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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血染弟后襟

作品名称:苍翠子      作者:冯耀廷      发布时间:2021-04-15 09:16:08      字数:4111

  著文常思六十前,曾把童趣植心田。
  南湖下水捉鱼虾,北山丛林白沙滩。
  苇塘狼群从不怕,森林如洞观紫鸢。
  白杨林中轻踱步,偶听惊雷响耳边。
  忠魂依旧常相恋,苍翠留名记心间。
  一群村姑情浓烈,远方来客重如山。
  山野乡村藏大爱,又把贵宾视为仙。
  世间放眼三千界,唯有苍翠记百年。
  西江月罢•书归正文
  史姑娘如愿以偿地趴在李弘文后背上,但她的小腹疼痛一点都没减轻,趴在弘文后背上以后,她的心里却是踏实多了。自己在痛苦与幻梦中觉得,就这样死去也好,在心上人背上走完人生,也没白托生一回女人……
  李弘文快歩如飞般不到十分钟,把史姑娘放在家里炕上。妈妈急忙走到她身边说些女人事,李弘文很懂事的走开去。他到窗下站了一小会儿,此刻她的疼痛也轻了许多,流血也好像轻了许多。
  妈妈把李弘文叫到屋里笑着说:“弘文啊,快把上衣脱下来,把你史老师衣服先穿上。你这件衣服你就别要了,让你姐自己穿吧。你姐也真没用,都是多大姑娘了,女孩的事头一次,一点都不知道加小心,看把你小弟累成啥样了,汗把衣服都湿透,还弄脏了你小弟上衣。”
  李弘文脱下衣服青竹才发现,被她的血迹染红盆口一大片!他转过身时,她看到他的后脊背上一大片血色。对妈妈小声说:“妈,我小弟的后身上有血迹,快给他擦掉吧”
  她和李弘文的目光碰到一起那一刻,她的脸上一热,觉得像发烧那样感觉。可是,李弘文并没有什么反常,反而走到她身边,安慰说:“姐,肚子还疼吗?”
  “小弟,轻多了,对不起,姐总给你添乱。”
  弘文轻轻地摇摇头,微笑着说:“姐,竟说傻话。你是我姐,世上哪有姐姐的事小弟不管的道理?姐,现在感觉好些了吗?您可把小弟吓破胆了,之前干嘛不早说一声呢?我要知道姐身体不适,说什么也不能走出那么远的。”
  史姑娘一边用湿毛巾给李弘文擦后背血迹,然后帮他穿上父亲曾穿过的白衬衫,于是说:“小弟,你也竟说傻话,姐哪儿知道会是这样子啊。我要是知道出游会是这个结果,说啥也不能去凑那份热闹哇。小弟倒是没什么,让第一次见面的丰君小弟,桂金小妹该多耻笑啊。姐今天太不顺了,本该在家避难一时,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大自然的诱惑,跑出去,让小弟背回来,真不好意思。”
  “姐,干嘛要说这些。我是您弟弟,无论做出什么付出,那都是应该的。姐以后不要说什么不好意思的,弟弟说大一点,患难见真情吗。友情可于危难中这样说像是有点过,但也可以以小比大吗。”
  那时候李弘文的心态,为什么他那样纯净?她到现在,每天看到那束野花花束,还弄不明白?现在世界上,还有像他那样心灵纯如泉水般的男孩吗?
  史姑娘母女和李弘文正交谈中,周桂金和骆丰君也赶了回来。此刻史姑娘的小腹疼痛感已经基本消失,衣服早就换上干净的。她见二位从大门走进来,出去迎他们进到屋来,四人集在史家还是第一次。
  两位中学生像结交很久的朋友那样热情洋溢,和史姑娘攀谈着。沒想到,从这件事起,史姑娘的嫉妒心消失得干干净净。竟然会和周桂金也成了好朋友。
  她在苍翠庄的一切,周桂金和骆丰君都了如指掌。周桂金笑着说:“青竹姐,弘文这两周给我写的信,可真没少夸您这位表姐。所以我们像认识好久了似的,大家都有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奇怪。弘文更多的夸表姐不单人长的漂亮,而且文采飞扬。本打意今天在南湖边聆听竹姐美妙歌声、或吟诗作句,沒想到竹表姐退堂有高招。不过这一招以后可别再用了,把桂金的苦胆都吓破了,竹姐的痛苦样子真揪人心!”
  “真对不起二位了,以后姐给补上,不会让丰君小弟和桂金妹妹失望的。多好的一次郊游,让姐给搅的不成样子,真是不好意思。”
  骆丰君笑着说:“青竹姐,您到底是怎么了,让桂金说的很吓人的。说青竹姐大流血,命在旦夕,我和桂金马上回来。这不是很好吗?桂金干嘛说的那么恐怖啊?真把我吓了一大跳,一个早晨的郁闷都吓没了。”
  青竹感到很奇怪地问:“丰君兄弟,上午我们去你家时看着不是很乐观的吗?有什么事能让丰君兄弟郁闷啊?”
  “青竹姐,我们虽然是初次相见,可是,两个多月以来,弘文没少夸表姐;一是漂亮、二是文采超群,所以我见到的竹姐,像结交好久朋友一样。小弟说话就不隐瞒了,朋友之间也不应该隐瞒。说起来惭愧,我爹在东屯四队给我定个媳妇儿,要在过完春节后给我完婚,您说说,按婚姻法我还需要三年才可以的。另外,完婚还能念书吗?大概中学不可以,可是我的老爹老妈宁可不让我念书,也得让我完婚,让您几位给评评这个理?
  “可是,你们到我家之前正在辩论着,您和弘文去我刚躺在卧室闭目养神,总算给我解围了。还不够郁闷吗?我的青竹姐弘文弟您看,我把您俩放在一起这么一叫,多美的诗句呀!您俩倒像亲姐弟。美极了,妙极了!”
  “哦,丰君小弟真幽默,说的多好,可惜呀,你青竹姐这颗竹子是热带的,北方的四季分明是好事,寒冬料峭季节沒有我生存条件,难以越冬。
  “所以应该是‘弘扬国文本无价、青竹养眼难比金’为妥。丰君小弟,是这样吧?”
  “呀!青竹姐,反映的真快。有道理、有道理。青竹姐,您看这几句还可以吧?
  青竹恰似玉,
  翠绿真醉人。
  弘扬汉文化,
  字字贵(桂)如金!
  可惜骆某某,
  怎比您仨人……”
  史姑娘看见骆丰君一副痛苦表情,又急忙转换一下思绪说:“丰君小弟,我真不知道这些,原来是这样子啊?二老能提前想到你的婚事,本来是件好事吗?怎么还有啥郁闷的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乃人之常情,兄弟也不必过多烦恼。既然是二老给选的媳妇儿,总会让你满意的。即使对方不是你心中的玫瑰,也一定会有办法说服老一辈的。慢慢和老一辈说清楚,别违犯婚姻法为上策,违犯婚姻法虽说对他人没有任何伤害,但也是违法,老支书会明白这个道理的,丰君兄弟需要拿出点耐心来,一切会好起来的。”
  史姑娘说完后,桂金站到她面前笑着说:“青竹姐,你的嘴好厉害,丰军小弟说的比喻那么有诗情画意,您干吗非拆开,又给我插上一字干吗?”
  “呀!说心去了吧?脸都红了,脸红了的金妹子更好看,哈哈哈!”
  青年人在一起就是不知愁,可是这位李弘文看她们说起笑话来,他伸伸懒腰走开去。青竹一下子反应过来,弘文和桂金才是一对恋人。我为什么还放不下弘文小弟呢?是太痴心吗?还是太自私呢?
  中秋节终于度过去了,那一天所发生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就像发生在今天上午。
  史姑娘的一家来到这荒僻山村的当晚,二老估计的很坏。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有峰回路转。妈妈看了无数遍学院来信,信中告诉爸爸,下乡就算下乡了吧。
  不过,右派分子的帽子戴不上,信中白秀山科长说:报请中央组织部,组织部不批,另外复信告知,下乡就算下乡了,已经下去的干部及国家工作人员,暂不要再返城,用三到五年做好社会调查,掌握农村第一手材料。
  在校读书时,以为两性间,在产生爱情时刻,可以克服一切艰难,最终会达到目的。
  有谁知道,青年人的爱情在某种程度上,有时也很苍白、也很乏力。
  史姑娘以为爱情可以填满人生的好多遗憾,然而在她史青竹历史中,爱情也会制造更多遗憾的。
  刚到苍翠庄那时,她的确是个傻姑娘,却偏偏把那份纯真友谊视为爱情。
  天气的阴晴、月的圆缺,却能是循环往复。
  友谊和爱情什么时候才会循环?
  她在十七岁中的爱情梦,从学校、到农村不断重演。
  到这里应该不会让她失望,是换个人间,却也不会是大地常绿、天色常蓝。
  
  中秋节的中午饭,是在原全民食堂还沒被拆掉的基础上,又准备一顿。不知道是支书队长心血来潮,还是怀念过去三年共餐场景?杀了一口猪,让大家又凑在一起。
  这是个极好再现全民食堂场景,史姑娘绝不会放过。李弘文和三位好友向全民食堂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向史姑娘说:“姐,不知道领导出于什么心情,也许是要给姐补上一课吧?”
  骆丰君一脸滑稽表情跳到几人前面说:“秀才弟弟,管他什么心情呢?好吃的就吃,什么补课不补课的!”
  李弘文长叹一声:“唉!姐,一会儿您看看咱庄家院里大戏,够热辣的吧?这就是咱苍翠庄一部分人的素质,不知道章红叶她是疯了,还是有意出丑耍彪?凡聚餐她都出洋相。姐,章红叶是个神秘的多面人,土改那年流落到咱村,嫁给了孙大炮,疯起来能在众人面前裸着走两圈,可能全公社人都看见过她的洁净而纤尘不染的玉体。要是红白喜事当执宾,保证完美的四边见线。她虽然代表不了全村人。但是有那么一句歇后语——一胞老鼠屎能坏一锅粥。”
  正说着,章红叶正在人群中发飙呢。李弘文用手一指说:“看吧,青竹姐,我实在看不下去,哪有一点人样?人与人之间对比,真是千差万别。您刚才看到的这个章红叶,是解放那年,春季从外地逃难落足在咱苍翠庄的。东北是一九四七年解放,那时节我还不太记事儿。记得是上小学一年级那年过春节,这位章红叶去我家找我爸写春联时,信口开河地说出来她的那段惊心动魄家史。
  “她在讲故事时候,总是那样带表演的。从来不是坐下稳稳当当的叙说,总是就那样手舞足蹈的动作。她自己说老家是在长城以南,咱这地方管这些人叫关里人。我妈妈对她也是偏爱,说逃荒者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凡逃荒避难人家背后,都有一部血泪故事。妈妈对这类人群总是有一种释放慈爱之心有余,家里东西也舍得送给他……
  “章红叶自己说,她是和家人走散,才流落到这里。解放前到咱这屯来的时候,还是个姑娘身打扮,没有其他亲人,大家说她是个女光棍儿。至于她究竟是为啥流落咱这背旮旯儿?详情谁也不知道,有人说她也许是逃婚,这些都是猜测,准确率还不如她自己说的呢。
  “一九五三年村上派人去作过章红叶的出身调查,调查她的人说过她的简历。和她自己说是河北人,老家河北省关县梨花镇人。说是家里商号被抢,爹爹用菜刀砍死两人,背着两条人命,一家四口连夜外逃,基本一至。她自己说在东北一个火车站,与家人走散。
  “说她们坐的那列车次,正赶上车站打仗。她说的打仗车站大概是四平,列车在站外停车,旅客四处逃窜。章红叶是个很有主意、胆子也很大的女人。流落到咱屯住在孙大炮家,当年的孙大炮就爷俩,一老一小俩光棍儿。
  “老爹已经六十来岁,孙大炮那年也快到三十左右。没有三媒六证,也沒择黄道吉日,孙老汉置办几桌水酒宴,也算向乡亲们有个交待。两人就这样结合到一起,在那个兵荒马乱国无宁日年代。也就算挺风光,挺体面的了。
  “婚后孙大炮收住了那颗飘着的心,和章红叶把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也是正赶上土地改革,分到三公顷土地。新中国刚建立起来,农民也是头一回有了土地,农民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才有用武之地。一家三口,餐风伴雨、披星戴月,头一年就弄个大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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