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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水拍云崖

作品名称:水长流      作者:云青水澹      发布时间:2021-04-17 14:37:07      字数:4090

  渔轮绕过马达加斯加群岛,驶向好望角。在休整的时间里,隋炜在岛上购买了些工具,做了一个简单的风速球和风向标安装在桅杆上,并在控制台上装上指纹操控器,对隋炜的这一坚持做法,郧捷很是半信半疑,他在那个不起眼的按纽上按下他的指纹,渔轮的螺旋桨转动了,慢慢启动。隋炜一定要在这艘渔轮装上电脑程序,自有他的道理。虽说达不上全部先进,但也是一种安全保障。
  控制室里,隋炜在调试导航仪。站在身旁的陶钧佩服地说:“真没想到,你会搞这些东西。”
  隋炜说:“平时除了打渔,就喜欢搞搞无线电,弄弄电脑。”
  陶钧说:“能文能武,难怪我姑父和琨仔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琨仔说,你做得那些小飞机,是他的最爱。阿瑾买的都不够你做得逼真,你做得飞机还是铁的,真是牛逼呀!”
  隋炜发出轻快的笑声。
  船舷外突然响起邱新愤怒的嘶吼声。郧捷打开门站在船舷上,望着缠在甲板上的邹谦和邱新。
  “你们怎么回事?”郧捷皱着眉大声问。
  邱新躺在甲板上哭得稀里哗啦,不停地跺着脚,捶着甲板。
  郝平走到郧捷身边,低声告诉他,邱新刚收到一个信息,他妹妹跟踪他老婆,拍到了出轨的照片,他老婆跟另外一个男人在别处租房子住,据周围人反映,那对“夫妻”都有一个孩子了,因那个男人好赌,没什么钱,邱新的老婆就从邱新这里拿钱。
  郧捷愕然地说:“邱新戴了一顶绿帽不说,还成了那个女人的提款机了。”
  郝平点着头说:“两年了,邱新一直不知情,现在才知道,真是气死人了。”
  郧捷摇头直叹气,为自己的船员难过。
  过了好望角,进入开普海盆领域,这片海域雨量超充沛,大雨从早上下到晚上。陶钧一个人在控制室里开船,其余人全呆在船舱里喝酒的喝酒,饮茶的饮茶,聊天的聊天,看书的看书。隋炜猫在他的斗室里看手机。外面下着漂泼大雨,无线信号受到干扰,他无法收到信息。
  邹谦敲门,猫着腰钻进他的小房间。
  “邱新好点了吗?”隋炜放下手机问。
  “给自己灌酒,被船长骂了一顿,说为那种女人买醉不值得,别在作贱自己。”邹谦坐在隋炜的对面说。
  隋炜说:“叫邱新别难过,回到岸上,我慢慢帮他物色我们那里的客家女子。我们那个镇子,渔家女又好又贤惠。”
  “真的,太好了。”邹谦说,“邱新得知老婆跟野男人生了个野种,气得又哭又闹,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是恨自己被那个女人骗了那么久,身上一分钱都给了她,太不值得了。”
  隋炜感叹道:“船员就是辛苦,为了生计常年漂泊在海上,保不住家里的后院,一着火就急火攻心,辛酸啊。”
  “阿炜哥,你不担心你老婆吗?她才刚出月子,是一枚妥妥的美少妇哦。”邹谦说。
  隋炜笑说:“我老婆人品好着呢,我放心得很,就是她既要带三个孩子,又要上课,很辛苦,我心疼她。”
  “阿炜哥,你们是怎么好上的?你只是个打渔的,而她是博士,又长得那么美丽。”邹谦对隋炜的爱情好奇得不得了。
  隋炜发出爽朗的笑声,他说:“因为爱情,无关金钱名利地位身份,我们在船上遇到,是一眼就看中对方,深深吸引,自然而然地走近。我一追她,她就接受了。”
  “天,有那么好的事?她那么美,以自身的条件完全可以嫁得更好的,富豪大款老板都不成问题。”
  “阿瑾的心很纯真的,她只要爱情,纯粹的美好的爱情。她的家人给她介绍过不错的对象,我着急都给破坏掉了。这辈子,我只要阿瑾,阿瑾只属于我一人。”
  “结婚时给多少彩礼?”
  “没有给彩礼。”
  “什么?不要彩礼?怎么可能?”
  “是没要彩礼。我用我的退伍费买了一幢别墅,我父母又给些钱装修。我们千辛万苦走到一起,不能因为彩礼而毁掉我们的感情,美满的婚姻生活是靠坚如磐石的感情和勤劳的双手创造得来的,阿瑾没有攀比之心,她说过,即使生活过得清贫,但精神过得富足就行了。其实我们的生活也不会差到哪里,她有份稳定的工作,我打渔也能挣到钱,只是多少不稳定而已,但是绝对保证她和孩子能穿好吃好,过得开心。”
  邹谦说:“真难得呀。现在的女人今非昔比,结婚时漫天要价,想一夜暴富,恐怖得要命。我哥就是这样,结婚时给了女方六十万的彩礼,婚房是向银行贷款的,也要写她的名字。那个女人嫁过来之后,在家里像个女王似的,对我妈横挑鼻子竖挑眼,不要我妈上她家,生了孩子也不给我妈抱,嫌弃我妈脏。这种女人我看到了都讨厌,真搞不懂我哥为什么那么听她的话?”
  “如今的社会,女人的虚荣心很强,什么都要攀比,也不考虑自身的条件。可能是看手机看多了喝了过多的毒鸡汤的缘故。”
  邹谦笑了起来,两人天南地北地海聊,话越说越投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哥们。
  
  台风过后,阮璐送来两箱牛奶,顺便和阮瑾坐在一楼客厅里聊天。阮瑾抱着儿子在喂奶,一旁的婴儿车里,女儿在静静地睡觉。看着姐姐脸上泛着少妇丰润的光泽,在幸福地喂奶,阮璐很是羡慕。
  “姐,你好幸福,一举得龙凤胎,把儿子女儿喂得白白胖胖的,你家婆逢人便说,隋炜有眼光,会看女人,找到你,一结婚就给他们家延续香火。”
  阮瑾用小毛巾擦净另一边乳房,接着喂没吃饱的儿子,抬头对阮璐说:“你也幸福呀,嫁给隋烺,他那么爱你,又帮你照看弟弟。”
  “他是很好,好得没话说。郃艳秋看不惯我,经常冷嘲热讽,阿烺就护着我。”
  阮瑾从隋炜那里听说过隋熠老婆的事,郃艳秋比陈明娇还要厉害,是个很有心机的女人。隋熠跟郃艳秋相处得并不好,夫妻长期僵持冷战,婆媳关系是水火不容,常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吵得鸡犬不宁,总之那个家和隋炜家一样,也是一地鸡毛。
  “能忍就忍,吃了饭,你洗了碗就走人,你们又不跟他们住在一起,凡事要想得开。”阮瑾说。
  阮璐说:“那个女人,熠哥都讨厌她。昨天那个女人说我弟弟是个废物,我和她吵起来,熠哥帮我说话。那个女人真是好恶心,见熠哥护我,就说我俩有一腿,气得阿烺当场也跟那个女人吵架,那个女人见小叔子骂她,熠哥却不帮忙,就恶言恶语,抬手给了熠哥一巴掌。谁知熠哥根本不迁就那个女人,马上回了一拳,把那个女人的鼻梁打断了。”
  阮瑾惊得睁大眼睛:“这个女人厉害,敢打男人。”
  阮璐说:“这个女人太强势了,她以为她嗓门儿大,在家是她说了算,但她忘了,其实是男人让着她。论打架,女人根本就不是男人的对手。而且她真的忘了,打男人,千万不能打脸,一旦打脸,脾气再好的男人也会翻脸。熠哥把那个女人的鼻梁打断,当即发狠话,离婚,他无法再容忍这个女人。”
  “后来呢?”阮瑾问。
  “那个女人怂了,收敛了。那个家弄得鸡飞狗跳鸡犬不宁的,我不怕那个女人,就是怕他妈,他妈现在对我好,不知以后还好不好?熠哥已经生了一个女儿,现在又准备生一个,看大嫂的肚子,有经验的老太婆说又是女胎。他们把希望全放在我身上,我挺怕的。”
  “没什么好怕的。你家婆有我家婆厉害吗?我家婆是出了名的恶婆,吵架一流的。”阮瑾安慰道,“可我不怕她,因为隋炜一开始就站在我这一边,一直为我说话。我回家坐月子,陈明娇到处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隋炜回家把陈明娇狠狠地臭骂了一顿,那女人才闭嘴。隋烺也是那样,始终站在你这边的,你怕什么?”
  “姐,如果我生的是个女儿,怎么办?如果郃艳秋生的二胎也是女儿,他们兄弟这两脉真是要绝后了。”
  “命中注定要生女儿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先别想那么多,情绪不好会影响胎儿的发育。”
  “我是不想的,可又不能不想,那些女人婆整天叨叨,烦死了。”
  “别在乎那些女人婆的话。我怀孕时,街头巷尾的女人全说我生的是女儿,没错,我是生了一个女儿,可后面是儿子,狠狠地打脸她们。”阮瑾一想到当时在医院的情景,就觉得好笑。上天对她太好,既成全了她与隋炜的爱情,又成全了他们的育儿梦。
  儿子吃饱了,衔着奶头不肯放嘴,阮瑾轻轻移开乳头,儿子不肯离开母亲的怀抱,又拱进母亲怀里,找奶头衔着。
  “这孩子,脾气跟他爸爸一样,一模一样。”阮瑾无奈地说。
  阮璐吃吃地笑着:“姐,你太宠阿琎了。”
  “别这么说,我也宠阿琰,每次先让她吃奶,吃饱了才喂阿琎的。这次体检,儿子比女儿轻了一斤,我心痛得不行。”
  “我昨天在街上碰到海霞,你猜,她跟谁了?”阮璐故作神秘地说。
  “她交男朋友了?”阮瑾想了想,说,“陈仕彬吗?他们平时挺聊得来的。”
  “不是陈仕彬。”阮璐说,“你猜嘛。”
  阮瑾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叫阮璐别卖关子。
  “那个外卖哥呀。”阮璐笑说。
  阮瑾一怔,接着笑起来。阮璐告诉阮瑾,那个外卖哥是海军兵哥哥出身,当兵好多年了,刚退伍不到一年,在海上呆久了,喜欢大海,退伍后不想回位于秦岭深处的家乡。海霞叫了两次外卖,巧得不得了,都是这个外卖哥送货,一来二去,两人熟悉了。海霞原本也喜欢兵哥哥,觉得这个外卖哥为人实诚,善良勤快,便与外卖哥确定恋爱关系。
  “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海霞慧眼识珠,相信这次她会找到幸福的。”阮瑾说。
  
  晚风带着夜来香的浓香飘进屋里,阮瑾拉上窗帘,给琨仔掖好蚊帐,夜里风大,不用开冷气。她轻轻带上门,回到卧室。一对可爱的孩子睡得香香的,阮瑾凝视着孩子肉嘟嘟的脸蛋,从孩子的五官寻找隋炜的神韵。
  她站起身,走到书桌旁,拉开抽屉,取出日记本,开始写日记。孩子每一天的点点滴滴,她都详细记录着,成长只有一次,她不想错过孩子每个动人的细节。
  临睡前,她又发了一小段孩子的小视频给隋炜,与他分享孩子们每一个欢乐的时刻。远在圣赫勒拿岛的隋炜收到了阮瑾发来的视频,端详着可爱的孩子,隔着屏幕,也能感到孩子身上那令人陶醉的婴儿奶香味。
  我躺在床上,枕着你的枕头,依然能嗅到你留在枕上的气息,清新的味道犹如门前盛开的萱草花,感受着你若即若离的气息,仿佛躺在你的臂弯里,拥着你的体温,一天的疲惫才可慢慢缓解。希望在梦里,能化成海水,追逐着你的航迹,陪伴你左右。想你的瑾。
  屏幕忽而变得模糊一片,隋炜用手抹去上面一朵朵的泪珠,发现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他抑制不住心中那抹强烈的思念之情,对着遥远的海天一色大声地呼唤着阮瑾的名字。
  船舱里在睡眠的陶钧睁开眼,微微摇了摇头,嘴里低语道:“唉,情到深处人孤独。”
  夜深人静时,是最难熬的时间,隋炜睡不着,渔轮驶过好望角,他主动提出上晚班,负责坚守控制室。
  天蒙蒙亮,邓冲起床问陶钧,昨夜是不是又听到了隋炜呼唤老婆了?陶钧故作糊涂地说:“有吗?我睡着了。”
  “已经不下三次了。”
  邱新敲了敲陶钧的门,探头进来问:“我昨夜好像又听到阿炜叫他老婆了?我正梦到我吃着美食,被他那么一叫,我的美食就不见了。”
  陶钧哑然失笑,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说隋炜是情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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