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陶冶回县城
作品名称:苍翠子 作者:冯耀廷 发布时间:2021-05-10 14:53:28 字数:3913
《杨柳飞花》
杨柳生处厌高邻,五月漂花赛浮云。
风度翩翩如棉絮,洋洋洒洒湿地巡。
有人比作六月雪,下次飞雪是来春。
百姓繁衍如柳絮,清白洁雅情最真。
闲言少叙•书归正题
永加公社赴苍翠庄整风工作队,在队长张社长帅领下,第一阶段调查取证工作结束,史姑娘和成员一同返回公社。在王书记主持下,张社长向书记汇报了情况。
公社党委开始对苍翠庄大队班子做了相应调整。但苍翠庄大队內部,还严重存在宗族派系集团分裂现象。各方有自己一股势力,始终不团结。
苍翠庄领导层,史姑娘经常听李弘文讲的,是一团乱麻,很难理顺。水浑其原因,只是午大队长一些爪牙像一伙土匪似的狂徒。把一个六百多人的大队,搞的乌烟瘴气。
从土改到现在,想正事儿的干部,骆敬芳一人跳单身舞;人际关系势力薄弱,小队长明着围大队长转,暗中也就显不出支书的权威,只是偷偷来往。
支书老伴骆婶在那个年代,社员不准许的事多。她偏不听邪,私自刨小片荒,私自养猪养鸡。五口之家的小日子,让这位饱经风霜中年女人骆婶,过得红红火火。
在五十年代与六十年代交替的三年里,这是一大忌,是资本主义势力抬头的集体表现。在一些人眼里心中,主要是少数没有体贴百姓疾苦的干部掌权者,真替百姓说句实话,在一些领导面前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所以,骆敬芳家就成了远近闻名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支部书记家庭。三个月前的办喜事,又超出时代标准,是永加公社一大新闻,乃至在双辽县范围内也传的沸沸扬扬,而是添枝加叶在大造舆论。
公社根据骆敬芳的事实,除老伴刨小片荒、私自养猪养鸡、喜事大操大办以外,再也找不到别的错误。在那个年代,把日子过好了的任何一家,在午达之眼里便是走资本主义路线。
骆敬芳属犯路线错误,公社决定,原支部书记骆敬芳离任支部书记。支部书记由二队政治队长吴殿贵担任,骆敬芳调任二队政治队长。细琢磨一下,他只是和二队政治队长调换一下工作位置。公社舍不得骆敬芳的工作能力,降级使用是王曰美书记极力的争取,才获得通过。
二队社员都喜欢骆敬芳给他们做带头人。认为,起码每天出工不能白干,绝不会像有很多生产队只抓阶级斗争、清理阶级队伍不抓生产。阶级队伍是干净了,可是,百十垧耕地撂荒了,到秋收季节,一个个都傻了,打那点粮食,还不够交征购粮的。两三年都倒挂,干活越多,欠账越多,人心涣散。
公社整风工作队根据调査结果决定:原大队长午达之,撤离大队长职务。犯有严重生活作风,乱搞男女关系,在群众中影响极坏。报请县法院按法律程序处理。午达之听到这个决议后,头低到卡巴裆下,又一次进入沉思……
苍翠庄大队长由四队会计丛春海担任,这个位置丛会计可等待多时了。
这是午达之做梦都没想到的结果,没想到日夜盼来结果会是这样。想当初在一伙人中盘算过,能把骆敬芳搬倒,自己完全可以成为苍翠庄一把手。用不着出家门,一切工作在炕头上指挥准没问题。他到下台时还没清醒过来,不是党员做不了支书。
他不敢加入中国共产党,他怕被打倒的土豪劣绅倒清算……
午达宾喧哗闹事,他大哥不理不睬,自己也认为好那儿口是有点缺德。近几天午达之听到一些风声,他认为在人间蒸发了的姚蕴芝,不会再回到让他伤心地界苍翠庄。
媳妇儿已经和别人又结了婚,为他人妻,又去给别人生子。他姚蕴芝也该死了这份心,断去对乔巧和女儿的念想。这个理儿他又犯了严重错误。
午达之又是做梦也沒想到,姚蕴芝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整风时候来,也许这里有骆敬芳的因素,莫非是骆敬芳派人找回来的?也许这是天意?
午达之在今天的瞬间脑子里乱成一团糟,理不出一点头绪。他在想莫非乔巧的下落姚蕴芝知道了?不可能,乔巧已经和我午达之保证过,永远不提这段丑事儿。
那这又是谁翻捣出两年多的陈债呢?午达之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到今天他明白一个事儿,吴队长这两年常给自己提供骆敬芳的材料,为什么他自己不出头露面呢?原来他稳坐钓鱼台的目的地,今天才算有了结论,想当初不和骆敬芳作对,也许不会到这地步吧?
旁观者清。他午达之的悔悟焦点错了,不在于给骆敬芳凑多少材料。他到现在还没明白过来,是他乱搞女人把他葬送的。是他自己沒有修养、不乘职,满嘴脏话,土匪作风。类似生活作风事件好多,群众的反馈意见举不胜举。
在前年初春时节,姚某的媳妇儿怀孕期间,午达之着实有些害怕。等他听说让孙二姑介绍给她表弟时,心里又如开了两扇门。此刻午达之的心完全放了下来。
午达宾胡闹,被张社长派人把午达宾清理出现场。并告诉午达宾,这是报请县委后的县委批复意见,一个大队长的兵头,还算不上将尾的小头目。你还能上省和中央去上告吗?竟瞎胡闹。
史姑娘参加农村整风运动后,才明白偏僻农村在那种年代,一批从旧时期过来的粗人管理集体生产,存在较大弊病。
捆在一起搞农业,农民习惯性的散慢性格,千百年形成的一家一户为主体的生活生产方式,弄到一块应该是这样个结果。
李弘文私下里和史姑娘去评论目前这种形式时他说:“在物理中有个定律叫‘物极必反’,现在还好像不到时候。依我看,等到大面积生产陷入瘫痪状态,中央对农村才会真地动心思。农民的生产生活形式才会得到调正和纠正。那时候农村的农民,该有了自主权。到那时候像这些‘二滑屁’‘二溜子’全凭支嘴生存者,该没有了他们的出路,到那时的农村才会好起来的。这种形式懒人吃香,勤劳者白白劳其筋骨。到头来是天下大同一个字——穷。”
史姑娘下班回到家里,又去李弘文家,碰巧李弘文一个人在炕上放张小桌子,整理生产队账目。见史姑娘进屋李弘文表现很兴奋,淡淡地笑着说:“姐,我有两天没见到您了,还真有些想的慌。坐吧,今天我不能出去,只好在屋里陪姐说说话。”
“小弟,大姑和雅芝、雅芬呢?串门去了吗?”
“不,洪源窝棚那屯我二姨家有事,娘几个在那过夜,得明天下午才能往回返。姐,那个副社长回公社给我禀上了吧?现在这家伙还缠着你吗?”
“今天都四天了,回家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上班,我估计他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难道就为和我一位普通农民一争高下?还是就为他说那几句错话吗?”
“弘文小弟,大前天,也就是处理苍翠大队班子的头一天,全体干部都在场。王书记让小李子,把陶冶和你争辩的全过程,在干部会上学说一遍。
“之前王书记有那么一句话:‘我们的干部下乡整风,听说带着不良作风和社员叫板,望风扑影当场给社员群众乱扣帽子。我在电话里询问了在场的大队会计,为了证实一下真假虚实,也为了让同志们注意工作作风,小李把经过再和大家学一遍,注意实事求是,把经过讲的细一点。
“还没等小李发言呢,陶冶便大声喊起来:‘够了,别学了!算我错还不行吗?一个臭社员得谁顶撞谁,干吗你做为公社一把手不去制止?任其坏人异意孤行,永加公社这里我不干了!别拿我说事!’
“陶冶说完,收拾好他自己的东西,乘车回了双辽县城老家。他走后,公社在家干部也沒人阻拦,王书记对小李说:‘小李子,一定要实事求是的把全过程都讲出来。让大家听一听,咱下去整风干部都做了些什么?
“陶冶不但不承认错误,反而要求公社批准,要在苍翠庄大队,召开全体社员大会。对李弘文批判,完了交送公安局。同志们,我们是共产党执政国家,乱用权力随便抓人,还送公安机关。大家议一议,这样做对不对,我不批准就闹情绪,看样子不会回来了。小李子下面你给大家说说全过程吧。不要护短,是谁错让咱在家同志评一评。’
“小李子把李弘文和陶冶的对话全面地学说一遍,学到陶社长说到:宋朝是我国历史上文学复兴时代,像《西游记》这样名垂千古的文学里,反映出大宋对佛学的渴望。那是中华名著……当陶副社长讲到这里时,那个小队会计接过去说:‘陶社长,说錯了,反映的是唐朝故事。地球人都知道唐僧,是唐朝和尚简称——叫唐僧,不叫宋僧。是写于明朝中期,与大宋一点也不瓜边……’
“这时陶社长开始和那个李会计就争辩起来好多文学里的起源、典故、论出年代、人物、唉,等等太多了,我们也插不上嘴。最后陶社长一句臭社员有什么了不起的,整风结束就整你。陶社长才把公检法也抬了出来,谁知道,那个李会计不知天高地厚地哈哈大笑。李弘文把陶社长用下流语言气哭了。陶社长捂着脸跑回公社,王书记,我说完了。’
“说到这里时王书记问:‘我听大队周会计说:小会计没说脏话呀?’
“小李子说:‘小会计说:‘我记得公检法不归农林局管,下乡前把宪法学两遍,别给共产党丢人陷眼。’王书记说:‘小李子啊,小会计说的那是脏话吗?是下流语言吗?怎么?你也连好坏都不分了呢?同志们,农民堆里也有文学家啊。难道说小会计纠正的不对吗?不懂问一问不算丑事,在众人面前乱安排历史无非是显示自己学历。’
“弘文小弟,看来这个陶冶不单单是良秋婉烦他,十几名公社干部七嘴八舌的把陶副社长好顿扁,没有一位说他好话的。”
“姐,其实我也不对,不该让他下不来台。他也毕竟才二十几岁,刚步入社会。难免要向群众表白一下自己身份。人家是名正言顺的大学生,咱一个农民社员,和人家论文说古的,大有班门弄斧之嫌。也真是不知深浅,不知天高地厚。也好,不吃一堑不长一智吗?社员脸面不重要,干吗要和国家干部论个高低呢?姐,以后小弟绝对再也不会犯类似错误。”
那天史姑娘和李弘文说了好多做人的规则,她觉得李弘文又向前迈了一步……
史老的一家下放到苍翠庄三年中,史老从来没去过李弘文家。卜老去过两次,是以表弟媳妇儿的身份去拜会大姑姐——李弘文的妈妈。李弘文的妈妈知道史老是做过副省长以后,当着卜老的面说:“大妹子,冯门家族不欢迎官方任何客人,以后请您不要打扰我们的平静生活。”
据李弘文的妈妈这段话,读者多少也会知道李弘文为什么不喜欢在官场中混,细节就不必再说了,那是他家的祖训——谨去官场、不伴君王;在大清朝李弘文祖辈受过贬出京城的惩罚。后来,弘文的爷爷在辽阳商务印刷馆做主编时,又被国民党剿共时列入黑名单,连夜携家带口逃出辽阳,落脚苍翠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