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总在玉箫声

　　一天，静以和叶盛由门外走进来，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宁以看着他俩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静以说：“我们去看了花神祠堂和后村的新房子，进程过半，三叔又找了后山屯几个泥瓦工做工，争取按时完工。”
　　宁以说：“都请后山屯的人了？”
　　静以说：“后山屯有不少男子会一手泥工活。叶盛说房子盖好后，他就把他母亲妹妹接来。还有，雅格布将派亚当斯长期住在村里，监管加工厂的施工和以后的香料工作。亚当斯到时就住在叶盛现在住的这间屋。”
　　“真的？！”宁以很震惊。
　　“三叔给叶盛盖了房子，还给弘远住的那间房加盖两间，弘远三个哥哥和仁贤德住的土坯房也得推掉重新建砖房，村里要搞旅游，村里房屋建设得统一格调。”静以又说。
　　宁以说：“我们村是越来越美了。”
　　静以坐到电脑前继续工作。
　　叶盛走到静以身旁看她操作电脑，电脑旁放着一张五笔字根鼠标垫，他看着电脑上将近千单订货单，赞叹道：“难怪你总说没空，出去看房子也要赶时间。我刚来这里那两个多月都没见过你，看来你确实够忙的。”
　　静以笑得像阳光一样：“可不是，我从早上坐到晚上十一十二点，我都成坐神了。”
　　叶盛笑了，问了一个问题：“有过差评吗？”
　　静以收敛笑容：“没有，也不能有。嫂子和哥哥交代了，绝不能出现一个差评，这些订单多数是全国各地的药店，还有固定的老客户，千万不能出现错误。”
　　叶盛说：“我看到你们分工明确，工作配合默契，如此严谨就不该出现失误。”
　　宁以说：“网店和镇上的实体店收入很可观，不能掉以轻心。”
　　叶盛点着头说：“你哥抓得那么紧，是应该要办得更好。”
　　夕阳下，二叔在细心地给院子里的花儿浇水，思源和家婆从菜地回来，菜篮里装满了新鲜蔬菜。
　　正远开着摩托车回来见到思源，叫了声：“嫂子，给你买了你爱吃的脐橙。”
　　思源放下菜篮，走进堂厅。她的肚子变得又高又圆，宁以忍不住摸了两下，说：“嫂子，下次胎检我陪你去。”
　　一旁打包装的文远不解地说：“陪思源做胎检是致远的事，几时轮到你了？”
　　宁以说：“总是哥去，就不能让我去？我也想为我的侄子做点事儿。”
　　致远也回来了，听到这话笑说：“下次你陪思源去，你先去排队挂号，别让人挤到思源碰到她肚子。”
　　宁以笑说：“放心吧！嫂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不止你一人心疼，我也心疼我嫂子。”
　　静以小谷哈哈笑，叶盛也跟着笑，这个家的氛围欢乐又和谐，有一种自在的温馨。
　　思源拿着一袋橙子去洗，洗好装在一个果盆里端来，分给大家吃。她对文远说：“储伶和你说了吗？”
　　文远剥着橙子问：“说什么？”
　　“我说我们村要办香料加工厂，需要管理人员，她说到时工厂办好了她会来看一看，顺便看你。”思源笑着看着文远，“她来看你，说明她没有顾虑了。”
　　文远震惊地瞪着思源，他知道思源为他的事花了不少心思，激动地不知该说什么，致远在他身后推了下他：“还不快谢谢思源。”
　　文远咬着嘴唇，羞涩着半晌说：“思源谢谢你。”
　　“甭谢。”思源笑说。
　　正远叫道：“嫂子，你帮了静以又帮了文远，也该帮我呀。”
　　思源说：“你还小，急什么呀。”
　　“我不小了。”正远一本正经地说。
　　思源瞅了眼正远：“好好工作，多充实自己，将来不愁找不到媳妇。”
　　大家看到正远垂头丧气的样子都开怀大笑着。
　　致远拍着正远的肩膀说：“思源说得没错，缘份来时你挡都挡不住。”
　　正远眼睛发亮，精神焕发：“我听哥的！”
　　大叔伯提着一筐香瓜走进院子，此时正是香瓜季节，香瓜散发着扑鼻的清香。致远让小谷洗瓜，宁以见大叔伯来了，赶紧跟大叔伯结上月茯苓豆的货款。
　　大叔伯看见思源爱吃香瓜，笑眯眯地对致远说：“看来香瓜好过酱肉。”
　　致远也笑了，说：“思源最爱吃瓜果。”
　　大叔伯笑说：“地头里还有，今年种了两亩。”停了停又说，“强远眼看中专毕业了，村里的形势越来越好，我们不让他出外打工，你安排一份工给他做怎么样？”
　　致远说：“没问题，到时让他到地产店锻炼锻炼。”
　　“太好了！这小子就想到地产店工作，他说现在房地产升温，在地产店工作有拚劲。”
　　“强远脑子灵，他常向卓远请教问题，我相信他会干好的。”致远说。
　　
　　思源由于怀着身孕已不能像去年一样带学生到镇上参加六一活动，但她事先备好了学习用品和课外图书分发给孩子们做为六一的礼物。静以来学校接她，一起回村去吃大伯的寿席。
　　大伯的酒席请了全村的人，规模和排场都办得相当隆重和热闹，大伯是一村之长，受全村人的敬重。他的寿席，全村的老老少少都来了。鹏远也带着未婚妻回来。
　　静以悄声嘀咕，连声说那个女人跟鹏远不配。
　　思源哑然失笑：“怎么不配了？两人谈得来就行了。”
　　静以说：“鹏远哥是怕过了这个村没那个店。那个女的好歹读过高中，咱村里没几个女孩子读过高中的。”
　　姑婆拉着思源一起坐，思源看着鹏远的未婚妻对姑婆说：“听说那个女人和鹏远同居了，大伯却不让他们登记，是怎么回事呀？这两天致远忙得不得了很晚才回来，我都没看到他，问不到话。”
　　姑婆轻声说：“我看在忠民的份上上他家要给鹏远的女人量身，等了半天她都不来。忠民一生气，就不让我给她做了，说这媳妇没家教。诚远原来那个不成事，鹏远这个难成事。忠民不想为这个儿媳妇花冤枉钱，还特别留了个心眼，嘱咐致远镇上那栋房子的房产证是忠民的名字。这不，还没嫁人，每个月都问鹏远要钱，买这买那却没有一件是买给公公婆婆，这很让忠民两口子生气，没过门就想管鹏远的口袋。”说完连声叹气，“忠民说这女子太有心机不看好。诚远鹏远的让人不顺心，就看正远的了，思源，你做为他的嫂子要对他多担待些，让他走得正走得远。”
　　思源说：“姑婆，您放心，我会的。”
　　巧巧抱着女儿过来，姑婆从她手中接过孩子，塞两粒糖给孩子：“长得多乖巧。”
　　“巧巧，你和弘远哥去登记了吗？”宁以问。
　　巧巧说：“早登记了。他做完手术回来就去登记了。”
　　姑婆说：“登记这么大件事为什么不和大家说一声？”
　　“都老夫老妻了，没什么好说的。”巧巧轻描淡写地说。
　　宁以又问：“也不想补办婚礼了？”
　　巧巧笑了：“一切从简，能不办就不办。”
　　姑婆拉着巧巧的手说：“这不是亏待自己了吗？”
　　巧巧说：“我不觉得。只要弘远疼爱我怜惜我就够了。再说了，大家也都认可我，村长和致远安排了一份最好的工作给我，种植园里我是唯一的坐办公室的女子，而且工资又高，大伯三叔还给我们新盖了两间房子，建成院子，我知足了！”
　　“多好的孩子！”姑婆对巧巧说，“读过书的人就是通情达理。我就是喜欢读书人！”
　　坐在对面的三婶对思源说：“听说文远喜欢上一个大学生，是你的同学对吗？”
　　思源笑着点头，这件事都传开了，就三婶三叔还不知道。
　　“那女孩子怎么样？”三婶问。
　　“很文静，性格像文远。”
　　三婶听了很是高兴：“我们文远若是能娶到一个像你一样的大学生，我天天烧高香！”
　　大伙一听这话全笑开了，姑婆开着玩笑说：“别把老屋给烧着了。”
　　笑声更响了，思源搂着姑婆笑道：“姑婆，你也会开玩笑呀。”
　　“别小瞧我！”姑婆说。
　　三婶忽然咦了一声，她指着安远身边一个女孩子说：“小米也在厨房做事？”
　　静以说：“三婶你可别小看小米。”
　　“小米的手艺可好了，凉拌菜做得很地道。”二婶说，“做得非常好吃，思源爱吃。”
　　三婶又发现了什么，叫道：“安远怎么总和她说话？难不成他俩是一对？”
　　姑婆说道：“不好吗？小米长相清秀，又老实本分，安远能找到她是他的福气。”
　　三婶笑了：“我一直以为安远是在镇上找的，安远没空带回来，谁知是小米。小米确实不错，大家知根知底，两人很合适！”
　　宁以说：“两人非常合适！安远第一次见到小米就喜欢上了，说小米秀气温柔勤快，哥也说小米做事踏实，拣货从来不出错。”
　　小米端来一大盘凉拌黄瓜，静以吃着又香又脆的黄瓜对大家说：“再过几天就到端午了，你们去县里玩吗？有社戏看还有臊子面流水席，可好吃了！我都好久没出门了，你们有谁愿意去呀？”
　　巧巧马上答应下来，小谷也去，思源不想出门，天热人又多，她就想呆在家里。
　　“小米，有萝卜吗？”思源问。
　　小米说：“有，我做个酸甜萝卜给你。”说完又进厨房。
　　吃了酒席回来，思源周身乏力，洗了澡上床休息。天气热了蚊子渐多，平时倒没什么，怀着孕更提防着些。门前挂着竹制门帘，不时有微风阵阵吹入。思源挂起了新买的水红色的蚊帐，身上盖着一张小夏被。身体热得出汗，她拿着一本书在轻轻地扇风。
　　致远走进屋，他买了一台台式风扇放在床尾给思源乘凉。
　　思源坐起身，问他：“今天的事办得怎么样？”
　　致远说：“办得很顺利。”他脱下身上的衬衫和长裤，坐在床边，一把抱着思源说，“鉴定结果出来了，正如你说得一样，石头里含有丰富的滑石粉和明矾，纯度非常高，材料报告全部交上去等待审批，县长听说了这事，找我单独谈话，他说只要我们带着山里人致富，县长说他全力支持我们的工作。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他帮助我们解决。”
　　思源说：“太好了！你要注意休息，不要累坏自己的身体。
　　致远吻着她说：“放心宝贝！为了你和孩子，我会多加注意的。”
　　
　　市里相关单位下到村里给姑婆办理了百年传承手艺相关证明和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证件，姑婆的老院子门头挂起了一块大牌匾，姑婆被记者团团包围，在采访中感到人生的第二春灿若来临。
　　端午这天，静以和小谷巧巧结伴到县城去玩。家婆和姑婆大伯母及叔婆婶母们坐在院子里包三角粽子做艾叶糍粑。
　　思源坐在堂厅里看电脑接订单。致远和叶盛正远弘远一大早进山送吃的给猴子。
　　宁以买了一大壶的芝麻油回来，在院子里和母亲姑婆说：“好多外地人来村里旅游，他们说山里的风特清凉，三婶的店都挤满了外地人。小妹和巧巧倒好，天这么热还出去玩。”
　　“小妹整天坐在电脑前，难得有时间出去玩玩。”岳素汐看看堂厅里的思源说，“思源要不是大肚子，也是要出去玩的。”
　　一位婶母说：“致远真是厉害，一结婚就让思源怀上了孩子，还是俩儿！”
　　“也多亏了二弟媳，每天在汤里放些补血补气的药，身子暖了再加上男人用力自然就怀上了。”大伯母轻声说。
　　女人婆们放声大笑，宁以也跟着大笑。思源在堂厅里倒水喝，她的一举一动都被院子里的女人婆们看在眼里。
　　“二婶命好，生了这么好的儿子，又讨得一房好儿媳。”
　　“是姑婆有远见。”二婶笑眯眯地说。
　　姑婆说：“致远生性善良从小会心疼人。”
　　宁以拿了一张小凳子坐在姑婆身边，聊着天说：“嫂子好像不喜欢过生日，只字不提，那段时间哥又特别忙，为了广告牌和工厂的手续跑上跑下竟然把嫂子的生日给忘记了，事后后悔得要命一个劲地骂自己，嫂子却不当一回事。姑婆，你说，嫂子为什么不喜欢过生日？”
　　姑婆也作难了：“这个，不清楚。思源不爱对人说家事，也不爱说自己的事，是个极稳重沉得住气的女子。”
　　宁以又问道：“姑婆，嫂子支教期快到了，你说她会走吗？”
　　姑婆说：“她不是还要回北京报到吗？这个手续是要办的。”
　　“就怕她走了一去不回来。”宁以说。
　　姑婆回头望了眼坐在电脑前的思源说：“思源既然愿意跟致远生孩子，就应该不会离开致远。”
　　十叔婆也说：“致远可是当兵出身，身体好着呢。再说了，致远对思源是掏心掏肺的好，离开了这么好的男人再找一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话说得在理，二婶和宁以放心地笑了。
　　院外传来两声犬吠，遥远也降落在院子里。致远正远回来了，宁以跑上前接过大哥递给她的竹篓，他采了不少的松茸回来，交代宁以洗干净，剁成馅做鸡蛋烙饼给思源和姑婆吃。
　　“这么好的男人上哪儿找哟。”十叔婆笑说。
　　院子里笑声一片，思源闻声走出屋子，致远也摘了不少又甜又脆的果子给她，思源脸上笑得像朵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