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担任四年级级任老师

　　和兰回来后，她看见爸也不叫爸，她爸爸对她也不理不睬的，他还在生和兰的气，为和兰可惜，这样好的人家不嫁，看你以后能再找到什么样的好人家？老爸为和兰的事伤了心，从此他再也不管这个女儿的婚事了，所以在家过年也没有给她好脸色看。和兰想反正婚已经退掉了，她也不去计较他了。只有母亲还对她好好的。
　　按当地习惯，正月里从初二开始，才走亲戚，和兰跟着爹妈在阿姨、叔叔、舅舅等亲戚家里拜访了一下，大家见和兰回家了，听说她目前虽不结婚，却去姐姐的的学校当老师了，和兰已经找到行业了，还为冯家高兴。走完亲戚以后，同时又在家接待了这些亲戚来她们家来走一下，一忽春节就过完了。正月初七，和兰就跟着姐姐姐夫准备到镇海的横河乡公德小学教书去了。
　　之前，母亲已为她把一些旧衣裳整了一整，听说学校没有正规的床铺睡地铺，想着地面阴冷阴冷的又到弹花店给她弹了一条厚一些的塾被和添盖小棉被。把衣裳放进上学时那只小藤箱里，把几条小被子连同草席用一根带子十字型地绑捆成一个铺盖。姐夫替她扛着包着席子的铺盖，姐姐替她提着藤箱，她自己随手挈着一只里面放着牙刷牙膏等日用品东西的网篮，就来到村中的中塘河边浣溪桥航船埠头乘航船。妈妈送她们到航船埠头，直等到航船来了她跟姐姐姐夫上了航船才回家去。
　　此刻和兰与姐姐姐姐夫一起坐在带篷的狭窄的长途航船里，听着船上唱新闻的瞎子敲着小锣唱新闻。讲述东洋人打进中国来后杀人放火的惨事，大家听得愤愤地骂东洋鬼子这样坏，中国老百姓如今要遭殃了，都担心东洋人打进宁波来，以后的日子不知怎么过，这里也要逃难了。和兰想起在妇中时她和同学们一起走上街头宣传抗日，心里激荡澎湃的。如今自己离开女中了，到镇海县江南的横河乡一所小学里去教书，她一定要把女中的抗日精神带到小学里去，她要和姐姐一起带着小学生到街上去宣传抗日。
　　看着窗外北风呼号穿过竹篷呜呜地响，看看河上的一片萧瑟的田野，稻田里做绿肥的草籽已经有点绿蓄蓄的了，麦苗儿已经在寒风中抖索，春节一过春天就快来到了，过几天天气就会慢慢地变得暖和起来。想着这次她跟着姐姐要到学校教书去了，也就是说她要走上工作岗位了，她心里激动起来。对自己的前途充满了希望。她当时只是想逃婚，没有想到逃到姐姐地方，竟找了到了工作，坏事变成了好事，她也可以去教书了，她也能当教书先生了。这也可以说患难时势里的一点安慰，这要感谢姐姐和姐夫。要不是姐姐姐夫帮忙，她不可能这样快找到行业的。虽然工资不高，但毕竟是自己也像姐姐一样成了教书先生了。自己能独立生活了。这比嫁个男人尽天在家里做家务侍候婆婆和丈夫不知好了多少，更重要的是她又可以像在中学时那样走上街头去宣传抗日参加社会活动了。
　　姐妹俩说说话，听听唱书的唱唱书，一会航船就到城里的南塘河航船埠头。姐夫在码头叫了两辆黄包车，一辆让她姐妹俩坐，一辆他带着和兰的行李坐。在车上坐了半个多钟头，黄包车把她们拉到了江东的新河头航船埠头，姐夫背起她的行李熟悉地带她找到横河航船，从航船又转到航船。
　　在横河航船上又坐了两个多小时，航船终于到了横河乡小李家。她们取了行李后，上岸时，先到的老师们和乡亲们见到毛校长又带来一位年轻的女老师来，仔细一看还是年前已经来过的冯冯老师的妹妹，都感到很高兴，大家七手八脚地要帮她们扛行李。毛校长就向乡亲们说些感谢的话，让他们把行李扛到公德小学的宿舍里。她们这就算到家了。
　　晚上和兰打开自己的被包在姐姐处打地铺了暂住一宿。等明天学校为她按排在什么地方。
　　第二天正式向学校报到。吃过早饭，和兰跟着姐姐来到学校。见一些小学生已经陆续来到课堂。她们边走边说，一会她姐妹俩已经来到教导主任办公室。
　　教导主任也是一个女老师，年纪和和兰的姐姐差不多，见冯仪带着她妹妹来了，忙起来向她们点个头说：“喔，冯老师你们来了，你妹妹今天也来报到了？”教导主任於静峰老师向她们说“我刚才已经和校长商量过了。我们这里学校大部分老师资历都不很高。你妹妹是鄞县县立女中出来的，是很正规中学了，小冯老师，你来了请你教四年级。原来四年级是你姐姐教的，现在学校准备让大冯老师去去教五年级了，这事情我还没有同你姐姐说过，我马上就要向她说。你就来替代你姐当四年级的级任老师吧。”和兰听了出乎她意料之外，自己当时想，她一个只上过初中二年级的学生，让她教个一年级小学生已经算好的了，弄不好还得做个见习老师，没有想到学校这样器重她，竟一来就让她接任姐姐教的四年级，还叫她当级任老师。她听了红着脸惭愧地对教导主任说：“於主任，我自己才读过初中二年级，让我教四年组恐怕担当不起来。”教导主任笑着对她说：“你姐姐在我们中心小学是学校的骨干，冯老师教书很有一套，所以现在我们请她去担任五年级的级任老师了。我想你也不会比你姐姐差，你又是鄞县女中出来的，我相信你一定会把四年级这个年级带好的。”冯仪听主任这样安排，也很高兴说：“於老师，你这么看重我妹妹呀，我妹妹初出茅庐没有教学经验，以后还请您多关教她了！”
　　於主任听了望着和兰高兴地笑着说：“响鼓不用重敲，我看你妹妹既机灵又聪明的样子，将来不会比你差的，也会是一个很出色的老师。怎么样，住宿的地方有按排好了吗？我们学校房子少，条件很差，原来我们男女老师都是睡地铺的，你来了也只能让你睡个地铺了。在放假之前已经睡过了？那个老师回家去睡了？那好我给她讲一声，还是让她依旧回家睡吧，你就继续睡这个铺好了。她回家不到一里路，就让她走走算了。”
　　这样她们姐妹俩就从教导主任办公室出来了。路上和兰问姐姐：“这个教导主任怎么这么看重我，我只有初中二年级的水平，她会叫我教四年级。我感到压力很大，不知我能不能担当起来？”冯仪对妹妹说：“本来我也想可能会给你安排到低年级去，我也没有想到会把你安排到四年级去当级任老师。既然学校这样看重你，你对自己也要有信心。我来的时候还只有高小程度呢，你读过初中二年级，比我强多了。我现在都在教四年级，你来教四年级没有问题的。”
　　“可是你已经教了那么多年，我才刚进学校呀？虽然我上过初中二年级，但毕竟不是师范学校。我学的是些普通知识，没有学过教书的方法。”
　　冯仪对妹妹说：“那就边教边学呗。当年我开始教书的时候，也是边学边教的。在备课的时候也就是自己学习的时候，在上课前自己把课文多看几遍，课备得仔细一点。对有疑问的字句，找字典查考个明白。还要弄懂这课书中心思想什么，除了教学生认字，更要教学生明白课文意义。重点要讲自己对这篇课文的理解，自己对课文弄得明明白白，再去教学生。做到学生提问出来的问题都能解释，上课时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如果课文能联系一点实际，那就更好，比如能联系一下现在的抗日战争，那就更有现实意义了。”
　　和兰听了点点头。停了一下她又问姐姐：“我刚来她就把四年级交给我？教导主任怎么这么相信我？”
　　冯仪说：“上一个教导主任走了，这个教导主任於静峰老师也是刚上任的，她是从上海一个幼儿师范毕业的，到小学教书已经教了六七年了。因为她书教得好，所以原来的教导主任走了后，毛元仁就叫她当教导主任了。”
　　“原来的校长和教导主任他们怎么一起都走了？他们为什么要走？”
　　“为了抗日。校长李侠民和他的弟弟教导主任李健民，上个月都到延安去了。在几年前李健民高中毕业，为了祖国的需要，他考上了北京的清华大学而不去，却去了一个不知名的工业大学，想办工业救国。中日战争一开始，他就放弃学业回到家乡，当一名乡村小学教师，与李家兄弟们一起组织家乡的抗日救亡团体搞抗日救亡。是个思想很先进的爱国青年。”
　　和兰听了说：“他们还回来吗？”冯仪说应该会回来的。他们是去延安学习抗日和革命道理的，学好就回来了。和兰听了高兴地应一声“哦”。也不知为什么，她希望他们能尽快回来。她很想见见这两位不平凡的老师。早在女中的时候，她就听人说起过，共产党的西北根据地延安，是当今抗日的中心，大家都很向往的。她们学校也有人悄悄地去延安的，没有想到她来到这个学校，这个学校的校长和他的弟弟也去了延安，她非常佩服这位校长和他的弟弟。感到这个校长很不简单，也很钦佩他弟弟放下著名的清华大学不去读，为了抗日为了家乡的教育事业，却愿意在家乡当一个小学教员，现在还去了延安，这是个多么爱国多么爱家乡的年轻人啊！怪不得这个学校抗日的气氛这样浓厚。自己来这里这条路算是走对了。
　　和兰跟着姐姐说着话来到四年级课堂，见教导主任已经来到了四年级的课堂。
　　公德学校的四年级课堂里坐着四十几个学生，教导主任於静峰老师赔着和兰来到四年级的课堂里的讲台旁，让和兰在旁边站在她身边，对学生们说：“同学们，没上课前我先向你们讲两句，上学期教你们的是冯仪老师，这学期冯仪仪老师去教五年级了，现在来教你们的这位新老师，也姓冯，她就是冯仪老师的妹妹。以后你们就叫她小冯老师吧。”同学们听了高兴地笑了。嘴里跟着於老师念叨着：“小—冯—老—师——”教导主任接着说：“这学期由小冯老师来当你们级任老师，小冯老师是刚从鄞县女子中学出来的，很年轻很优秀，现在我们就请小冯老师给你们上课吧！同学们你们鼓掌欢迎！”同学们望着这位穿着朴素的灰色棉袍剪着齐肩短发、个子小巧、眉清目秀、面带微笑的年轻的小冯老师，热烈地鼓起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