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幸福的童年美好的回忆

　　“妈妈，为什么他们都骂爸爸是瞎子？爸爸的眼睛不是睁开的吗？”妈妈跟我讲：“你爸爸的眼睛在你两岁大时就看不见了，他以前不是瞎子。”
　　我一直认为爸爸眼睛不是瞎子，因为他的双眼都是睁开的，和其他人没有差别。因为他天天都在做活路。
　　“那爸爸的眼睛是怎么瞎了的呢？”
　　妈妈给我讲述：爸爸双眼失明，是为了国家修公路，每个生产队都要出劳动力，去修公路的有补贴；每人每天补贴一斤大米，10天打个牙祭有一斤肉，你爸爸去报了名，我们生产队去了几个人。别人分到大米每天吃干饭，我们队上去的几个人和你爸爸一起煮红薯稀饭，节约下来的大米就带回家里。
　　有一天爸爸回来了，带回了分到的一斤肉，猪肉拿来煮成菜稀饭，和全家人开开心心的一起分享。爸爸说：“伙食团分肉的时候，煮了来分的一斤猪肉一大块，好多人分到就吃了。谁知道肉没有煮熟，那些吃了猪肉的人都拉稀了，工地上就只有放假。”
　　修公路的人吃住都在工地上，睡觉没有床就只有打地铺睡地上，因为地上湿气重，好多人都得了水肿病。爸爸也得了水肿病，就只有回来，家里没有钱去医院治病，只有找郎中开中药医。
　　后来生产队安排他做轻松一点的活，打田栽秧子叫他去跟生产队抽水，用脚踏水车抽水，他不小心绊倒了河里，把脚绊伤了就做不得活路了。在家休息了几天，他又去生产队出工，由于爸爸的眼睛看不清楚，做活路时时出错误，比如说除花生草，会把花生挖掉。队长骂爸爸：“你眼睛瞎了说，净做些没用的活路。”
　　爸爸很老实，队长骂他他也不敢反嘴，妈妈就和队长吵架，后来爸爸就在家里做家务活。爸爸没有在生产队做活路挣工分，我们家就成了超支户，补的金额越来越大。分粮食的时候超支付要给生产队补差价钱，才会给你分粮食。
　　小时候好多人都说爸爸的眼睛是青光瞎，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和我们的没有差别，就是没有反光看不见我们的身影。有人问过他：“你天天都在做活路，你的眼睛又看不见，你是怎么做到这些的？”
　　爸爸回答问话的人：“我的眼睛就像没有瞎以前在夜晚一样的，看人只看得到影子看不清楚是哪个。”就是这样，爸爸要负责养猪煮猪食。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我们家养了一头母猪，几头生猪。粮食少，养猪全部是野草为主，所以我们家的小孩放学都要帮家里扯猪草，姐姐扯猪草是最厉害的！我扯猪草就是姐姐教会的。
　　爸爸每天要煮全家人的饭，要洗红薯，削红薯还要挑吃水。小时候我觉得爸爸好能干，我们家的水缸长期都是满的。
　　家里煮玉米糊用的玉米粉都要用石磨子磨的粉，包括人吃的猪吃的粉，在三哥和姐姐的教导下，我只有5岁就学会了喂磨。什么叫喂磨？就是爸爸推磨，我就给他喂粮食，当然是喂在磨眼里，一般的情况下推三转磨就喂一把粮食；粮食放多了，放快了磨不烂，放慢了就会推空磨子，容易损坏磨子。
　　爸爸好像成天都有做不完的活路，从来没有看到他坐下来休息过一下。稍微有点空，他还要挽柴火，挽成一小把一小把，不只是家里煮饭要用，还要挑到街上去卖。
　　卖柴火，树木和竹子是我们全家唯一的经济来源，树木和竹子，资源是有限的主，树木和竹子砍不出了，就只有卖柴火。还有就是卖猪仔，卖猪仔的钱要留着做大事。比如说翻盖房屋，亲友之间婚丧嫁娶，这些开支都是有计划的。从我记事起就是妈妈掌家理事，家里的大小事物都是妈妈一个人操心，有时候妈妈有事情也找爸爸商量出主意。
　　要把柴火挑到县城里去卖，得走十多公里山路，几公里平坦的路。以前大哥在家的时候，他会帮妈妈挑，大哥当兵去了就只有靠妈妈自己挑柴去卖。妈妈能挑100多斤柴火去赶县城，卖一挑柴火也就是卖3~5元钱左右。
　　别看卖一挑柴火只有几元钱，家里的油、盐、酱、醋茶，针头，麻线扯布住衣服。想要打牙祭了，也是挑一挑柴火去卖了割肉回来，一般半个月左右打一次牙祭。这些都是靠卖树木，竹子和柴火的钱，我们几姊妹上学的学费都是靠卖了柴火凑的钱。
　　二哥、三哥他们有时候也会挑柴去赶场，妈妈赶场的时间最多；他要去赶场卖柴火，早上一早就出门，有时候柴火卖得快，中午就回来了。忙着赶回家，下午还要到生产队去挣半天工分。
　　听三哥跟我描述：妈妈赶场去了，如果是中午都没有回来，我饿到了的时候，他就把我背到邻居家去找有奶孩子的人要奶奶。给我喂奶的当然是妈妈耍得好的婶娘，婶娘们都在生产队做活路，山哥就背着我到山上去找他们要奶。在我的记忆里，我记得最清楚给我喂过奶的有唐大娘，陈幺婶和王幺婶。
　　为什么对他们印象最深，因为我会跑路的时候饿到了就去找他们要奶，连我说过的话都记得：“王幺婶，我妈妈没有回来，我饿到了，给我吃口奶奶嘛。”当时吃奶的情景，我一生中都记得，记得他们家的房屋是如何的朝向；记得王幺婶抱着我在怀里喂奶的情形，王幺婶只带了一个女儿，她把我当儿子一样的关怀。
　　小时候每次妈妈去赶场，吃过午饭以后我就会到一个小山丘上去等她。这个小山丘叫金鱼形，因为它像金鱼一样，坐落在我们的家与我们的树山之间。从我们家走到金鱼形，有一公里的路程，到了这里就能看见对面的山路，如果妈妈回来了，离金鱼形还有几里路我就能看见她，只要一看见妈妈的身影，我就会大喊：“妈妈，妈妈，你回来了啊？”
　　妈妈可能挑柴去赶场，走得很辛苦！我刚看见她时走路很疲惫，听见我的喊声她忘记了疲劳；走路也有精神了，边走边喊我：“强儿，强儿我回来了。”这时候我就从金鱼形跑下去，下了山梁还要路过两块田硬，再跑上山路去迎接妈妈。
　　妈妈每次赶场回来都要给我买吃的，接到妈妈我把扁担拿过来，帮她拿着走，告诉她：“妈妈，爸爸给你留到有南瓜糊糊，好吃得很。”妈妈每次去赶场，家里都会跟她把午饭留到；不管煮的是什么，都会用一个大碗，给妈妈留一碗。妈妈赶场回家的时间没有规律，有时回来得晚天都黑了。
　　不管她回来的有多晚，都会给我买吃的回来。记得最清楚的是，每次买水果糖都要买两个，一个给阿公，一个给我，她吩咐我：“你把糖跟阿公送去。”他们可能舍不得吃，过几天又把糖给我，小时候不懂事！认为阿公可能有很多，只要没事就跑到阿公那里去；指望他再给我一个糖果。
　　直到现在才明白，当时妈妈舍不得在街上吃一毛钱的东西，一毛钱能吃一碗面，一毛钱能买5个水果糖，如果吃了东西回家来就吃不完一大碗饭。
　　第一次妈妈带我去赶场，我也不知道自己有几岁？我们的周边有三个公社，分别是富兴公社，隆兴公社和会棚公社。从家里去富兴和隆兴都有5公里的路程，会棚公社要远一点，有7公里的路程。这一次妈妈带我去赶会棚，家里要做辣椒酱，爸爸对妈妈说：“要做一坛子的辣椒酱，家里的食盐不够，你想法去买盐回来。”
　　这一次妈妈没有卖柴火，生产队分到有芋仔，为了凑买盐巴的钱，妈妈把芋仔背去卖了买盐巴。很兴奋地跟着妈妈去赶场，快要到街上的时候，来了一辆汽车，汽车的声音很大，开过来的时候满天的灰尘；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汽车，当时感觉很害怕！看见汽车“轰隆轰隆”地过来，吓得我赶紧躲到妈妈的身后。妈妈放下了背兜，把我抱到背兜里，连同芋仔一起背着走。
　　会棚公社有一个戏台子，戏台前是好宽大的一个坝子，每到赶场日，这里有卖猪仔的，卖鸡，卖鸡蛋，还有卖粮食和蔬菜的。妈妈找了一个位置把芋仔放下来，等着买主来买。
　　我是第一次赶场，对什么都感觉到很稀奇，又不敢跑远了，来的路上妈妈就叮嘱过我：“到了街上不要乱跑，更不要去拿别人的东西，拿了别人的东西，就是贼娃子。”
　　妈妈有一句名言，经常对我念叨：“一个鸡蛋吃不饱，一个贼名背到老！”意思就是一旦你拿了别人的东西，你就是贼娃子，那时候的人最瞧不起的就是小偷，一个臭名声一直背到老，连婆娘都娶不到。这也是妈妈给我上的一次教育课！
　　芋仔很难卖出去，还不如卖柴火，卖了一中午问都没有人问；最后还是把芋仔卖出去了，当时年龄太小，也不知道妈妈卖了多少钱。拿到了钱，妈妈牵着我的手去转街，那时候会棚公社只有一条街，从上场戏台子哪里往下场走，有一个石条砌的阶梯，在这里有一个饭馆，门口放了一口大锅在蒸包子。妈妈给我买了一个包子，也是我一生中第一次吃包子，记得很清楚，是一个大的包子；面粉发得很泡，包子的馅用的是白糖，直到很甜很甜。
　　回到家里我跟姐姐炫耀，向她描述包子是如何如何的好吃，姐姐可能跟我开玩笑：“那你又不给我留到点？还有你一个人吃，你给妈妈分没有？”当时只顾自己享受，却忘了给妈妈分享，我还觉得奇怪，妈妈如果饿了，她为什么不多买一个自己吃。
　　有一次妈妈赶场去了，我在石晒坝里和小伙伴们玩耍，玩耍时和一个小伙伴发生了矛盾；我们打架了，姐姐就来帮我，有姐姐的帮忙，我们打赢了，那个娃儿叫小狗，他就跑回去向他爸爸哭诉：“强儿和姐姐打了我，‘呜呜呜’地哭泣。”
　　于是他的父亲，就追到我们家里来打姐姐，爸爸的眼睛看不见，他也知道保护儿女，他拿了一根棍子从厨房里出来，边跑边骂：“你狗日的是强盗说，追到我们屋里来了，你要抢人了。”才把那个老汉吓走。
　　晚上妈妈回来了，姐姐告诉了妈妈的经过：“今天小狗打强儿，我去把他们拉开，他屋爸爸追到屋里来，打我们两个人。”
　　“他打了你几下？”姐姐告诉妈妈：“他打了我两下。”妈妈饭都没有吃，直接去找李从全，刚到他家院坝边看见了小狗，妈妈把他拉过来，脱了裤子狠狠地在屁股上打了两巴掌。
　　后来他妈妈去投诉队长，想让队长跟他们评个赢道理，队长反而批评了他们一顿：“小孩子打架，大人为什么要去帮忙？你们本来是邻居，大人的气都还没有消，小人又在一堆去玩耍了，你这是何必呢？”
　　妈妈常说：“小人打架打输打赢都没关系！如果大人欺负我家的孩子，你怎么对付我的孩子，我就怎么对付你的孩子。”
　　她经常教导我们：“不要去惹是生非，你跟别人去打架，如果别人打伤你了我不管，你把别人打伤了，我就把你的饭给他吃，你就没得饭吃。”
　　她还有一个教导我们几姊妹的名言：“歪人不要怕，本分人不要欺，人家没有惹你，你就不要去惹别人，人家惹到你了，你就不要怕。”妈妈教我们几姊妹的这种方法，一直听他念叨，久而久之我也养成了一种习惯，直到后来的人生。
　　在石晒坝里玩耍，小伙伴比较多，大概我们这个年龄段的都有十几个，喜欢和我玩耍的人都是本分人，我们在一起就不会打架。有一个娃儿他比我大一两岁，他只有一只眼睛，别人都叫他“独眼龙”。他的一只眼睛是因为他的奶奶带他的时候，不小心把他绊倒了，撞到了树枝上，把眼睛撞瞎了。
　　这个娃儿都不喜欢和他在一起玩耍，因为他身上很脏！一年四季都在流鼻涕，一旦流鼻涕了，他就用手背去擦，他是横着往脸的方向走，所以她的脸上长期都有鼻涕印。我不喜欢他，就是因为他没有洗脸，身上也有异味。
　　不只是我不喜欢他，小朋友们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不喜欢和他在一起玩耍。都不跟他玩耍，他就有报复心理，我们在玩耍的时候，他一过来，我们就躲开他，他就要打人，打女孩子还要打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比我大我也打得过他，可能没有人支持他的原因，在心理上伙伴们都帮我不帮他。
　　打了架他回去向他哥哥诉苦，哥哥当然会来帮他，可是小伙伴们都说他不对，他的哥哥也不敢打我。他有哥哥，我也有三个哥哥，还有一个解放军，他哥哥就去找我二哥诉苦：“你屋强儿和那么多小人来打我兄弟。”
　　他的意思就是人多欺负人少，二哥对他说：“你屋兄弟比我的兄弟要大一两岁，究竟是哪个欺负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