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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水纹泛舟

作品名称:水长流      作者:云青水澹      发布时间:2021-04-12 11:07:15      字数:5528

  游彩架舞龙日这天,阮文璋和陶琳带着琨仔一大早就出了门,为游彩架做准备。阮瑾闭门不出,躺在床上养神,隋炜在厨房解冻海鲜,准备午餐。
  “请问,阮文璋住在这里吗?”门外突然传来一句陌生的标准的普通话。
  隋炜洗净手走出厨房,隔着栅栏门,看到门外那对老年男女,他们居然找上门来了,心里顿时来气。他没有打开门,而是不客气地问:“你找我父亲做什么?”
  老男人吃惊地看着隋炜,说:“小伙子,这么巧啊。”
  隋炜说:“是很巧。”
  “你就是隋炜吧?”老男人身后站着的一个年轻男子说,看来他们对阮家做了全面调查。
  “我们上次有过交谈,我们这次的来意你很清楚,这就是我儿子郑睿轩,我们想来看一看琨仔。”老男人和颜悦色地说。
  隋炜拉开栅栏门,站到门外,坦然地面对郑家三口人。
  “你们搞错了,琨仔是我儿子。”隋炜一个字一个字铿锵有力地说。
  郑睿轩表情镇静地说:“我到户籍派出所调查过了,琨仔的母亲是阮瑜。”
  隋炜目光森然地说:“我已经说过了,琨仔是我儿子。”
  “你是去年和阮瑾结婚的,琨仔根本不是你亲生儿子。我要求我们做一次亲子鉴定。”郑睿轩语气相当咄咄逼人。
  隋炜恼怒起来,怒视着郑睿轩,忿然地说:“你凭什么让我儿子跟你做亲子鉴定?你皮痒欠揍,是不是?”
  “你不敢,就说明你心虚。”郑睿轩直视着隋炜,“我都调查清楚了,你和阮瑾前年认识,琨仔是阮瑾从深圳带回来的,孩子在市里的幼儿园读书,你和阮瑾没结婚时,孩子叫你叔叔。阮瑾在深圳为了攻读硕士和博士,还要教学,她根本没时间谈男朋友谈恋爱,琨仔不是她生的。”
  隋炜顿时语塞,郑睿轩这次上门来是有足够的准备的,他一定要夺回琨仔。在他一时不知怎么应对郑睿轩时,一个平静的声音有力地回响着。
  “你错了,琨仔是我生的。”
  大家顺着声音转过头,阮瑾穿着冬装睡裙出现在楼梯口处,头上绾着一个圆髻,挺着又大又圆的孕肚,整个人看上去雍容华贵富态丰润。
  阮瑾走到郑睿轩面前,一字一句地说:“琨仔是我和隋炜婚前生的,我和隋炜从小认识,因双方家庭紧张的关系,我们是背着家人来往的。生琨仔时,他还在军队服役,我不想给他添麻烦,也为了他顺利退伍,同时我为了拿到高级职称,为了顺利毕业,让已经有了工作的阮瑜代替我,对外宣称琨仔是她生的,上户口也是落在她名下。因为我和隋炜没结婚,琨仔只好叫隋炜叔叔,结婚后顺理成章叫回爸爸。”阮瑾语气平缓柔和,容不得让人怀疑。
  郑睿轩没想到事与愿违,愕然地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阮瑾目光平静如水,却透着一种严厉:“事情就是这样的。你不相信可以到我曾经工作的学校去调查,我是一边工作一边带琨仔的,有时很忙,琨仔的摇篮都带到教室放在讲台的一边。他是我和隋炜的孩子,我和我老公情比金坚,我当然会为他生孩子。而你玩弄感情,背着我妹妹在外面拈花惹草偷三搞四,我妹妹怎么可能为你这种狼心狗肺的负心人生孩子?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俗话说,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必定要报。你的孽缘结束,孽障已去,就该好好地陪着你父母,让他们安度晚年,不要不知羞耻地破坏我的家庭生活,跟踪骚扰我老公和我的父母,强词夺理地说别人的儿子是你的儿子。你们马上走,否则我就报警。”说完狠狠地瞪了眼郑睿轩,转身上楼。
  阮瑾的出现和一番严谨陈词,彻底打乱郑睿轩的计划,一家三口悻悻然离开。
  隋炜锁上大门,换鞋上楼,阮瑾又躺下了,在听外国音乐。他拉张椅子坐在床边,握着阮瑾的手,宠溺地说:“老婆,你可真会说话。”
  阮瑾说:“我预料他们会上门,早有思想准备。对郑睿轩,我在北京跟踪他时就对他有所了解,负心多是读书人,这个渣男,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隋炜抚着阮瑾光滑饱满的额头,柔声说:“老婆,你编得那套说词滴水不漏。”
  “去你的,当时我心里紧张得很。”阮瑾说。
  “伶牙俐齿,我真是服你了。”
  “你是夸我呢还是损我?”
  隋炜笑说:“当然是夸你啦,你时不时展现你另一面,让我有一种好惊艳的感觉。”停了停有点疑惑地问,“你真的带琨仔到学校去?”
  “是啊,阮瑜带的是重点毕业班,我不是,时间相对充裕,可以去菜市买菜,在宿舍做饭。她工作特别紧张,吃得很少,怀琨仔八九个月的时候穿着厚冬裙,别人都看不出她怀孕。琨仔生出来后,我带的时间比阿瑜带的时间还要多。”
  “你们两姐妹一起生活?”
  “是的,这样可以节省房租。阿瑜生琨仔时为了掩人耳目,谎称去北京看病,生下琨仔两个月后就去上课了,把琨仔交给我带,我当时正好工作调动,调到另一个中学,时间没那么紧,和校长同事相处得比较轻松,常开玩笑。阮瑜未婚先孕,这种负面影响会毁了她的前程,我就帮她带,分担她的困难和痛苦。我带琨仔到学校上课,逢人就说孩子爸爸还在服役,没人怀疑。”
  隋炜动容地说:“你把一切非议都承揽在自己肩上。”
  “没办法,阿瑜是我妹妹,她又死要面子,性格倔得要命。”
  “你不怕影响你将来的生活吗?”
  阮瑾笑着说,“我没想那么远,一心想着保护自己的妹妹。我哪里想到我以后嫁的人居然真是退伍军人。”
  隋炜情不自禁地把阮瑾抱在怀里,感慨地说:“命中注定你就是要嫁给我。”
  阮瑾依偎在他怀里,甜蜜地笑着。她抚摸隋炜的脸孔,深情地说:“那个雨天,你站在我面前,穿过重重的雨帘,仿佛透过沙漏,我看见了你眼中的三生三世。在和你交往的过程中,我更是看到了你心灵深处澄澈的天空。我喜欢你,不会因为你是个打渔佬。”
  一阵滚烫的热流涌入心头,隋炜心襟动荡,他俯下身,抱着阮瑾,热吻如雨点浇筑在阮瑾脸上。两人紧紧地相拥相吻着,情到深处,把持不住,隋炜把门反锁,抚摸阮瑾滚圆的大肚子,爱极了她怀孕的样子。
  街道上传来响彻云霄的锣鼓声,游彩架的队伍在走街串户地游行了。锣鼓声愈来愈近,隋炜穿上衣服,并且也给阮瑾穿上,小心地搀扶着她走下楼,站在门前迎候着彩架队伍。
  喧天的锣鼓声随着一队长长的彩架队伍走近,五六米的彩架花芯上分别站着几个童男童女,阮瑾看到了她的琨仔,他穿着艳丽的疍家服,站在最高的花芯上,面带微笑地注视着仰望的人群,见到阮瑾和隋炜,笑得更欢了,居然招了招手。阮瑾望着慢慢远去的队伍,突然醒悟过来忘记了拍照,连忙催隋炜追上队伍把照拍下来。
  当晚的舞龙更是万众期待,隋炜下午四时就去祠堂做准备,没有回来。晚上吉时一到,整个镇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小镇沦陷在长达一个小时的爆竹声里,全民普天欢庆,共度良宵。
  
  这以后,没见郑睿轩上门骚扰,阮瑾稍微放下了一颗焦虑不安的心。随着阮瑾产期的临近,隋炜不再出远海,改成当天凌晨出海下午返航。阮瑾仍坚持上课教学,放学后,隋炜来接她。
  这天下午,隋炜收工之后,换下工作服,穿上便装,先送阮瑾回家,再开着机车赶去接琨仔。幼儿园门前聚集着许多的家长,到点了,孩子们背着小书包,排着队站在园中,幼师打开园门,叫着孩子的名字,让家长领走孩子。
  “阮琨。”老师叫着。
  阮琨迫不及待地跑出大门,扑到隋炜身上。隋炜抱起琨仔,向停车处走去。
  “今晚不回家吃饭。”隋炜对琨仔说,“我们到珠光大酒店吃饭。”
  “是谁结婚?”琨仔问。
  隋炜大笑,琨仔已经习惯了到大酒店吃饭,一定是吃婚宴。
  “不是婚宴,是寿宴,龙阿爷的八十五岁寿宴。”隋炜笑说。
  琨仔爬上摩托车,隋炜给琨仔戴上一顶小头盔。琨仔突然放低声音说:“爸爸,有人在偷拍我们。”说着指着后视镜。
  隋炜吃了一惊,他朝后视镜看去,只见不远处,一棵粗大的琴叶榕后面,有个鬼鬼祟祟的人拿着长焦摄像机在拍他们。隋炜不动声色地发动摩托车,转动车头,来到那棵琴叶榕前面,突然跳下车,揪住那还没反应过来的偷拍者。
  “你拍什么?”隋炜厉声问。
  “我没拍你们。我是搞网上旅游拍摄的。”偷拍者试图平静地说。
  隋炜出其不意一把夺过摄像机,慌得偷拍者要抢回去。隋炜毫不留情地一拳照对方面门揍去,对方毫无防备,被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痛得大叫一声,捂着流血的鼻子蹲在地上。隋炜打开摄像机,看到了他们被偷拍的镜头。隋炜气得勃然大怒,揪住偷拍者的衣领,怒声问:“是谁叫你偷拍我们的?”
  偷拍者捂着鼻子不吭声。
  “不说是吗,我就砸烂你的摄像机。”隋炜威胁道。
  “别别,我说。”偷拍者怕了,连忙供出幕后指使者,“是,是郑睿轩。”
  隋炜更是气得怒火中烧,他把摄像机里的内容全部删除掉,把电池和内存卡丢进下水道,把摄像机扔给偷拍者,骂道:“你再偷拍,下次我就砸烂你的摄像机,打断你的鼻子。别怪我不讲情面。”隋炜坐上摩托车,琨仔坐在他身后,紧紧抱着他的腰。隋炜发动车子,回头对偷拍者说,“告诉郑睿轩,琨仔是我儿子,他再骚扰我们,我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偷拍者捂着鼻子,心惊胆战地望着隋炜那酷帅的背影,无可奈何地发出一声长叹。
  
  龙阿爷寿宴上,请来了当地四大姓的有身份有地位的同辈和晚辈,年轻人也特别多。隋宗祥携隋厚桦四兄弟来参加寿宴,阮文斑几兄弟也全都到场。隋炜和阮琛,阮琮同坐一台,一边吃饭,一边用客家话聊天。说到终身大事,隋炜说阮琛的条件那么好,何不叫小婶再介绍?
  阮琛吃惊地说:“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何必非在身边找?”
  隋炜一时无语,不料坐在身边埋头啃鸡腿的琨仔朗声应道:“窝边就有草,何必满山跑?”
  琨仔虽不会说客家话,但完全会听,他说的话虽然稚嫩,但有道理,驳得阮琛顿时语塞,同时也引来一阵爆笑声。隋炜把琨仔搂在怀里,这孩子,真是太聪慧,让人怜爱。
  阮琛喝了一口酒,对琨仔用普通话说:“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我没插嘴,当时都没人接你的话。”琨仔一本正经地说,“我听妈妈和她的同学在手机里聊天,妈妈劝她的同学,常说一句话,天涯处处有芳草,只要你肯用心找,就一定会找到美好。要相信美好,美好一定会来到,现在没见着,它还在爬山涉水,路途迢迢。所以,你要等,在你的下一个转身,缘分会与你相认。”
  “小家伙真会说话。”琨仔身旁的隋熠由衷地说道,情不自禁地抚摸着琨仔的头发。
  阮琛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只能等了,也许正像琨仔说得那样,它在来的路上。阮琛喝了一口酒,对隋炜轻声说,“前两天晚上,我在船上做工,不小心拉伤了腰,便到镇上医院挂号看急诊医生。叼呀咩,我等了十几分钟,正要骂出声,那个医生在换衣间里出来,跟在他后面的是个护士。那个护士有点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隋炜微笑说:“人家偷情都让你撞上了。”
  “是我衰,好吗。我的腰痛得直不起来,那个医生嫌我碍了他的好事,打发我像打发叫花子一样。叼呀咩个唧吧,下次让我在街上撞见他,我就揍他一顿,一点医德都没有。”
  “哎,那个护士你看清楚没有?”同桌的隋灿感兴趣地问。
  “眼熟,但想不起来。”
  “长得怎么样?你不会是有脸盲症吧?”
  “脸盲症?不存在的。成千上万条同一品种的鱼,我照样能一眼看出鱼跟鱼的区别之处。这个护士我肯定见过,她的脸颊上有一颗很明显的黑痣,像花点浅水石斑的痣一样。”
  一桌的人听了阮琛的一番话,一个个面面相觑,大眼看小眼,气氛变得有些异常。
  “怎么了?我的话有问题吗?”阮琛颇为纳闷。
  隋熠目光紧盯着阮琛,问道:“那颗痣在哪边脸?”
  阮琛回忆了几秒钟,说:“右边脸,这个位置。”手指指着下颌骨。
  隋熠目光变得森然,面部紧绷,腮帮子咬得咯咯作响,手中握的酒杯发出吱的一声,酒杯在隋熠手中被捏得粉碎。琨仔惊愕地看着怒容满面的隋熠,忘记了啃鸡翅。
  
  阮瑾在书房伏案备课,隋炜哄睡琨仔,走进书房,提醒阮瑾早点休息,不要熬夜。阮瑾收拾台面,这时隋炜的手机铃响,听着手机里的声音,他的面色变得凝重。
  “阮琛不会看走眼,他的视力好得很。问题是,那骚婆太有心计,你抓不住她的把柄。没有证据就没办法说话。不急,慢慢来,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你先别打草惊蛇,等找到证据再说。”
  等隋炜挂了手机,阮瑾轻声问:“谁的老婆出轨了?”
  “隋熠的老婆。一直以来,隋熠就知道郃艳秋心怀不轨,跟外面的男人有染,但就是找不到证据,也抓不到奸。龙阿爷的寿宴上,阮琛说亲眼看到医生和护士在换衣间鬼混,但他不认识郃艳秋,白白错过一个机会。隋熠回家,装着不在意地问郃艳秋值班的事,郃艳秋有很充足的理由,推得一干二净,隋熠拿她没辙。捉奸要捉双,隋熠总是没捉到。唉,阮琛明明看到那对奸夫淫妇在一起,却又眼睁睁看他们逍遥过去。气死人了。”隋炜替兄弟生气。
  “隋熠跟郃艳秋的关系怎样?”阮瑾问。
  “他们是相亲认识的,隋熠从头到尾都不喜欢郃艳秋,但四叔四婶说,他一个高中都没读完的打渔人能娶到一个护士长就很不错了。隋熠跟我说,新婚的晚上,他就看出郃艳秋不是一般的女人。他听接生婆说过,一个女人,外表再怎么装得纯情,只要看到那里,就知道她是不是装的。”
  阮瑾惊异地问:“看哪里?”
  “子宫口。生过孩子或是打过胎的,子宫口呈一字型;没生过的呈点状型。是不是处女更不用说了。隋熠当时可是个红花男,新婚第一夜,他看出郃艳秋既不是处女,也不是第一次结婚,她有过婚姻经历,至少跟人同居过,还打过胎。隋熠不声张,借口不舒服,分居几个月,一次喝了酒才戴套跟了郃艳秋,事后憋屈得要命,恶心到直扇自己耳光,悔得直想离婚,到现在也是分居状态,他甚至怀疑女儿都不是他的,但就是没证据。”
  “为什么不做亲子鉴定?”
  “一没时间,二没机会。郃艳秋精过一条蛇,隋熠出海一回来,她就调班,把女儿看得紧紧的。隋熠不想跟这种女人耍心机,也就放任自流。”
  “真是憋屈。”阮瑾仍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隋熠怎么会看呢?”
  隋炜笑说:“稳婆教的。稳婆也叫接生婆。”
  阮瑾惊得睁大眼睛,问道:“隋熠怎么会从接生婆嘴里问出这么隐蔽的问题?”
  隋炜不以为然地说:“我们族里有个姑奶,是个老姑婆,做了一辈子接生婆,她最爱隋熠,说隋熠是兄弟当中心最善最软的一个,当亲生的一样爱。有什么话都跟他说。”
  “你大哥二哥也很善呀,你也善。”阮瑾看着隋炜说。
  隋炜脸上挂着一丝不自然的笑容:“老姑奶说,我大哥那是蠢善,二哥是懦善,而我是狠善,隋熠是柔善,隋烺是耿善。”
  阮瑾头一次听到如此独到而另类的评价,咯咯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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