天阳和严春英俩人刚开始恋爱的时候，是因为矿里组织的跳舞晚会，因为跳舞，他的手也常常接触到她的皮肤。尤其是后背。但偶尔也能接触到她的胸部。这是一种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美丽的胸部。那时矿区的女工是很少的。抽风机房又远离矿区。每次学完跳舞之后都比较迟了，有时舞会结束了，严春英还要上夜班。卢天阳总是默默地送她回到这个抽风机房去上夜班，从矿部的舞厅送到几公里之外的抽风机房要花不少时间。送到抽风机房的时候，天阳也会陪她再聊聊天。但不久之后，天阳干脆就在抽风机房住下了，半夜他也会在桔子山上巡上一圈，这真是一举两得。
　　陈丽婷向孙家平提了两个建议。一个是办个协议工小学，让协议工的孩子有地方读书。第二个是建议他将老工区的土地承包下来，将来小煤窑办不了，我们就种茶，作茶形成规模，也有钱赚，依靠茶叶、水果，我们也能生存。
　　因为不少农民工家庭夫妇俩都上班，女的一般也就干一份家属工。小学生原来是在本工区读书的，但工区撤消后，小学也就跟着撤消了。一般矿工的子弟们也都是到矿部的小学读书。在矿部读书有几个问题。有的家长心痛孩子要走很远的山路，就起早用摩托车接着孩子，这就造成上班时间延迟，有也提早下班接孩子。由矿方派车，一天跑三趟，短时间可以，长期下来，用车的成本矿里也吃不消。但老工区自己要办一所小学难度还比较大。主要有几方面的原因。一是师资的问题，二是校舍的问题，三是教育质量是否能得到矿部小学的承认，关键是要有教育部门的批文。否则就是违规办学了。这些事情其实解决起来原本并不是难事。过去有一部日本的老电影，讲的是一个在深山老林中的有一所只有一名小学生的学校，县教育部门甚至用直升飞机送老师去为学生上课。看来教育观念还是大不一样。虽然表面上有许多部门在管，有许多部门在审核，但具体如何解决学生就地上课的问题还是没有下文。不久隔壁一个矿井，发生了一件小学女学生过铁路不慎被火车滑动的货运车厢的轮子压伤造成终身残疾的事故。孙家平自己也有孩子，叫小铁蛋，也在上小学。他不能想象孩子小小年纪就已经终身残疾这样残酷的事情。
　　这件事情对孙家平刺激很大，他觉得无论如果都要先办先解决学生的上课，只有学生能就近上学了，采掘工们才会稳定下来，否则接下去年可能连招工都困难了。因为农民工到煤矿，他们也是会从各方面进行认真比较的。如果孩子的读书问题不能解决，他们就会选择其它地方、其它矿井。孙家平依然是找李金焰和小学校长，建议以挂名挂靠的方式，在矿部小学报名编入各班，在老工区上课，老工区小学的老师统一负责一、二、三个年级，老师的工资和小学的工资都由孙家平负责承担，统一参加矿部小学的考试。因为矿小学也还属于矿方管辖，只是教学业务上由教育部门和矿务局的教育科分管，主要是矿长和老矿长都亲自就小学生的读书问题找到校长，校长也是孙家平的朋友，他就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同意他自己办学。
　　孙家平的妻子陈丽婷向孙家平说，她自己其实也可以当老师，只是一个人不够，还是忙不过来。陈丽婷是一个普通矿工的女儿。她虽然是普通矿工家庭出身，但她曾经就是杜鹃岭矿文艺宣传队的舞蹈队员，本身就是能歌善舞的。而且她的书法也不错。他的父亲原先就是一个东福市的下乡知青，也是一个文青出身，他与妻子在乡下就结了婚、妻子是单边户，但人得漂亮、精神，一双电眼让人过目不忘，曾有“电眼美女”的绰号。他俩到矿上时女儿陈丽婷都要上矿部的小学了。陈丽婷长得还更好。后来陈丽婷的父亲还不到中年就在杜鹃岭煤矿采煤工区发生的一次采面事故中因伤重不治牺牲了。也就是为了回几根柱子，他是班长，这种危险的活，也就只有班长没办法，他要去干。因为在顶板管理中，一般就是“见五回一、回二”，否则控顶过宽，顶板扛不住，整个采面都会压垮掉。可这一次他所处的位置上部的顶板是一块四周已经脱层断裂的顶板，当这根柱子才砍出一点斧口后，这块项板也压断柱子跟着落下，黑暗中陈丽婷的父亲老陈班长躲闪不及，立即就被圧住，等工人们向矿调度室报告采面发生的情况，矿领导孙家平和李金焰率队冲下井赶到采煤工作组织抢救时，采煤工作的压力依然很大，清理堵塞的矸石和煤花了不少时间，等孙家平将他用采煤板垫住拉出来时，他已经不能说话，只是口中不断地涌出鲜血，他还认出是矿长，还能用眼神向矿长示意自己不行了，当他送到医院就牺牲了。后来洪医生告诉孙家平，这种伤是致命伤，伤在胸肋骨等都折断插入了肺部和胸腔，内部的大量出血。这在煤矿，这其实都是没有办法的事。
　　当年职工井下发生事故，也还没有赔偿一说，只是后来东南省才出台了劳动保护条例、工伤赔偿条例、国务院也出台了相关规定，才依据各项条例实施了赔偿。当年只是陈丽婷的母亲作为工亡职工的妻子受到了矿上的照顾，也就是安排招上了工，安置在地面职工食堂工作，成为国有企业的一名正式工，但没有几年她就另外组成了一个新家庭。此时陈丽婷也已经懂事了，初中毕业没多久她就找到矿上要求招工。当时的新任矿长就是孙家平。当时孙家平曾对她和母亲说，矿上就是你们的家，你们有困难，只要矿上办得到，都会努力为你们争取。当时陈丽婷听了孙矿长这话真是好感动，她甚至当场就流下了眼泪，她听其它工友说了情况，知道是年轻的矿长和书记亲自冲下井指挥抢救，才把父亲弄出采煤面的。第二年陈丽婷初中毕业，她决定要招工，直接就找到孙家平，矿长二话也没说，立即就答应下来，要矿劳工股长立即就为她办理手续，一周之内陈丽婷就成为矿上的合同制工人了。可世事难料，才没多久孙家平自己就出了事情。自己入狱，妻子离婚，虽说几年就出来了，但现在也过得并不好。
　　孙家平回到矿上，陈丽婷已经从一个初中生成了大姑娘。她已经出落成一个身材丰满神态成熟稳健的二十五岁的大姑娘了。不过她知道，以孙家平的专业知识，就是在受聘到小煤当个矿长，一年也有几十万的收入。孙家平成为老工区复采的承包人后，一年的收入也十分可观。
　　李金焰是一直看好孙家平的，李金焰也是比较早读懂陈丽婷心思的人，他考虑将陈丽婷这个矿工的女儿介绍给孙家平。可没想到他俩本身就很投缘，几乎就没费什么劲。陈丽婷一直在自己内心就很牵挂这个曾经不畏艰险将父亲从采面抢救下来的汉子。矿书记一说这事情，陈丽婷立即就坚定的点了点头。因为有李金焰的牵线，孙家平也才有了这段好姻缘。
　　筛矸煤的事情主要是要获得矿井和矿务局的批准。同意也要与当地的乡亲打交道。
　　孙家平要办学的初衷其实就是考虑稳定自己手下的几支家民工队伍。很早之前他就有这个考虑了。陈丽婷还有一个想法，就是考虑请严春英一起来当这个协议工子弟小学的教员。孙家平在杜鹃岭的老采煤工区办打工子弟小学的事情象风一样迅速地传遍了杜鹃矿的各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