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作为的背后

　　（1）权力不可滥用
　　在云山镇巡察期间，兰江市又传出一条爆炸性的新闻，兰江市一名副市长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省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这条消息在东川县的官场上又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巡察工作的开展更加顺畅、有力。巡察的工作量和压力也在增加。巡察组在云山镇所到之处，都成为百姓关注的焦点和街谈巷议的话题，老百姓对巡察组的期望值不断攀升。
　　时间过去了三周多，前期发现的几个重点问题线索还没有核实清楚，冯天宇有些心急。此时，巡察组信访接待室门口，每天都聚集一群人排着队等待接谈。一名妇女大喊大叫，点名要求见冯天宇，她公开举报高广坤诈骗她5万元。冯天宇亲自接待了她，她说高广坤在下露河镇任镇长时，用欺诈手段骗了她5万元钱，她多次找高广坤索要无果，要求冯天宇处理。冯天宇苦口婆心，再三解释，高广坤是否构成诈骗，是公安部门的职责，不属于巡察组受理的范围，建议她向公安部门反映，总算把她打发走。
　　刚送走那名妇女，一个人影一侧身就钻进了冯天宇的办公室。什么人不打招呼就进了屋，冯天宇正要发火，却发现那个人对着冯天宇笑了起来：“天宇，你真够忙的呀，给你打电话怎么也不接呀！”
　　冯天宇一看是自己的老朋友国土局副局长姜克海，这让他有些意外，表情一怔，心想，他怎么会跑到云山镇：“克海，我正在接访，手机调到静音没听到，你怎么有时间跑到这里来啦？”说完伸出手，与姜克海紧紧地握在一起。
　　“天宇，我是专程开车来找你的，你帮我出出主意，可别让他们处理我。你们巡察组这些人真够厉害的呀，我昨晚被他们找去谈话，还做了笔录，不说实话不让回家，一直折腾到晚上10点多才回家。就因为巡察时，发现有一张会计凭证，是给我们单位每名职工发放500元加班费，他们说构成违纪，要追究班子成员的领导责任。先找我们局长谈话，局长说发放补贴时，是经过我们班子会议研究的，是集体决定的。其实根本没召开班子会，是局长让财务做的表，他在明细表上签批同意后，让大家签字领取的。我们3个副局长，有一个与局长提前做了沟通，说是通过班子会议研究的。我和另一名副局长赵英被巡察组找去，先把手机收了，不让我们与外界联系，我们事先根本不知道巡察组想了解什么事，提心吊胆在会议室等了好长时间。谈话时，我俩就实话实说。有一个小胖子找我们谈话，说我们态度不好，不老实，要从重处理，还要免去我俩副局长的职务，把赵英都吓哭了。这件事本来就没开班子会，具体发什么钱，事先我们确实不知道。”姜克海显得很委屈，心里没底，让冯天宇给出出主意。
　　冯天宇理了理思路，对姜克海说：“克海，你这个副局长是怎么当上的？平时也不学学党纪条规，如果你叙述的是事实，在八项规定出台后，党政机关、事业单位擅自发放加班补贴是不允许的，虽然数额不大，一旦较起真来，肯定是违规的。你和赵英事先不知情，也没召开班子会议研究，但你们领了补贴，并且在发放明细表上签了字，也算知情，你俩是否构成违纪，也不好说。关键看你们的态度，如果能够及时纠正，主动将违规领取的补贴如数退回，在研究处理时，就有从轻的情节，不一定给你们处分。”
　　冯天宇想了想又说：“纪委在研究对涉嫌违纪的人员进行处理时，是非常严谨的，需要结合本人的认错态度，案件产生的影响面以及后果等因素综合考虑，还要严格把握‘四种形态’，最终拿出处理意见。”
　　“天宇，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有了底，但你最好给那个小胖子提个醒，如果他继续这么做，对你们巡察组的影响就太坏了，他随意限制别人活动，不让谈话对象打电话，口无遮拦，随便表态，拿话威胁恐吓他人是不应该的，这样的人是不适合继续做巡察工作的。”姜克海的内心仍有些不平。
　　“克海，你说的那个巡察组与我们不是一个组的，我管不到他们，我不能把手伸得太长，不能越权呀，我先看看那个小胖子是谁，只能以个人的名义提醒他一下，让他今后注意自己的言行。”冯天宇强调一下两个组之间的关系，也是给姜克海一个台阶下。
　　通过姜克海的描述，冯天宇已经知道小胖子是谁了。送走了姜克海，冯天宇给小胖子打了电话，很委婉地提醒小胖子要注意把握好巡察时的方式方法。
　　趁工作间隙，冯天宇又给审计局局长打了电话，让他方便时，提供一下对云山镇几任领导干部离任审计时，负责审计的人员名单，表示有问题向他们咨询。可是，等了几天没有回音，后期，冯天宇又多次与那位局长联系，但电话一直无法接通。由于县委没有授权冯天宇对审计局的工作情况进行巡察，此事只能作罢。
　　
　　（2）冒雨走访
　　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下个不停。临近中午，云山镇小南沟村7组孙福清的家里去了3个人，为首的是冯天宇，走在他身后的是刘汉奇和何明柱。为了抢时间，他们只能冒着雨到举报人孙福清家，通过她了解村主任刘启胜的事。
　　孙福清与70岁的老伴在一起生活，见冯天宇等人冒雨到她家了解情况，她激动得险些流下了眼泪，她拉着冯天宇的手说：“小冯，你们怎么赶这样的天气来呀？下雨天我们去现场也不方便呀？”
　　“大姐，没事，我们带着雨具，你告诉我们盗伐林木的现场在哪儿？我们开车去。”冯天宇态度非常坚决。
　　“小冯，不急，这都晌午了，在我家吃完饭，我领你们去现场。我去小店买些面包和火腿肠，小咸菜、小葱家里都有现成的，你们就委屈一次，将就一下。县长都在我家吃过咸菜、大饼子呢！”孙福清老人朴实的话语很接地气，但冯天宇权衡一下，还是拒绝了。
　　“大姐，我们确实着急，求求你，先上车给我们带路看现场，然后我们还要找其他知情人了解情况，来你们村一趟不容易呀，我们得抓紧时间办事。”冯天宇恳切地说。
　　孙福清见冯天宇不像说假话，就拿上雨具：“好吧，别说我小气就行，我这就陪你们去现场看看。”
　　4个人走出大门，正要上车，冯天宇却发现距离他们20米远处的柴禾垛后面有个诡异的身影一闪就不见了。冯天宇觉得很诧异，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姐，你家附近住的人与你家有过矛盾吗？我刚才看到柴禾垛后边有个人看我们。”
　　“小冯，你不用管，我已经习惯了，这就是他们怕我举报村长刘启胜，特意派村长小舅子媳妇监督我，看我们家来陌生人了，就偷偷来查看情况，一会儿刘启胜肯定能安排人跟踪我们。”孙福清老人不假思索，就对周边情况做了判断。4人上了车，边走边聊，在她的引导下，轿车慢慢驶向了大山深处。
　　“刘启胜家也住在你们组吗？”冯天宇继续问。
　　“是他岳父住在我们组，他岳父以前是老村长，村长不干时，我家老头子也准备竞选村长，是他岳父从中作梗，把刘启胜推到了现在村长的位置上，我们两家因此结了仇，势不两立，他们总想欺负我们，我们就不服，一直上访。我有10亩承包地，去年村里也没与我打招呼，也没召开村民大会和民主议定，强行把我的地租给外地一个大老板，每亩才给我补10元钱，我听说外地老板每亩给100元，刘启胜从中贪污了一大笔钱。这个老板挺有钱，在我们村一共租了1千多亩地准备搞养殖，我们村有4个组，有20多户人家把地出租啦，都是村长刘启胜一手经办的。”孙福清老人对情况十分了解。
　　“哦，你说刘启胜乱砍盗伐的那片林子就是我们去的地方吗？我有个疑问，他是一村之长，一天事那么多，哪有时间去砍树？”冯天宇带着疑问，继续刨根问底。
　　“哎呀，我忘说了，村长小舅子就是做木材买卖的，刘启胜安排他小舅子出面办这些事就行，他小舅子这些年挣了不少钱，前年在县城买了一处别墅，花了200多万呢！”孙福清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嘴。
　　轿车驶进了一处河滩地，由于河床被洪水淹没过，原有的河道已经改变了路线，到处都是河卵石和河沙。如果操作不当，轿车就会陷进泥沙中，无法前进。司机小心翼翼，丝毫不敢偏离方向，他猛踩油门，轿车喘着粗气，拖着轰鸣的马达声，沿直线左右摆动艰难地向前爬行，有几次险些陷进了泥沙里，是冯天宇和何明柱下车，从后面帮忙，才把轿车从泥沙地里推出来，冯天宇与何明柱几乎成了泥人，浑身上下都是雨水、汗水和泥水的混合物。
　　轿车缓慢地爬行了200多米，终于来到了一片开阔地，右侧是一条东西走向陡峭的山峰，一簇簇火红的映山红花在悬崖峭壁上竞相开放，山脚下是一条10多米宽的小河，清澈的河水顺着山势由西向东流淌。临近“五一”，山上的树叶刚刚绽出嫩芽，用不多久，就会被绿色覆盖。山的南侧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田野上零零散散分布着一人多高的枫杨，还有核桃楸树。这样的景色，在沟门根本看不到，可谓是别有洞天，又一个世外桃源。
　　“停车，就是这地方。”孙福清对冯天宇说，“我们下车看看，南面的那片耕地能有500多亩呀，是我们7组的耕地，已经承包给8户村民耕种。有树的这一片河滩地少说也有上千亩，林地和河滩地也是我们7组的，外地老板就是看好了这个地方，私下找村长刘启胜把地租下来准备养猪，多么好的环境，如果养猪，空气和水都得被污染。位于河下游那几个组的老百姓都不同意村里把地租给老板搞养殖。他们就鼓动我带头上访，村长刘启胜想方设法不让我上访，害怕把别的事给揪出来。”孙福清边介绍，边指着脚下一个树墩说：“你们看，这个树根还在，树都长20多年了，有的都有40多年。这片地，去年秋天还全是树，不到半年时间，就全部砍光啦，这人胆子也太大了，我一直到镇里告，都快3个月啦，也没有人管。这世道，也真够腐败的！”
　　冯天宇等人冒着小雨，在孙福清指点的地方查看，刘汉奇和何明柱不时地拍照，随处可见根部直径达600—800厘米的树墩。树的主干部分已经被拿走，河滩上到处散落着枫杨和楸树的枝叶。
　　冯天宇偶然转身，发现不远处，停着一台没有牌照的老式北京吉普，有两个人坐在车内，静静地向冯天宇这边瞭望。冯天宇指着吉普车问孙福清：“这沟里有人居住吗？”
　　孙福清看到吉普车，气哼哼地说：“这就是刘启胜小舅子的车，他是专门来监督我们的，你们也不想想，谁会跑这里居住，等到汛期来临时，一场山水下来，就会把房子冲走，谁敢在这里建房呀！”
　　冯天宇把现场的情况摸清后，告诉刘汉奇，马上开车，直接奔吉普车方向，他要会会这两个人。
　　两驱动的轿车在河滩地上行驶，确实不如四驱动的吉普车给力。当吉普车上的人发现轿车奔向他们时，急忙调头，火速逃离。轿车追赶了一段，只能望洋兴叹，远远地看着吉普车从视线里消失。
　　将孙福清送到家时，已经是下午2点多。冯天宇发现他们追赶的那辆吉普车停在了孙福清的邻居门口。一问才知道，这就是刘启胜的岳父家。
　　冯天宇灵机一动，一不做二不休，领着刘汉奇、何明柱就来到了刘启胜岳父家。敲开门，发现家中一共有6个人，4男2女正在炕上吃饭，有2个40多岁的男人引起冯天宇的注意。冯天宇拿出工作证说道：“对不起，打扰一下，我们是县委巡察组的，打听一下，门口那台吉普车是不是你们的？你们是不是刚从山里回来？”
　　一个理着板寸头型的男子说道：“哦，是我的车，最近有不少人到山里偷木头，我们发现有可疑的人进山，就去看看是不是偷木头的人。”
　　“哦，这位兄弟，我们也是接到举报，说有人在山里乱砍盗伐，偷走了不少木材，我们几个人，今天就是到现场查看情况的，你们是这个村的护林员吗？发现盗伐林木的人了吗？”冯天宇紧追不舍。
　　“我不是护林员，我是经营木材生意的，发现小南沟的木材被盗伐，我也想知道是谁干的，一旦抓到了嫌疑人，我也能拿到举报的提成钱。”板寸头型男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你的觉悟性挺高，你既然是经营木材生意的，一定知道小南沟7组沟里那片林子是谁盗伐的吧？”冯天宇将了板寸头型男一军。
　　“我整天不找家，到处跑，根本就没注意这方面的事！”板寸头型男子辩解道。
　　“哦，也难为了你，做点木材生意不容易，看你也是个精神头十足的人，不像少心眼的人，不可能把眼皮底下的生意随便放跑吧？这么大一片林子被盗伐，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木材都拉到哪里去啦，让谁收购去啦，你不会不知道吧？”冯天宇针对板寸头型男子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哎呀，领导，你们可别冲我来，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呀，村里有好几个护林员，一个月拿了一千多元工资，林业站也养了那么多人，人家是专职，他们都不知道，我就更不可能知道啦！”板寸头型男话里有话，把矛头指向了护林员和林业站。
　　“小兄弟，你一定知道这里的详情，我们不为难你，我只想提示你，我刚才进你家大门时发现，门口有一大堆木头，这一定是你的吧，木头周边有4个监控头，其中一个监控头就对着进出山沟的唯一通道，可以说每天路上发生的事，通过监控能看得一清二楚，你这个监控不会只是个摆设吧！”冯天宇专往要害处说。
　　只见板寸头型男子愣了愣，心里不免有些慌乱，转而又故作镇静地说：“领导，真对不起，让你说对啦，我那个监控真坏了，我正准备找人维修呢！”
　　冯天宇感觉与他对话，不会有太大的价值，准备收兵。但有一个最关键的证据必须拿到，那就是看看他的监控里都录了些什么内容。
　　冯天宇接过板寸头型男子的话说：“我们这里就有懂维修监控设备的，我们免费帮助你看看是什么毛病？”然后指指刘汉奇，并在他的肩上连拍了三下：“你一会儿帮助这位兄弟看看监控是什么毛病？注意看看硬盘坏没坏？”刘汉奇会意，转身就去查看监控设备。
　　闹了这么一个插曲，板寸头型男子暗暗叫苦，只能硬着头皮领冯天宇等人去门口安装监控的库房里，查看监控设备。冯天宇悄悄将文件袋中的硬盘交给了刘汉奇。
　　20分钟后，刘汉奇已是满头大汗，冲着冯天宇摇了摇头。原来，监控设备运行正常，但是硬盘容量太小，只能存放近15天的摄像记录，无法查看更早的内容。冯天宇感觉有些遗憾，示意刘汉奇向板寸头型男子解释一下，告诉他故障已经排除，设备运行正常。
　　冯天宇将一张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递给板寸头型男子说：“谢谢小兄弟，给你添麻烦了，这是我的手机号，我们很关注这起案件，如果你发现线索，可以随时向我们反映，随时联系我们。”几个人就此告辞。
　　回到云山镇已是下午3点多，几个人都已饥肠辘辘，忙去水房清洗一下身上和脸上的泥浆，狼吞虎咽吃了碗方便面，继续工作。冯天宇做了个方案，把人员分成两个组：他与刘汉奇一组，找林业站长谈话；何明柱和王佳慧一组，找小南沟村的护林员谈话。
　　找人的过程很顺利，冯天宇与刘汉奇第一时间找到了林业站站长李旺。在巡察组办公室，冯天宇负责问话，刘汉奇负责记录。两人先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强调一下注意事项，便开始了一问一答式的谈话：你是哪年做林业站长一职？是行政编还是事业编？具体履行什么职责？是否有执法证？是否具备执法主体资格？每年受理多少件林业违法案件？辖区内有多少家木材加工企业？每年罚没收入多少？有多少护林员……
　　冯天宇首先问了些常识性的问题让他解释，目的就是让他放松警惕，无法猜测到冯天宇的真实目的以及想要了解的内容，然后趁其不备切入正题，拿到关键证据。
　　做了上述铺垫后，冯天宇问道：“2017年以来，你们共受理多少件林业违法举报？”
　　“这个我记不住了，但有记录，能查到。”李旺说。
　　“你们的内勤是谁？现在能来吗？如果在家，你马上打电话，让他把受理案件的登记册拿给我们。”
　　“好的。”李旺给内勤人员打电话，让他将案件登记本送到巡察组办公室。
　　“有没有人向你们举报碳素厂盗伐林木的案子？”
　　“没有。”
　　“有没有人举报过刘启胜伙同他人乱砍盗伐林木？”
　　“没有。”
　　“近三年来，你们向林业局申请木材采伐手续时，都有哪块林地办了手续？”冯天宇欲采取排除法继续追问。
　　“噢，好像有6块林地办理了采伐手续，有2块林地已经报了申请，小班设计也完事了，但采伐手续还没批下来。”李旺不假思索地说道，说明他对这方面的情况较熟悉。
　　“这8块林地，有小南沟村的吗？”
　　“没有小南沟村的。”
　　“你再想想，小南沟村7组有一块河滩地，办没办木材采伐手续？你别给漏掉啦！”
　　“这个我敢肯定，小南沟村这些年从来没到林业站申请办理过林地采伐手续。”
　　“好了，近几年，有没有人向你们林业站举报小南沟村7组河滩地的林木被盗伐的案子？”
　　“没有。”李旺回答得很从容。
　　“看来碳素厂和小南沟村出现的林木盗伐案子，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大案，你可能记不起来，你能不能说一下近3年来，都受理了哪几起印象较深的林业大案？你不会说一个没有吧？”冯天宇继续反问。
　　“印象较深的是有几起，但具体案情我说的不是太清楚，待一会儿内勤把登记本拿来，一看就知道了。”李旺避重就轻，不想把自己牵扯进去。
　　“我再问你一次，请你如实回答，你确准没有人向林业站举报过小南沟村7组林木盗伐的案子吗？包括向站里的其他领导或工作人员举报？”
　　“这个，我说不好，但我没有接到过举报。”
　　“好了，我再问你，小南沟7组的孙福清你认识吗？”
　　“哦，好像有这么个人？”
　　“她亲自向我反映，找了你多次，举报小南沟7组林木盗伐的案子，要求你们去处理。是她说假话，还是你说假话？”冯天宇直接点到关键处。
　　“......”长时间沉默。
　　“你是否收过木材老板给的钱，然后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对其非法行为放任不管。我听说有个木材老板非法运输木材时，被林业执法人员查扣，是你出面说情，把车辆放走，事后也不处理，是否有这事？”冯天宇趁热打铁，对李旺发起心理攻势。
　　“这都是护林员小韩对我打击报复，人为编造的谎话，他就想把我告掉，他想当这个站长。”李旺小声嘟囔一句。
　　“你别瞎猜疑，护林员小韩的身份不行，他是农民户口，不是事业身份，不可能接替你当这个站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是否收过木材老板给的钱？”冯天宇继续追问。
　　“我从来没收过木材老板给的钱，你们这是诬陷，我要告你们。”李旺冲着冯天宇发了火。
　　“李站长，你消消火，别激动，你方便把手机拿出来让我们看看你的微信吗？贾老板在3月初通过微信给你发的3000元红包是什么钱？你给我们截个图。”冯天宇突然说出微信红包，让李旺有些措手不及。
　　但李旺的心理承受力和应变能力还是挺强，他愣了一下，马上说道：“有这事，这是贾总让我帮助他办理林地采伐手续的钱！”
　　“你最好实话实说，我们已经与贾老板核实了，他说的可与你说的不是一回事呀！”冯天宇根本没有与贾老板核实，走这步险棋，主要想试探李旺的态度。
　　“贾总怎么说的？”李旺的额头瞬间冒出了汗珠。
　　“李站长，你也别问了，你今天这个态度是不行的，没能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没能实事求是回答我们的问题。接到群众举报后，你没有及时安排人员到现场处理，也没有向镇领导汇报，你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吗？你不仅是失职，而且还是渎职，你是党员吗？你还想保住站长的位置吗？你还想保留公职吗？”冯天宇连续几个反问，突破了李旺的心理防线。
　　“组长，我错了，我接到过孙福清的举报，并且向高广坤做过汇报，是他不让我立案，让我只作为普通的林业案件处理，我也纠结过，这个案子太大，搞不好就要丢饭碗。贾总为了答谢我，给了我3000元红包，我马上退给他。组长，你帮帮我，别让我把饭碗丢啦！”李旺像泄了气的皮球，精神支柱顿时崩塌。
　　“这件事我也帮不了你，关键看你自己下一步的态度啦，这个案子太大，影响太坏，我们已决定向上级移交，如果你能够配合好，有立功表现，办案机关会予以考虑的，希望你认真对待，争取从轻处理。好啦，今天就谈到这儿，如果你有什么补充或者需要说明的，现在也可以说，如果认为不方便，过后单独找我也可以，你看看笔录记得是否属实，签个字吧！”冯天宇安慰他说。
　　与此同时，另一组何明柱也刚刚谈完话，他反馈说，小南沟村护林员提供的情况更加详实，护林员不仅向林业站站长李旺反映过，也向副站长和村主任刘启胜汇报过。此案为何一直没有下文，不是他护林员职责范围内的事，他也无权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