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运筹帷幄的队长

　　到大舅舅家去玩耍也算旅游了一次，出了远门增长了见识，这是其他小伙伴们没有享受过的。在石晒坝和小伙伴们玩耍，我就向他们讲解我的所见所闻，小伙伴们听得都很入迷，用羡慕的目光看着我；我还告诉他们，我妈妈说：“如果我听话勤快点，过几天她去赶场了，要带我去赶中江。”
　　有一位小伙伴他叫金妹，比我大几岁，自认为他懂得的比任何人都多！他就很不服我说的要开船了，用一个木锤在一根大绳子上一拉船就会跑。
　　金妹从小就是一个爱吹牛的吹牛大王！他喜欢吹牛，把事情夸大其词；如果别人有比他先见过的稀奇事物，比他先知道，他就很嫉妒，总爱在鸡蛋里挑骨头。他很不服气，要推翻我的所见所闻：“强儿，你那是在吹死牛，哪可能用一个木锤子在绳子上一拉船就会跑，这是不可能的，我屋爸爸说‘要开船了用一根竹竿在河里头一夺，船才会往前面跑’。”好在我是亲眼所见，要不然还真以为是我错了。
　　
　　妈妈认为到大舅舅家去我都走得到，如果带我去赶中江县也能走来回；以前走不到中江，就把我寄放在幺姨娘的家里。打算带我赶中江了，妈妈对我说：“你要跟到我一路去赶场，就要勤快点，多扯两背兜草，猪和兔子才有吃的。”
　　决定要去赶场了，哥哥姐姐吓唬我，二哥对我说：“你最好是莫跟着妈妈去赶场，有捡娃娃的，妈妈不注意就被别人抱走了。”
　　三哥给我出主意：“你拿根绳子把妈妈的衣尾巴拴到，一头拴在你手上，这样就不容易走失。”
　　几个哥哥都说县城里大得很，走失了就找不到回来，连姐姐都劝告我：“你最好是别去，我跟着妈妈去赶场，都差点走失了，街上人多得很，你稍微眼睛一眨，就找不到妈妈了。”
　　听哥哥姐姐说得这么严重，我也怕走失了找不到回来，想放弃不去赶场了就在家里耍。我反过来再一想，妈妈肯定会防避一切，她不会让我失了，我相信妈妈。
　　跟着妈妈去赶场了，走到幺姨娘屋后面，我就走后头。这是哥哥姐姐们说的，要把衣尾巴拉到；本来三哥是让我用绳子拴到，我认为跟紧点应该没问题。
　　
　　刚到城边上我就感到很紧张，尤其是有汽车在公路上跑，那种轰隆轰隆的声音就有点吓人。我紧紧地跟在妈妈身后，到了柴火市场妈妈找了一个位置把柴放下来，这是在小南街的下南街，在接近城门口的位置。
　　柴火市场没有做生意的店铺，全部是住家户，卖柴的都把柴摆在街两边。等着买柴的人来买，妈妈把扁担放在柴上面，让我坐到休息。卖柴的老板生怕别人看不到自己的柴，柴火摆得整整齐齐的在两边；有那么个别的自私鬼，他总想把柴摆出去一点，买柴的人容易看到他的。有一个人往前面摆动，怕吃亏的人也往前面移动。
　　本来是摆到靠街沿边的，后来你一移动，我一移动后面就留下很宽的一条路。有买柴的来了，个别卖柴的生怕别人不买他的：“老板，来看一下我的柴干不干要的么？”
　　有时买柴的他会过来看一下，用手把柴提起来，看看重量，不可能喊过来就能买你的柴。这都还要好点，有的人根本不理你，他要买谁的柴，他不会自己看，糟白眼的人就有点不舒服！有人跟他打圆场：“唤狗不吃屎！着啥子急，棺材，花圈要死人都卖得掉。”
　　如果有人来买柴砍价的技巧，真的是值得学习！柴火的价格在两分钱一斤至六分钱一斤的差距。最贵的柴火是柏木柴，如果太湿了也卖不起价，最便宜的就是树枝丫地柴。如果有人问价格，喊价也很讲技巧，如果柴火只值三分钱一斤，你喊六分钱一斤，别人价都不还就会走开。
　　有的人为了一厘钱，不愿意让步也有后悔的。比如说他的柴火，别人给了5分钱一斤，他要卖5分1厘；买柴的老板说：“价钱差不多了，你卖不卖？”
　　别人这样问他以为别人看得起他的柴，心想多卖一厘就能多卖一毛钱，一挑柴火100多斤就能多卖一角多钱：“少了5分1厘不卖。”
　　买柴的老板一转身去买别人的，他又有点着急了：“回来嘛，卖给你。
　　你有脾气买柴的更有脾气，他得意洋洋地说：“不买了我给高了。”人家不买了，卖柴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再有人来买柴，他会对买柴的说：“6分钱一斤，有人都给了5分钱一斤了。”买柴的老板东看看西看看，价都不反就走了。
　　如果卖不出去，还要去找地方寄放，没有熟人也找不到地方放。我们队上有一个知识青年叫张磊，后来他当了教书老师，都叫他张老师，只要是认识他的人卖不出去，都挑到他那里去寄到；改天再去卖。
　　据二哥说：“放到他那里的柴火如果时间久了，再去挑出来，可能要散掉，原因是他家煮饭没有柴火会在里面去抽几块。”
　　
　　这天妈妈的柴火卖了三块多钱，还没有去，头几天就跟我许愿，要给我买冰糕。听说过冰糕一年多了都没有吃过，还是去年的热天，妈妈就对爸爸说过：“冰糕好吃的很，我都想给强儿买一个，又没法拿回来。”
　　
　　她跟爸爸说过容易融化，她买到的时候一个手拿扁担，一个手拿冰糕忙着忙着吃，都化得快得很，爸爸跟她出主意：“你带到个杯杯去，就不怕化了。”
　　妈妈没有照办，带个杯杯意思就是端一杯水回来，几十里路端一杯冰糕水回来，妈妈也没有那么笨。
　　今天可能要如愿以偿了，跟妈妈从柴火市场下南街走到上南街。这里就非常热闹了，卖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街边有买零食的，用一块木板摆一个摊摊，有花生，胡豆，瓜子等多种炒货。还有卖零售香烟，买一只抽一只。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就有点挪不动脚步，老板对我说：“喊妈妈给你买，花生5分钱一堆，瓜子三分钱一堆，豌豆胡豆两分钱一堆。”
　　我要去吃冰糕也不好喊妈妈给我买炒货，还有饭店门口也有烧腊肉，三毛钱一盘，红亮红亮的腊肉也是摆一案板，非常地诱惑人。
　　还有卖甜水的，老板大喊大叫：“冰甜水冰甜水解渴得很，两分钱一杯，井水好喝得很，一分钱喝饱。”
　　妈妈带我到小十字文化馆这个地方，这里就有人卖冰糕的，她用两分钱跟我买了一个。这是第一次吃冰糕，吃到嘴里冰凉冰凉的，只有一点甜味，也不能充饥，心想就这样饿着肚子走回去肯定有点难受。
　　妈妈去买了一些东西，我就陪着她走，还去转过百货公司，她带着我走了好多地方，让我长了不少的见识。
　　最后到小西街这里有卖吃的，有面条、条粉、绿豆稀饭都是一角钱一碗。妈妈给我买了一碗条粉，短节节条粉里面有猪油渣。掌勺的人是我们生产队的人，叫王天旺，他是大哥的同学。妈妈把票买好，递给王天旺，他给我舀了一碗，我吃得很香。吃了一多半我才想起妈妈还没有吃，把剩下的端给她：“妈妈，你尝一尝好吃得很。”
　　连我吃剩下的妈妈都吃得很开心，这件事情我一直后悔，当时为什么不拿个碗给妈妈分一半？
　　
　　回到家里天快要黑了，三哥问我：“你今天跟到去整到事了吗？”
　　妈妈带我跟到去的目的是让我学会赶场，要说收获也是很大，见证了卖柴火的难处，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如果待在家里不出门，肯定没有这些见识。
　　我们没有大米吃也是有原因的，我们生产队还没有入伙食团以前有七八十亩水田。
　　听妈妈说：入伙食团，队长要把散落的住家户集中在一起，拆除了我们的房屋。他想来个拆队并队把两个生产队合并在一起。我们生产队在山下的沟坝里，八队在山梁子上，他们这个队只有七八十个人。
　　山上一个队的人合并在一个伙食团，不可能把一个队的房屋都撤除。他动员愿意在我们队来入驻的，提供住宿，每天只管拿着碗在伙食团里去舀饭；愿意来的人，都是一些单身汉和人口少的。
　　把他家房屋腾出来，提供我们一家人住，动员其他积极的家庭，腾出房屋给八队的社员住，为合并大家庭做贡献。下放伙食团的时候，这些人耍赖不走了。理由很简单，就合到大家庭才有大米吃，山上这个队没有水稻田，队长费尽心思把别人请来了。让我来我就来，让我走我就走哪去找这么听话的人。
　　最后连哄带忽悠才把别人哄走，条件是必须给他们分水田；而且要我们门前的这一片保水田，保水田就是有水源保证灌溉水田，这一片水田可以直接放水库里的水源灌水田。
　　剩下的水田它的地理位置要高一些，叫望天田——望天吃饭，天不下雨就栽不到水稻。要想栽水稻也不是不可能，只要河里有水抽上去就可以浇灌水田。
　　为了有大米吃，我们队上就制了好几架水车，制得再多的水车没有水源也是空事，储蓄水量最多的是河流尽头的水库，也不能满足所有的水田，尤其是高位置的梯田。
　　再说八队用几十亩土地来换我们的水田，用水田换来的土地，队长不想要。妈妈去质问他：“把我们的保水田分给八队了，换来的土地你为什么不要？”
　　队长回答：“你皮子痒到了，耍不来，要那么多土地做什么？粮食不够吃，可以在其他生产队去调。”队长放弃了那片土地。
　　粮食不够分配可以调动，妈妈告诉我：“一个大队统一算账分配粮食，粮食产量低的可以在产量高的队去调动；头一年其他生产队就在我们生产队来挑了几条粮食，土地分配调整好了，就取消了这种制度。”
　　这是下放伙食团分队的时候土地还没有调整好，使用的平均分配。就这样一个形式导致土地减少，吃了上顿没下顿。大队上调整土地，八队分了我们的水田，要给我们几十亩土地，队长不要。土地做得宽粮食收的多，还是要被别人分起走，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还不如少种一点地方，要轻松一点。
　　
　　随着人口的增长，分队的时候我们队是81人，山上的8队是79人；到70年代我们队是148人，山上的8队只有82人。人口增加了，粮食不够吃。
　　为了大家的温饱，响应号召，队长带领群众开荒辟地增加土地。刚开始是荒坡荒地，和土地周边的山体，放炮炸连山石，土地里面和周边的。石头炸完了，开始挖古坟，挖了不少的古坟，损坏了好多文物。
　　有些调皮的小伙子把挖出来的骷髅骨堆在土边，这段时间我和小伙伴们都吓得不敢上山去扯猪草。
　　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挖出来的骷髅头，堆着柴火，把它拿来烧掉过。听大人们说烧骷髅骨，味道很难闻。土里面的古坟挖了也有好处！有些古坟在土中间，最困难的就是犁土。
　　土地里的古坟挖完了，又去挖树山里面的古坟，还有乱石冈的。我们树山里的妈妈就不允许挖，她也敢骂队长：“挖山里的古坟是什么目的？还有挖乱石冈的古坟，能够种粮食吗？”
　　挖了两天树山里的古坟，也没有人反对；要挖我们家树山里的，妈妈跟队长唱对台戏。在妈妈的带动下也有人响应，好多人都反对，谁也不愿意把山里挖到乱七八糟。队长也没有办法，就放弃了挖树山里的古坟。
　　开荒的目的就是增加土地使用面积，扩展的土地面积要统计有多少亩土地。国家有补贴，就是开荒放炮也要支援雷管或炸药，按扩展的面积分配金钱和供应粮，多一亩土地就多领取粮食和钱财。
　　丈量土地是大队干部和公社干部。队长为了多领取供应，给丈量土地的工作人员送礼物，要求跟我们生产队多上报亩口。本来开荒，扩展了10多亩土地，上报了五十几亩。
　　公社干部也没有较真！你报多少亩就给你供养多少亩地供应，队长总算为群众做了一件好事。供应粮下来了，每家每户都能分到粮食，人人都皆大欢喜。
　　开荒为生产队扩展了土地面积，也领到了国家的供应。生产队上交统购粮也是按土地面积交粮食，一直交到2000年以后取消农业税和供应粮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