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军魂永铸>

作品名称:军魂永铸      作者:舜卿      发布时间:2021-04-29 07:37:53      字数:13370

  六
  
  派出所的工作千头万绪,是公安工作的最基层,上面的任务要完成,下面的基础工作更要做扎实,特别是片区工作,是派出所工作的重中之重,作为一个管段民警,除搞好辖区的治安预防外,还必须对辖区情况了如指掌,重点人口动态心中有数,一旦发生刑事案件和政治案件,刑侦和政保下来你能说出个一、二、三来,怀疑有疑点,排除有依据,否则,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管段民警。
  高晓峰分管的片段是以火车站为中心的新街镇和周边的两个大队,是全所乃至全市最复杂的地区之一,火车站属新街镇,地处市区与农村的结合部,长期以来三派势力鼎立,铁路派势力最大,由铁路职工子弟纠集而成,人们说靠山吃山,他们靠铁路自然便是铁路线上的老大了,到站台上卖零食搞扒窃他们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城区派这两年发展很快,那些人基本上都是些“二进宫”的老油子和社会上的小浑浑,一个个都是些亡命之徒,说起打架,就像喝鸡汤似的争先恐后,他们老早就盯住了火车站那块肥肉,按他们的说法,火车站是一个肥得流油的地方,上下车的旅客那么多,哪个人身上缺钱?随便动动手,都够你花他十天半个月,货车就不用说了,值钱的东西太多了,最差劲锹几锹煤下来也能值几个钱。乡土派人数最少,但有三尺硬土,按他们的说法,你们热什么热?你们住的、站的哪一点儿不是老子们的?这两年三派之间有和有争,以争为主,和是短暂的,经常为了争地盘打得头破血流,人们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而他们是今日河东明日河西,你打过来我打过去,安稳不了两天三早晨。这些年来这里一直处在三不管的状态,城区派出所说归车站公社派出所管,车站公社派出所说应该由铁路公安派出所管,而铁路公安派出所说,我到是想管,但管不了啊,谁不知道铁路公安各管一段,地方上的事哪轮得上我们管。他们到是说的大实话,不是他们不管,的确不该他们管。从行政区划上看,火车站这一块属于车站公社,应该归车站公社派出所管辖。这些年来他们也不是不想管,这里面既有客观原因也有主观原因,派出所是去年才成立的新所,加之人手少,除了所长就一个外勤一个内勤,日常事务都忙不过来,哪有人去管那个烂摊子?现在高晓峰来了,理所当然地该他去收拾这个烂摊子了。
  新街镇有一条三百米长,弯弯曲曲的小街,路面坑坑洼洼的,晴天一街煤灰,雨天一街黑水,街道两边房屋的窗户玻璃早已失去了本色的模样,厚厚的一层煤灰把门窗裹了个严严实实。街虽然又窄又弯路面又不好,铺面却一家挨一家,副食店水果店和小吃店占了新街镇门店的绝大多数,尽管卫生条件不尽人意,人们还是愿意往这里挤,只要有钱赚,谁还顾得上环境好不好?跟谁过不去也没有人跟钱过不去啊。自从进入八十年代,农村的小伙子们也开始躁动了,没几个人对土地有感情,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起早贪黑地干,一滴汗水摔八瓣,一年到头没什么收入,小伙子们不像他们的父辈,再穷也要守着那一亩二分地,他们丢下犁尾巴跑到城里来了,城里是比农村活络,可是工厂里也不能随意收人,呆在城里也是白呆,谁请你做事呀,没事做就没得钱赚,没钱一天也呆不下,吃喝拉撒睡哪一样不花钱?!整过远山市唯一可以找点事做的地方就是新街镇,这里得天独厚有一个火车站,货站上的煤呀、沙呀,总得有人下吧,只要舍得出力,钱有的是赚的,乡下进城的人绝大多数都涌向了这里,本来就人多为患的小小新街镇,如今更是雪上加霜,除了三股势力争斗外,又添了一个不安定因素。
  高晓峰不敢怠慢,他接到分管片区的任务后,第二天就来到了新街镇。他面对这个全新的环境,工作该从何入手,他想了一夜,觉得还是应该依靠最基层的组织,先到居委会了解情况,再做好三股势力的稳定工作,只要他们不争来斗去,新街镇就有了安全感,在相对稳定之后再做好重点人的工作,力争把不安定因素解决在萌芽阶段。他来到了居委会,接待他的是一位姓卢的老大妈。他向卢大妈作了一下自我介绍,并说明了来意。
  卢大妈一把握住高晓峰的手,高兴地说:“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来了!早两个月就听到所长说,今年所里有一个军转干部分来,到时候你们新街镇就有管段民警了。这两个月我们居委会天天都在打听消息,还以为是所长说话不算话呢,这下好了,你这一来,咱们新街镇的社会治安就有救了”。
  卢大妈就是新街镇街道居委会主任。其实所谓居委会,也就是那时候的一个义务为街道居民服务的群众组织,一个主任,一个治保主任和办事员若干,除主任和治保主任每月补助二十元和十五元外,基本上都是做义务工,并且还都是一些在街道上威望很高的婆婆妈妈。卢大妈正在和高晓峰说话的时候,治保主任邱月娥来了,卢大妈对邱主任说:“来,月娥,这就是新来的派出所民警高晓峰同志,他就是分管新街镇的片区管段民警,这两天你不是正为镇上的治安发愁吗?正好跟高晓峰同志汇报汇报……”
  “哎呀!高同志,你真是及时雨呀!你这一来,我这就放心了”。邱月娥五十来岁,胖胖墩墩的,为人处事泼泼辣辣的,办事精明强干,显得与身材有点不相称,其实她一直以办事干练出名,只是这两年发福了,才显得胖墩墩的。她是街道炉子厂厂长兼居委会治保主任。这些年来炉子厂一直是公社最赚钱的企业,投入不大效益却很高,所谓成本无非是从化工商店收些废油漆桶,再用耐火泥烧制一些炉胆,用草木灰筑在炉胆和铁桶之间,再用水泥糊一糊,一个煤球炉就可以出厂了,一个炉子净利润十来块钱,二十来人的小厂,除了工人工资,每年给公社创收五十多万元。邱月娥是公社的名人,当这个治保主任也不图那十五元的补贴,她一生就是一个热衷于公益事业和爱管闲事的人,加上这些年的老劳模,在这一带人气指数特别高,管他红道黑道都不会不给她几分面子,公社领导和派出所再三衡量,觉得新街镇治保主任这个角色只有她最合适,找她一谈,她就愉快地接受了这个头衔。还别说,这些年来新街镇这么乱,又没有一个管段民警,她基本上把三股势立都摆平了,虽说也有小打小闹,总算没发生大的群体事件。现在好了,来了管段民警并且还是个军转干部,她这下真是一百个放心了,她这辈子最信得过的就是军人。
  她把高晓峰请到她的办公室,给他倒了一杯开水,也不管人家有什么来意,便一古脑儿地说:“高同志,你来得好不如来得巧,这两天我正在为镇上的治安发愁呢。早两天有耳目告诉我,城区一帮二进宫、三进宫混混的头目叫马三眼,那个马三眼是个不怕死的货,曾因打架斗殴至人伤残两次被判刑,四十把岁的人了还是光棍一条,只要听说哪里有架打,心里就像喝鸡汤一样痛快,如果再灌上几杯‘马尿’,就更不是他了。这次的起因其实与铁路上那帮人还真没有什么关系,事情是这样的,一个星期前,马三眼的小兄弟“鼻涕”混到火车站扒窃,刚刚得手就被市局治安科的反扒便衣队抓了,前几天被送劳动教养了。马三眼认为没那么巧,“鼻涕”滑得比泥鳅还滑,出手一向小心谨慎,这些年来就没栽过斤斗,怎么可能一出手就被抓了呢,除非是有人点了水,就远山市来说,我马三眼的弟兄,谁敢出卖?不是牛大力那伙人报的警才怪!本来你我各有各的地盘,井水不犯河水,可你偏偏要太岁爷头上动土,老子就这么放过了你们,还以为我马三眼好欺负呢,不给点厉害给你看看,你不晓得我马王爷有三只眼!就算兄弟们能忍了,我马三眼也不能坐视不管,要不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你牛大力胆敢点我兄弟的水,我就敢放你牛大力的血,你让我的人坐牢,我就要你的人的命!人生在世为了什么,我马三眼讲的就是一个义字,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为了兄弟,老子什么都敢干,大不了拼了这条命,兄弟没了,老子还要这命有卵用!牛大力,你小子跟老子等着,老子不杀了你,誓不为人!那马三眼本来就是一个亡命之徒,动刀动枪是他的拿手好戏,仅用一个晚上,他就筹备到了三杆土铳,一技双管猎枪和一些大刀梭镖,从昨天开始,他那伙亡命之徒就在民生旅社集中了,一日三餐酒肉饭饱醉生梦死,一场大型械斗一触即发┅┅”
  “铁路上那帮游子哥儿也不是好惹的,为首的牛大力膀大腰粗,逞勇好斗,平日就没少惹事,拘留所和看守所也是几进几出,听说马三眼认定是铁路上的哥们举报了“鼻涕”,纠集了一伙亡命之徒准备血洗铁路上的哥们,牛大力和那帮哥们气得嗷嗷叫,说什么老子们向警察点的水!放他妈的臭屁!老子们是跟那帮没心没肺的人有仇,可是仇归仇,不管怎么说还是和尚不亲帽儿黑,都是搞“钳工”的,一笔难写两个贼字,都是做贼的,可能不顾同道告密吗?相比之下,我们虽说意气不同,但道相同呀,警察才是我们的共同的对头。好!你说是老子们点的水,就是老子们点的水又怎样?!要打?!好啊!老子们正手痒痒!好好陪他们练练!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各自从家里找出了自己最得心应手的“武器”,据说有好几把土铳,其他的还有两把藏刀和一些梭镖,发誓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哪怕死几个人也要打出咱们铁路子弟的威风,只要他们谁敢来,老子们就让他吃枪子挨刀子……“
  邱主任还没说完,高晓峰就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急忙对邱月娥说:“邱主任,我看这样吧,情况就先谈到这里,下一步我们来分析一下,抓住主要矛盾,看看能不能把问解决在萌芽状态……”
  “那感情好,我也是这么样的,只是事态太大了,靠我们婆婆妈妈只怕是无济于事……”
  “邱主任,你我想到一起去了,好!太好了!别看婆婆妈妈,解决问题优势大着呢!谁不是爹生父母养?母爱是天底下最伟大的爱,我们就是要用母爱去焐化失足青少年心头的那块坚冰,用母爱去感化他们,让他们浪子回头。邱主任,我刚才认真分析了一下,你反映的这件事的确非常严重,可是,他们还正在策划之中,我想市公安局提前介入是可以控制局面,这样一来,还是治标不治本,说不定还会使矛盾更加激化,只是控制了眼前的局面,他们没有实施犯罪,又不能判他们的刑,关几天把他们放了,下一次说不清楚什么时还会来一个总爆发。再说,我手里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和理由去说服市局采取行动,市局不出面靠两个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因此,我认为靠我们自己是最佳方案。”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道理,不愧为军队干部,看问题就是比人家看得远,跟地方上头痛医头脚痛治脚的办法比,你这个办法不但治了本而且还挽救了一批人,好,就按你这个方案办”。邱月娥感慨地说。
  “邱主任,我说你这顶高帽也戴得太早了吧,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至于这个方案能不能行,我看关键还在你和居委会……”
  “行,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说怎么办吧”。
  “好,我谈一下我的初步意见,我想,这次策划械斗的主要矛盾在马三眼这一方,只要稳住了马三眼,牛大力这一边的工作就有了很大的把握。只是听你介绍马三眼时说他是一个打架斗殴几进宫的角色,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软肋……”
  “软肋?!你什么意思”?邱月娥一脸盲然地问
  “啊,软肋也就是说他最柔软的地方,工作做到了那个地方,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比如说爱心,孝心……”
  “啊,我懂了。马三眼这个人我还是比较了解他的,过去我娘家和他家还是一条街上的邻居呢,他的名字叫马小三,在家里排行老三,马三眼是后来混混们给他起的外号,他这个人哪,小时候很遭孽,他不到一岁父亲就死了,是他娘把他三兄弟拉扯大,小时候他蛮乖蛮招人疼的,从来就不和街坊邻居的小孩打架斗嘴,有的小孩欺负他,他也能忍让,但如果有人欺负他妈,欺负他哥,他就会跟人家拼命。小学到初中三年级成绩都很好,第一次出事进监狱就是他二哥的事。那年他家老二正在市一中读高三,有几天早上过早时被校外的几个游子伢‘擂了肥’,饿了好几天,这天早上又被那几个游子伢拦住了,他犟了几句嘴,不但被‘擂了肥’而且被打得鼻青脸肿,晚上回家被他发现了,再三追问,老二说出了被‘擂肥’的实情。马小三气不过,第二天早上就没有去上学,躲在市一中门口的早点摊边守候那帮‘擂肥’的游子伢,他用三天的时间终于弄清了那帮子游子伢的身份,选准了为首的那个,晚上蹲守在他家门口的小巷子里,十二点左右,那家伙晃晃悠悠地往家里走,他从黑暗中跳出来,朝那家伙头上狠狠地打了一闷棍,由于用力过猛,一下子就开了那小子的‘瓢’,唉哟声都没喊出来,就重重地倒在了地下。马小三心想,反正仇也报了,又是深更半夜,神不知鬼不觉,天知、地知、我知,管他死活呢,顺手把棍子一丢,就一溜烟地跑回了家,第二天一早就猫在学校里装老实。也是那小子命不该绝,刚倒下不久就被巡逻的民兵发现了,随即就报了警。警察很快赶到了现场,一边组织抢救,一边对现场进行勘查。刑警对付这种小打小闹的游戏有的是办法,特别是在这个现场还提取到了一件有特色的作案凶器,原来那是一根刻有远山市第三初级中字校名的棒球捧,上面还提取到了几枚清晰的汗液指纹和掌印。有了作案凶器和指纹,刑警们破这个案还不小菜一碟吗?不到中午,马小三就被刑警拘传到了刑警队。他哪见过那阵势?人家有铁证在握,没两个回合就全招了,就为这,犯故意伤害至人重伤罪被法院判了五年有期徒刑。好不容易在监狱里熬满了五年,没想到出狱的那天,他妈在铁路上扫煤渣与街坊上的一个老泼皮发生了争执,老泼皮欺她是一个寡妇,把她打了一顿。他一听说就火冒三丈,抓起一条木棍冲到那个老泼皮家,手起棍落,老泼皮的脑壳就开了花,接着又朝手和脚连打了几棍,眼看老泼皮瘫软在地下,他把木棍一扔扬长而去。这次他出狱在家里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进了监狱。他从此就是破罐子破摔,成了城南闻名的大哥大……”
  “如此说来,马三眼够孝够义的,一个人只要有孝心,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关键是我们怎么去因势利导,做正面的引导工作,用娘心去做好他们的转化工作,用最大的热忱去关心鼓励他们,用十二分的耐心去帮助他们,用最大的努力去为他们营造一个良好的工作环境,像他这种失足青少年是可能浪子回头的。从你介绍的情况看,他的犯罪大多属于在孝心和义气的驱使下的冲动,并没有达到不可救药的地步,有孝心就有做工作的基础,我觉得做好马三眼的工作,首先是做好他妈的工作,如果能得到他妈的配合,我们的工作就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邱主任,你过去不是他家的邻居吗?这就是得天独厚的有利条件,我看我们事不宜迟,马上就开展工作,你我的工作重点就是马三眼……”高晓峰显得有点兴奋地说。
  高晓峰还是军人的老作风,说干就干,雷厉风行,邱月娥虽说有些发福,做起事来也还有年青时的那股泼辣劲,他俩人一拍即合,便风驰火了地直奔马小三家。
  马小三家就住在市区与新街镇的结合部,那地方叫老街,在没有修铁路和火车站前,老街是市区的最前沿,六十年代初,远山还没有成立市,老街算是比较繁华的小街,当时的县政府就设在老街,远山设市后,市区向较为平坦的泗水河两岸发展,老街渐渐有点孤零零的了,后来修了火车站,有了如今的新街镇,老街也就不那么孤独了。老街是明清建筑,一条不到一百米长的对面街,街道由青石板铺成,青一色的青砖青瓦房,它像一个饱经风霜的世纪老人,历经风霜雪雨,墙面斑斑驳驳,街道坑坑洼洼,门脸朱颜已改,画栋苍桑破败,它的存在也许就是历史的穿越。马小三家位于老街的最尽头,那是一栋建于五十年代初期的土砖茅草房,据说是一九五四年发大水时他爷爷逃荒来远山时建的,老街虽然破败,他这茅屋孤独地挺在那儿,与整个环境还是有点显得格格不入。
  马小三他妈名叫吴纯英,一个老实巴交,又命运坎坷的女人,三十多岁守寡,一个人好不容易把三个儿子拉扯大,眼看晚年可享天伦之乐了,命运却再一次捉弄了她,马小三坐牢对她的打击就够大的了,没想到一个个更大的打击又接踵而来,老三进监狱的那年,老大忠华正忙于筹备婚事,本来计划五月一日结婚,结婚证也领了,嫁妆也置办齐了,新房也收拾好了,这个苦难而沉闷的家庭第一次有了些许喜气,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五一的头两天傍晚,忠华忽然觉得心口发闷疼痛,大家都以为是筹办婚事劳累过度,歇息一下就没事了的,也没有去看医生,就早早地睡下了,谁也没当回事,第二天是办婚事下衣的日子,都八点多钟了,下衣的四色礼和衣服都装好了担子,帮忙的人都上桌开始吃酒席了,人们这才发现准新郎马忠华还没来,吴纯英心里一格登,急忙跑到新房去叫儿子,他一进新房,只见忠华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她惊叫一声,眼前一黑,霎时晕在床前。在堂屋里吃酒席的人听到吴纯英的尖叫声,都丢下酒杯跑到新房,只见忠华已经死亡多时,尸体都僵硬了,大家觉得吴忠华死得蹊跷,说不定里面有什么问题,就向公安局报了案。公安局刑警和法医都来了,法医经过解剖,认定是死于心肌梗死。好好的一场喜事办成了丧事,白发人送黑发人,吴纯英从此泡在了泪水之中。屋漏偏遭连阴雨,行船又遇顶头风,老大的丧事刚办完,人都还没缓过气来,老二马忠祥又出事了,那天早上,忠祥和街坊上的几个年青人到火车站去装卸货物,他一个人走在最后,过铁路路口时,火车已经临近了,他见其他人已经过了铁路,就急着跑过去,刚跑到铁轨之间,火车飞驰了过来,砰地一下将他撞出了几十米远,当场气绝身亡。接连两个儿子的不幸死亡,给了吴纯英最至命的打击,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才六十来岁背就早早地驼了,满头的白发和那满脸刀砍斧削般的皱纹,让人们看起来少说有八十岁。
  高晓峰和邱月娥来到吴纯英家的时候,她正卧病在床。
  高晓峰见状对邱月娥说:“邱主任,吴妈这病不轻啊,这么在床上耗着不是个事,我看你先跟吴妈聊着,我去找个医生来给她看看……”
  “行,就这么办,我跟吴妈是老熟人,那就先聊聊吧”。邱月娥爽快地应承着。
  高晓峰刚回到地方,人生地不熟,哪里能请到合适的医生?他知道,唯一能调动的也就是自己的老婆苏蔓了。
  苏蔓随丈夫回到远山市后,被安排在市第二人民医院上班。第二人民医院条件很差,原来是城关公社卫生院,远山改市后变成了城关镇医院,去年才更名为市第二人民医院,其实是换汤不换药,医院只有内科、外科和放射科,没有妇科和儿科。苏蔓一个著名妇产科医生,到了二医院毫无用武之地,好在随军后在诊所呆了几年,加之她刻苦好学,几年下来她内外兼修,成了远近闻名的全科医生。她到二医院报到后,被安排到西街诊所,西街诊所就她一人也,既是医生又是护士。
  高晓峰找到一个电话亭,给苏蔓打了一个电话。苏蔓知道高晓峰喜欢管闲事,像今天这样要她去跟一个素不相干的人看病,却还是第一次,看来这个病人很可能与他的工作有着重要的关系,于是,就多问了几句病情,并且根据病情带了足够的药品和耗材。她放下电话就到药房买了一些有可能用上的药品和生理盐水,搭乘了一辆拉客的自行车,直奔老街而来。大约用了十分钟左右,苏蔓就赶到了老街,她来到老街时,高晓峰正在街口等她。他见到苏蔓就跑上去接过她肩上的药箱,领着她来到了吴大妈家。苏蔓仔细地捡查了吴大妈的病情,确定她患的是眩晕症和营养不良,她给她开了1、小牛血清去蛋白注射液(0.8g),2、奥拉西坦(6g),3、天麻素注射液(6m),4、澳苷(10m)的处方。
  她对丈夫说:“我开的这个方子药都是新药,据我了解远山市还没有使用过的先例,早几天我接诊了一个病人,她长年被眩晕症所困扰,市里的医院医生都看遍了,中药、西药吃了一大筐,病情仍然没有丝毫好转,我作为一个医生,有责任减轻病人的痛苦,便托医药公司去进这些药来,估计药可能进来了,你拿着我的处方到医药公司去我经理,说是我让你去我他的,准没问题。”
  高晓峰不敢怠慢,借了一部自行车,就直奔市医药公司。从老街到医药公司有近五公里的路程,他一阵猛蹬,二十分钟就赶到了门市部,他把处方笺交给营业员,营业员看了半天,感到有点发懵,瞪着大眼睛问他:“同志,你这是什么药方?我当了十多年的药剂师,你这药别说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叫我怎么给你发药哇……”
  “同志,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没见过,这是刚刚出的新药,以前肯定没卖过,早些时二医院的苏医生请你们经理专门从厂家进一些,估计该进来了,麻烦你问一下,现在有一个病人等着急用……”高晓峰急切地说。
  营业员所完高晓峰的话,就咚咚咚地向经理办公室跑去,不一会儿,她就抱着一个硬纸箱子回到了营业厅,拆开纸箱封签,内面有一张发货单和几种药品,他拿着发货单对高晓峰说:“同志,这药可有点贵啊,我们经理说咱们是帮苏医生采购的,是苏医生的处方才能发货,我们不赚钱可以,但也不能亏本,既然你这个处方是苏医生开的,就按发货单上的价格给你吧。”
  营业员按处方配好了药,一算账,是70.25元。好家伙,就这么几支药去了一个月工资,的确把高晓峰吓了一跳,好在刚领的工资还没来得及交给苏蔓,要不在那里去凑这么多钱?他交完药费一个月工资还剩1.25元。他拿着药疾速地蹬着自行车返回老街,他回到马小三家门口,把自行车往墙根一靠,顾不上擦擦满脸的汗珠,快步进屋把药交到苏蔓手中。
  苏蔓熟练地给病人挂上了点滴,这时马小三风风火火地闯进了门,一进门见到老娘挂上了点滴还有这一屋的人,一下子怔住了。
  “小三,你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老娘呀,好几日了也不打个照面,要不是高同志,我死在这屋里都没人晓得,看你像根木桩似的钉在那里,还不赶快谢人家”。马大娘欠了欠身对马小三说。
  马小三心里直嘀咕,高同志?哪里的高同志?这满屋的人自己就认识居委会的治保主任邱月娥,难道是为即将开打的这一场大仗而来?管他呢,你有你的神仙法,我有我的魔鬼咒,想说服我?!门都没有!不过话又说回来,今天的事,一码归一码,不管怎么说,人家给老娘治了病,好话还是该说几句的,古话说忽人不要,本只要舌头打个滚,说几句感谢话也丢不了什么人。想到这里,他抱拳向四方一揖:“各位恩公,马小三这厢有礼了”!
  “马小三,谢就不必了,只要你心里有你老娘,我们也算没白忙活,来,我跟介绍一下,这位是公社派出所的高晓峰同志,这位是市二医院的苏医生,是高晓峰的爱人,要不是高晓锋,你老娘的病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呢,医生是他请的,药是他买的,要谢,你得谢高同志和苏医生……”邱月娥对马小三唠叨着。
  马小三正要上前给高晓峰下跪,高晓峰一把把他拉起,说:“听说你马小三是个大孝子,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好,百善孝为先,人只要有孝心,就差不到哪里去。鄙人高晓峰,只是公安战线一名新兵,刚从部队转业到地方,是新街镇的管段民警,今后还希望你多多支持。感谢的话就别说了,我只是做了点该做的事,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美德,我一个在人民解放军这所大学校受过十几年教育的军人,做这点事难道不应该吗?说老实话,今天我也是碰上的,本来是打算跟你好好谈谈心的,赶上了你妈生病,人都是娘生父母养,谁没有老娘?看到你老娘被病魔折磨,我尽点心也是应该的……”
  马小三本来就是一个性情中人,讲义气、讲感情没几个人能跟他比,他发现这个高同志跟其他的警察不一样,说话办事讲感情,有同情心,把到其他人,又不是他娘病了,看见也当没看见,谁去管你那闲事?听了他一席话,心里还真有点感动,本来对警察就非常反感的他,一开始就没打算理他,这时对他忽然有了一些好感,便试探性地说:
  “高同志,你怎么突然想起到我家来呢?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
  “啊,怎么说呢,说老实话,我还真有事想找你好好谈谈。是这样的,今天是我第一天到管段来上班,刚到居委会就听说你和牛大力之间结了什么烟子,想来跟你做做工作化解、化解……”高晓峰的话还没说完,马小三就气不愤地说:
  “啊?!你为这事找我呀?其他的事都好说,如果是这事就免开尊口!他牛大力一伙人太过分!我们与他们从来就是井水不犯河水,我的小哥儿们‘鼻涕’没沾他、没惹他,凭什么向警察‘点水’?也太没把我马小三当回事了吧?这口气我咽不下!”
  “小马呀,我说句不中听的话,要是你硬是要争那口气,你是出了那口气,可你妈就真的咽气了……”
  高晓峰的话还没说完,马小三就气虎虎地说:“你、你咒我老娘……”
  他拍了拍马小三肩膀,说:“兄弟,你先别动气,等我话说完了,看有没有道理,如果你觉得没道理,到时候再生气不晚。兄弟,你是聪明人,应该想得到,你们与铁路上的哥儿们这一仗真的打起来了,到时候是什么结局你应该想得到,从目前你们双方准备的情况看,双方都准备了大量的马刀、棍棒和猎枪,一旦接上火,你们那些哥们哪个不是亡命之徒?你能控制得了局面吗?刀枪无眼啊,伤人死人在所难免,后果有多严重无法估计。如果死了人、伤了人,公安机关能不追究责任吗?你是组织者,第一个要抓的人就是你,轻则判过十年八年,重则死刑无期,你想,你老娘如今就是病殃殃的,要是你被法办了,她还能活吗?你应该不会忘记,你老娘为了你兄弟三人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大的罪,你爸过世得早,你老娘年青守寡把你们兄弟三个拉扯大,眼看可以享享福了,却又是天灾人祸相继夺走了你两个兄长的命,人们说人生的最大不幸是少年丧父,中年丧偶,晚年丧子。而偏偏这三个最大不幸都让你老娘遇上了,你说她这辈子遭了多大的孽?如今就剩下你这么一根独苗,怎么忍心往她受伤的心口撒盐,叫白发人再送黑发人……”
  “三儿,醒醒吧,高同志是为了挽救你,为了救娘这条老命,才苦口婆心的劝你,你千万不能吃了猪油蒙了心啊,你要是出了事,叫娘怎么话?三儿,人家高同志说的句句在理啊,你是晓得的呀,娘这辈子受的是什么苦,遭的是什么孽,如今落下一身的毛病,之所以苦撑着活下来,还不是指望你散根开花,延续马家的烟火,你要是让娘这点儿念相都断了,娘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马大妈强欠起身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马小三说。
  马小三的情绪慢慢平和了,高晓峰的话触动了他内心最软的东西,他自忖道:“这个高同志还真与自己以往见到的警察不同,那些警察一个个凶巴巴的,从来就不拿正眼看我们这号人,在他们眼里贼永远是贼,出事活该,警察就是警察,天生就是抓贼的。而这个高同志不同,他有同情心,有人情味,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情在理,涉身处地地为我着想,为我老娘着想。细想想还真是这个理,我马小三一家多灾多难,老娘年青守寡,把我们兄子拉扯大实在不容易,眼看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却又是灾难从天而降,两个兄长相继妖折,老娘的双眼都快哭瞎了,如今摆在面前的是争那口闲气,还是要老娘,出了那口气,等待老娘的就是孤苦伶仃,生不如死。”马小三是圈子里有名的孝子,怎么能忍受老娘过那种凄惨的日子呢?再一深想,那帮哥们哪个家里没有老父老母?自己要是不思悔改硬要打那一仗,到时候会有多少哥们的爹娘受苦,自己不孝不说,还拉上了哥们不孝,幸亏有高同志,不然自己就成了千古罪人。想到这里他后怕了,也忽然醒悟了,面对这样的好警察,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叹了口气说:“唉!也罢,高同志,我算服了。今天我能遇上您这样的好警察,是我马小三的三生之幸!可惜的是遇见您太晚了,要是早五年遇见您,我这辈子也不至于混到今天这步田地。今天,幸亏遇见了您,要不就会酿成大错。是您的行动感动了我,是您推心置腹的一番话说服了我,听了您的话,我忽然觉得这个社会还没有抛弃我,还有人惦记着我和老娘,我再混也知道好歹,您是真心为我好,为我老娘好,为社会治安好,我再一意孤行就不是个人!高同志,我马小三当着老娘的面表个硬态,这个仗咱不打了,收集起来的马刀、长矛和猎枪全部交给您,我这方的人我负责做好工作,从今往后重新做人,痛改前非,我马小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一口唾沫一颗钉,说到做到,如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高晓峰一把握住马小三的手,高兴地说:“好!兄弟,好样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浪子回头金不换,有你这个态度我很欣慰!有了这个好的开端,今后一定会有一个光明的前途,当然,日后前途是光明的,但道路也是曲折的,前面的路还很长,难免会遇到这样和那样的问题,我坚信,只要有信心有毅力,办法总比困难多,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我作为这里的管段民警,同时也是你的朋友,一定会尽职尽责地帮助你的……”
  马小三紧紧地握住高晓峰的双手,激动地说:“高指导员,是您救了我娘,是您救了我,您是我的大恩人,大恩不言谢,日后用得到我时,尽管发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马小三说到做到,说完亲自带着几个哥们把马刀、长矛和猎枪全部搬到居委会交给了高晓峰。
  一场恶性械斗总算基本化解,高晓峰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他那紧绷的神经有了些许松弛,但他告诫自己,还没有水到渠成,铁路上的哥儿们还在剑拔弩张,他们准备了那么多的武器,即使这次械斗化解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冒出来,迟早是一个隐患。他与邱主任交换了一下意见,决定乘热打铁,做好铁路上的转化工作。
  邱月娥表示同意,她对高晓峰说:“铁路上的事我们居委会管不着,但铁路上的家属区还是我们居委会的辖区,这么多年在一条街上讨饭吃,山不转水转,天天见面哪会没有点感情呢,我想做他们的工作还是有点基础的。比如说牛大力吧,他妈是我一个屋场的堂姐,他见了我还喊我一声姨呢,我去他家总不会把我撵出来吧,不看僧面还会看佛面呢,我看工作就从他那儿做起吧。说起大力那孩子吧,这些年来也是多灾多难,家里总是不顺,早些年他娘老是病病殃殃的,这年把刚好,他爸又出事了,他爸是车站的搬运工,几个月前,晚上出门不小心一脚踩塌,摔到路边的沟里,把腰椎给摔断了,如今瘫痪在床。他们搬运工都是临时工,做一天有一天,如今没了收入来源,好在这两年大力还比较扎在,顶替他爸到车站做了搬运工,那孩子腰粗体棒力大无穷,做事也肯卖力,赚的力资比别人多,家里的日子才勉强过得去。他这个人哪,早几年好戳皮,但也没犯过什么大事,就是头脑简单生性耿直,江糊义气太重,爱打抱不平,长得五大三粗有几分蛮力,容易让人当枪使,几次拘留都是为人家的事打破了自家的锅,强出头落得的。就因为他爱管事又重义气,在铁路那班哥儿们中间还是很有点威信的,做好了他的工作就等于做好了铁路上的工作。”
  “行,我们重点就做他的工作”。高晓峰表示赞同。
  邱月娥领着高晓峰直奔牛大力家。
  牛大力家位于折返段小区,是紧挨铁路路基的一排低矮的红砖红瓦小平房,每家每户都一色的四间小房,其实就是两间正屋,过去是单身职工宿舍,后来经过简单改造,在房子中间加了一列墙,将其—分为二,就成了四间小房,在平顶筋上钉上芦席,再在屋后面盖了一排坡屋,一节做伙房—节做厕所,就成了如今的家属房,虽说简陋,但一家三代还勉强住得下去。
  牛大力家是这排平房的最后一家,进门的第一间算是客厅吧,靠窗户墙边摆了两个木沙发,中间是一个茶几,对面的墙上贴着一幅毛主席画像,画像下面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只绘有五牛图的茶壶和四只茶杯;靠左手的两个房间是卧室,当阳的那间安放着一张宁波床,背阳的那间是一张架子床,他爸就躺在那张架子床上,紧靠客厅的那间屋搭一个简易的铺,看样子那是牛大力的住房。他们进门时牛大力正好在帮他爸擦背,他妈邱月英见邱月娥和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进了她家门,便放下手中的活,迎上去说:
  “他姨,是什么风把您给你来了?!快,这里坐”。她边说边用抹布抹了抹窗下的木沙发。
  高晓峰和邱月娥刚坐下,邱月英就麻利地给他们倒上了茶。
  邱月娥喝了一口茶便把茶杯放在茶几上,说:“姐,别忙活了,今天我和高同志来,就是想找大力侄子谈谈……”
  牛大力在里边房里接腔说:“姨,您来准没好事!我猜,跟您来的那个包准是警察,该不是来抓我的吧?也罢,是祸躲不脱,躲脱不是祸,您等一下,我这里就完了”。
  他嘴上说着手上的活也没停,把刚擦完背的毛巾丢到盆里,稀里哗啦地洗了几下,再用力一拧,搬着盆里的水走到厨房,哗啦一声把水倒进了下水池,放下脸盆就来到了客厅,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大力,你坐下,姨跟你说,这位是车站公社派出所民警高晓峰同志,是我们新街镇的管段民警,今日到你家来,就是想跟你好好谈谈”。邱月娥对牛大力说。
  “姨,我知道,您来肯定是为了我好,不过,我是铁路上的人,地方管不着,他地方派出所的警察,跟我有什么好谈的……”
  “大力同志,话可别这么说,铁路也要经过地方不是?没有地方铁路能孤立地存在吗?再说,铁路的家属生活也离不开社区,户籍还属地方管嘛,既然生活在社区,就一定与社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比如说,你们铁路上的哥们与地方上马三眼的哥们的争斗,据说最近准备打大仗,刀枪棍棒都准备好了,你说,这么大的事与地方有没有关系”?
  “啊!你说这事呀,那你跟我谈可找错了主了,这事全是他马三眼挑起来的,我们只是被动应战,他们欺上门来了,我们认怂,也太没尿性了吧……”
  “大力呀,你也不想想,你是铁路这方挑头的,这一仗你们打了,你是有尿性了,可你爸妈就没活头了。我不客气地说,你们这一仗一打,死伤难以预料,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政法机关肯定是要追究责任的,你是铁路方的头头,首恶必办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你能够逃脱打击吗?如果死了人,为首的肯定被判死、缓、无,要是你被法办了,你叫你爸你妈怎么活?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说,你爸高位截瘫卧病在床,长年需要治疗,需要人照顾,你妈这么大年几,每天靠在站台上做点提篮小卖的小生意,能挣几个钱?这个家怎么维持?”
  “高同志,我承认,你说的的确有道理,可我们哪里想得了那么多啊,人在气头上谁还计较什么后果,现在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后怕,行,听人劝得一半,我可以表一个态,只要他马三眼不欺上门来,我们决不寻衅滋事……”
  “行!有你这个态度就行!现在我可以告诉你,马三眼的工作我们已经做好了,他不但表态不闹事了,而且还主动上交了准备的枪枝弹药和凶器。”
  “高同志,我牛大力是一个爽快人,他马三眼能做到的我牛大力也做得到,我这方的工作我包了,我们准备的凶器也一件不少的交给你。士为知己者死,就凭你高同志涉身处地地为我这个家着想,亲自上门做我的工作,我牛大力认准了你,今后有什么事,只要我做得到的,一句话!”牛大力拍着胸脯说。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