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座谈会风波

　　（1）再上岗
　　楚冠学与冯天宇见面不到一周时间，冯天宇就收到纪委办公室的通知，要求他在9月8日上午9点到政府会议中心，参加县委第1轮巡察动员大会。
　　动员大会由楚冠学主持。陈海利、楚冠学、组织部部长洪丽及监察局局长齐文军、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赵辉、巡察办主任季福民在主席台就座。巡察办、巡察组全体成员及被巡察单位主要领导参加了会议。会议共有2项内容，一是洪丽部长宣读第1轮巡察工作方案；二是县委书记陈海利讲话。巡察方案中，授权冯天宇为第1巡察组组长，纪委办公室主任杨晓春为副组长，还有6名组员，负责巡察边牛镇。授权县委办公室副主任周大伟为第2巡察组组长，刑警队副大队长赵庆双为副组长，外加6名组员，负责巡察医保局。巡察时间为一个半月。
　　陈海利在讲话中强调了开展巡察工作的目的和意义，对本轮巡察工作提出了严格的工作要求。他指出，能够参与东川县委首轮巡察，对所有巡察组成员都是一个考验，大家是幸运的，应倍加珍惜，绝不能辜负县委的期望。大家要按照巡察方案的要求认真开展巡察，规定动作不能走样，自选动作要有创新，要真正发现问题，形成震慑。巡察工作在东川县的历史上是第一次，第1轮巡察的成果也将载入东川县的史册，重任在肩，使命光荣。
　　动员会结束后，巡察办主任季福民在会议中心又主持召开了另一个会议，第1、第2巡察组全体成员及被巡察单位领导参加了会议。季福民首先安排被巡察单位领导与巡察组成员进行业务对接，协调进驻被巡察单位的相关工作。大约10分钟后，季福民给大家引荐了担任巡察培训任务的老师赵庆双，简单介绍了他的工作简历。赵庆双被授权担任本轮第2巡察组副组长，他是从公安系统抽调到巡察组工作的，曾在东川县第二中学任过中文教师，口才一流，有演说家的天赋，之前在公安局刑警队担任副大队长。
　　他拿着厚厚的一叠培训材料，步履从容，充满自信地走上主席台坐下，面向会场，给大家做巡察业务培训。这次培训他提前做了充分准备。他结合公安机关办案实际，重点讲了办理案件的6个结合，介绍了巡察工作技巧。在讲授如何围绕被巡察单位日常业务工作开展巡察时，提出要结合党建工作的软件资料，深挖细研，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每一个可疑的环节都可能演变为有价值的案件线索......在结合与相关人员谈话时，他强调说，谈话环节也很关键，要注意抓住细节，谈话时一定要严肃，要稳、准、狠，让对方感受到压力和恐惧。对于细节要穷追不舍，最后把问题落实到纸面上，让他们签字...。必要时，可以采取强制手段，要求对方如实提供情况......要结合会议记录、文件资料、单位的财务账目和重要人事任免、重大工程项目、大额资金支出以及党员干部的学习笔记发现问题线索......要结合明察暗访......巡察期间，被巡察单位领导外出要向巡察组组长请假......
　　赵庆双的这些观点，用在办理具体案件时，是很有参考价值的。但对于巡察工作，冯天宇感觉不太对路，没有突出巡察工作的政治属性，巡察组受组成人员、巡察时间、巡察手段限制，不可能对被巡察单位的党建工作和日常业务工作面面俱到，这样开展巡察，容易分散工作精力，不能突出重点。他在授课时，把政治巡察当做办理案件和业务工作检查，偏离了巡察工作的初衷，容易给巡察工作产生误导。
　　冯天宇不能中途打断赵庆双授课时的思路，也不能干扰他的情绪。此时，赵庆双最需要得到大家的认可和鼓励。因此，冯天宇只能将有异议的内容在笔记本上做了注明，待事后个别探讨。赵庆双的授课刚一结束，冯天宇带头鼓起了掌。
　　培训结束后，冯天宇与赵庆双、季福民单独进行了交流，谈了自己对巡察工作的理解。
　　会后，冯天宇与副组长杨晓春及第1巡察组的其他成员又开了一次碰头会，研究了下一步开展巡察的相关细节。然后又与杨晓春单独进行探讨。他认为本轮巡察，应严格按照巡察方案规定，开展政治巡察，突出政治属性，而不是突出巡察业务。业务方面的问题由各级行业主管部门实施监管，不是巡察的重点，如果把重点放到业务方面，就会弱化巡察的职能，起不到震慑的效果，达不到巡察的目的，违背了党中央设立巡视巡察机构的目的和初衷。巡察不是办案，巡察的过程与公安机关、纪委的办案是有区别的，党委没有授权巡察人员办案的权力，巡察的重点就是从政治环节发现问题线索，然后将线索移交给纪检监察部门及相关部门调查处理。
　　巡察与巡视一样，就是检查被巡察单位党组织履行党的领导职能责任方面是否到位，是否打折扣、搞变通，是否阳奉阴违，说的与做的两层皮。通俗地讲，巡视、巡察职能与纪检监察职能有些相似，都是党的卫士，是我们党反腐防腐的最后一道防线。巡视、巡察机构的职能定位是从政治层面检查各级党组织工作机构及其人员是否与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是否维护党中央的权威和领导核心，党的领导是否坚强有力，党的建设是否缺失，全面从严治党是否到位，从讲政治的角度指导和督促各级党组织工作机构及其人员提高工作效率，执行政策不走样，工作不跑偏，确保中央的各项决策部署能够得到有效的贯彻落实。巡视巡察只对党组织进行政治体检，不行使办案的权力，发现问题线索后，只对线索进行移交。
　　杨晓春对冯天宇这一番讲解佩服得五体投地，竖起大拇指频频点赞，此举增加了彼此之间的信任，为下一步巡察配合，打下了良好的铺垫。
　　杨晓春，女，52岁，比冯天宇小4岁，是有名的小辣椒，曾先后在东川县纪委任信访室主任、办公室主任兼纪委会计。日常工作，坚持原则，爱憎分明，没有什么心计，心直口快，爱抱打不平，经常因为业务工作与分管领导争得面红耳赤，最后领导只得按照她的意见执行，方才罢休。她有句口头禅：“我就是刀嘴豆腐心，遇到什么不公平的事，就想争论几句，过后就后悔。”细想想，一些事与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她却把人得罪了，让别人受益！
　　冯天宇非常欣赏她这种性格。
　　
　　（2）进驻被巡察单位
　　9月12日，按照县委巡察工作领导小组要求，冯天宇带领第1巡察组的全体成员分乘两台轿车，早晨7点整，从县纪委门前准时出发奔向边牛镇。
　　北方的9月，酷暑正浓，天气有些闷热，轿车一直打着空调，坐在车内，大家并没有不适的感觉。年轻的男组员穿着半袖和短裤，既随意又富有活力，女组员则穿着单色的连体裙，显得庄重淑雅。冯天宇与杨晓春属于年龄较大的，穿着比较正统，上身是浅色的半袖，下身是颜色略深的长裤。由于需要住宿，大家都备足了换洗的衣服，大包小裹，加上电脑和打印机，把后备箱塞得满满的。
　　轿车在高速公路奔驰大约40分钟，驶离出口，进入一段省级公路。公路两侧，一簇簇人工栽植的“黑心菊”正在盛开，形成两条金黄色的玉带，分外夺目。远处成片的玉米地和金黄色的稻田也不时映入眼帘。
　　冯天宇无心欣赏风景，他心事较重，他在构思如何才能不负众望、不辱使命，圆满完成这次巡察任务，向县委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接近8点半，轿车抵达边牛镇的“白天鹅”酒店。酒店距离镇政府大约100米。为方便巡察组工作和安全需要，镇政府将巡察组成员安排到酒店的4楼住宿。边牛镇上任不到一周的党委书记王闯与镇长刘大力、副书记马晓伟、派出所所长在酒店同巡察组全体成员见了面。
　　边牛镇位于东川县北部，在东川县21个镇区里属于较大的镇，常驻人口5万3千余人，总面积470平方公里。域内除了有名的“黑龙潭”茂密的原始森林外，还有金、银、铅、铁、锌、煤、水镁矿、石灰石矿。工业产值和财税收入连续10多年排在东川县各镇区首位，是个富得流油的工业重镇。到边牛镇任党委书记、镇长可是个肥差，党委书记享受虚职副县，能够到边牛镇任职，不出意外，两年内便会晋升到副县长或县委常委岗位。因此，各镇区和县里各大局的科级干部们便争相到边牛镇小试牛刀。
　　边牛镇党委对巡察工作很重视，准备工作做得很充分，共预备有5个房间，房间的办公设备、网线、电脑电话、洗浴设施齐全。冯天宇与副组长杨晓春各自单独1个房间，两名女组员住1个房间，4名男组员分住2个房间。房间内每人一套办公桌椅，除巡察组自带的4台笔记本电脑、4台打印机外，边牛镇又格外给巡察组准备了2台台式电脑、2台复印机、1台碎纸机及其他办公用品。早餐及晚餐安排在酒店的一楼，午餐在边牛镇政府食堂。
　　王闯专门向冯天宇引荐了派出所所长，他告诉冯天宇说，巡察期间，酒店一楼，每天有一名警察值班，专门负责安保工作，如遇到紧急情况，可随时与派出所所长联系。四楼24小时也有专门的服务人员值班，负责巡察组与镇党委的工作对接。马晓伟担任总联络员。冯天宇对边牛镇党委的精心准备表示感谢。
　　冯天宇与杨晓春沟通后，专门向酒店及边牛镇分管巡察的副书记马晓伟叮嘱道，巡察期间，巡察组不干预边牛镇党委政府的日常工作，没有特殊情况，也不会干扰书记和镇长的工作，平时有事与副书记和联络员沟通。巡察组在边牛镇巡察期间，用餐严格按照标准执行，巡察组成员按规定向被巡察单位交纳伙食费，在宾馆发生的食宿费用扣除个人应交纳的数额外，由巡察办承担，巡察期间下乡用车的费用由边牛镇承担。
　　冯天宇让杨晓春把近两天的工作日程与边牛镇党委进一步对接，避免在细节方面出现漏洞。杨晓春及时与王闯做了强调：上午10点半，巡察组成员到镇里与边牛镇领导班子成员见面，下午2点，在边牛镇政府2楼会议室召开巡察动员大会，镇政府全体机关干部、站办所领导、上级驻边牛镇部门负责人、各村（社区）支部书记、主任参加。动员会之后立即在政府门前及巡察组驻地、所属各村（社区）张贴巡察公告，设立举报信箱。
　　上午9点半，冯天宇等人与边牛镇的领导辞别后，与杨晓春简单沟通了一下情况，让杨晓春通知巡察组成员到他的房间开会，这是巡察组进驻边牛镇的第一次工作会议。
　　冯天宇拿出记录本，向大家明确了以下内容：一是明确了各巡察组成员的工作分工，刘汉奇与胡文杰负责受理信访案件和信访接待；张忠贵与秦雨负责党建及信息综合，秦雨负责做好巡察期间的会议记录，每半月上报巡察办一篇有价值的工作信息；杨晓春、何明柱、沈慧负责查看账目及案件核查；二是成立临时党支部，冯天宇任书记、杨晓春任副书记，张忠贵为组织委员，刘汉奇为纪检委员，秦雨为宣传委员；三是明确了近几天的工作日程，安排下午动员会之后进行民主测评的分工、第2天上午听取党委、组织、纪委的3个报告、第2天下午及第3天上午召开两个座谈会的相关准备工作。四是强调工作纪律，严格遵守保密纪律，有事要向组长请假，与外界联系不得涉及巡察方面的内容，不得接受与被巡察单位或人员有关的宴请或财物。五是强调安全问题。巡察期间，下乡与上访人谈话以及与被调查对象谈话不要激化矛盾，一个人不得单独外出，注意房间用电安全，人离开房间后要锁好门窗，双休日期间资料及电脑要带走，不得放在房间内等。
　　上午10点半，巡察组全体成员在边牛镇政府2楼小会议室与该镇全体党政班子成员见了面。中午镇党委在一楼食堂按照规定准备了简单的午餐，6菜2汤，矿泉水代替了白酒，算作是给巡察组成员接风，午餐不到10分钟就结束了。
　　下午的动员会准时召开，冯天宇、杨晓春、王闯、马晓伟在主席台就坐，会议由马晓伟主持（原定由镇长刘大力主持会议，但因刘大力由副科级提拔到镇长还在公示期间，没有正式到任，经请示巡察办，临时安排副书记马晓伟主持会议），与会人员共70余人，会议开得很紧凑，冯天宇的动员讲话，王闯的表态发言以及问卷测评，不到40分钟就完成了。东川县电视台及报社安排记者提前到达现场，对动员会全程录音录像，2天后在东川县新闻媒体发布了新闻。会后巡察组对问卷测评进行统计，发现镇党委在选人用人方面存在的问题比较集中。
　　第2天上午巡察组听取了镇党委的3个报告，党委的报告蜻蜓点水，没有指出党的领导、党的建设、全面从严治党方面存在哪些问题，冯天宇要求将镇党委的3个报告退回，重新梳理问题。要求报告中列举的问题不能低于3分之2，成绩不超过3分之1。3个报告务必在3天内报巡察组把关，合格后报巡察组备案。下午召开了座谈会，部分机关干部、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政府机关离退休干部30余人参加，座谈会开得效果并不理想，多数人员只谈成绩，不谈问题，巡察组没有搜集到有价值的问题线索。
　　晚上冯天宇再次召开全体组员会议，就如何召开另一个座谈会进行了研讨，冯天宇认为应该带着问题座谈，应围绕边牛镇群众关心的热点问题座谈，围绕基层党建方面、干部选拔任用方面、工程建设方面、棚户区改造方面、村级集体资产处置、民生领域等方面进行座谈。
　　冯天宇让杨晓春提前列个提纲给参加座谈会的人员每人发一份，安排秦雨负责会议记录，杨晓春负责现场拍照用于存档。
　　第3天上午9点，15个村组（社区）书记（主任）、4个重点企业法人代表、学校校长、派出所所长、经管站站长、农业站站长、财政所所长、审计助理、综治办主任、林业站长、矿管办主任、黑龙潭景区主任、棚户区指挥部负责人、环保所长、村建办主任共计32人参加了座谈会。
　　冯天宇亲自主持座谈会，他说：“各位上午好，我是县委第1巡察组组长冯天宇，这位是副组长杨晓春，那位是……，今天邀请各位来，主要是想听一下我们边牛镇党政领导和工作人员，以及所属二级机构负责人，在党的领导方面是否坚强有力、基层党的建设方面是否存在不足，全面从严治党方面是否到位，想听听大家的意见，我们这次来边牛镇巡察就是来挑毛病、找问题的，我们不想听成绩，就想听问题。我们巡察的具体内容在动员大会上和巡察公告里已经讲得很清楚。昨天下午的座谈会开得很不成功，大家都是好、好、好，只谈成绩，不谈问题，这不是我们巡察组的工作目的。我认为边牛镇在个别领域还是存在问题的，我在信访局工作时就有所了解，群众反复上访，甚至越级进京上访反映问题。那么，这些问题是怎么引起的？出现这些信访问题后，党委政府是否研究解决？主体责任是否履行到位？各位都是在边牛镇工作的，多数是边牛镇土生土长的，对边牛镇的情况最知情、最有话语权，会前，我们给每个人手中都发了一个发言提纲，我们就围绕这些方面谈，就谈问题，大家不用紧张，想谈什么就谈什么，想到哪儿就谈到哪儿，如果不方便，可以个别向我们巡察组反映，也可以与我单独谈，一会儿将我的手机号留给大家，我的手机是24小时开机，大家可以随时向我反映问题，我们已经签了承诺书，一定会给大家保密，不会泄露个人的隐私，不知大家是否听明白我讲的内容，如果谁想好了，就可以举手发言。”会场顿时平静了下来，静的连心跳声都能听见，大家都在看手中的发言提纲，谁也不发言。
　　持续了两分钟，冯天宇只得拿起会议签到簿看了看，然后面向大家说：“谁想好了，可以直接发言！”。还是没有人举手发言，冯天宇心想，不能再这样僵持下去了，必须有个带头发言的，带头发言的人很关键。
　　第一个签到的是边牛镇中学校长宋云龙，冯天宇一看心里有了底，可以选择教育问题作为突破口，得拿他开头了：“宋校长，你可是知识分子，你从学校教育的角度谈谈吧！”
　　听到冯天宇点了名，宋云龙也没推脱，伸手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麦克风说：“既然来参加座谈会，那我总得发言吧，成绩不让说，我就说说我们学校的周边环境吧，这个问题，学校这些年向镇里反映多次，至今没有解决不说，反而越来越严重了，学校门前的公路早就应该铺上沥青路面了，可是现在还是土路，每天上百辆拉矿石的大车经过，扬起的灰尘像沙尘暴一样到处都是，大货车的马达声特别大，车辆一经过，学生都听不到老师授课的声音，特别是夏天，我们的教室都不敢开窗，我们是深受灰尘污染和噪音污染的双重危害呀！”
　　冯天宇举手示意有话，他接过麦克风说：“你们向镇里哪个领导反映过？他们有没有解决的方案？”
　　宋云龙有些激动，抢过麦克风说：“听说镇里已经向上级争取了500万元资金用于治理镇政府和学校门前的道路，后来这笔资金被挪作建水上乐园花掉了。你们一进镇里就能看到河边那个烂尾工程，那就是水上乐园。据说建这个水上乐园镇里投入1000多万元呀，后期由于资金没有跟上，地下排放污水的设施至今没有解决，水上乐园变成了臭水沟，现在好像还欠施工方300多万元！”
　　灰尘问题、噪音问题、污水排放问题都涉及环境保护问题，冯天宇把几件事联系到一起，看了看环保所长齐满堂说：“齐所长，宋校长反映的这些事是不是你分管的？是否属实，你能否谈谈？”
　　齐满堂，40岁左右，个头不高，板寸头型，西装革履，他抬起左手腕，有意露出一块金光闪闪的手表，然后点了一颗烟，狠狠地吸了一口，从嘴里吐出了一丝青烟，不紧不慢地说：“宋校长，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呀，你的话有根据吗？你应该集中精力把学校乱收费的事治理好再说，一个小学学生，每个学期向学校交了好几百元，住校的初中生每个学期向学校交了1000多元，外加上在职老师办班补课收费，学校乱收费，让这些学生家长叫苦不迭，你们做过家访吗？了解老农民供孩子上学的难处吗？一个老农民，平时也没有固定的经济来源，只能靠打工勉强维持日常生活，你让他们从哪儿出钱供学生上学？你们的良心叫狗吃了吗？”齐满堂所答非所问，把矛头指向了学校校长宋云龙。
　　宋云龙更加激动，不甘示弱：“学校收费怎么的？有能耐，别让你的孩子上学呀，反正我没往个人兜里揣一分钱，你有能耐去学校查我？你是不是就因为学校的塑胶跑道项目没干上，就看我不顺眼，处处找茬，你的手伸得太长了吧？边牛镇挣钱的工程你干了多少？你也该知足了吧！谁不知道承建水上乐园项目的老板是你姐夫，是你找镇领导从中斡旋拿下这个工程的，你从中得了多少好处？那500万元修路款就是你找镇领导挪用的，镇领导与你的关系不一般呀！”
　　齐满堂“霍”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妈拉个X……”，正要发火，被工作人员强行制止，冯天宇马上打圆场，示意他俩别再说话了，如果继续下去，他俩之间的矛盾，有可能进一步激化，一旦发生意外，对谁都不好交代。
　　冯天宇本想早点结束座谈，便有意从签到簿里选了一个人点名发言，他让无关紧要的黑龙潭景区主任发言，没想到这个家伙更是火气十足，嗓门更加洪亮：“边牛镇这点事都是公开的，今天我也不隐瞒，大家都打开窗户说亮话，我们今天向你们巡察组反映的事，你们都能解决吗？如果不能解决就别浪费大伙的时间啦，我们大家赶紧回去到小煤矿挖点煤，到山上砍几颗大树卖点钱多好！然后开个假手续，还能在棚户区分到一处房！我就不理解，王老二天天在家打麻将，小轿车开着，却能够领到低保金……。”
　　这时坐在冯天宇身旁的西河村书记刘伟发言说：“哎呀，我说边牛镇政府领导就是太软弱了，对有些胡说八道的人应该采取点强制措施，处理几个人，判他们个诬陷罪，蹲几年监狱，刹一刹他们的嚣张气焰，这些人到处写信污蔑陷害好人，真他妈讨厌人，让我们没法正常工作，我是连续两届的县人大代表，一到选举的时候，这些人就告我，头两月镇纪委叶兵找我，给我看了一封举报信，反映我29条罪状，当时把我吓得够呛，按照举报信上说的，我都够枪毙了，后来镇纪委调查，没有一条属实，我想知道告我的这些人是谁，可是叶兵不告诉我。我还得找叶兵讨说法。”
　　刘伟发言后，冯天宇接过话茬说：“刘书记呀，你还是稳当点，要沉住气，低调些，我在信访局时，就接到反映你的上访信，你敢较真29条里没有一条是属实的？反映你办林权证时，向村民格外收费的事你敢打赌一分也没多收？今年办理的5个低保户就没有你家亲属？你的事还没完呢，我们巡察组还要继续跟踪呀！叶兵将举报信给你看这是一种违纪行为，我们还要研究他，看看是否存在问题？是否作为问题线索向上移交呢！”
　　听了冯天宇的一番话，刘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言不发，显得很不自然。随后又有几个人先后发言，大家反映的问题都很尖锐。冯天宇越听心情越沉重，感到肩上的压力增大，林业盗伐、煤矿盗采、棚户区改造遗留问题、违规办理低保、水上乐园烂尾项目、学校教师办班补课收费、挪用公路专项资金、反映西河村刘伟等问题，都应该是本次巡察的切入点。
　　座谈会的发言结束后，冯天宇对大家说：“感谢各位对我们巡察组的信任和支持，大家在座谈中提出的问题，超出我们的预料，这个座谈会开得很好，让我们了解到很多有价值的问题线索，会后，我们马上安排专人认真梳理，逐一核实。我们就是要较真，要把问题线索搞清楚，绝不能让各位失望。如果情况属实，巡察组将及时移交给纪检监察机关和相关部门调查处理，绝不能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