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传奇》(二十一)
作品名称:真定传奇 作者:傲雪红梅 发布时间:2009-06-29 18:40:18 字数:7331
白蛋是名军人,没有命令或特殊事情是不能随便出入王府的,而且王府内女眷居多,人多嘴杂,男人出入多有不便,必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才能进入王府。有了,节度使这几天身体有恙,让他替代去视察城墙修缮情况,这样就说去王府一来看望节度,二来汇报视察城墙情况。白蛋打定了主意,只身来到王府。
他没有直接去找节度使,而是先来到夫人的内室外,他想秋花这会儿应在夫人身边,让护卫传过话去,就说牛将军找节度使汇报情况。
护卫进去把话传给了夫人。夫人一听大有不悦,心想这老爷没在衙内,又不曾在她这里,那老爷去了哪里。对了,老爷一定是让那个刚来的小妖精缠住了。老爷新纳了一房妾,新鲜劲儿还没过,钻进被窝就不想起来,府里最近没甚大事,就借口身体不爽,懒得去理政事。夫人担心老爷乱了心性,误了正事,一听老爷没去府衙,心里就老大不高兴,就对秋花说:“去,带上护卫到新来的香妃那里找找看,看看老爷是否在那里。”
秋花应着,巴不得出来,她一听牛将军来了,正想出去见一面呢,秋花出来,护卫跟在她身后。白蛋看到秋花,脸一红,装作不认识。护卫对白蛋说,老爷不在夫人这里,请跟我们去找老爷。白蛋点头,跟在他们身后,不急不慢地走着,心里盘算着如何找机会与秋花说说话。
秋花一看到白蛋,脸上早羞出两朵红云来。她在前面走着,只觉得轻飘飘的,像踩着棉花一样,心中“咚咚”直跳。走到香妃住室门前,秋花进去,白蛋和护卫留在门外。节度使果然在这里,秋花说明了来意。节度穿好衣服,传牛将军进去回话,秋花退出来,在门外等候。
工夫不大,白蛋从里面出来,秋花看白蛋走出了一截子,才开始抬脚迈步,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走到走廊拐角,白蛋拐过去绕到假山后面,秋花紧跟了过去。白蛋看看四下没人,忙问秋花:“知道你哥哥春生的消息吗?快告诉我。”
秋花一看白蛋挺着急的样子,不知道哥哥出了啥事,忙问:“我哥哥咋了?”
白蛋说:“我不知道你哥哥咋了,快告诉我春生哥在哪儿,我有事问他。”秋花想白蛋哥也不是外人,没必要瞒着他,就把春生在临济寺做和尚的事说了。白蛋又问秋花,你知道谁是三哥吗?秋花摇摇头说不知道,也许哥知道,等哪天跟夫人到临济寺上香问问清楚,回头再对你说。白蛋想了想说:“甭费事了,你出趟府不容易,绕圈子转弯子的挺麻烦,还是我亲去趟临济寺找春生哥问吧。”说完,两人自知不能在这里久留,很快分了手。
白蛋从王府出来,直接去了临济寺。进的寺来,院中看见一个小和尚,上前打问道:“小师傅,寺内可有一个叫春生的僧人,法号明了。”小和尚打量了白蛋几眼,见白蛋一身戎装,军人装扮。心想前一阵子成德军气势汹汹来寺搜查,这会儿又来了军官打听春生,想必也不会是好事,于是就摇头说,寺里没这个人。
白蛋感觉奇怪,明明秋花告诉他春生在临济寺当和尚,这小和尚咋说没这个人呢。白蛋不认识春生,又打听了几个和尚,都一致说没有春生这个人。白蛋越发纳闷,不知道是咋回事,没办法,只得回去。
小和尚见白蛋出了寺门,忙去找春生。此时的春生已听说有一个军官在找他,早吓得偷偷躲在暗处,看是谁在找他。春生看到了白蛋,但他并不认识,一想自己惹下的麻烦事,不免心中警觉起来。春生悄悄告诉师兄弟们,就对那军官说寺院没这个人,师兄弟们就照他说的做了。小和尚过来告诉他说军官走了,春生才从房后转出来去找法师,向大法师说明了情况,担心惹麻烦,想暂时离开寺院躲躲去,等风头过去了再回来。法师准了假。
白蛋出了临济寺,一直感到事情很奇怪,为什么和尚们口径一致都说没有这个人呢,秋花不会对他说瞎话的,这说明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白蛋越是觉得奇怪就越想尽快闹清楚搞明白,于是,折身来到周世才家,想问问二梅是否知道此事。
周世才一看牛军师来了,那是笑脸相迎,忙吩咐厨子,整几个像样的菜,咱哥俩儿好好喝一杯。二梅笑着推了世才一把说:“说错了,张嘴就来,你们是挑担俩儿,不是哥俩儿。”二人听了哈哈大笑。酒菜很快摆上,两人对饮,二梅在一旁斟酒。
别看两人时常在衙门见面,真像这样脸对脸坐下来的机会真不多。两人边喝边聊,先说了一阵子衙门的琐事,白蛋才转入正题,说起了春生。白蛋向世才,可曾见过春生。世才一听,打了个意迟,不明白白蛋怎么突然打听起春生来,搞不清他葫芦里卖的是啥药,不敢贸然回答,于是说:“牛军师怎么对大舅哥如此感兴趣。”白蛋一听大舅哥一词,不免脸一热,说:“不是感兴趣,是有事要问他,秋花说春生哥在临济寺做了和尚,我去找,和尚们却一致说没这个人,你说这事怪不怪?”
二梅接过腔来说:“咋没这个人哩,前一阵子春生哥还来化缘,俺还送了他一袋子白面哩。”世才白了二梅一眼,说:“男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去去,哪儿凉快到哪儿呆着去。”二梅遭了世才的抢白,自觉没面子,撅起嘴,起身出去了。
白蛋说:“照二梅姐这么说,春生果真在临济寺做和尚了。”世才点了点头,没言语。白蛋只是听秋花说春生做了和尚,具体为嘛没细说,他想闹明白,于是接着问:“春生为嘛事做了和尚呢?”世才本不打着说,这事涉及到了赵将军,担心引起矛盾来,听白蛋这一问,他不得不说,又想白蛋和他是连襟,是亲戚关系,抓起灰来比土热,毕竟比赵将军亲近,就如实说了。说,春生被冤,惨造毒打,扔到兵营外,被人救下,不知何故遭人追杀,这才不得不做了和尚。
白蛋一听,倒吸了一口凉气,说:“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谁要追杀他呢。”周世才说:“上次审理一起破锅杀人案时,提到过死者“夜白糊”要杀害春生。”“‘夜白糊’?‘夜白糊’是谁,兵营咋没听说过有这个人呢?”白蛋皱着眉头说。
周世才说:“我打听过了,‘夜白糊’是个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专门打架滋事,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之人,至于他为什么追杀春生,我也说不清。”
白蛋越听越糊涂,还是不明白‘夜白糊’为嘛要杀春生,就对世才说,是否把春生叫过来,问问清楚,我去也是徒劳,只有劳你大驾。世才说着不必客气,起身离开饭桌去了临济寺。
世才来到临济寺,对法师说明了情况。法师淡淡一笑说:“原来大家都误会了,担心明了弟子有祸事,就让他躲出去了。明了离开时没说去哪儿,我也不好指地儿,不过施主请放心,明了弟子回来一定会告诉他,让他回头找你去。”
世才没法,只得回来,对白蛋说春生躲走了,没见着人。白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疑滤重重地离去了。
春生在临济村母亲那里躲了几天之后,以为风头过去,就回到了临济寺。大法师见春生回来了,就把他叫了过去,告诉他,找他的那个军官不是什么坏人,而是他的妹夫牛白蛋。并说一个叫周世才也来找过他,并说有事找他。春生一听,哭笑不得,他怎么就没想到是妹夫找他呢,真是一场虚惊。春生问法师,找他何事。法师说,只说有事找你,没说嘛事,不妨过去一问。
春生来到周家,仆人告诉他,世才去了衙门,二梅也没在家,只有周夫人在家。说着话见周夫人正要出门打牌去,见来了个秃和尚,就以为是来化斋的,细一看正是二梅送面的那个和尚。夫人还在心疼那一袋子面呢,一看那个和尚又来了,心里就没好气,手往外挥着说:“去吧,去吧,到别处化斋去吧,俺这一大家子还没吃的呢。”春生施礼道:“贫僧不是来化斋的,有事来找世才,打扰了。”“世才不在家,快走吧!”夫人粗声大气地说了一句,返回到院里,“咣”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春生吃了一个闭门羹,没见着二梅和世才,但他不想去衙门找世才。一是自己是个和尚身份,去衙里不太合适,再说衙门戒备森严,阻三问四的说话也不方便。于是,春生折回寺里,想得空再去周家找世才。
春生这一等不要紧,就等出了一条人命来。
灶火和破碗在城墙上干活,天天盼着有消息传来,盼来盼去,望穿双眼一直没等来消息。破碗想,莫非牛将军没明白纸条的意思,还是春生出了啥事,或是家里发生了变故,破碗百思不得其解,等不来消息,反倒揪起了心。没有消息他们也不敢贸然行动,只有拼命干活。
灶火比破碗年龄大,在干活的人里面,他要数岁数大的人了,天天这样吃不饱饭,还要超强度干活,渐渐吃不消了,总想坐下来歇一会儿。监工看到了,就以为他在偷懒,狠狠地用鞭子抽他,并逼他去干活。灶火身上带着伤,伤口没及时敷药治疗,开始化脓发炎。他烧得像火炭一样,吃不下饭,更无力气干活,因此招来一次次的毒打。
破碗见毒打灶火大哥,忙跪下给监工求情,求他高抬贵手,发发慈悲。监工眼一瞪说,我对他发慈悲,那谁对我发慈悲,如果不能按时完成工期,别说不好交差,到时还要受到惩罚,谁经受得起。破碗见求情不管用,就把自己碗中的饭拔拉出一些给灶火。灶火不要,不想吃也吃不下,没几天,连累带饿,带着满腹的哀怨饿死在了城墙上。
就在灶火死后的当天晚上,破碗收到了信息。半夜时分,他听到城墙下有蛤蟆在叫,“呱呱呱”叫的他睡不着。破碗觉着这蛤蟆的叫声挺奇怪,就爬起来扒着城墙往下看。这时,只见一把飞刀“嗖”的一声,扎在了城墙边上。破碗拔下刀子一看,刀子上扎着一个纸团。借着月光,展开纸团,只见上面写着:三哥,四弟来救你。破碗一阵惊喜,忙把刀子和纸团收好,冲下学了两声蛤蟆叫,意思是告诉四弟知道了。
这半夜三更的,民工们都在呼呼睡觉,他这一叫没把民工叫醒,倒招来了监工。破碗一看监工过来,忙躺好装着睡觉。监工过来,踢了破碗一脚,小声喝道:“不好好睡觉,叫唤嘛啦,撒穷癔症!”破碗装着从梦中惊醒,说:“咋啦?咋啦?谁在踢我。”
“别浪叫了,快睡觉,装贼傻。”监工又踢了他一脚,看破碗睡下,才离去。
破碗嘘着眼看监工走远了,想四弟还在下面等回信,从地上摸到一截木棍,不远处有一堆灰土,沾着炭灰在纸背面写上:明晚三更,石鸡为号,打开西门。写好以后,用纸片包上一个小石子,往城墙下蛤蟆叫的那个地方投了下去。一会儿,就听到了几声蛤蟆叫,破碗心领神会,知道老四收到了纸条,这才安心睡去。
破碗一看有了信儿,出头的日子在即,白天干起活来也有了精神,他就想马上离开这鬼地方,还他一个自由之身。他一边干活,一边望太阳,觉着太阳慢腾腾的像个百岁老人一样艰难地移动脚步,他单盼着太阳早日落山,夜幕尽快降临。为了做到万无一失,趁吃饭的时候,他悄悄地挨个儿通知了干活的民工。
破碗他们这一拨民工干活的主要地点是在西城墙和南城墙。这两面城墙离滹沱河比较近,洪水过后受损严重,因此要重点修复。在西城墙的城门东侧有一处地方,用砖石击打,就会发出“唧唧唧”的鸡叫声。
破碗睡不着觉,仰摸脚躺着数天上的星星,侧耳细听动静,就盼着这石鸡叫的声音早点出现。估摸着三更天快到了,他突然听到了三声石鸡鸣叫,声音是那么动听悦耳。他从地上一跃而起,振臂高呼:“受苦受难的弟兄们,快跑啊!”其实,这些民工谁也没睡,都在假睡,听到破碗一声高呼,纷纷爬起来,往城墙下跑去。
监工正耸拉着脑袋,一奔一奔地打丢嘴(打盹),忽然听到乱哄哄的吵闹声,睁开眼一看发现民工造反了。“嗖”地拔出腰刀,挥舞着大叫:“大家伙都给我听着,谁都不要跑,谁再逃跑,砍断你们的狗腿,快回来,都不要混跑了,听到了没有。”民工哪有听他的,照跑不误。
监工一看民工不听,赶明儿上头追查下来他交不了差,急了眼,挥着刀向四处乱跑的民工砍去。民工们拿着平时干活用的铁锹、镐头等工具奋起反击,跟监工们混打起来。破碗趁乱捅了带钥匙监工一刀,见他倒下,忙从身上取下钥匙,打开了城门,民工们蜂涌而出,跑了出去。
老四、春生、还有二哥他们都在城墙外接迎着,见破碗跑了出来,忙迎上去,忙问灶火大哥呢。破碗说灶火大哥死了,大家听后,心一沉。二哥说,快走吧,不然官兵闻讯杀来,再走就来不及了。老四一听说灶火大哥死了,就要冲进去杀死几个官兵解解气,却被春生拦下了。几个人一起默默地回到临济的家来。
修复城墙的民工闹事外逃,这事很快惊动了守城官兵,一时守城门的士兵把铜锣敲的山响,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出去老远。等大批官兵赶到西城墙上时,看到的只是一些受伤的民工、监工,倒在地上不停地呻吟、哀嚎,另外还有一些横七竖八的死尸。
军校来到现场,看到这种情况也是干着急没办法,这半夜三更黢黑的天到哪儿找人去,但城墙还必须要加固维修,那也只有等天亮了,再重新抓来民工修复。
破碗随大伙回到临济村的家里,李氏端上来热面汤,几个人围着饭桌一边吃一边商议,下一步咋办?春生说,依我看这里是不能再呆下去了,这里离县城太近,很容易找到。二哥破罐接着说,是啊,这城墙咋说也得修,等天亮了官兵还会再来抓人修的,咱不如早点离开这里,省得让官兵抓去。破碗说,老家还有三间旧房,那咱们就搬回老家去吧。二哥说,回老家还是不沾,老四杀了人,官兵正在捉拿他,不能回老家。老四说,这不沾那不沾,总不能在这儿伸着脖子等死吧。二哥瞪着老四说,嚷嚷嘛了你,都怪你惹下祸,让一家子跟你担惊受怕。老四一听二哥这样说他,急了,站起身跳下炕说,那我走了,到哪去你们也别管,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样就不会连累你们了吧。
李氏一看哥几个又急赤白咧嚷嚷起来,忙训道:“都不要再说了,听大娘我的,咱吃了饭,收拾东西连夜走,一直往北去,总会找到住的地方。”大家一听都点头说,对,听大娘的,咱这儿就走。
铁匠兄弟收拾了东西,连夜离开了临济村,往北走去。天擦亮时,来到了一个村口。他们停下来,想歇歇脚再走。李氏说,你们先歇着,大娘去为你们讨碗水喝。
李氏敲开了村口一户人家的门,出来一个岣肩驼背的老者。李氏对老者说,从这儿路过,想讨碗水喝。老者说家里只有凉水没有热水。李氏说凉水也沾(行)。老者从屋里提来一桶凉水来,李氏接过来说,谢过老人家,并问老者这是嘛村。老者回答,刘家庄。李氏一听说是刘家庄时,不觉一愣,刘家庄离她的家李家庄不算远,回府城驿的娘家都要路过刘家庄。这人老了,记性就差,再说黑灯瞎火的走了一夜,她晕晕乎乎的也不知道走哪儿了。
李氏提着水桶,想打问枝子爹刘金声的情况,一想哥几个儿走了一宿的道,使得四匹汗流的,嗓子眼直冒烟,正等水喝,这一聊起来,一句两句说不清,不如先把水提过去,回头还桶时再打问不迟。李氏想到这儿,提上水出去了。
哥几个见李氏提着一桶水过来,忙上前接过去。老二说:“你看看,俺哥几个多不长眼,这走到家了,还让大娘去找水。”李氏一愣说:“到家了,谁的家?”
“俺们的家呀,俺们老家就是刘家庄的,这出来好几个年头了,刘家庄也没啥变化,还那老样子。”破碗灌下一瓢水后,说道。
老二有心回家看看,就是几间旧房,必竟是从那里长大的。大家伙喝完水之后,李氏提着空桶去还老者,老二说我跟你一块去。一进门,老二认出来了,老者是他当家堂大伯,一步上前,叫了一声“大伯!”把老者叫了一愣。
老者顿了顿,认出来是老二破罐,张开没几颗牙的豁嘴,笑着说:“没想到,没想到,是你小子回来了,他们哥儿几个呢?”老二说都在村口等着呢。老大伯一听,说:“看你这孩子,都到家门口了还不回来,快叫去。”老二忙出来喊那哥俩儿进来。
大家伙跟着老大伯进了屋,老大伯说,咋没看到老大破锅,他人呢?大家起先不言语,后来老二回答,没了。老大伯混浊的眼中掠过一丝惆怅,接着说,比我年纪还小呢,咋就没了。大家不愿跟大伯提起破锅被杀的事,说了也没用,光让大伯着急。大伯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看到你们哥几个回来,大伯高兴是高兴,不过还有几分担心。那成德军短不了来村里转转,说是问老四回来了没有,见家里不像住着人,转一圈就走了。”老二一听果然没出所料,这家是不能呆的,于是说:“大伯放心,俺们只是从这儿路过,回家来看看你老人家,呆一会儿就走,走到哪儿哪就是家。”
李氏想转移话题,问道:“刘金声回来过没有?”老大伯摇摇头说:“一直没见过枝子爹回来,只是听说枝子这孩子死的好惨。”
李氏一听老大伯说起惨死的枝子,不免又是一阵心酸。大伯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说:“要不这么着,刘金声家的房子闲着,不妨你们先住他那里,就当给他看着房子。房子老早没人住了,旧是旧点,但总比你家的那几间破房强,收拾一下还能住人,你家的三间房早塌了。大伯这么想,你们住在村里,当村时戚的,有点嘛事也好有个照应,你们哥几个看看这样沾不沾?”哥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应。
老二想家他当着,还得他说了算,于是说:“我看沾,这有嘛不沾的,我光愿意回来,落叶归根吗,咱在刘金声家住,就是成德军来了也找不到咱们。”大家一致点头同意。老大伯一听也乐了,说,走,我领着你们去。
刘金声家的三间茅草房真如大伯所言,由于长期不住人,房子早已破烂不堪,摇摇欲坠,不维修加固,根本没法住人。铁匠兄弟齐打伙下手,把房子整修了一番,他们才住了进去。安顿好以后,住了一阵子,哥几个闲得没事,二哥破罐就要在院子里垒炉子,继续打铁。老四却拦下了,说二哥打了一辈子铁,还没打够啊,光见咱们吃苦卖力,流了不少的汗,也没见发了财,还搭上了大哥的性命,依小弟看,还不如干点别的。
老三接上腔说,四弟说的有道理,咱虽说住在刘金声家,这打铁“叮叮当当”的声音传的老远,还不把成德军招了来才怪呢。二哥一听哥俩儿说的也对,也就不再主张垒炉子,说:“咱哥几个就会这点手艺,不干这个别的能干啥?”老四神秘地眨了眨眼说:“咱开个酒馆咋样?”老三忙接上腔说:“得了吧四弟,净胡思乱想,现如今到处是穷人,饭都吃不上,谁还有闲钱来酒馆。”老四说:“这不见得。咱村村外就是一条南北大道,这南来北往的客人多着呢,反正客人是要吃饭住店的,不如在路边儿搭几间房子,卖酒、卖饭,住宿,总比打铁挣得那几个辛苦钱来得容易些。”
二哥一想四弟说的有道理,手头还有一些积蓄,就想不妨开个酒馆试试。这事商定以后,开始动手,好在村里的乡亲们都热着心肠来攒忙,齐打伙地帮助他们,这酒馆没费多大的事就开张了。
老二干活细致,人又爱干净,就负责侍弄菜,煮熟食;老三有的是力气,就烧火砍柴担水;老四呢有命案在身,不敢在前台露面,缺东少西的就跑跑腿。李氏负责刷洗,收拾桌椅板凳被褥。酒馆的买卖不算兴隆,不过倒也热闹。和南来北往的客人聊聊天,尽知天下事。乡亲们闲着没事了,也来酒馆谈天说地地热闹上一阵子。他们的日子过的倒也快活,可是这快活的日子没过多久,灾难就来了。
要知有何灾难,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