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开赴苍翠庄

　　《乡愁》
　　无怨无悔无闲言，勤劳能手美名传。
　　播下春华多众望，收获秋实却很难。
　　古有先贤留佳句，今有寒门子弟篇。
　　农家儿女力无尽，盼得一日脱贫寒。
　　西江月罢•书归正文
　　
　　永加公社组织整顿苍翠庄大队班子工作队，由张副社长任组长。下派副社长陶冶任副组长，有五名成员。其中，史姑娘和良秋婉被任命记录员。
　　张副社长要妇女干部参加，不单是男女搭配工作不累，也不是显着混合热闹。主要是有涉及到女人取证，是为了方便。据群众来信反映，午达之有严重生活作风错误。他在乱搞两性关系上，县公安局正在立案侦察。
　　在刚解放时，他利用村长职权之便，曾和大他十二岁的富农婆刘王氏，发生过多次男女关系。当然不是刘王氏勾引他，而是他用下三烂手段威逼成奸。现在年龄大了，色心有所收敛，但对刘王氏还是要威胁，怕她抖落出他与她的丑陋行为。
　　就是让他三脚踢倒嘴啃地，满脸是血抿妆脚的富农婆刘王氏，那是午达之解放前做长工时的梦中情人，解放后才如愿以偿。
　　另外，据姚蕴芝上告县法院媒婆孙大姑的卷宗，由法院转给公社调查。这些牵扯到午达之生活作风的上告信。有骆丰君亲笔，其它人的材料，也是亲骆派上告。
　　工作队出发前，用两个小时，把这些信都一一宣念一遍。其中也有上告王半仙王长林的，内容是宣传迷信，造谣生事。指的就是王半仙宣传史姑娘是观世音后代，李弘文是上方派下来的护花仙使。
　　当宣读完这份材料时，王书记说：此卷咱七人小组应该知道，这与史青竹同志无关。另外提到的李弘文是二小队会计，也是史姑娘同志的亲表弟，上告王长林一事，与史青竹、李弘文两位同志无任何关链，不要把二位同志扯进去。
　　王半仙利用谣言惑众，找王长林单独谈话即可，不要公布于众。在给骆支书的上告信中，多数是鼓励走资本主义路线，儿子不到年龄结婚，也不登记，违犯婚姻法。代头刨小片荒，破坏全民食堂制度。私自养猪多年，铺张浪费办喜事等等。
　　临出发前，史姑娘和王书记说：“王书记，整顿苍翠大队工作队最好我不参加，我和骆支书之子骆丰君是朋友。还有，二队队长会计我们都很好，牵扯到他们身上的事也会有的，我还是回避一下为好。王书记，您看我的要求能答复吗？”
　　王书记笑着说：“小史啊，这是陶冶副社长提出的，他的意思是让你在风口浪尖上得到锻炼，你主要是负责记录，可以不参与任何意见。我看小史啊，你还是去参加这次行动的好，这是陶冶为你争取的啊。我看这小伙子对你别有一番心思，你可要把握住机会啊。”
　　她不好再往下问、往下说，知道陶冶为什么让她参加。他不止一次地说过，一定要把史青竹心中的王子搞臭，让李弘文自己把自己搞臭。堂堂一名国家下派干部，又是大学本科毕业生，干吗要和一名不满十八周岁青年社员过不去呢？也许是他真不了解李弘文，可能要碰一鼻子灰。
　　莫非陶冶真能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去对付一个不到十八周岁的农民男孩儿吗？难道说只是为了谣言？还能因为啥？不至于争风吃醋吧？
　　史姑娘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过他，“她的男朋友在长春市”。
　　难道陶冶不相信吗？陶副社长他要是真在这次整顿苍翠庄班子中，利用卑鄙无耻手段？她也豁出去了，她要不顾一切也要站到弘文一边，史姑娘倒要看看，这位刚十八岁的表弟李弘文，能不能是陶冶副社长的对手，他们俩到底谁会把谁搞臭？
　　史姑娘干吗现在胡思乱想这些，她是不是有些太痴太傻了。她深信，用不着她去费这份心思，心里想，陶冶不能那样低级下流。
　　况且，李弘文也不是白吃干饭的，别看你陶冶是大学生，到时候啊，你也未必斗得过他。第二天史姑娘早早来到公社，今天早晨陶冶失职了。自行车得自己推到棚子里锁好，往日里这道差事是陶副社长的。
　　今天她来的太早了，都没到点，很少有提前到位的机关干部。基层机关就这样，拖沓惯了。任意找一点理由，便可以在家和媳妇儿腻歪一天。或者不去蹲点的大小队。
　　在车棚里史姑娘仔细想一想，习惯的一个多月。偶尔没人接过去，再给个笑脸，还真像缺点什么。啊，不好，陶冶采用的手段她想起来了。弘文和她说过，叫渗透手段。
　　史姑娘心中暗想：这个陶冶还真有办法，我还真得多加防范。
　　她走到王书记办公室门外，稍稍地站了一会儿，只听到王书记在里面喊：“是小史吧？门沒锁，快进来吧。”
　　史姑娘悄悄地推开门走到王书记办公桌前，坐在书记对面，小声地说：“王书记，昨天我和李弘文谈过了，他、他有些为难，我说服无效。”
　　“好了，小史，我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的。那个大队很棘手啊，能干的不想干，想干的又干不好。关键是，苍翠庄大队，強人太多，没两下子的也降不住啊。有两下子的，还不得让没两下子的吓着啊。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就午达之哥俩都够难缠的。唉！小史啊，你准备一下，到张秘书那里取出两份记录笔纸及档案袋，整顿基层材料是要存档的，下去准备吧。”
　　史姑娘和良秋婉主任混在七人工作队里，浩浩蕩蕩开赴苍翠庄大队。来农村一年多，第一次参加这类行动。觉得有一种战斗故事片中的情景，又像四五岁时随爸爸妈妈到处转移那种感觉，只差没有枪炮声。
　　一组七人的其它人都是步行，她也只好推着自行车和良姐同行。陶冶不知趣的在两位女士身边，有一搭无一搭天南地北的胡侃，显示着他的知识渊博。
　　良秋婉年龄比史姑娘大四岁，比陶冶小一岁。良秋婉说，她曾在县城内时追求过陶冶。只因良姐父亲是屠宰厂工人，杀猪的。
　　和农林局陶局长儿子陶冶，在门庭上不匹配，陶冶喜欢吃猪肉，不喜欢宰猪人。对良秋婉几次抛出的绣球，不加理睬，也不伸手接，只是冷漠对待。只是传说，又有人说他们曾搭伴出去旅游一个月。回来后，良秋婉已怀孕……
　　良秋婉的心，在县城时已经被陶冶伤的透心凉。不是冤家不聚首，在分配工作中比陶冶早两年。分到永加公社任妇女主任的良婉秋，做梦也不会想到，大本毕业的陶冶，后脚也撵到永加。又像冤家似的凑在一个公社。
　　良婉秋已经不再看好陶冶，她在史姑娘面前，给陶冶总结了若干条别人不具备的缺点，更加重了史姑娘对陶冶的厌烦。
　　今天陶冶一路上不离不弃二位女同胞，大家心里都明白，是奔着史姑娘来的，与良姐无关。可是，良秋婉专找他说话漏动，当众揭他短。有失面子的陶冶，显得老道成熟，只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看得出来，是在史姑娘面前装深沉。
　　六里多乡间小路，半个多小时赶到了苍翠庄大队。一路上陶冶的新闻像似沒传播够似的，抬头看看苍翠庄大队清晰可见的村子轮廓。两耳也清晰可听鸡鸣犬吠声，屯子里的生活气息时时向外散发着。
　　陶冶副社长一声叹息说：“到了吗？就这么几步吗？话还没说够呢。我心思有多远呢？一次没来过。呵！知道这么近，早该跑几趟才对，多联系群众吗。”
　　陶冶应该是受家庭熏陶，时时还不忘群众呢。可是史姑娘和良姐差点笑出声来。
　　
　　在工作队动身时，公社张秘书便给苍翠大队周殿祥会计打去电话。午达之这几天都是，整天在大队办公室守候着。周会计的电话一撂，午达之便问个明白说：“喂，周会计，电话里说什么？公社工作队都多少天就说来的。这，这都他妈了巴子的快秋收了，还不来给解决问题，又得等到年跟前了吗？”
　　罔会计摆摆手说：“来了，来了，快到了。马上派人去村头迎接吧。可能是来了七位，还有两位女同志，让咱们安排吃住，看这两天把你午达之急的。我说啥来的，张社长那人说话算数。他答应的事儿，早一天晚一天准办到了。”
　　午达之大队长，伸手拿起蓝泥帽子，一边走一边说：“周会计啊，伙食统一安排，住宿好定，真他妈了吧子的到这天，我他妈的还心沒底了。说不上能他妈了巴子的搬倒不的，真他妈的搬不倒他骆敬芳，真他妈了巴子地应了那句话了，没抓住黄皮子（黄鼠狼）还惹他妈的一腚骚吗？”
　　午大队长盼着的这一天终于到了，他的心情很复杂。恐怕后台不硬，搬不倒骆敬芳。闹个“打不着黄鼠狼，弄了一身骚”。
　　午大队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二队，找到了吴队长。派二队队长和达子弟弟午达宾去村头迎接。特别嘱咐吴队长说：“看到张社长你告诉他，就说我去四队处理民事纠纷去了，晚上回来。千万别说我在家。”
　　永加公社工作队，遵照王书记安排：
　　一，男同志住到大队、女同志住到青竹家。
　　二，吃派饭，不吃集体伙食。
　　三，不一个人找任何领导私自谈话。午达之的安排，不在王曰美书记指示之内，白费了心机。
　　午达之从十二年前起，这项轰轰烈烈事业，从来没间断过。从中华大地上全民行动的肃清反革命运动、三反运动、五反全民运动、一直到合作化时反右倾运动。
　　人民公社成立之后，午达之主动做起支部书记该做的政治工作。虽不是党员，他看到了做政治的算一把手。所以，午达之不抓生产，当然也就不管生产。
　　到这个时候午达之应该醒醒了，可是这种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自己从来不反省自己，还在异意孤行。晚间把午达宾及其同伙又聚集一起，部署各自任务。要连夜做好各家各户，串联传达大队长意愿。给支部书记凑足材料，必须在几天内把他拿下。
　　骆支书这头也没闲着，周围一些心腹人，在给午达之一条一条凑上十几条犯罪事实。条条人证物证，拿到骆敬芳这里交差。骆支书一样一样看完笑着说：“姚蕴芝媳妇怀孕外嫁这条撤了吧。达之有老婆孩子，还有老妈，这条捅上还不得判上三五年吗？家怎么办？另外，咱也别费心了，我也和他们生够气了。”
　　良秋婉住在史姑娘家里，和她同住一炕。史老时常不在家，自从良姐住在她家以后，李弘文就一次没来过。运动开始两天了，苍翠庄的事史姑娘心里有数，因为弘文以前说过，这个大队从来就没正经抓过正事，总是勾心斗角的。
　　苍翠庄的这次整顿，弘文和史姑娘说过的是两句成语概括：鹬蚌相争、鱼翁得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