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群雄纷争 第十三章 秦燕长安之战

　　枋头
　　
　　得到谢玄的同意后，为了确认谢玄对同盟的态度，苻丕以粮草不足为由向晋军借粮。谢玄答应了他的请求，很快就派人送粮草到枋头。看到谢玄送来的粮草后苻丕大喜，亲自去验收这些粮草。
　　“看来这谢玄还挺守信的。本公听到你们讲那谢玄那么强硬，还以为他会把盟约当耳边风了。”苻丕高兴地说道。
　　“主公多想了，那谢玄其实更想跟我们和谈，只是怕下面的人不服，尤其是像刘牢之这样的猛将。”姜让说道。
　　忽然，苻丕又转喜为忧。
　　“不知道，关中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我很担心陛下的安危。”苻丕说道。
　　“现在慕容冲和姚苌猛攻关中，我们派过去的斥候都有去无回。”姜让说道。
　　“那就只能等着关中那边的情报了。希望陛下没事。”苻丕语重心长地说道。
　　
　　长安
　　
　　长安被围困几个月后，城内的粮草告急。就连守城的将领都要把吃到的肉放在嘴里，然后带回家给妻儿吃。苻坚也心痛将士们。不过，他更担心的是战况。慕容冲围攻长安，北边的姚苌也攻城略地，几乎把长安以北的重镇都打下来。面对燕军的猛攻苻坚也没有气馁，他亲自上城墙督战，甚至与将士们并肩作战。在他的奋战下，燕军的攻势一次又一次被打退。
　　尽管如此，长安城仍然危在旦夕。苻坚看到将士们疲惫的样子后十分痛心。杨定看了后十分心痛。
　　“皇上，这里交给臣等。您还是到回宫疗伤吧。如果您倒了，那么我们大秦就真的要完了。”杨定说道。
　　“晋国的援军到了吗？”苻坚说道。
　　杨定不敢回答。
　　“说吧。朕听着了。”苻坚说道。
　　“我们派出去的斥候没有回。我们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不过，如果晋国真的派援军的话，那么早都到了。恐怕他们是不会来的。”杨定说道。
　　苻坚仰天长叹。
　　“杨定这里就先交给你。朕回宫办一些事。”苻坚说道。
　　苻坚回宫后召唤太子苻宏和权翼，密谈一些事情。不久，长安城流行谶语“帝出五将长得久”。
　　看到秦军疲惫后，慕容冲加紧攻城。双方在长安城展开了激战。秦军奋起抵抗，但是还是被数倍于己的燕军打得节节败退。城墙上多处被燕军攻占。
　　“顶住！不要让燕贼攻上来！”
　　“不行，他们人太多了。”
　　“别管多少人，我们必须得守住。”
　　秦军仍然不放弃抵抗。
　　这时候，城墙上响起了号角声。一阵呐喊声中，秦军的精锐近卫军杀向燕军。他们把燕军占领的阵地一个一个夺回。其中有一名战士显眼。
　　“好像有一支队伍出现，敌军士气大增。我们被打退了。”宿崇勤说道。
　　慕容冲听了后不耐烦地走上去。慕容冲看到了在一名将军的带领下，秦军奋勇杀敌，把燕军赶下城。慕容冲远远地看过去，认出他身穿的铠甲。那个铠甲就是苻坚所穿的。
　　“苻坚那厮竟然亲自上阵,难道他真不要命了吗？”慕容冲说道。
　　左右听了后大吃一惊。他们没想到堂堂一国之君会亲自上阵，还有一些佩服。
　　“可恶！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怎么就不肯放弃。他还以为能打败我大燕？”
　　慕容冲看着焦虑起来。
　　“传令下去放箭！瞄准那个穿铠甲的！”慕容冲大喊道。
　　身边的段随听了后着急了。
　　“皇上现在将士们在登城，此时放箭会误伤己方。”段随说道。
　　“只要射死那个老东西，长安就是我们的了。他们是朕的士兵，理应为朕而死！”慕容冲说道。
　　段随想继续劝住，但是慕容冲已经听不进去，坚持己见，下令放箭。
　　燕军得令后，向城墙上密集地放箭。密密麻麻的箭支射向城墙，射中双方的将士们。苻坚此时正与燕军厮杀，突然十几支箭向他射来。不久，三支箭射穿铠甲，扎进他的身上。鲜血从铠甲的缝隙间流出。
　　“保护皇上！”
　　秦军前来营救。
　　“杀了那个秦狗！”
　　几名燕军冲向受伤的苻坚。
　　燕军抢先冲到苻坚面前，握起兵器要杀了他。
　　“啊！”一声怒吼下，苻坚握起宝剑砍向冲在最前面的燕兵。他当场把那个燕兵杀死。这震慑了其他燕兵。这时候，秦军赶来护驾，与燕军厮杀起来。
　　“皇上，您没事吧。”近卫军战士说道。
　　“区区箭伤算什么？”苻坚面带微笑说道。
　　苻坚握紧宝剑。
　　“大秦的勇士们，跟朕冲啊！”
　　苻坚带伤冲向了燕军。他的举动鼓舞了士气，震慑了敌人。燕军不敢相信秦军面对如此绝望的处境还能上下一心，跟自己拼命。顿时，他们失去了战胜秦军的信心。燕军被打得节节败退。慕容冲看了后更加恼怒，他不断地指责部下无能。
　　“你们在干什么？！快把所有的弓弩手都集中起来，射死那个老东西！”慕容冲说道。
　　这时候，高盖跑过来。
　　“皇上，现在形势对我们不利，还是先撤吧。”高盖说道。
　　“这长安城就在眼前。那苻坚就在眼皮底下。只要把苻坚杀了，长安城就是我们的。”慕容冲说道。
　　“皇上，您难道看不出我军已经没有了士气。如果再打下去，军士无心作战，那么我们必输无疑。”高盖说道。
　　慕容冲看了一下，燕军正如高盖说的无心作战。这让他稍微冷静下来。
　　“撤。”慕容冲不甘心地说道。
　　这样燕军鸣金收兵，长安城再次摆脱危机。尽管秦军获胜，但是损失惨重，难以再次抵抗燕军的猛攻。苻坚在城墙上接受治疗，痛心地看到墙壁上布满的尸体。看到这，苻坚不由得流泪。看到这将士们都不由得下跪。
　　“皇上，都怪臣等无能才导致今天这样的局面。”杨定说道。
　　“不，这一切都是天命。怪不了谁。”苻坚仰天长叹道。
　　将士们听了后更加痛心。
　　“帝出五将长得久。”苻坚说道。
　　将士们听到苻坚讲起最近在长安城流行的谶语后感到惊讶。
　　“杨定，你说这个谶语说的是什么啊？”苻坚说道。
　　杨定思考了一段，但是实在是想不出来。
　　“皇上恕罪，臣愚钝实在是想不出来。”杨定说道。
　　这时候，苻坚注意到权翼。
　　“权翼，你说一说这谶语是什么意思？”苻坚说道。
　　权翼听了后犹豫了一下，似乎有话不想说。
　　“你是个博学之士。有什么话就说吧。”苻坚说道。
　　“皇上，据臣所知新平县有个山头叫‘五将山’。按照这个谶语的意思就是五将山有帝王之气。只要有人到那边就能沾上帝王之气，江山能够长治久安。”权翼说道。
　　苻坚听了后茅塞顿开。
　　“对，朕就该顺应天命。传旨，起驾前往五将山。”苻坚说道。
　　“皇上，这不过是一句谶语，您千万不能信啊！”杨定着急地说道。
　　“是啊，皇上。不管谶语是否灵验，但是您此时离开长安势必会影响军心。万万不能啊！”权翼说道。
　　“你们看长安还能守住吗？”苻坚说道。
　　杨定和权翼听了后沉默不语。
　　“说实在的，这次长安能守下来已经算是上天眷顾了。既然在长安成被围困的情况下有这样的谶语流行起来，说明这是上天旨意。”
　　权翼听了后想劝阻，但是苻坚已经听不进去。
　　“朕心意已决，尔等无需多言。”苻坚说道。
　　面对苻坚的坚持权翼也没有再相劝，杨定有一些慌了。
　　“皇上如果要去，请让臣一同前往。”权翼说道。
　　“如果那样末将也愿意前往。”杨定说道。
　　苻坚决定让苻宏监国，让杨定辅佐他，自己带着权翼和近卫军前往五将山。他们突破了燕军的包围圈。很快燕军将士们也得到了消息，慕容冲立即召开会议。在会议上，高盖等大部分幕僚主张追击，生擒苻坚。可是慕容冲不同意这么做。
　　“眼下我们应当攻下长安。这苻坚要逃就让他逃吧。”慕容冲说道。
　　“皇上，不能放虎归山啊。这苻坚在关中地区的声望很高，我们不能放任不管啊。”高盖说道。
　　“那又如何？现在他已经是丧家之犬了。”
　　“可是他的影响力还在。皇上不要忘了曹操当年‘挟天子以令诸侯’。”
　　“那是汉献帝还有一点用处，人心向汉，但是你看一看那苻坚会听我们的？现在谁还会像当年思念汉朝一样思念秦国。与其那样还不如把这个长安城给占了。”
　　“可是苻坚留着总是祸害啊。”
　　“你放心，朕已经考虑过了。我们可以派人告知姚苌，让他去追击苻坚吧。”
　　高盖和其他谋士想劝慕容冲，但是慕容冲心意已决，无论怎么说都听不进去。无奈之下，燕军上下只能按照慕容冲说的办理。慕容冲一方面派遣信使到姚苌军，一方面加紧攻打长安。
　　
　　姚苌军大本营
　　
　　姚苌很快就收到了慕容冲的信。他召集幕僚商讨对策。
　　“各位，你们知道慕容冲意图是什么？”姚苌说道。
　　幕僚们思考了一下。这时候，姚旻站出来。
　　“我想他是想让主公蒙上‘弑君’之罪。这样他们占据长安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讨伐我们。”姚旻说道。
　　姚苌笑着说道：“笑话！慕容冲小儿还真以为这样就能夺得天下。他还早着了。”
　　“不过，主公这可是一个机会啊。”尹详说道。
　　“老夫当然明白。”姚苌说道。
　　
　　长安
　　
　　得知苻坚离开长安后，慕容冲发起了猛攻。苻宏亲自督战，但是寡不敌众，多处阵地被攻下。杨定看到形势不对，就建议苻宏突围。
　　“不行，长安不能丢！”苻宏说道。
　　“太子，现在形势危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杨定说道。
　　苻宏看了战场的形势后，感觉到秦军是撑不下去。苻宏一时下不了决心。这时候，从城墙方向传来了杀声。苻宏看了一下城门方向，看到了燕军攻破城门。秦军立刻放下悬门。虽然它暂时挡住了燕军的攻势，但是苻宏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撤退到内城。”苻宏说道。
　　在苻宏的命令下，让秦军撤到内城。尽管长安有两道城墙。第二道城墙把长安城分成外城和内城。如果外城被攻破，守军也可以凭借内城坚守。尽管如此，苻宏等人明白这内城的城墙低于外城，一旦外城被攻破，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失守只是时间的问题。文武大臣们都建议苻宏突围，但是苻宏仍然不肯放弃长安。果然慕容冲没有给秦军喘息时间，燕军攻下外城后不久就对内城发起猛攻。秦军将士们死守，但是仍然被打得节节败退。杨定主张他殿后，让苻宏等人突围。
　　“太子，现在你必须得突围，不然就来不及了！”杨定激动地说道。
　　杨定刚说完，几支箭就射过来。一支还击中他的铠甲，但是被弹开。
　　“可是我一走，长安的百姓如何？那慕容冲可不是仁慈之徒。”苻宏说道。
　　“太子，有你在，大秦就在。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杨定说道。
　　苻宏看到将士们在熊熊烈火中不断地战死，心里痛苦，觉得愧疚他们，更不愿意丢下他们。
　　“太子，他们都是为我大秦死去的，请您不要辜负他们的忠诚。”杨定说道。
　　苻宏听了后终于下了决心。
　　苻宏作揖道：“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杨定和将士们也向他作揖。苻宏转过身，带着亲兵向南突围。
　　送完苻宏后，杨定正面着来势汹汹的燕军。
　　“小子们，这场仗我们必输无疑。如果想活命就逃吧，我不会治你们的罪。”杨定说道。
　　没有人要离开。
　　“大人，我等蒙受皇恩，现在是报答皇恩之时，怎么能退？就算是必死无疑，那又如何？至少也要多杀几个白奴再去死。”一名战士说道。
　　“好样的。”杨定说道。他用剑指着前方。他说道，“大秦的勇士们，让白奴们知道我等决心。跟我上啊！”
　　在苻宏的带领下，秦军冲向燕军。他们与燕军拼杀，减缓了燕军的攻势。
　　“为什么长安还是攻不下？为什么他们还要反抗？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胜算了吗？”慕容冲说道。
　　“皇上，这苻坚还是有一些威望，假仁假义还骗取了一些民心。”宿崇勤说道。
　　慕容冲听了后有一些不高兴。
　　“为之奈何？”慕容冲不悦地说道。
　　宿勤崇看到慕容冲不悦后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话。旁边的高盖主动站出来提出建议。
　　“皇上，穷寇莫追。既然我们的目的是拿下长安，不如撤掉一个角落的包围，让他们逃脱。这样我们就可以顺利拿下长安。”高盖说道。
　　慕容冲冷笑着说道：“用不着。”
　　高盖听了后心里有一些不安。
　　“传令下去，全面攻城，对城里的秦狗格杀勿论，允许士卒们抢劫，只要拿下长安，整个长安城就是我们的！”
　　听了慕容冲的话后，高盖和宿勤崇都慌乱起来。
　　“皇上，使不得啊！您这样做会失去民心的。”宿勤崇说道。
　　“民心算什么？！成王败寇，只要我们得了天下，我们就是天理。别啰嗦，给我杀啊！”慕容冲激动地说道。
　　得到了慕容冲的命令激发了燕军的贪婪之心。他们个个化作强盗，杀戮无辜，抢夺财物，许多百姓遭殃。秦军在杨定的带领下进行了惨烈的巷战。秦军伤亡严重，他自己也深受重伤。无奈之下，杨定只能向西突围。
　　这样长安城就落入到西燕的手中。占领长安后，慕容冲纵容燕兵抢掠。繁华的长安城燃烧起来，充满了呐喊声，仿佛成了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