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林斌现身（下）

　　多云的天气已经持续五天了，对于长州的秋天来说，这实在是一段很不错的日子。
　　趁着这段美好的时光，张文玲和李佳慧带着晨光幼儿园的几十个孩子来到公园，一同分享这难得的秋日阳光。
　　孩子们在草地里欢快地嬉戏打闹着，几个随行的家长拿着手机，不停地给孩子们拍照、摄像。
　　一个小时的时间仿佛稍纵即逝，不知不觉间，天空上的乌云越积越厚，还隐隐响起了风雷之声。
　　张文玲抬头看了看天。
　　“快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李佳慧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大声呼喊着。
　　“小朋友们，快下雨了！我们回家去！大家快去校车那边集合！”
　　孩子们嬉笑着，争先恐后地跑到了校车旁边。
　　“大家不要乱！按照平时那样，一个一个地排好队！”
　　孩子们乖乖地在车门前排好了队。
　　车门打开了，孩子们依次上了车。
　　可大雨说来就来，雨点越来越密集，此时仅有十几个孩子上了车，大部分孩子都还在车下。
　　“大家快一步！”
　　几个家长仍旧拿着手机，拍摄着孩子们排队上车的场景。
　　李佳慧站在车上，从车窗探出了头。
　　“谭书记的孩子呢？我没看见她。”
　　张文玲喊了两声：“文轩！谭文轩！”
　　谭文轩举起了手。
　　“老师，我在这儿。”
　　“来，文轩，跟着我。”
　　张文玲把谭文轩从行列里找了出来，牵着她的手上了车。
　　
　　与此同时，谭远牧正和沈永捷、曹云坤在一起，就孙赫在银杉树一案当中的角色和定位，进行着分析和探讨。
　　“从目前的讯问情况来看，孙赫倒像是这个案子的幕后军师，田宏明和王银珍只是在受他的指挥和摆布！不过话又说回来，孙赫又哪来这么多钱呢？不排除在他身后，还有一个幕后总策划的可能！”
　　沈永捷说道：“必须要对孙赫展开正式讯问了，这一次，他恐怕是在劫难逃！”
　　谭远牧点了点头。
　　“那就一鼓作气，直捣黄龙！另外还有一件事，督察组的同志向我汇报，昨天晚上在那套别墅没有看见赵长海，倒是碰到一个陌生男子住在里面，既不知道业主的名字，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肯透露！督察组只好先把他带去了拘留所。”
　　沈永捷眉毛一扬：“这还挺有意思，赵长海搬出来了，他马上就搬了进去……我觉得这不像一个普通人，我想去看看。”
　　谭远牧笑了笑：“就知道你好奇心重！行，这个人就交给你了。”
　　
　　顾文君心神恍惚地回了国，一路上她都没合过眼，回到办公室，也未曾在椅子上坐过一分钟。
　　她绞尽脑计、冥思苦想的结论只有两点，第一，不能报警，玉石俱焚是她最怕见到的结果。第二，她也不能告诉徐建辉，这样做，只会招来徐建辉更为猛烈的怒骂和责备。
　　事已至此，她并不惧怕徐建辉的怒骂和责备，可关键是，任何责备都是无法解决问题的！唯有钱，只有那七千万，才能平安地将徐冰洋赎回来。
　　可是，钱又在哪儿呢？
　　顾文君拿出手机，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那一分清醒和平静。
　　“喂，老陶，现在忙不忙啊？”
　　“顾主任呐，不忙不忙！您说。”
　　“是这么一回事儿，上次，你不是拿过来一张五千万的支票吗？书记的意思……还是让你先拿过来，放在我这儿。”
　　“明白！明白！顾主任，我这两天就给您送过来。”
　　“老陶，我明天就要出去考察，后面都不在管委会，你看……能不能今天就送过来？”
　　“没问题，我马上就让秘书送过来。”
　　“那就麻烦你了，老陶。”
　　顾文君挂上电话，捂住胸膛，她感觉自己的心，从来没跳得这么快过。
　　
　　和上一次相比，曹云坤和沈永捷明显地感觉到，孙赫变得更油了，说得直白一点，脸皮变得更厚了。似乎一切人和事，他都可以不在乎，仿佛一切人和事，他都能够拿得起，放得下。
　　曹云坤开了一个头。
　　“孙秘书，你和那个田宏明是什么关系啊？”
　　孙赫轻轻弹了弹裤腿上的一点灰尘。
　　“他是我一个远房的亲戚，论辈分算是我表哥吧。”
　　“据我们所知，田宏明以前是瑞风装饰集团扬德分公司的总经理，最近才辞了职，然后自己开了一家园林公司，你清楚这事吗？”
　　“听他说过，我表哥算得上公司里面的中高层管理人员吧，有能力有经验，辞职创业也很正常啊。”
　　“可他辞职创业的第一个业务，就是市政府二期绿化工程里面全部的银杉树，工程总金额高达1.6亿！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这些资金的来源，你清楚这事吗？”
　　孙赫轻轻地笑了笑。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他开了一家园林公司，至于这些钱从何而来，我可是一概不知，我也是偶尔才和他见一次面的。”
　　沈永捷说道：“偶尔才见面？根据田宏明自己的说法，你们可是过往甚密呀，三天两头地碰头会面，为了他的公司和业务出谋划策。”
　　孙赫还是笑得很轻松。
　　“沈组长，怎么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这可不是你的办事风格。”
　　“可要是连王银珍都这么说，那我们就得考虑考虑这里面的实际情况了。”
　　孙赫皱了皱眉：“王银珍？她又说了些什么？”
　　“王银珍说，为了田宏明的事儿，你不但去过她的办公室，而且还两次约她打球，为的就是银杉树的栽种业务。孙秘书，是这样吗？”
　　孙赫停顿了几秒。
　　“我是见过几次王银珍，因为肖副市长分管园林的工作嘛，我主要是打听市里面有没有确定林木的供应商。如果还没定，看看能不能让田宏明插个队；如果已经定了，那就只好放弃嘛。”
　　“那后来呢？”
　　“后来王银珍问过肖副市长，说是还没完全确定，就把田宏明的资料交上去看了看，就这么回事。”
　　曹云坤问道：“你们托人办事，就没向王银珍送过什么东西？”
　　孙赫一口否决：“我可没送过王银珍任何东西。”
　　“是吗？那些江苏的土特产是怎么回事啊？”
　　“哦，那本来是田宏明从江苏给我带的东西，那天晚上恰好在体育馆门口碰到了王银珍，才转送给了她。”
　　“真的只是土特产吗？”
　　“当然就是土特产，里面都是些雨花茶、镇江香醋和阳山水蜜桃什么的。”
　　曹云坤用笔敲了敲桌面。
　　“可田宏明和王银珍都说了，那里面装的是五十万的现金！孙秘书，你这种态度，对组织上可不算忠诚啊！”
　　孙赫笑了笑。
　　“曹副主任，对于我来说，我看到的，就是土特产的包装和产品，就算那里面装着几十万的现金，那也是田宏明的个人行为，和我无关呐！那些土特产也是田宏明亲手交到王银珍手上的，事先我可是毫不知情！”
　　“那你的意思，整件事情，你除了向王银珍引见田宏明以外，就再也没参与过任何环节了？”
　　孙赫调整了一下坐姿。
　　“事实本来就是这样。”
　　
　　段风丽把几张A4纸放在了谭远牧的办公桌上。
　　“我知道您很少看网络新闻，我都已经复制、打印出来了，您看看吧。这事儿在网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谭远牧拿起了那几张纸，新闻的标题粗大、醒目且刺眼：
　　纪委书记的孙女优先上车三十几个孩子输在起跑线
　　谭远牧快速浏览完了新闻，气恼地把纸往桌上一摔。
　　“后院起火啊！”
　　
　　林斌坐在拘留室里，颇有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
　　明明赵长海就是自己的保护神，可在这个地方，却是一个没人会信的笑话。
　　一个警察走了过来，林斌一步窜到了门口。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
　　警察停下了脚步。
　　“什么事啊？”
　　“警察同志，我认识你们赵局长！能不能让我给赵局长打个电话？”
　　警察冷笑了一声。
　　“你怎么不说你认识公安厅厅长？你说认识谁，我就让你给谁打电话，你当我是傻子吗？”
　　警察说完便走开了。
　　“诶，警察同志，我真的认识赵局长……”
　　
　　顾文君斜靠在椅子上，微闭着眼。
　　她很困，可一闭上眼，脑子里就不停地交替闪烁徐冰洋和方利山的那两张脸。如果睁开眼，又觉得困意浓重，四肢无力。
　　就这样一直在半睡半醒之间挣扎、游走，顾文君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离散了。
　　好在这时，小梅敲了敲门走进办公室，打开公文包，将一个密封好的信封递了过来。
　　“顾主任，这是陶总让我交给您的东西。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小梅走出了办公室。
　　顾文君迅速拆开信封，抽出了里面的支票。
　　没错，是那五千万，一个零都不少，顾文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林斌落寞地坐在拘留室的地板上。
　　沈永捷远远地看着林斌。
　　段风丽问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你不觉得……他的五官很像一个人吗？”
　　“像谁啊？”
　　沈永捷拿出手机，给林斌拍了一张照。
　　段风丽笑了起来：“你还搞偷拍呀！”
　　“我有一个感觉，想证实一下对不对。”沈永捷随即拨打了林春华的电话，“我发给你一张照片，你看看他是谁，然后马上回复我。”
　　没过多久，沈永捷便证实了他的猜想。
　　“……真的是他！好的，我知道了，必要时我会联系你。”沈永捷微笑着挂上了电话，“终于确定他的身份了。”
　　“他究竟是谁啊？”
　　“他就是林斌！”
　　
　　“我平时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不要拿着我的官位去招摇生事！现在好了吧，全城都在传这个事儿！你看怎么收场！”
　　面对谭远牧的怒火与责备，谭文峰一脸的憋屈。
　　“爸，这哪是我们的责任呐！昨天下午我和文轩她妈妈都不在现场，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再说了，就这事儿，您整天跟我们耳提面命的，我们哪敢犯错误呀！”
　　“你敢说，你们平时就没向幼儿园的老师暗示点儿什么？不然她们怎么知道文轩是我的孙女？”
　　“爸，您是不知道现在的幼儿园是怎么一个情况！有些事儿，就算你不说，别人也会想着法儿，让你说！”
　　谭远牧愣了一下：“这话什么意思？”
　　“现在的幼儿园，只要孩子一进去，老师就会问，你家里有车吗？如果有，就让孩子把汽车的标志画出来，这不就是变相地打探家里的资产情况吗？”
　　谭远牧很是惊讶：“有这种事？”
　　“还有呢！老师还会问，你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别人都是怎么称呼他们的呀？是不是什么主任、局长、书记这类的称呼啊！老师还会用一张表把这些信息统计下来，您说您这职务能不泄露出去吗！”
　　谭远牧长叹了一口气。
　　“真是岂有此理！这会让多少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林春华站在银行的柜台前，顾文君坐在大厅角落的沙发上，还是一脸的倦容。
　　林春华把身份证和那张五千万的支票递给了柜台小姐。
　　“麻烦你开立一个账户，然后把这张支票兑换成美元，存入这个账户，谢谢。”
　　柜台小姐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一顿操作，林春华来到顾文君的身边，坐了下来。
　　顾文君强撑着睁开眼睛，满脸的忧虑。
　　“春华，等手续办完，我需要你陪我去一趟美国，这件事，我一个人真的办不下来！”
　　“放心吧，顾主任，我会陪在您身边的。”
　　顾文君欣慰地点了点头。
　　不远处，柜台小姐叫了起来。
　　“先生，您的账户开好了。”
　　
　　“田宏明和王银珍都已经如实交代了自己的问题，王银珍还供述，肖长勤知晓并参与了本案的全部过程，对于王银珍收受贿赂的行为，肖长勤也是知晓并默认了的。”
　　听到这里，徐建辉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谭远牧继续说道：“鉴于肖长勤是常务副市长，也是市委常委，我们建议，立即将相关材料上交省纪委和省监委，由省纪监委安排进行核查，同时停止肖长勤的现有职务。”
　　徐建辉阴着脸，默默地点了点头。
　　“还有就是，田宏明和王银珍都供述，孙赫才是本案的幕后策划人，田宏明只是一个代表和执行者，说白了就是一个木偶和傀儡。王银珍每一步的违法行为，也都是按照孙赫事先设计好的行动步骤来执行的。”
　　徐建辉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孙赫怎么解释？”
　　“孙赫否认了所有对他的指控，对于巨额资金的来源和使用，以及对王银珍的贿赂行为，他都称自己一无所知。”
　　“你们的意见呢？”
　　谭远牧如实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根据我们的办案经验和目前掌握的事实证据，基本可以确定，孙赫只是在负隅顽抗和困兽犹斗而已。”
　　徐建辉略微一思索：“谭书记，抛开此案的供述，我倒是想到一个细节，可能也需要你们斟酌一下。”
　　“徐书记，您说。”
　　“从国监委借调回来的那个沈永捷，他参与讯问工作了吗？”
　　“他是执纪审查组组长，当然要参与讯问工作。”
　　“据我所知，沈永捷是段风丽的前男友，而不久前孙赫与段风丽才刚刚确定了婚期，这沈永捷心里就没点儿想法吗？”
　　谭远牧愣了一下：“徐书记，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在理论上，似乎不能排除沈永捷和段风丽余情未了这种可能性吧？那对于本案，沈永捷是不是应该进行回避呢？”
　　谭远牧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徐书记，沈永捷和段风丽早在半年前就已经结束了恋爱关系，转隶前曹副主任就是他们两个人的直接领导，对他们是知根知底的。再从日常的工作关系上来看，沈永捷和孙赫几乎就没有什么交际和来往，因此，在本案开始讯问之前，我和曹副主任就判定，沈永捷没有回避的必要。”
　　徐建辉似乎并没有要放弃这种想法的意思。
　　“即便如此，那谁又能保证，沈永捷对孙赫就没有一点嫉妒之心呢？这种心理又是否会影响讯问工作的公正性呢？”
　　谭远牧有些吃惊：“徐书记，那您的意见是怎么样的？”
　　“我认为，此案应该撤换沈永捷，重新开展讯问工作！”
　　谭远牧相信自己已经摸清了徐建辉的真实想法和意图，他不想得罪徐建辉，更不想与徐建辉发生任何正面的冲突。但他也很清楚，这个时候，任何的退让和妥协，都会导致后续工作的混乱和被动。
　　所以，他必须用最坚定、最明确的态度来表达自己的看法和意见。
　　“徐书记，我认为，无论是党性原则还是业务能力，沈永捷同志都是非常优秀、合适的人选，对于是否需要更换讯问人员，我们需要的是冷静的分析和客观的事实证据，而不是仅仅依靠诛心！况且，从目前工作开展的情况来看，重新展开讯问工作无疑是非常不严谨的！坦率地说，我个人不太赞同您刚才的意见！”
　　谭远牧已经做好了迎接徐建辉暴怒的心理准备，可未曾想到的是，徐建辉不但没有怒从心起，反而代之以轻轻的微笑。
　　“我也没说一定要赞同我的观点，你是纪监委的一把手，这个问题，你来统筹考虑。”
　　
　　从拘留室的房间转到纪监委的房间，林斌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很懵，但似乎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差别和意义，很本能地为自己进行着伪装。
　　“林斌，说说你和陶成业合作的一些情况吧。”
　　林斌抬头看了看段风丽和沈永捷。
　　“林斌？你们……是在叫我吗？监委同志，你们搞错了，我不是林斌。”
　　段风丽说道：“你不用再掩饰你的身份了，我们已经让林春华看过你的照片，他已经确认过，你就是林斌。”
　　林斌笑了笑：“林春华又是谁？你们说的这两个人，我都不认识啊！”
　　沈永捷把手中的笔放在了桌上。
　　“林斌，如果我猜得没错，这段时间你都在东躲西藏吧？那我就来告诉你一些外面发生的事情。你弟弟林春华现在已经离开了陶成业，他现在躲在长河新区管委会的办公楼里面，不敢跨出大门一步，否则就有杀身之祸！”
　　段风丽接着说道：“林春华替陶成业鞍前马后、出谋划策，到头来还是免不了遭到陶成业的猜疑和追杀，其原因就在于，他身上背负了太多陶成业的秘密！你看看你自己，整天提心吊胆、东躲西藏，不管是在别墅里、拘留所里还是现在面对我们，都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这样的日子有意义吗？”
　　沈永捷说道：“你身上和陶成业有关的秘密，不比你弟弟少吧？你现在的处境和林春华相比怎么样？林春华没有一天不想着要过上正常的生活！顺便告诉你，林春华已经跟我们在合作了，因为他知道，只有跟我们合作，揭露陶成业的违法犯罪事实，才能让自己获得新生！”
　　林斌沉默着没说话。
　　“这样吧，你们两兄弟简单聊一聊。”沈永捷拨打了林春华的电话，“林春华，你哥哥林斌现在就在纪监委，你和他简单说两句吧。”
　　林斌接过了手机。
　　“喂，春华，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当陶成业电话得知林斌落网的消息时，几年来，他第一次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刘松林、郑奇伟和吴劲松的落马，他都从未惊慌，因为他很自信，没有人能轻易找到他和前面几个人的合作证据。但林斌就不一样了，他知道太多的内幕，如果和林春华双剑合璧，那很多隐藏至深的东西都有可能大白于天下。
　　“什么？他怎么会落到纪监委的手上！”
　　“我问过小区的保安，他们说昨天晚上有纪监委的人去过别墅，然后林斌就消失了！”
　　陶成业的脸色有些发白。
　　“那可就麻烦了！他知道太多咱们的事情！现如今林春华躲在管委会里面不出来，林斌又落到纪监委的手上，局势对我们很不利啊！赵局，能不能冲到管委会，找个理由把林春华拉出来？”
　　“我想过了，不好操作！如果顾主任要护着他，我们也不好强制把人带走啊，弄得大家都下不了台！”
　　陶成业想了想：“林春华可以先不用管，让他再逍遥两天，可林斌就不一样了！谁知道他会向纪监委的人说些什么！”
　　“所以我才要通知你，即刻做好撤退准备！该走的人，该带走的资金，一样都不能少！”
　　陶成业喘了两口气，定了定神。
　　“我随时都可以撤，可是赵局，你怎么撤？你不能说走就走吧？”
　　“我也正在考虑此事！”
　　“赵局，在此紧要关头，我不得不向你提出一个大胆的建议，你可以监听纪监委的通讯，来间接了解林斌大概说了些什么，这样就能掌握案子审讯的进展了呀！”
　　电话那头的赵长海竟似有了几分笑意。
　　“这个我心里有数，相应的措施已经用上了，纪监委的骨干都在我的监测范围之内！我要自己来掌握，是留还是撤！”
　　
　　林春华的境遇和那番话，终于让林斌转换了自己的心路和立场。
　　“那二百五十万本来就是拿给刘志鹏去买房的，买了房之后刘松林直接住进去就行，没人会怀疑这一点。”
　　“也就是说，刘松林和刘志鹏在此之前，就知道这件事的操作流程，对吧？”
　　“对，是这样的。”
　　沈永捷说道：“那说说长华停车案里面，翔宇实业和皓伦实业的情况吧。”
　　“其实，最早发现这条生财之道的是赵长海，因为他是公安交管局的直接领导嘛。赵长海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陶成业，陶成业就投资入股，占去了长华停车49%的股份。在皓伦实业里面，陶成业对谢志文和赵长海都给了20%的股份，然后由唐文培和杨文旭来代替他们的身份。”
　　“杨雨菲所起的作用呢？”
　　“据我所知，杨雨菲应该算是正常投资入股，只是所占的股份比例不大。不过，因为她和谢志文的特殊关系，可能多少也会从谢志文那里分一点儿吧。”
　　“百盛海鲜城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海鲜城是陶成业送给赵长海的第一份大礼，修好之后本来打算直接交给赵长海来经营，不过赵长海确实没有时间和经验来操作这个，所以陶成业才让我来替赵长海打理这栋海鲜城。”
　　段风丽问道：“百盛宾馆的总经理袁方舟知道这件事情吗？”
　　“肯定知道啊，不然这海鲜城也修不起来。”
　　“陶成业给过袁方舟什么好处吗？”
　　“陶成业把海鲜城80%的股份给了赵长海，另外20%给了袁方舟，这样才能长久地封住袁方舟的嘴。”
　　“这些情况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很简单，从账目和利润分配上我就能看出来，毕竟我管理着海鲜城全部的收支情况。”
　　沈永捷问道：“赵长兰参与其中了吗？”
　　“海鲜城的产品都是从广州空运过来，赵长兰就负责这些海鲜的采购和运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赵长海也很乐意让赵长兰从里面赚点儿差价。”
　　“我们有工作人员去尝试找过你，你却突然带着账本跑掉了，是有人给你通风报信吗？”
　　林斌笑了笑：“没错，不然你们的人早就找到我了。”
　　“是谁向你通风报信的？”
　　“曾丽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