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闲话观世音

　　《一字歌》
　　一场秋雨一度凉，一园落花一夜霜。
　　一砚墨汁一管笔，一腹志向一生祥。
　　一轮夕阳一片霞，一幅美景一西墙。
　　一声呜啼一场梦，一腔离愁一无恙。
　　一山一水一轻舟，一湖浪花一沙鸥。
　　一群候鸟一堤柳，一者独奏一染秋。
　　一弯新月一小屋，一帘幽梦一泪眸。
　　一篇闲文一杯茶，一词别语一悲秋。
　　一松一柏一糟僧，一壶淡茶一孤灯。
　　一心向善一新悟，一心存满一卷经。
　　西江月罢•书归正文；
　　那天史姑娘和李弘文在北山坐了很久，史姑娘的心里好多压抑基本缓解。但有件事还是弄不明白，和弘文年龄差不多的青年人，大多数都有了女朋友。
　　宝田和晨路打算春暖花开季节完婚，对面坐的这位十八岁大男孩儿，他的内心世界究竟怎么回事？存放着哪些不可破解之谜？又引起了史姑娘的好奇心。于是，她凑到他身边问道：“弘文，姐问你一件不该问的事，你是不是心里有了心上人？”
　　“青竹姐，我可从来不敢在你面前撒谎，都是一般朋友，没有那层关系的女孩儿。你、桂金、竹兰和李珊王笑梅等等，都一样，没有谁近谁疏。”
　　史姑娘听了弘文这段话后，觉得他好像沒有什么心里障碍，也许有什么生理缺陷？决不是智商低不懂男欢女爱事的大男孩儿。
　　中秋节那天临近中午，史姑娘的第一次女孩子的生理现象，弄的别人都吓一跳，可是他和桂金说的那段话，史姑娘还清晰记得。他是什么都懂，又不近女人情怀，是没有他中意的姑娘吗？看他对待周桂金的热情与眼神，应该向桂金释爱才对吗！
　　可是，他与她也是只做朋友到底为什么？于是问道：“弘文，姐再问你一个最简单的事，不订婚、不结婚到底是为什么？是都不随你心意吗？”
　　弘文很自然一笑说：“呵呵，青竹姐，我也是凡人，七情六欲一样不少。为什么？正常人还用问吗？现在政策是又回来了，没有个三年两载的物资能丰富起来吗？刘欢梓对王笑梅那段话，我认为是她语言类最经典的一段。青竹姐也不会忘记吧？刘欢梓说：‘一个人一年六尺八寸布票，做件上衣不够大，做条裤子不够长……’接下来的我不说，姐也不会全忘吧？我还记得这是刘欢梓回复笑梅姐那段最真实的话。可是我李弘文总不能什么都没有，就和女孩子结婚吧？另外，姐，再看看咱餐桌上，除了白菜萝卜，再就是野菜和农作物稭杆皮叶做主食。像我这种肠胃好的没几人，我吃草也能活；结了婚给她穿什么？吃什么？不负责任不是我的风格，负责任要有物资才行。现在有钱都什么也买不到，况且我还没有钱，干吗要给自己戴上枷锁呢？青竹姐，我这是不是心里话？”
　　史姑娘反被弘文问的哑口无言，想想他说的有道理。她点点头说：“弘文说的有道理，困难一个人是背和扛，两个人是抬，抬可要比扛轻的多。不过，你的观点也有一定道理，可不是最广泛的人群所能接受的。”
　　弘文又是一笑说：“呵呵，姐，从一九五八年到现在，三年内咱屯没有一份办喜事的。这正常吗？外出的人家倒是不少，从公社到大队，干部在大会小会上没少说，不准许人口外流。甚至让民兵设卡抓盲流户，结果近三年东西两屯跑出去四十多户，近一年卡的比以前更严。姐，今年又跑了八户，看见又能怎的？人家房子在这儿里，说是串门走亲戚。谁敢阻拦呢？本来没东西吃，午达之再一动歪心眼儿，谁愿陪他穷混？骆支书倒是不欺压百姓，但对盲流现象也是大会说、小会讲。盲流户少了吗？没有。咱这屯子啥事都想弄个好名，无疑问的把百姓生活自由权卡的死死的，生产上又弄不好。一个劳动者仅能养活自己还欠账，还有多少闲心去想与腹中食、身上衣无关或以外的事？
　　“姐，咱静下心来想一想现在，这样浮夸风越刮越烈，恢复性增长物资，没个三年两载的，市场难以正常。真像宝田哥那样我佩服，爷俩家里没个女人。老爹又体弱多病，需要有人照顾这个家。淑珍嫂子又是自愿的，从外屯来和宝田哥共同照顾这个家。但愿他们幸福，也但愿他们的下一代晚出世两年。我们家和我的现状不允许我去想这些，我必须在能保证不妨碍我的爱好，和外在条件允许时在去想那些事。”
　　那天史姑娘和弘文说了好久，让史姑娘又重新认识了这个大男孩。一个在偏僻山村虚年将到十八岁男孩，心里装着成年人都想不到的道理，难怪二老如此赏识他。
　　尤其史姑娘的爸爸愿听他说事，总想从他嘴里听到农村隐藏很深的现象。以前弘文和史姑娘从来不说这些，是在那些事引诱着，不得不和史姑娘做细致表达。
　　又到春耕季节，史姑娘也随季节变化，开始了一个大队学习辅导员职责。把读报学习拿到田间地头，有时候还要去公社所属的其它大队去讲演。
　　这项口头讲演，对来自长春市重点高中高才生的史姑娘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在读高中时候，她每学期都有讲演和论证对抗活动。
　　一时间史姑娘的名声大噪，《红色社员報》《吉林日报》都有文有像的。公社书记王曰美看好了她，把她调到公社学习辅导站，做辅导站站长助理，抓各大队学习辅导员培训工作。
　　她被调到公社时，心里并没有一点高兴，倒觉得离弘文小弟越来越远，这不是她追求的目标。
　　在苍翠庄社员们眼里，尤其是上了点年纪社员，让这些信奉神灵的老者们，把史姑娘吹捧的是上天派来的使者；又说：你们好好想想，自从史家人到了苍翠庄，咱庄稼院里的事毛主席件件都知道。才给咱发自留地，又给自留山。早怎么没有呢？
　　你们再想想，好好看看，卜老师像不像观世音菩萨的面相。那闺女叫史青竹，大伙好好想想？观世音菩萨居住地周围都是些啥？青青绿绿的竹子。
　　咱大伙得尊敬这三口人，那闺女讨人喜欢，咱大伙得明里暗里保护她。她是天使，在天使面前动坏心眼儿的人，是要遭天谴的。
　　就是这些莫须有的传说，对史姑娘的一家是件好事。所以像李弘文和骆丰君这些有点知识的伙伴，到一起拿这些奇闻当笑料。
　　在苍翠庄快到一年里，史姑娘又被传播成是观世音菩萨女儿，想想也好笑。李弘文把他听到的这些传说告诉史姑娘说：“姐，您说这些人说的有根有脉的，您信吗？反正我是知道根底。说吧，也不是什么坏事，咱不接受朝拜就是了。现在物资贫乏到了极限，咱给大家精神上有个支点，这一方百姓也好轻松度过眼下这一关。姐，您知道的多，传说中的观世音结过婚吗？这些百姓也真能琢磨，有的说观世音是个男的？也有的说他曾娶过两名宫女有儿有女的一位出家人。这些日子田里劳作的社员，一天天就这些话题。也好，忘去好多烦恼与饥饿。这就是信仰的力量。让我一分析这些上了点年纪的社员，我自己偷着笑。姐，您说，观世音结过婚吗？”
　　李弘文那天问了史姑娘两遍同一个问题，说句心里话，这些典故她妈妈知道的多。她爸爸从不涉入佛教半步。老夫妻俩在以前的争辩中，她记得有过这段话题。
　　史姑娘那天晚上，对弘文用嘴脸往正在看书的妈妈那边挪指两下，弘文意识到让他去问他的卜老师。弘文走到卜老师面前干咳一声没言曰。
　　卜老师抬头看着她的得意门生问：“有事吗弘文？干吗这般拘谨呢？说吧，我知道你要说啥。你和你姐谈话我听的一清二楚，说说为什么要问这个被封存久远的话题呢？”
　　弘文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说：“老师，田里劳作人多时候，大家议论不决的话题，谁都找不到出处，我对神话传说和佛学一窍不通。我只知道观世音是个中年女性，也是在吴承恩笔下《西游记》里知道一点点，所以我才想问我姐。观世音到底是男是女？他结过婚吗？”
　　卜老师看着她的得意门生说：“这些我知道的也是一点点。据考证：中国东晋的时候，当代有一名上侠士，名符坚，他在长安城，按他所想，建起一个国号叫‘秦’的朝廷，在史上记载的称之为‘符秦’；在这以前年间，也就是战国时代，秦始皇灭六国历史你该不陌生吧？唉，弘文，对史学你看过吗？”
　　“老师，这些书我没少看，都是一些很正统的《史记》，以外的属传说的连一点点都没有的，还是门类阅读不多。那后来呢？”
　　“后来就建立了秦朝，历史上称为秦始皇那时候叫‘嬴秦’。以后，出了个汉高祖刘邦，秦朝灭于他手中；到了东汉末年，汉分三国。三国就是蜀、魏、吴。蜀就是西蜀，现在是四川；魏就是北魏；吴就是东吴，大约就是在南京这一带。
　　“再后来，就到晋朝。到了晋朝的人，还有人欢喜秦朝。后来符坚在长安成立个小国家，叫秦，符坚传说是秦始皇的后代；史记中的‘符秦’就是说的这段典故。在‘符秦’有个管天文学的钦天监，传说中他看见天竺国（印度）的上空有一颗智星——是一个有智慧星；他在当时对符坚讲：根据我对星辰观察，‘天竺’近期出现一个有大智慧的人，近斯一定会到‘震旦’（中国）。符坚信以为真，天天在乞盼‘天竺’来使，望穿双眼期待天竺智慧是早曰光临‘震旦’（中国）”
　　卜老师讲到这里时，青竹发现大队长午达之、大队会计周殿祥两人走进院来，李弘文的求知欲只好暂隐一时了……
　　午大队长是来给史老道歉的，让周会计陪着。中秋节他和工作组老张批史老，是二位不知道史老已经恢复了工作；午达之更不知道何县长来几次，给史老带来短枪和五十发子弹防身。史老虽然没留下，但是心里感激组织关怀是到位的。
　　半年里，午达之大队长来回走，路过大粪场时，不见史老在那里上班。他心里出来个鬼主义：“还得把他找大队来，问问他为什么消极怠工不上班，是对抗社会主义？不给他整点事出来，我就不是午达之！”
　　就是来家里的那天早晨，午达之上班到大队办公室。发现骆支书不在，他觉得是个好机会，周殿祥一人在填报表。午达之年前那口恶气未消，和周会计说：“周会计你去，把老右史凤来给我弄这来。”周会计觉得午达之又要犯虎劲，忙问：“大队长，找老史有什么事能先告诉我吗？最好咱告诉他有什么事相求。”
　　“问什么问，让你找你就找去不就完事了吗？哪来那些为什么。谁求他，我想教育教育他，为什么不去大粪场工作？嫌臭哇？嫌臭别犯错误啊！”
　　周会计耐心地给他解释：“大队长，找人家到这来，总得和人家说一声要做什么吧？况且老史还不是一般人物，你又不是没领教过的。他已经不是右派了，咱没有权利找他到这来。何县长是请过他，那可是用北京吉普亲自去接的呀。另外，何县长向骆支书交待过，一定要照顾好史老一家。人家老史和赵省长可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哇。你不尊敬他，他也不强求你，你又何苦去找不自在呢？他要和你一般见识，给何县长打个电话，何县长非得亲自来，不拔你白旗才怪呢？”
　　午达之半信半疑地问：“周会计，你说的是真的吗？”
　　周会计长叹一声说：“唉，大队长，我干吗骗你？用不了多长时间人家该回城了，咱和人家斗的哪门子气啊？另者说，就你我这身份，老史哪有闲功夫搭理咱啊，你好好想想吧。要找你自己去，我才不以卵击石呢。”
　　“让你这么一说，这个史老右，还他妈了巴子的得罪不得？好吧，大丈夫得他妈了巴子的能屈能伸。走，周会计，随我去一趟老史家，我装回孙子，我他妈了巴子的给他赔罪去。”
　　那天还赶上史老被何县长接去双辽县政府做客，午达之扑个空。这是第二天周会计专来史家学了一遍午达之的经过，把史青竹一家笑得直不起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