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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作品名称:军魂永铸      作者:舜卿      发布时间:2021-05-03 19:33:07      字数:7217

  十三
  
  三月,是一年一度调整班子的时候,市委对市公安局的班子作了大的调整。局长张四维早就到了退休的年龄,市委考虑到他是南下的老同志,决定先到市人大过渡一下再退休,先调任市人大常务委员会副主任;政委汤维安退休,由市委组织部干部科长李岳同志空降市公安局任政委,局长由市检察院检察长毕德雄转任。
  毕德雄是公安局的老人,他和副局长陈树林都是一九六三年参加工作的,毕德雄在局治安股,陈树林在刑侦股,一九六六年社教时两人同时被提拔为股长,毕德雄是初中文化,头脑清醒但遇事有点优柔寡断,有些婆婆妈妈,遇到电线杆都可以说得了一七(一个星期);而陈树林则只是个高小生,脑子特灵光,有点小聪明,运气也特别好,人家破不了的案子他一接手就破了,人们说他是公安局的福将,由于喜欢争强好胜表现自己,也经常抢了领导的镜头。文革那阵子他们两人分别是保皇派和造反派,毕德雄是保皇派,文革中保了不少老干部;陈树林是造反派,他那爱表现自己的性格注定了他总是冲在前头,斗“走资派”他冲在前头,夺权他也冲在前头,局里的老领导他得罪光了,市里的老干部也得罪光了,革委会那阵子他红得我紫,局革委会主任,市革委会副主任,文革结束后算他转得快,没有受到打击还保了个副局长头衔。
  毕德雄因为是保皇派,文革期间没有大红大紫,可文革结束后就时来运转了,重建公检法那阵子,他是领导小组的第一副组长,对于谁可的担任什么职务,他是可以说得上话的少数几个人之一。公检法分家后,他便担任了第一任检察长。这几年虽不算一帆风顺,也还是有头有脸,唯一不顺心的是老婆孩子的农转非户口问题,市长、公安局长都签了字,不知什么原因一拖就就是两三年。儿子毕春伦早到了参加工作的年龄,市里也特批了招工指标,户口问题是一龙卡住了千江水,什么事也办不成。毕春伦说老爸无能,本来是符合政策的事,还有市长、公安局长的签字,都办不好,就自己去闯,不知他通过什么关系居然把农转非户口给办成了,老婆、儿子、媳妇的户口都办好了,工也招了,他总算把心放下了。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去年十月份,市公安局治安股在全市范围内开展农转非户口大清查,说他家四个农转非户口是假的,毕春伦被抓了,判了三年徒刑,已经招了工的老婆闺女和儿子儿媳被辞退了,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让他没脸见人。
  市公安局的张四维局长感到非常内疚,像毕德雄这样的情况完全符合农转非政策,两年前自己已经在他的申请报告上签了字,直接批给了当时分管治安的副局长陈树林,后悔没有及时查结果。去年毕春伦的假户口问题暴露后,市里和大多数局领导都很同情,准备补办一个手续,大事化小了事,不知是谁把这事给捅到了省公安厅和公安部,部里直接插手这个案子,只好对毕春伦执行了逮捕,按照常规像这样的案子,一般都会免予起诉,谁也没料到会判三年实刑。这次市委要他到公安局当局长,也许是给他一个解决老婆孩子农转非户口的机会,可他不愿来,也没脸来,后来市委的任命通知下达了,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来上任。
  陈树林很憋屈,原本指望张四维退休后自己能顺利接班,再差轮资排辈也能捞个政委干干,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局长没捞上,政委也没汤。别的什么人干也就罢了,偏偏是他毕德雄!他凭什么当局长?就他跟我提鞋我还嫌他跑慢了,能赶上我一丫丫我都没话说。论业务,我是刑侦出身,破案能手,从入行以来还没有破不了的案,又在公安局摸爬滚打二十多年,哪一行不是行家里手?他算个鸟?充其量也就是在治安混了那么三五年,刑事案子摸门不到,预审政保更是一窍不通;论魄力,干什么事我不是快刀切豆腐两面光?这么多年来各种突发事件哪一次不是我陈某人一线指挥?他算什么?婆婆妈妈的,碰到电线杆都说得一七,忧柔寡断,遇事没主见;论资力,我是公安局的老人,副局长都当了十多年,他算舍?小股长都没当上两年,无非是文革时保了如今当权的人,送了个检察长的头衔给他。公安局是什么地方?一个准军事单位,关系着全市人民的安宁,我看市委那帮人不是脑壳进了水,就是脑壳被门挤扁了,弄这么一个草包来当公安局长,就算文革保了你,要报恩,安到哪里不行?政协人大安不得那么多人?
  张四维也忧心重重,预感到今后的公安局不会太平。陈树林和毕德雄都是自己的老部下,自他们参加工作那会儿起就在自己手下,对他俩的能力和人品哪点不是了如指掌?陈树林文化不高小聪明不少,运气也特别好,别人破不了的案子,他一上就出现了转机,称他福将实不为过,为人强势有魄力,头脑一发热就不顾后果,最大的毛病是心胸狭窄爱记仇,用人凭感情,得理不饶人,甚至无理也不饶人,正因为这致命的毛病,才不能推荐他接班;毕德雄的优点是与人为善,与谁都合得来,头脑也清醒,办事很认真,最大的弱点是豆腐脑脑袋,缺乏主见,容易被别人左右,处事不果断婆婆妈妈,当前公安局的副职都很强势,荷叶包钉个个出头,他到公安局很可能被那些强势的副职左右,成为傀儡,在这个当口他来当一把手,确实不太适合,但就目前市里的干部队伍看,正在青黄不接的时候,让毕德雄来,其实也是矮子里面拔将军,拣长的挑了,只是为难他了。
  毕德雄到任的第一天,张四维就与他进行了交接,交接完工作后张四维说:
  “小毕哇,为难你了!我有愧啊!如今交给你的班子就是一个刺猬,浑身都是刺,我在的时候他们有些收敛,他们晓得我这个老家伙捏着他们的命门,如今我走了,山中无老虎,猴子就要称大王,你难哪!不过,局里的中层干部很优秀,我知道今年必须退了,在年前就提前对中层班子进行了调整,为新班子准备好了压仓石,有了这个中层班子,公安局不会乱,哪怕你局领导吵翻了天,事照样有人做,案子照样有人破,你只要稳住这批人,任凭风吹浪打,你就稳坐钓鱼船好了。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在你没站稳脚跟前,不管谁想动中层干部,你千万别表态,人事权一定不能放。再就是我有一个人要拜托你,那就是刑警大队长高晓峰,这个人是我几十年来最看好的一个。他在部队是营长,其实与你我是同一个级别,打过仗,负过伤,因部队减编转业地方,职务降了三级,他毫无怨言,没房子住宾馆,他默默承受,一心扑在工作上。新街镇的社会治安一直是市委、市政府和公安局的心病,曾进行过无数次的整治,都是收效甚微,他到车站公社派出所后,主动要求到那里当管段民警,刚到管段就发现大型械斗迹象,他不是抓、关、判,而是做深入细致的化解工作,短短的几天就化解了一场大型械斗。在化解工作中他发现光做思想工作也只是治标,要想彻底解决问题,必须解决失足青少年的就业问题。失足青年的就业问题是社会问题,政府都非常头疼,他通过调查,发现家电维修是一个巨大的市场,就用自己的专长举办家电维修培训班,通过他的努力,新街镇所有的失足青年都学有专长,在他的扶持和指导下,在市区建起了十八家家电维修部,经过几个月的营运,家家都赢利甚丰,个个都成了万元户,社会安宁了,昔日的混混成了万元户,新街镇的社会治安成为了全市乃至全省的典范。再就是困扰公安局多年的电源线和变压器被盗割盗拆的案子,人民群众苦不堪言,市局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历时三年旧案未破新案又发,累计积累了这类积案一百多起。他作为一个管段民警,关他什么事?但他看到老百姓摸黑他心里难受,下决心为人民群众排忧解难,利用业余时间进行摸底排查,运用自己的专业特长发明了断电报警器,经过艰苦的蹲守,终于人赃俱获,一举破获了电源线和变压器盗割盗拆系列案,不但破获了我市所有积案,而且带破了周边省市积案两百余起,为人民除了害,为公安干警争了光。我提拔他担任刑警大队长是有很大阻力的,不少人认为他刚到公安工作不久,业务不熟又没有群众基础,担任刑警大队长不合适,我看到的是他有一颗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心,有那么一股子百折不挠的精神,有过硬扎实的工作作风,我们当初南下时都是涉世未深的毛头小伙,什么也不懂,不是从外行到了内行吗?难能可贵的是一颗满腔热忱为人民的心,几个月的实践证明了我没看错人……”
  “老领导,您放心,我也是个爱才惜才的人,保护和培养人才是我们事业兴旺发达的根本,为公安机关保护和选拔优秀人才是我的本份,德雄不才,发现不了优秀人才,保护还是做得到的,再不济我毕竟还是一把手,不管别人怎么搞,我不表态拿我也没办法。”
  “好,有你这个话我放心了。”
  新班子上任三把火,可第一把火就让人浇得灰熄火熄。
  李岳是从基层上来的干部,了解群众对公安机关的看法,觉得整顿公安队伍是当前的关键,重点解决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的问题,在第一次党委会上他首先提出了队伍整顿方案。方案刚一提出,就遭到了副局长陈树林的一顿炮轰:
  “哈哈!我说嘛,明摆着是市委给公安局掺沙子嘛,何必整顿呢?干脆解散了重建得了!什么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干脆说公安局是老爷局不是更好吗?我就没看出来,公安局有那么不得人心!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这会议室四面墙挂满了的锦旗就是人民群众对公安局最好的评价。你看看,光‘警民鱼水情’的锦旗就有好几面,难道是我们自己送给自己装门面的?!你说个别干警有这样或那样的毛病我信,人上一百各种各色,何况是上千人的队伍呢?你不能只看树木不见森林,一扫帚打一角落,把一个好好的公安局说得一无是处。是的,新官上任三把火,想尽快出成绩,我可以理解,但不能本末倒置,你知道社会治安压力有多大?全市有多少积案没破?刑事犯罪有多猖獗?公安局的本职是什么?放着这么多大事你不抓,非要把公安干警整得一个个灰溜溜的,那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我们的大政委,整个公安局就你一个最马列?就你一个人要为人民服务?你要是真想为老百姓做点实事,搞一个破案战役或整治社会治安大行动还像那么回事,有人想反对也不敢说……”
  陈树林的话音刚落,又有两个副局长随声附和,其他的党委成员见几个握有实权的副局长是那个态度,都低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没人吭声,党委会一下子冷了场,高晓峰本来想支持政委的意见,可那么多副局长、副政委都是那个态度,自己官卑职小,本来这个党委委员顶多也就是个虚名,说了也不管用,还会成为有些人的活靶子。他叹了一口气,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党委会不欢而散,什么决议也没有作出,接下来局领导们是一人一把号,各吹各的调。中层干部没闲心去理会那些,成天有干不完的事,刑警破案,治安抓管理,预审忙结案,各干各的心照不宣。
  一晃就到了八月下旬,这天下午市里在大礼堂召开股以上干部大会,对全市致富典型进行表彰,会议刚开始,局通信员匆匆来到会场,与局长耳语一阵后,毕德雄急忙把高晓峰叫出了会场。
  毕德雄说:“高大队,现在有一个紧急任务,莲塘公社派出所来电话告急,说有一歹徒手持炸药包扬言要与派出所同归于尽,周围围观群众很多,弄不好要出大事,你带几个精干刑警,迅速赶到莲塘公社派出所,制服歹徒,化解危机,局里的吉普车已在礼堂门口,注意安全!”
  高晓峰心想,这样的暴力事件靠人多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上策是攻心,下策才是动用武力,最好的办法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兵不血刃解决问题,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考虑使用武力,他带上大案中队队长肖爱国作为助手,就驱车赶往莲塘。
  莲塘公社位于远山的最北端,离市区有六十公里。名为莲塘实是山区,因公社所在地有一口占地十余亩的池塘,塘内有很多野生莲藕,每到六月荷花满池,有粉红色的、白色的,引来人们观偿而得名。莲塘公社是远山市的产煤区,从一九八二年开始,小煤窑遍地开花,全公社少说也有上百个小煤窑,煤虽质量不高,还有很浓的硫磺味,砖瓦厂、石灰厂和贫民百姓还是把它当成了宝。市区至莲塘的公路是一条七弯八拐的沙石路,拉煤的重车、拖拉机天晴落雨在上面跑,加上长年失修,路面坑坑洼洼的,重车跑还感觉不大,吉普车跑起来就像跳舞似的,稍不注意头就会撞到蓬杆。尽管颠得前蹭后仰,高晓峰还是一个劲地要司机加油,司机小王无可奈何,只得把油门踩到了底,80码的速度在这种路上真个是险情环生,好在小王的技术过硬,虽说好几次差点冲到沟里,总算没有出事,他们用了五十多分钟的时间,于三点四十五分赶到了莲塘公社派出所。
  派出所是一个紧靠公路的小院,四周建有围墙。高晓峰赶到时围墙外聚集了很多围观的群众,派出所民警和公社干部正满头大汗地做着疏散工作。高晓峰和肖爰国铆足了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挤进了派出所,这时派出所院内的气氛十分紧张,所长与歹徒相距十来米紧张对恃。所长费尽口舌好话歹话说尽了,歹徒腰间揣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包,从包内牵出一根三十公分左右的导火索,他左手拿着导火索,右夹着一根燃着的香烟,威胁说:“别动!你再向前一步我就点燃导火索,与你同归于尽……”
  高晓峰定神一看,那不是周海平吗?怎么是他?!
  高晓峰一见是周海平,心中就一格楞,他不是改邪归正了吗?怎么又犯混了?原来周海平是他回地方交的第一个朋友。事情发生在一九八二年三月,他刚到车站公社派出所上班的第一天,他从七里冲的变压器盗拆现场回来后,看到所里治安办公室绑着一个嫌疑人,从所长到民警用尽了手段审了一天一夜,什么结果也没审出来。他看到嫌疑人捆在那里怪难受的,心里很是不忍,就向所长提出把嫌疑人交给他审查,刘国胜正感到棘手,便同意了。他接手后,先是给嫌疑人松了绑,按着给他倒了一杯开水,再到街上给他买了一碗肉丝面,等到嫌疑人吃完后,便坐下来与他促膝谈心,先是家长里短,后是为人处世,一谈就是半天,犯罪嫌疑人周海平深受感动,主动交待了盗窃手扶拖拉机拖斗轮胎一只和一些小偷小摸行为,并且积极退赃,经与所长商议,决定对周海平于以教育放行。从此,周海平唯高晓峰的话是听,并业与他成了知心朋友。
  “周海平!你干什么?!”高晓峰厉声说。
  周海平猛一抬头,见是高晓峰,便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小声说:“高大哥,您、您怎么来了?……”
  “你干的好事!能不来吗?周海平,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大哥,就把那玩意儿交给我!”
  “好,我交给大哥,不过,您要为我作主……”他边说边从腰间取出了那包包,双手递给了高晓峰。
  高晓峰接过包包一看,别看那包包有那么大,其实只有三小管炸药,全是报纸撑着,明着有导火索,但没有雷管,根本就不会爆炸,充其量吓唬一下人罢了。
  “周海平,你一个聪明人,怎么干出这种混账事?”高晓峰问。
  “高大哥,你是不知道啊,他派出所太欺负人了,自从您教育我后,我真心改邪归正,老老实在家务农,大队的人都清楚。早几天莲塘发了盗窃案,他派出所不问三、不问四,胡里马里就把我抓到了派出所,又是跪瓦砾,又是背宝剑,皮鞭抽,棍棒打,不给饭吃,不给水喝,逼着我承认是我作的案,我什么也没干,交待什么?他们折腾好几天,见我不交待,就往小黑屋一丢,一关就是半个月,他们凭什么?!无非我是个破脑壳!我实在想不通,几次上门要他们赔礼道赚,他们不但不认错,还扬言再关十天半个月。有理无处诉,有冤无处伸,我一个小老百姓还能拣个石头把天打破?!万般无奈,只好出此下策,弄几管炸药吓唬吓唬他们出口气罢了……”
  “出口气?!说得轻巧!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你这一闹腾,可是惊天动地啊!这下你的名气可大了,全公社知道了,市里知道了,省里知道了,说不定中央还知道呢?没有雷管,有谁知道?影响你造出去了,怎么办?自作自受吧!”
  “高大哥,我错了,现在真的知道错了,我一个二百五,哪知道那些?当时只图一时痛快,哪想到什么后果,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我不把你为难,叫花子挑不起自讨的……”
  一起恶性暴力事件就这样被高晓峰化解了,他押解着周海平顺利地返回了市局。
  周海平的案子却难坏了政法系统。为了给周海平一个合理的处罚,市政法委连夜召集公、检、法有关人员会议,与会人员经过反复讨论,觉得周海平事件性质恶劣影响极坏,但在公安人员的努力下终止了犯罪行为,且炸药包没有雷管,其目的是恐吓,不可能构成犯罪事实。
  这几年是社会转型期,农村实行了大包干,土地按人头分到了户头,从公社到生产队,基本上是名存实亡,老百姓放了鸭子,谁也管不了谁,年岁大的守着自个儿的一亩三分地,年青就散了箍,老实本分的外出做零工赚点现钱,脑袋瓜活泛的都想一夜暴富,有的加入了走私的队伍,什么“三洋”(收录机)、折叠伞、自动手表都是他们的抢手货;有的贩港台卡式录音带和黄色录像带,开设录像播放厅和“老虎机”游戏赌博厅。而自制心不强,又不服管教的哥儿们,就游手好闲录像厅进,游戏厅出,穿着喇叭裤、花衬衣,戴看哈蟆镜,三五成群,结帮拉派,东游西逛,欺行霸市,打架斗殴,小偷小摸,逼妞子,闹得社会上乌烟瘴气,老百姓怨声载道,警察却拿他没办法,就像豆腐落进灰里,吹又不能吹,打又不能打,最多拘留几天,出去后又照老样,按照他们的说法是“大法不犯,小法不断,气死公安,难死法院”。对于这些人不但公安棘手,法院也毫无办法,平时见到这些人都避而远之,要莫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见,上面实在逼急了,就拘留几天了事。今天周海平这事就是个典型,捕判吧?没有犯罪后果,不处理吧?影响又太恶劣,对上交不了差,对下服不了民,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只好处以治安拘留十五天。
  高晓峰有他的想法,他认为社会上的这种现象的存在有多种原因,一是这几年宣传教育上出了问题,曾经的信仰不提了,学雷锋也成为了历史,新的信仰没有建立,头脑空虚是根本原因;二是过去的正统秩序被打破,新的秩序没有确立,造成了衔接真空,是造成这种现象的社会环境;三是各级组织都去抓万元户去了,过去从公社到生产队对每一个人都管得很紧,现在突然都不管了,那些初生牛犊没有了管束,哪有自在之理?社会上有一种倾向,好像这些人都该公安机关管似的,公安机关该管不假,但不是职责,加之我们的同志有时好心办了错事,像周海平这件事,要不是莲塘公社派出所刑讯逼供,把矛盾激化了又不做好善后工作,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从新街镇的实践看,只要方法得当、措施有力,大部人是可以转化的。想法归想法,他一个刑警大队长,芝麻大的官,说了也没有人理会,自己做又分不开身,刑事案的压力太大,重大案子都破不过来,哪有时间去做转化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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