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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挑夫挑脚子

作品名称:如何经营好一个家      作者:满庭芳香      发布时间:2021-03-27 09:44:29      字数:4490

  “强儿,你快去看一下,天都要黑了,阿公怎么还没有回来。”阿公赶场理发去了。以前他每天吃过午饭以后,三四点就回来了,今天眼看天快黑了,妈妈叫我去回来的路上迎接一下阿公。
  阿公今天去赶富兴理发,去富兴要走大河边上的这条路,顺着往水库的方向走。去接阿公,我边走边看,天快要黑了,一个人也不敢走远了就在那里喊:“阿公,阿公,你回来了没有?”
  叫了一阵后没有听到阿公回答,也没看到人回来,我就只好回去:“妈妈,没有接到阿公。”妈妈非常地着急,阿公去了哪里?
  “开金,开友你们打着马灯去找下阿公,你们注意一下河边这一路。”全家人都担心,河边这条路很窄,路面又不好,万一是阿公不小心绊到河里去了,怎么得了。
  二哥和三哥提着马灯走了,妈妈对姐姐说:“你快去问一下,看有没有人今天去赶场看到阿公没有?”阿公要赶场一般都是逢场去,今天是星期天逢富兴。
  姐姐挨家挨户去问,问到赶过场的路大爷:“你屋阿公我今天看到过,在石墙院跟他打了招呼,我就先回来了,那时候刚刚午饭后,按道理他应该回来了吧?”
  我跟姐姐赶快回去告诉妈妈,姐姐对妈妈说:“我去问了几个人,都说看到阿公回来了。”
  阿公到哪里去了?只有等二哥和三哥带好消息回来;二哥,三哥回来了,他们告诉妈妈:“我们都快要到富兴了,也没有看到阿公。我们边走边喊,惊扰了好多人,认识阿公的人,都说没有看见他。”
  没有找到阿公,全家人都很着急,最着急的还是爸爸。急也没有用,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已经半夜了,好多人都睡了;就算再要去打听也不好找别人,只有等天亮再说。
  第二天妈妈对三哥说:“你今天再到富兴去找找阿公,在理发店去打听一下,看有没有人看到阿公。”三哥一早就出发去寻找阿公,妈妈和二哥要到生产队去出工。
  阿公失踪了,我也像缺少了什么似的,小伙伴们来喊我去耍,我都没有心情去耍。我也很挂念阿公,就到石晒坝去盼望,站在石晒坝边看着水库的方向。阿公在赶富兴,要回来只有从水库上这条路回来。
  我正在东张西望,奇怪的是阿公从另一条路回来了,他是从会棚方向回来的,离得很远,我看见了阿公的身影。
  阿公为什么从会棚的方向回来?不管他从哪里回来的,只要回来了就好了,马上朝着阿公的方向跑去迎接他,边跑边喊:“阿公,阿公你回来了?”
  “慢点,慢点别摔倒了。”阿公回来了,全家人肯定都很高兴!尤其是爸爸,陪着阿公走到石晒坝边,我就跑到前面先回家去了。
  到了我们屋边,我边跑边喊:“爸爸,阿公回来了。”听说阿公回来了,爸爸放下手中的活路,跟着我到石晒坝去迎接阿公。
  爸爸拉到阿公了,我又跑去找妈妈,妈妈在生产队做活路,找到了妈妈告诉她:“妈妈,阿公都回来了。”
  妈妈问我:“阿公回来了,他有没有绊到哪里受伤没有?”我告诉妈妈:“阿公没有摔伤。”生产队还没有收工,妈妈也不能回去,我就只有一个人先回去了。
  听说阿公回来了,生产队好多老年人都到我们家里来问候他。三哥去找阿公,他比阿公后回来。阿公在我们这里,他是年龄最大的老寿星,他满头白发,留着很长的胡须,在我的记忆中,他从来就没有剃过胡子。他一夜未归,我们全家人和邻居们都很挂念他。
  阿公在哪里过的夜?谁收留了他,这是大家都很关心的问题,三哥问他:“阿公,你昨天到哪里去了?”
  阿公告诉大家:“昨天我赶场回来,不知道怎么走到罗家沟去了,眼看天快黑了,我去找人问路,问到一个人,他听说我在苏家沟住。这个人叫罗大江,他告诉我:‘大爷,我们这里是罗家沟,你走错路了,天黑了,你就在我们家歇一晚上,明天再回去。’今天早上罗大江把我送到周家山,我找得到路了,他就回去了。
  在回家的路上要路过一条人字形的路口,这条路往我们回家的方向走,就要上山爬坡,有石阶梯;另一条路要平坦得多,就是往罗家沟的方向走,在分路的时候,阿公走的是罗家沟的这条路。
  这条路到罗家沟也不是好远,顶多十来里路,阿公上了年龄,他杵着拐杖走路很慢,迷了路可能心里很急!也不知道他怎么走的?走了一下午也没有找到回家的路。
  阿公长得很高,有一米七几,他为人和蔼可亲。他读过书有学问,听妈妈描述:说那个年代好多人都不识字,有人请他写家谱,写对联他也肯帮忙。阿公有一句方言口头禅,对谁他都爱骂一句:“龟儿子。”
  奇怪的是好多人被他骂了还觉得很亲切!他很勤快,干过不少的大事。
  他做过运输和爸爸一起去当挑夫,挑脚子运货物,从广元把货物运回中江县;来回要半个月左右,挑的主要是食用盐,运货的工具是一根扁担两个大箩筐,一次性要挑200斤左右。所以挑货物的扁担很大很长,这根扁担我见过,也用这根扁担抬过东西,抬粮食,抬肥猪都用这根扁担,一直保存了几十年。
  两个大箩筐要装200斤左右的食用盐,还要装上煮饭用的工具,锅、碗、瓢、勺还有被褥。
  挑夫有一句顺口溜,七昭化,八广元,也就是说从中江到昭化,有700里的路程,从中江到广元有800里的路程。这一路有很多山路,沿途有驿站专门提供挑夫的住宿,包括煮饭。
  阿公和父亲两个人去运货物,也能挣到钱!家里的生活过得也很好,挣到了钱,我们家才在店子湾修了十二间瓦房。眼看日子过得好了,阿公染上了毒瘾。
  在挑夫这一行里,有很多人都是我们一个地方的人,大家都是为了妻子儿女生过得好一点才去当挑夫。长年累月的下来,人人都感到很疲劳,挑着200斤的东西还要爬山路,肯定会疲惫。有人为了减轻疲劳,尝试着吸大烟,据说吸过这个东西的人挑着货物一点也不感到累。
  没有吸过大烟的人就跑不赢别人,他们都是结伴而行,别人跑得快,如果自己跑得慢,在心理上会觉得自己很没用!如果自己掉了单,也怕土匪来打劫。
  跑得快的人肯定钱也挣得多,货物挑得重还比别人跑得快,没有吸过大烟的人就有点眼红。阿公也知道吸大烟有危害,做大烟生意的毒枭都市奸商,奸商是不会放过赚钱的机会,他们引诱没有吸大烟的人。
  劝阿公,吸大烟的人还是他的朋友:“徐大爷,你尝试着吸一口大烟,明天挑货物,会像神仙一样的舒服快乐。”
  阿公也知道吸大烟的危害,最初他不为所动,还对引诱他的人说:“这个东西吸不得,吸上瘾会倾家荡产,这是我亲眼所见。”
  同行之间也是无意的,做毒品生意的,他们来引诱没有吸烟的人,当然得用点手段,开导阿公这些人:“大烟我都吸了好多年,都没有上瘾,主要是不要吸多了就不会上瘾,也花不到那么多钱。”
  在奸商的花言巧语下,阿公尝试着吸了一口,吸了烟以后挑着担子不感觉到累,而且越跑越有精神。父亲考虑到吸大烟浪费金钱,运费本来挣的就不多,他要年轻一些,没有吸大烟也能跑赢阿公。有一天父亲感冒了,他就掉队了;因为没有精神,怎么都跑不赢其他人。
  晚上在驿站休息的时候,阿公劝父亲:“老二,你感冒了没有精神,又跑不赢我们,你就吸一口烟,精神也来了,病也会好的。”
  父亲感冒了,实在是没有精神,挑着货物也感觉很吃力。阿公叫他吸口烟,他也想试一下,看能不能提起精神。吸过烟的人都说吸得少,不会上瘾,父亲也有这种侥幸心理。他试着吸了一口。
  后来我都在上学了父亲对我描述吸烟的感觉:“吸了大烟挑担子感觉不到累,走路放小跑,脚下轻飘飘的,有点像腾云驾雾,挑着同样的货物感觉比以前轻得多,不用使太大的力。”
  刚开始阿公和父亲疲劳的时候吸一口,挑那么重的货物又是爬山路,肯定会疲劳。为了缓解劳累他们从吸一口变成几口,慢慢的吸上瘾了;阿公吸上了瘾,到了不能自控的地步,最后只有强行戒烟。
  烟戒掉了,阿公也挑不起货物了,据妈妈说:“他们只顾自己快活,钱拿去吸大烟,不管家里。阿公戒了烟以后,不能干重活,人瘦得皮包骨。”
  没有力气,干不了当挑夫的行业,父亲去申保长家当长工。
  阿公改行去当杀猪匠,也学会了做宴席,他在富兴公社办杀行,杀猪卖肉。
  阿公很和善,见人爱打招呼,他的生意好比其他人的肉卖得要快些;时间久了,买肉的人都成了熟人,有人想吃肉又没得钱:“徐大爷,我要买肉手边有点紧,你能不能记个账?过几天有钱了再给你。”
  这是别人主动来找阿公赊账的,还有阿公主动找别人的,有时候肉半天没有卖出去;他见到熟人就招呼别人来买肉:“老张,你龟儿子买几斤肉回去吃嘛,一天那么累节约到钱做啥子?”
  有一句流行语,卖一年肉收几年的账。赊账的人本身就没有钱,赊账的人犹如借钱不还的人是一个道理。赊账的时候是笑脸相对,收账的时候是板着一张脸叫苦。
  由于赊账的人太多,阿公的资金就周转不灵,别人想吃肉可以找阿公赊账,阿公买别人的生猪不可能赊账。找别人收欠账也很难把钱收到,欠账的人如果想耍赖,他走都不想走到你的肉摊上来,怕你找他收账,他会绕着走。
  更好笑的是阿公记的账,好多人都不承认,为什么不承认呢?因为阿公记的账他写的是李大爷,王二娃,张二哥,黄老大,陈老二。还有就是记别人的绰号,收账的时候你去找李大爷,李家是大姓人,李大爷多得很,有好多个李大爷,没有找对人。如果脾气好点的还跟你解释:“我好久赊过你的肉?”阿公被别人问的哑口无言,赊账的日子也没有记清楚。本来欠账的人就是大爷,这样不清不明的欠账,谁能认账。
  想等到别人主动来给欠账,这是很难的,赊账的人能耍赖,阿公不能赖账,总不能去赖别人卖猪的钱。阿公到乡下去买猪,没有钱给养猪的人,经过商量说好话最多卖了肉再给别人钱。养猪的人都是穷苦人家,还没有卖猪之前就给这笔收入取好了名字。全家人都指望这笔钱,穷人家都是收入和支出不对等的。
  就这样阿公欠了一屁股的债,收不到钱,买了别人的猪就没有钱给别人,阿公的生意失败了。
  妈妈对我说:“阿公卖肉的时候,我们长期有肉吃,卖到下午没有卖掉的肉,他就拿回来自己吃。为了还债,就只有砍山上的大树去卖,还要请人帮到拿树木,他们赶场都还没有回来,收账的又来了,坐到屋里来等。”
  这样家里就成了一贫二洗,成了穷人中的穷人,吃了上顿没下顿。妈妈对我说:“解放后,凭成份,我们家是雇农,入社了我们家是贫农。”
  自从阿公赶场回家走错方向,以后他再要去赶场,妈妈叫我:“强儿,你跟着阿公去赶场,富兴和隆兴两个公社你都找得到吗?”
  “妈妈,我找得到。”两个公社我跟妈妈一起赶过场,阿公要去理发了。第一回赶的是富兴,出门的时候阿公一手杵拐杖,一手拉着我。走到河边上路有点窄,我就走前面阿公走后面,阿公杵着拐杖,走得很慢,我走得远了就坐到石包上等他。
  阿公去理发全部剃成光头,理发要修面他只修脸面,不剃胡须,留得很长,能用手抓一把。从我们家里到富兴,只有10来里路,吃过早饭一早就走,由于阿公走路很慢,好多赶场的人都往回走了。认识阿公的人要打招呼:“徐大爷,你又来赶场了,来抽支烟。”
  抽的是叶子烟,打招呼的人也是老年人,他们会坐下来陪阿公聊聊天。还有一种打招呼的人是犁田的,这些是不认识阿公的人,也跟阿公打招呼:“老大爷,好久都没看到你了,你歇一下抽了烟再走。”
  这是跟生产队犁牛的人,他放下手中的活路,跑到田埂上来陪着阿公抽烟,在我的记忆中这一幕,感觉得好亲切,和老寿星走在一起感觉很骄傲。
  理了发阿公和我一起去下馆子,炒一份炒菜,一人吃一碗干饭。阿公也很心疼我,他把肉让我吃,他就吃木耳和莴笋,吃一顿饭和理发大概要花五六毛钱。记得妈妈给阿公一元钱要赶两回场,幺婶给他的两元钱,都用了几个月。从家里到街上来回20里路,陪着阿公去赶场,从早上出发一直要到半下午才能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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