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惊水淘沙

　　天色蒙蒙亮，海面上弥漫着一层轻纱似的薄雾，海浪在轻轻拍打着岸上的礁石，空气里飘散着清新的海水气息。
　　隋炜睁开眼，他们五人昨夜在旅馆的废墟上过了一夜。他走到水笼头边，简单地洗漱。突然，他听到陶钧发出一声见了鬼似的惊叫声。
　　“阿炜，你看——”他指着两点钟方向的海面，在一丛岩石后面，隐约看到有一艘船，那艘船像极了川水号。
　　郎冬邱新和邹谦也看到了，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是不是船长回来了？”邹谦很是不可思议。
　　郎冬摇头说：“那场飓风破坏力那么大，小镇的建筑都没了，川水号怎么会没事？不可能，不可能。”
　　大家纷纷在猜测，怀疑见鬼了。
　　五人小心翼翼地向海滩走去，穿过一片岩石滩，川水号在轻轻起伏的海面上微微飘曳。陶钧用力地揉了下眼睛，仔细瞪着，没错，是川水号，完整得跟原来一样。
　　四周出奇地安静，却听到一阵又一阵牙齿的打战声和关节的磨擦声。隋炜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浑身在战栗。
　　“阿炜，阿炜，是，是怎么回事啊？”陶钧声音在哆哆嗦嗦地问，浑身透冷。
　　邱新全身在发抖，上牙打着下牙：“阿，阿炜，我们是，是不是，见，见鬼了。”
　　邹谦和郎冬浑身在筛糠似地晃动，脸色惨白，双目发直，跟见到了鬼没区别。
　　隋炜回头看了看惊恐万状的伙计，安慰道：“放心，不是海市蜃楼。我上船看看。”他站在海边，走进海水里，一步一步向川水号走近。陶钧四人不敢上前，怕上的是一艘鬼船。
　　川水号静静地飘在海面上，船身有许多明显的刮擦的痕迹。隋炜爬上船，小心地谨慎地检查着川水号。船舱里死寂死寂的，船上连体的硬件设施都在，但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检查过整条船，没见郧捷三人的踪影，隋炜确定了这条川水号确实被飓风洗劫过，由于川水号体积较小轻便结实，在被飓风卷裹到空中后又奇迹般地平稳落入海面，它依然是完整如初。
　　陶钧四人站在岸边紧张地观望着，一刻钟之后，船头出现隋炜的身影，他向他们打着手势，叫他们上船。四人这才放下忐忑不安的心，快步跑过岩石滩，爬上船。四人听了隋炜的分析，顿时喜从中来，开心地抱在一起。
　　五人把川水号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缺什么工具，又跑到变成废墟的小镇上寻找。隋炜和陶钧在小镇的一家加油站地下库找到几大桶汽油，乐坏了，几个人合力把油桶运到船上。川水号损坏的硬件设施，隋炜用电焊焊接好，涂抹上机油，船身刷上油漆，又完整如新。陶钧几个人从各处商店和民居的地窖里找到足够的水和食物搬运到船上，五天后，川水号补充完给养，准备启航。
　　当川水号的螺旋桨转动，机器发出有节奏的低沉的轰鸣声，五个人兴奋地抱成一团。陶钧抱着隋炜，心存万分感激，若没有隋炜，这趟海上之旅他必葬身大西洋。
　　川水号缓缓启航，离开圣赫勒拿岛，重新驶向大西洋。
　　五个人全站在控制室里，目光虔诚地望着眼前无波无澜的大西洋。陶钧转动着舵轮，经过隋炜的修理，舵轮性能和触感更好使。
　　“阿炜，你来做船长吧，你完全有资格当任。”陶钧看着隋炜说。
　　隋炜谦虚地说：“我出海的时间都没有你们时间长。”
　　“这根本不足挂齿，你的理念、你的技术、你当兵的经验可是让大家有目共睹的，不服你都不行。”陶钧说。
　　“船员的时间长，只能说明他出海时间长，并不能说明他有领导的才华，驾驭渔轮的本事、应对航海突发事件的应变能力。阿炜完全有资格做船长。”郎冬说道。
　　郎冬不仅是船员，也是厨师，跟随郧捷二十多年，深得郧捷信任，出海时间比陶钧还长，他是继郧捷之后，在川水号是最有说话权的人。他离开郧捷，让郧捷又气又怒，由此可见，郎冬是个有主见辨是非的明智之人。
　　邱新邹谦完全没意见，一致赞同。盛情难却，隋炜答应了。
　　陶钧又说：“还记得第一次上船的情景吗？你问这条船的名字。我现在总觉得，这条船冥冥之中是属于你的，阿炜。你一上船，就对它做了各方面的保养和呵护，它离不开你，经过飓风一劫，它依然回到你面前，等着你上船。”
　　隋炜深深地呼吸着，对陶钧的话他不置可否，但有一点，他相信，他与这条船有缘分。
　　
　　川水号在海面上平稳地航行，隋炜撒下鱼网，第一网下去，捕捞上一对夫妻玳瑁，隋炜把它们放生，第二网下去，打捞上几只小海狗，也全部放生。
　　在厨房做饭的郎冬望着窗外一次次放生的隋炜，微笑地摇头，隋炜心地太善良太柔软。若干次撒下网后，终于捕捞到一大网鱿鱼，邱新和邹谦开心地大叫着。
　　船上没有无线信号，隋炜的手机也没电，无法使用。在海上的赤道线上航行了一个多月，一直与家人没有联系，阮瑾一定是急坏了。
　　前面出现两座小岛屿，陶钧情不自禁地发出疑惑的声音。
　　“怎么了？”隋炜问。
　　“我去年经过这里，可没见过这两座小岛。”
　　邹谦开着玩笑说：“说不定是佐屋岛。”
　　邱新笑说：“你看《海贼王》太多了。”
　　隋炜果断地说：“绕过它，别靠近它附近的礁石带。”
　　“为什么？”陶钧说，“若是郧捷，他肯定要上岛看一看。”
　　隋炜说：“现在是全球暖流活跃期，地壳板块挤压频繁。这两座小岛是活动的，肯定带有周期性，极具危险性。为安全起见，我们不要靠近它。”
　　陶钧点着头，转动着舵轮，远远地绕开小岛。
　　突然，在船尾工作的邹谦惊慌失措地跑上控制室，大声叫着：“有，有船追上来了。开得好快，像飞一样！”
　　陶钧走出控制室，拿起望远镜看了一眼，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嘴唇发抖。他转头对隋炜叫着：“阿炜，是海盗，索马里海盗！”
　　一听到是索马里海盗，郎冬邱新和邹谦犹如见到了鬼一般，吓得魂不附体，不知所措，都不知该做什么，站在原地，双腿猛烈地筛着糠。
　　隋炜拿起望远镜，一艘双桅快船上飘扬着一面令人望之色变的白底黑骷髅海盗旗。海盗船正加足马力向川水号驶来。很久以前听闻大西洋上是海盗经常出没，没料到这次碰上了。隋炜叫郎冬邹谦邱新回船舱做工，吩咐陶钧继续掌舵，他操起一把铁榔头站在船尾，面不改色地望着追上来的那艘双桅快船。
　　桅杆上飘动的是旗帜在猎猎的海风中飞扬，隋炜清楚地看到站在旗帜下那些海盗，都是长相怪异奇丑无比的黑人，多数是光着膀子。
　　海盗的快船很快接近川水号，几个黑鬼抛过来长长的带着铁猫的爪子，隋炜上前用铁榔头两下打落那些铁猫。
　　突然，两颗子弹嗖嗖地从隋炜耳边飞过，隋炜立即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这一招没有，只能静观下面的举动。穷凶极恶的海盗很快跳上川水号，大声吆喝着。隋炜双手举过头顶，蹲在船尾，不敢轻举妄动。陶钧和郎冬邱新邹谦被海盗赶到船尾，与隋炜蹲在一起。
　　隋炜趁海盗在搜刮船舱时，悄声问陶钧：“你关总开关了吗？”
　　“关了，有用吗？”陶钧已吓得声音都在发抖。
　　“有用。”隋炜说，“他们抢不走这条船。”
　　“可我们怎么办？他们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陶钧惶恐不安地说。
　　“别怕他们。你们会说英语吧？”隋炜看了看身边的四个伙伴。
　　“都会说一点日常口语。”陶钧轻声说。
　　“跟他们周旋，到时你们看我的眼色行事。”隋炜低声吩咐。
　　陶钧紧张地说：“他们个个长得像丑陋的大猩猩，都带着枪。”
　　“别怕他们。”隋炜看着陶钧，用眼神鼓励他，“有我在。”
　　陶钧知道隋炜是一身的硬本事，他很快放下了一颗悬在嗓子眼上的心。海盗在川水号船舱里翻了个底朝天，没找着金银珠宝，大为恼火。为首的海盗走到陶钧面前，粗暴地拎起陶钧，问他钱藏在哪里？陶钧回答他们是打渔的，根本没钱。
　　海盗头子一记拳头打在陶钧面门上，陶钧惨叫一声，倒在甲板上，鼻孔顿时血流如注。郎冬三人见状吓得全身在瑟瑟发抖。海盗头子低头一一把俘虏们打量了一遍，发现隋炜很是镇静，其他四个吓得尿都流了出来。他一把揪住隋炜的头发，让隋炜面对着他。
　　隋炜被迫抬头，面对臭哄哄的黑得像锅底灰的大黑鬼，脸上露出鄙夷的表情。
　　大黑鬼一连问了他几句话，他一句听不懂，大黑鬼感觉很无趣，又不想放过隋炜，一拳照隋炜脸上打去，隋炜顿觉脑子轰鸣，半边脸瞬间麻木，继而痛得要命，头一时抬不起来。脸部的痛感还没过去，接着对方的几个重拳落在肩上背上，仿佛遭受到千斤重的铁器捶打，关节和骨架几乎要碎裂，隋炜痛得趴在甲板上，半边身一时动弹不得，但他咬着牙，硬是不吭一声。
　　大黑鬼见隋炜一时动不了，又把目标放在一个劲在发抖的邹谦，一把拎起个儿小的邹谦，连问几个问题，邹谦摇头说没有，大黑鬼火了，一拳砸在邹谦脸上，邹谦顿时痛得差点晕过去，鼻子嘴角汩汩流出血丝。大黑鬼吩咐手下把隋炜五人带到海盗的快船上。郎冬从他们的谈话中听出他们要被卖给其他大海盗做奴隶，吓得叫隋炜快想办法。
　　隋炜五人被带到海盗船上，大黑鬼的手下发动不了川水号，请示大黑鬼怎么操作。大黑鬼让手下把船炸了，满脸是血的陶钧吓了一跳，马上把他们的话翻译给隋炜听，隋炜急了，他看到头发像一把大扫帚的黑鬼掏出两颗手雷，准备引爆。隋炜趁看押他的龅牙黑鬼不留神，突然跃起，腾空飞起一脚踢向那个龅牙黑鬼，顿时把对方踢晕。隋炜在扫帚头回头看时，又以疾速的动作飞起一脚，正中扫帚头的下巴，在扫帚头身体后仰时，隋炜双脚跃起，一个漂亮的莲花绽放，凌空飞起一脚，踢飞扫帚头手中的手雷，两颗手雷被踢到快船的船舱中央，顿时轰炸声巨响，眨眼间火光冲天，几个黑鬼猝不及防，被炸到半空中，鲜血四溅，落在船板上时已是几大块残肢碎肉。船上的海盗大吃一惊，在他们还没回过神来，隋炜一记连环脚，把大黑鬼踢得晕头转向，其他海盗操起家伙纷纷扑向隋炜。
　　“快回到船上。”隋炜对伙伴大叫，“我先收拾这群黑鬼再说。”
　　陶钧应了一声，捡起船板上一把砍刀，快速砍断系在川水号的绳索，拉着郎冬邱新邹谦一起纵身跃入水中，从水里游向川水号。
　　海盗快船上，隋炜与三十多个黑鬼展开激烈的厮杀，他操起一把打落在船板上的长腰刀，手中握着武器，更是毫无畏惧，一刀一个，刀刀致命，把那些黑鬼杀得鬼哭狼嚎，哭爹叫娘。
　　隋炜回头望了眼川水号，看见陶钧他们游到了川水号，他心定了，再看到那群穷凶极恶的海盗，不能再让这些可恶的海盗祸害海洋的平静，杀心一起，下手更重，两三刀结果海盗的性命。海盗见隋炜杀得性起，浑身充满了凶悍的杀气，一时吓得不敢上前。大黑鬼爆怒，命令众海盗拿下隋炜，可是海盗一挨近隋炜，都被他杀得残不忍睹，片甲不留，于是躲避开来，用枪对付他。子弹对隋炜也没用，他扔掉已钝的长腰刀，拣起长刀，在快船上敏捷地穿行，做掉海盗。一番血雨腥风的厮杀，船板上躺着一地的尸体，鲜血流满船板。隋炜也已筋疲力尽，他望了望遍地的陈尸，发现少了大黑鬼。他很警觉，摘下海盗尸体身上的手雷。突然，大黑鬼的声音从控制室传来，隋炜抬头望去，大黑鬼正举着一把恩菲尔德突击步枪对准他。他看着隋炜，狂妄地叫嚣着，隋炜根本听不懂那张血盆大口在说什么，也不容他再说下去，手一扬的同时，飞身跃起，迅速躲在一个掩体后面，与此同时，身后发出一声爆炸声，整个控制室变成无数碎片散落下来。隋炜正要探头出去，一梭子弹射过来，他连忙躲在掩体后面。
　　“妈的，还不死。”他恨恨地骂着，又摘下其他海盗尸体上的几个手雷，往大黑鬼的方向扔去，轰然的爆炸声一连串地响着。等爆炸声过后，隋炜绕过左船舷，从另一个方向走到右船舷，看见了大黑鬼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尸体。他捡起突击步枪，做为他的战利品带在身边。
　　休息片刻，隋炜小心地走进海盗船的船舱里，发现密室里放着无数的枪支弹药和两大箱赤黄色沙金。隋炜走出船舱，纵身跃入海中，游向川水号。
　　陶钧四人已安全回到川水号，正在焦虑不安地等待着，看到隋炜安全回来，大家乐坏了。隋炜在启动开关键上按下自己的指纹，螺旋桨快速转动。他把船移至海盗船旁，陶钧四人看到船上遍布鲜血和残缺的尸体，四人顿时对隋炜佩服得五体投地。隋炜让陶钧四人把那两大箱沙金运到川水号上，再把库舱里的粮食、陈酒也全运到渔轮上，邹谦在船长室里发现一个两米高的保险柜，不肯放过，叫隋炜想办法打开。隋炜用手雷弹轻而易举地炸开保险柜，里面全是成捆的美钞欧元英镑和不少的钻石宝石和金银首饰。
　　发达了，五个人高兴地抱在一起。五人加快行动，把值钱的有用的东西全搬到川水号上，一番忙碌之后，海面上浮动着跳跃星光。待陶钧四人回到渔轮，隋炜把海盗船的弹药集中在一起，点燃引线，快速离去。两分钟后，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冲破夜空，冲天的耀眼的火光映红了半个海面。
　　陶钧郎冬邱新和邹谦跑进控制室，兴奋地与隋炜热烈地拥抱着。
　　“阿炜哥，你真是太伟大了！我以后跟定你了！”邹谦抱着隋炜说。
　　陶钧郎冬邱新也表示以后跟定隋炜，他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隋炜从海盗船上得到一台小雷达仪器和一台笔记本电脑，这两样东西最实用。当晚，他在电脑上装上导航软件，这样对于后面的旅途他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