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亲上加亲,危害子孙
作品名称:如何经营好一个家 作者:满庭芳香 发布时间:2021-03-29 10:39:53 字数:5164
每年的农历腊月初二是我家最喜庆的日子,这一天是妈妈的生日。不管是哪一年妈妈的兄弟姊妹都要来给她做生。远在罗江的大舅舅,每年腊月初一就要过来,因为他们家离我们家有70多里路;还有就是幺舅舅,幺姨娘和幺外婆。大姨娘来的时间要少一点,可能她是尖尖足的原因,听妈妈说:“大姨娘是尖尖足她走路很慢,从他们家到我们这里来要走一天,一般人都只走半天。”
不管谁来了,我们都要去迎接,而且喜欢招呼客人,用的是一句方言:“大舅舅,早哦,幺舅舅,幺姨爷早哦。”
走的时候双方也要互相邀请对方去他家玩耍:“幺外婆,昭舅舅,你们来耍哦。”这也是一种礼貌,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是相互尊重。
招待客人只有豆腐,凉粉和猪肉,红烧凉粉还要放蒜苗;菠菜烧豆腐,这是我从小最喜欢吃的一道菜,也是妈妈的拿手好菜。由于是冬天,边吃边炒;后上猪肉炒菜,肥肉和瘦肉分开炒,肥肉做烧菜,烧好以后蒸在饭上,免得凉了不好吃;瘦肉炒滑肉,要吃得差不多了才炒,这道菜有莴笋、木耳、豌豆尖等多种蔬菜,如果蔬菜少,妈妈会加泡菜,都说这道菜很好吃。
无论如何妈妈都会准备一瓶白酒,边喝酒边聊天非常的热闹;幺姨爷喜欢冲壳子,在亲友之间都喜欢听幺姨爷给我们讲故事,只要有他和幺舅舅,大舅舅在一起,他们会争先恐后地说出自己的所见所闻。
幺舅舅向我们讲他当兵的故事:“刚到部队的时候开饭了,战友们盛饭是一拥而上,有一位战友不小心把帽子掉到饭桶里去了。由于很拥挤,他无论如何都捡不到帽子。等战友们把饭舀完了,这下捡得到帽子了,帽子没法戴了,帽子被战友们舀饭时你一勺子扒过去,我一勺子扒过来,被浆在一起了。”
每回我们家有事,他们几弟兄来了都非常的热闹,饭后就是卷叶子烟冲壳子,有时候要聊到半夜,我最喜欢听几位长辈冲壳子了。
大舅舅的路程最远,每次来他都会多耍两天,如果明天要回去了,头天晚上就叮嘱妈妈:“二姑娘,明天早上你早点煮饭,我要早点走。”
“你难得来就多耍一天嘛。”留客是一种礼貌,不管是谁走到哪里,主人家都会留客,总是说:“你多耍两天,你二天来耍哦。”
大舅舅每回都生怕早饭晚了,回去要摸黑,睡觉之前对妈妈说了一次又一次,睡到半夜一觉醒过来:“二姑娘,早饭煮好没有?”
妈妈都还没有睡觉,还在做针线活,一早煮饭也是爸爸的事情;在煮饭的过程中,都要问几回,天还没有亮,吃了早饭他就走了。
每年到了二三月间,好多人都会断粮,尤其是大米;如果遇上天旱年没有栽到有水稻,生产队也没有稻谷分。有一年爸爸很焦虑地对妈妈说:“没有米了,只煮得到两三顿稀饭了,你想法买点米回来。”
“我们都无所谓,阿公和小孩没有米怎么行,尤其是阿公会把他拖垮了。”妈妈就去翻她的皮包,翻过来翻过去看有没有粮票;有粮票可以在粮站里去买大米,粮票只有在别人手中用高价购买;没有粮票就只有在市场上去买,逢会棚的时候,妈妈背了一个背兜,打算去买大米。
听妈妈讲:“街上根本没有人卖米,左等右等来了一个卖米的;买米的人跟他讨价还价,谈好了价钱正打算分米,好几个买米的都想买几斤。市管会的来了,卖米的被抓了,买米的怕受连累只有逃跑,没有买到米饿着肚子回来的。”
“妈妈为什么要逃跑?买点米也是犯法的?”每当妈妈向我说起这件事,我都觉得非常奇怪,为什么那么怕市管会?
妈妈对我讲:“卖米的属于投机倒把,买米的抓到了要开会学习。”难怪他们那么怕市管会,没有买到米,全家人都得挨饿。
妈妈得想办法,他对爸爸说:“大舅舅说了几回,喊我去跟他们的小人做几件衣服,我明天带着强儿到大舅舅家去,看他们那里买不买得到米,你把剩下的米给阿公吃。”
妈妈要带我到大舅舅家去,我很兴奋:“强儿,你早点睡觉,明天早点走,大舅舅家有点远。”
“强儿,快起来吃早饭了。”天还没有亮,妈妈就叫我起来了,想到今天要倒大舅舅家去,毫不犹豫就起床了。
妈妈背了一个背篓,带上做针线活的工具,她也想给大舅舅家带点礼物,又没有什么好拿出手的。头天晚上就准备了一包榨菜,这种榨菜也是妈妈亲自做的,自己栽的也是自己腌制的,榨菜吃起来很香,我们家经常用来炒面臊子。
七十多里路,妈妈担心我走不动,刚出门的时候,我几乎上是小跑:“你走慢点,不要跑,把脚跑痛了等会走不动。”妈妈都追不上我,她怕我跑累了就不想走了,才提醒我。
路过和平公社要过大河,坐船才能过去,让我见识了什么是大河!离大河还有两百米,听见河水的响声,心里就很紧张。刚到大河边有一个滩口,上面冲下来的河水不但很响亮,抬头一望河面有点望不到尽头的感觉。
我很想问妈妈,为什么不像我们那里的大河,由于很紧张加上洪水的声响,我没有敢问妈妈。本来就害怕,妈妈带着我朝河边走去,我也只有跟着妈妈走。
到了河边这里有石阶梯,妈妈却站着不走了,抬眼望着河面,我也只有顺着她的眼光望去。等了一会从河面上来了一个东西,有点像放鸭子用的鸭儿棚棚一样,它在水面向河边移动。
靠近河边才看清楚上面有好几个人,等它停下来的时候,上面的人陆陆续续地走下来。等上面的人下完了,妈妈就拉着我走上去,双脚一站上去很摇晃,我赶紧抱住妈妈,妈妈拉着我坐在一块木板上。后面的人跟着上来,他们走得很快,这个东西摇晃得更厉害。
妈妈对我说:“别害怕,这就是我经常跟你说的坐船,你小时候大哥挑着你到大舅舅家里去,也从这里路过。”
所有的人都坐下来了,有一个人他手上拿了一个木锤,拿着木锤在一根大绳子上面用力一拉。船就开始移动了,现在我才慢慢的打量,船的另一头有一个棚子,里面还有锅和碗筷。
到了河对面又是一个石阶梯,有人走下船去了,我很想对妈妈说,我们坐到这里,等别人走完了再站起来。等前面的人走了,妈妈拉着我下了船。
从河边上去到了一条公路上,再回过头来看大河,可能是从上往下看,没有急流的河水咆哮声,感觉也不是那么害怕。这是我第一次见真正的大河,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坐船,真的是长了见识。
从这里要翻过一座大山叫印台山,也不是好大的山,只不过从河边走,到山顶有3公里路。就这座大山,从山下爬到山顶,再从山上走下去大概要一个小时左右。
下了大山道路就平坦了,这里要路过一个街道叫山合场,到了这里大概走到一半的路程了。可能是走山路的原因,过了山合场我就感觉到有点累了。
妈妈可能为了鼓励我,她对我说:“再走几里路,有一个猫儿石,是石头长成的猫儿。”其实这不过是一个地名,我一直没有见到过这个猫儿。
听说有一个石头猫儿,感觉很新奇,只有几里路了也不是好远,妈妈说:“再也没有山路了,从这里到猫儿石完全是平路。”
其实从山合场到猫儿石还有20多里路,妈妈故意跟我把路程缩短了告诉我,让我认为没有好远了,免得起疲劳之心。这时候我的肚子“咕噜噜”的叫唤,早上吃的红薯也消化得差不多了。路边的住家户,家家户户冒起了炊烟:“妈妈,都有人在煮午饭了,还要好久才走得到大舅舅家里?”
妈妈可能知道我有点饿了,走得有点累了:“往天告诉你大舅舅家远得很,你不是说你走得到吗?”
往日我很想到大舅舅家去耍,妈妈说:“路远的很,你走不到,等你长大了再带你去。”为了证明给妈妈看,我能行,又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又不觉得饿了,很想看一看猫儿石长什么样子?走到一个地方,路边有用石板组成的板凳,专供路人休息,我们坐下休息:“我晓得你饿到了,我带到有吃的。”
妈妈从背兜里面拿了两个红苕粉做的馍馍,我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放在背篓里的,这种馍馍吃到有点甜味;我吃了一个,妈妈问我:“你还要不要?”
其实这种红苕干磨成粉,做的馍馍不好吃,可能是长期用来充饥,吃得有点厌了,吃一个感觉不那么饿了:“妈妈,我吃饱了就是想喝水。”
吃了馍馍休息了一会,妈妈带着我继续往前走,去看猫儿石;妈妈带着我往一家住家户走过去,难道到了大舅舅家里。我正想问妈妈,突然看到了一口水井。原来妈妈带我来喝水,井口放着一根竹竿,妈妈拿着竹竿朝水井里一插,拿上来让我喝水;竹竿上面有一个孔,嘴巴对着竹竿上的孔就能喝水,喝完了,妈妈用竹竿往水井里取水,等我喝好了,妈妈才喝。
吃了馍馍,喝了井水精神也好了,又走了一段路,到了一个地方,妈妈告诉我:“前面到东岳庙了,离大舅舅家里没得好远了。”
东岳庙也像会棚公社一样,有一条很长的街道,可能是午后街上没有几个人。走出了东岳庙,妈妈把背兜放到一个土坎上,把我抱到背兜里,背着我走,走到半下午,终于到了大舅舅的家里。
大舅舅家里几个人,我只认识大舅舅,实在走得有点累了,好想睡觉休息:“二姑姑,吃饭了。”
叫我们吃饭的是一位小男孩,和我岁数差不多,妈妈告诉我:“这个你喊东哥哥,他比你大一岁。”
东哥哥带着我们去吃饭,饭早就舀好了,放在八仙桌上,好几个人在等我们吃饭;吃的是胡萝卜稀饭,下饭的有泡菜,还有榨头菜。
吃过了晚饭,我很想睡觉,妈妈教我认人:“这是大舅母,这是大姐封纪秀,这是哥哥封纪东,这是封纪素,你们在一起玩耍不要打架。”
“大舅母你累到了,姐姐,东哥哥你累到了。”还有两个小娃娃,妈妈没有介绍。妈妈经常教我要有礼貌,去走人户要喊比你大的亲戚,累到了(就是辛苦了)。
记得有一次我没有礼貌,差点挨打!有一位邻居他叫李崇路,别人都叫他路大爷。有一天生产队在分嫩玉米,按人头分配,只要你家有人去领取就会分给你,我也分到了全家人的玉米;就是有点多,我没法把它弄回家里,只有等大人来,我就去找路大爷打听:“李崇路你看到我屋妈妈么?”
路大爷很生气:“你哇哇敢喊我的名字,你屋爸爸都要称呼我一声路大哥。”我以为叫他路大爷的人都是他家的亲戚,因为他们都姓李,跟我不是一个姓。
最后妈妈来了去告她:“妈妈,那个李崇路,我喊他的名字他骂了我。”我想妈妈肯定会为我出头!谁知道妈妈说:“你没大没小骂你还算好的,打了你,我还得向他道谢。”
为什么妈妈今天手指头往外掰?我一直没有弄明白,李家烂院子,人人都姓李,只有我们是姓徐,又不是一家人,为什么这个也是大爷,哪个又是婶婶?从那以后我懂得了尊老爱幼。
昨天晚上走到有点累就睡了,也没有注意,大舅舅家7口人,他们的房子还没有我们的宽;他们只有两间正房子,在房子后面拖了一个偏偏房,在里面煮饭养猪。两间正房子,前面一间安了一张床,一张八仙桌;里面的房间安了两张床,还有两个柜子。
他们家住的是一个大院子,大院子有十几家住户,大舅舅的房子坐落在四方形的角落里,没有大门,只有一个小耳门。
妈妈做衣服,我就和东哥哥他们一起去玩耍;在玩游戏的时候,发觉东哥哥和妹妹反应都很慢,就拿躲猫猫来说,我藏好了,他们怎么都找不到,觉得不好玩就回去烤火笼。
过了几天大舅舅要去赶东岳庙,东哥哥要去,我也想跟他去,大舅舅好给我买糖。大舅舅带我们去割肉,走到卖肉的地方,大舅舅用手把肉摸了又摸,买肉的问他:“要得么?”
大舅舅回答:“猪肉太瘦了,没有喂粮食吗?”
他又走到另一张案桌,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终于满意了,割了一块肉,给了肉票和钱我们就回去了。
有一天来了一位老爷爷,他对妈妈说:“二姑娘,你明天到我们屋里来吃顿饭。”
妈妈说:“二舅舅,你快坐都不好意思得。”她招呼老爷爷坐下来陪着聊天,又教我,“快喊舅爷爷。”
来的人和阿公的年龄差不多,喊爷爷是应该的:“舅爷爷,你早哦。”
舅爷爷哈哈大笑,他对妈妈说:“二姑娘,这个娃儿好精灵!”
舅爷爷走了,妈妈对大舅舅说:“舅舅那么大的年龄了,喊我去吃饭,又没有拿的,都不好意思。”
大舅舅对妈妈说:“我这里有一封饼干,你拿去送给舅舅。”妈妈拿着饼干带着我到舅爷爷家去吃饭,东哥哥也跟着去了。
舅爷爷家里只有两个人,妈妈教我:“这个喊表叔。”表叔的年龄也不大,妈妈不教我,有可能我要喊哥哥,他的年龄和三哥差不多:“表叔,你累到了哦。”
表叔忍不住笑,他问我:“你跟东娃两个人打锤么?”我回答表叔:“表叔,我打不赢东哥哥!”打不打不得赢东哥哥我都不打他……
这顿饭很丰富,有几个菜,还有腊肉,表叔对妈妈说:“二表姐,新社会不拘泥于形式。”
住了几天针线活大舅舅家的衣服,做的差不多了,妈妈就打算带着我回去了。头天就做好回家的准备,大舅舅给我们搓了那么多米:“大舅舅,你把米称一下好给钱。”
大舅舅对妈妈说:“二姑娘,你给我们做了衣服,我没得钱给你,我不给你的工钱,你也不要给我的米钱。还有你们那么穷,难得接到媳妇,我们就打个亲家,亲上加亲。”
妈妈很犹豫,她对大舅舅说:“开华当兵去了,等他回来再说。”
在回家的路上,我问妈妈:“大舅舅要把他的女娃子嫁给大哥当媳妇。”
“大舅舅还说亲上加亲,他就是娶了我舅舅的女娃子,他屋几个小人都是傻戳戳的,我们再娶不到媳妇,都不敢要他的女娃子。大哥去当兵了,好接媳妇。”听妈妈这么一说,我才明白过来。
大舅舅给我们拿的大米,想着回去可以给阿公煮稀饭,刚走的时候我就把米背到,走了几里路,妈妈不让我背了:“你认真的走路,还有那么远。”
回来再路过大河,胆子也大些了,坐到船上我还敢看河里的水,河里的河水很清澈,有点想喝一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