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春风化雨沙洲绿 9

　　日历揭开了新的一天，人们心里闪耀着太阳的光彩。没有风，天色蔚蓝，沙洲一波不兴，回荡着钻机的“隆隆”响声。
　　水建队伍昼夜不停地忙碌，十几杆丈八长的钻杆螺旋纹口紧紧地连接一起，在旋转动力之中，透过数十米的砂层到达了深深土质。钻头旋转大约两个小时之后，钻杆在起重机关的作用下，一挺挺地从数百米的土层里拔出，钻头将自己肚子里一吨多的泥土吐到地面上；如此反复不已。小山似的土堆非常骄傲地耸立在蛮荒的沙漠里，展现着气势宏伟的风景，藐视着大自然成规，开放出土的精灵，标榜新奇。
　　青灰色的土质夹杂着贝壳牡蛎的残骸。这是古老海底的见证，离水源不远了。
　　金阁和老刘，走出了黎明前的黑暗唤醒了沉睡的土著人，奔出梦境沐浴晨曦，锻炼身体。
　　金阁对土的贵说：“快把赤独堡的人们集合起来！”
　　土的贵心里纳闷，不是中午一顿餐吗？干吗早晨吃啊？难道每日两顿罐头？问：“吃罐头！”
　　金阁不悦道：“吃你个头！一天一顿，你要两顿啊？”
　　土的贵大惑不解，暗暗埋怨任老板做鬼怪的事儿，看你咋整？就把人们集合了起来。金阁说着生硬的非语：“十行，十行。间距五尺！”人们立马排得整整齐齐。又说，“大家跟着我的动作做体操，锻炼身体。”
　　土的贵笑问：“叔叔，啥体操啊，有名吗？”
　　金阁说：“你这人，傻乎乎的！在中国住那么多年，就不晓得‘中国广播体操’？真傻！”接着伸展双臂，喊着，“原地踏步走！”土著人谁也不动作，像没听见一样。
　　老刘笑起来说金阁：“你也够傻的！中国广播体操，在非洲整？脑子缺弦了吧？八十年代的调子，中央广播电台播配合的曲子，全国人民都学健身体操。后来也不播送了，人们也不学了。你可还记得？用的不是正路。谁也不懂，收了去吧！”又说，“我教他们太极拳，太极拳健身减肥的效果最好，叫他们练习太极功法。”
　　岂不知黑人的脑子有些呆板，干教不会。老刘瞎动作了好大一阵子，毫无效应，只好说：“土的贵，他们接受不了新事物，还是进行本地的健身体操吧。”
　　土的贵没有言语，立即摇头晃脑，扭腰晃腚，蹦蹦跳跳起来。土人们眼睛突然亮了，瞬间沸腾起来，跟土的贵一样的动作，手摇足蹦，噗噗腾腾，呲着白牙，殴吼连天。这就是非洲黑人的健身操，弄得土尘乱飞。柯龙虎取来大铁锅，脱了屐子。这屐子是木底，上面绑了柘树皮当鞋袢穿在脚很舒服。紧紧攥着屐子使劲敲打锅沿“当当”地响。土的米和母亲也跟着蹦跶舒展筋骨，别有一番情趣。
　　金阁、老刘见黑人们跳得哈啊啊哦哦哦无路数的高兴样子，大开眼界，很开心地到土堡上看风色。
　　忽见东南方向卷起一片烟尘，调达如枝，有四五匹炎炎似火高头大马四蹄翻花向这里奔腾。
　　马背骑着气势威武的兵士。兵士奇装异服：深蓝色的衣服，两边各有一溜金光灿灿纽扣，从夹肢窝一直到裤子角甚至打眼；上面从肩头到胳臂外侧同样的金晃晃的一道光芒，令人敬畏。各个面色青灰，眼如核桃，鼻梁凹陷，额头突兀，宽宽的嘴巴一撇八字胡更是奇特。他们左手举着长柄大刀，右手持鞭啪啪抽着马的屁股。马咴咴乱鸣着狂风而至，停在正跳健身操的土著人面前。
　　为首的一脸撮疤子的家伙可能是个头头，手里大刀旋了一圈，敞开嗓门吼：“我们国家边陲村寨如何夷为平地、生灵皆亡？！如何汝国村寨之人依然活得如此潇洒？”
　　人们被突如其来的故事弄得莫名其妙，住了各自的舞姿，怒视狂徒，胡乱揣测着。
　　事情是这样的，亚马逊河红树湾处，有个君主制国家叫M国，地域狭长，北到桑柘山，南至浑阳峰，面积两千多公里。国王阿九爷，糊里糊涂，暗于朝政，对边陲村寨也不理睬。有国土监察禀报边关村寨有难，百姓失踪。遂派骑士前来勘查真相。骑士见到本土村寨荡然无存，异地土著人依然快乐，就前来询问何故。极快似锣的非语，除了土氏三人谁也听不懂。听得骑士蛮横无理地吼道：“不做出很好的解释，必须赔偿我们十万‘乌吉布！’不然法律是问！”
　　“乌吉布”是乌紫国的货币。M国正是乌国的殖民附庸。法律是问？你有什么法律追问和你不相关的人们？岂有此理？柯龙虎寻思着明白了事情，便晓得骑士不讲理的货子，弯腰捡块石头，照着那头头马腿狠狠砸去。石头锐利，割伤了马腿的动脉，鲜血喷涌。痛得那马嘶鸣一声，尥蹶子狂奔起来，地上留着一趟血印。那头头吓得扔了缰绳，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跌了一身沙土。顾不得追那马了，他挥着大刀直奔柯龙虎，报仇雪恨！几个喽啰同时厉害起来，举起凶器，要大开杀戒！
　　土的贵大叫：“金阁叔叔，情况不妙！”
　　金阁闻听，稳着刘伯伯，跳下土堡，冲了过来，霹雷也似一声：“歹徒住手！有事对我计较！”
　　骑士并不答话，几柄大刀围着金阁乱剁乱削。
　　土的贵、姚春、郝启哲、大顺还有阿彪、柯龙虎利用石块做武器，飞蝗般地向歹徒投掷。
　　金阁施展少林武功，拳脚霸道。上三路，下三路，连马腿也躲不过“电光影里斩春风”的功力。马腿被扫堂铁脚打破了，人从马背栽了下来，挥舞的大刀，直取金阁。
　　金阁急速旋转好似一团光影，歹徒们不能琢磨，手足无措。
　　飞来的石块击中了骑士们的脑袋，两手一松扔了大刀晕倒在地。
　　金阁说：“砍了他们！”
　　土的贵、姚春、郝启哲、大顺拾取大刀，举了起来，对准骑士的脑袋。
　　刘师傅见状，心里咯噔噔地跳起来，奔下土堡来到众人面前，拦道：“住手！不能滥杀无辜！”
　　阿彪怒道：“这些恶人都是M国的爪牙，无缘无故祸害我们，难道他们作恶属于无辜的？”
　　经土的贵一翻译，老刘说：“怨宜解，不宜结。冤冤相报何时了？”
　　金阁听的刘伯伯所言皆是善法，点头认可。并叫土的贵给阿彪和大家解劝一回，相安无事。
　　太阳跑到东南天上，空气里弥漫着潮湿。金阁到机车里取出自己配制的接骨丹。这接骨丹一共八样药，乃土元、自然铜、三七、血竭花、骨碎补、乳香、没药、黄耀狸骨头，共细末，对劲断骨伤，效果奇特。
　　金阁查看了马的伤痕，并没有损着血管，紧紧皮毛骨膜而已。幸喜自己的腿里功夫用得不到三分，药到伤愈。几匹马打个滚，完好无损地站了起来。
　　阿彪把刀送还苏醒骑士，骑士要翻身上马走去。金阁叫他们稍等。并叫大家到机车取来罐头、火腿肠、面包、矿泉水共进午餐。
　　骑士们面对稀奇的食物，不忍下肚，要带回给国王大臣尝尝。金阁让他们果腹，又多给两份，上马回国了。后来M国和赤独堡结为友谊关系，往来不断。
　　就在这个时候，青天火日头的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万丈银光从第一号井冲天而起，腾飞着七色缤纷的彩虹，美丽了沙漠的容颜。所有的人们呼喝奔了过去，从机井的钻口呜呜地飞出的桶粗的水柱越上长空开出灿烂的花朵，然后哗哗落到沙漠里，遍地流水，向四周泛滥。
　　人们雀跃欢呼，欢呼着生命的灵光闪现。
　　水建的同志们激动得热泪盈眶，抱着钻机阵阵欢笑，欢笑着千古沙漠终于有了神水的滋润。真是佛菩萨显灵了，普降甘露救拔赤独堡的苦难。
　　其实还是水建同志们的辛苦所感。经过一礼拜昼夜不停地忙碌，钻出的一挺挺泥团堆积如山。透过八百多米砂层泥层就是青石层，金刚钻头艰难地往下前进，费了好大时间，钻的不到半尺。
　　水建同志对此非常着急，研究对策，当务之急尽快提高钻探的速度。如何提高速度？谁也不知道什么物质与石头相克。对于化学来说，都是隔行如隔山。
　　杨队就请教精通化学的老刘。老刘笑笑没说什么，取出一壶透明的液体，说：“把这物抹到石头上，就晓得有多厉害了！”说着言传身教，在沙里找出鹅卵石，当面试验。
　　石头见了透明的液体，冒出一阵烟雾，慢慢地变小了。可见这液体化石的功能确实了的。
　　还是老刘在英国博士伦由他和导师研制的专门对付石头钻探的液体。没来之前老刘就有先见之明，钻探沙漠机井哪有不遇到石头的？就把这种降服顽石的化学液体悄悄带来了一桶，不想真派上用场。可见什么事必须考虑周全，方可无忧。
　　得到能融化石头的液体，天大的难题就迎刃而解了。杨队开动脑筋，钻头安了小气囊，液体就装在气囊里，通过压力，渗透石头上有利于钻头的深入。
　　就这样顺利攻破了石层。一挺挺的青石锭在机井旁边码了百十团，光石层就有二十多米。透到了地下大海的水脉，在强大的压力中，海水从钻孔里以千万倍的力量冲出压力，像发疯的蛟龙，钻出沙漠，呼呼地飚到空中，哗哗落到沙滩里。天空腾起无数道彩虹，笼罩着广袤的沙漠。自天而下的倾盆大雨，猛烈抽击着古老的荒原；似天河决堤，冲刷着千年的沙尘。
　　人们见到奇迹，顶着烈日，冒着大雨，冲到一号机井。
　　杨队见了老刘和金阁，火烧脚地乞求道：“老师傅，必须想法控制着凶猛的水源！不然久旱之地发生洪涝灾害了可就糟了！”
　　老刘抹拉着头上的雨水，不急不忙，只是笑。
　　土著人像遇到救星似的唱啊跳啊，不少的女人躺倒地上打滚，弄个泥母猪似的。
　　金阁说：“杨队，别着急，让这‘雨’下半个月再说。”
　　杨队说：“好好，‘荡荡洪水未割！’这可找不到大禹治水了！”言犹未了，于壮峰、齐清华、高大功、聂毛亮、戚胜、吕明玉、胡敏等水建队的同志淋成了水鸭子奔了过来，纷纷说道：“杨队，你把海底钻透了，弄得我们无法工作了，这可如何是好？”
　　杨队大笑：“还‘如河’是好的？已经如海是好了！停工停工，半月以后再说！”
　　泉眼似乎大了，越喷越猛。桶粗的水柱在太阳下银光闪闪。此时，忽然刮起六级大风，呼呼的响声好似滚滚的雷霆，无数的彩虹交织出壮丽的景观，洪流在沙漠里汹涌，流沙漫卷。沙虫、沙鼠、蜥蜴、沙蛇在汪洋里拼命挣扎，最终被活活淹死冲向远方。赤独堡的废墟也被洪流淹没，不少的劳动工具漂到水面上。被人们抓个正着。土堡也给大水泡塌了。所有的人一齐往“XO神车”冲去。
　　神车的空间将人们完全容纳了，大家吃着罐头，喝着矿泉水，看着滚滚的波浪，十分惬意。
　　郝启哲忽然大喊：“糟糕！稻谷种子？”
　　柯龙虎用生硬的华语道：“没事儿的，麻袋几百斤的谷种如何冲走？安心吃罐头吧！”
　　郝启哲发愁说：“金阁叔，你得生法子，这高温大水的稻谷种子生芽咋办？”
　　金阁闻听，便来了计谋，说大家：“快吃，快吃，吃饱了整稻田去！”
　　土著人就没听说过如此的新名词，土的贵给他们细细解释一回，就各持劳动家伙随着郝启哲、李大顺到附近平坦之处整稻田去了。
　　砂质地漏水，不存水，水稻田无从谈起。幸好村寨塌倒的房舍都成了泥土，就一锹锹铺到了沙地里，同沙混合之后，经过多天的努力，终于把水势格局起来，创造了几十亩稻田。
　　李大顺和郝启哲，弄出了水稻种子，在高温的炙烤里已经发芽了，立等种植。可这水的劲头依然不消。
　　奇哲愁眉不展，自己辛辛苦苦经过无数次的研究实验，好不容易成功了耐高温的水稻优良品种，来非洲展现奇迹旳，不想钻出个海泉，成了个洪水荡荡，严重影响稻谷的种植，这可如何是好？只能央求金阁的智囊了，说：“金阁叔叔，您快救救水稻啊！不然就成铃铛了！”
　　金阁急中生智，唤了年轻力壮的劳力，将大铁锅抬到神车边，按比例装了水泥和石子。十几个汉子拽着锅沿，前拉后推往一号钻出的海泉去了。
　　忽然老刘喊：“停停停，水面露出个白色的物件，看看是啥？”
　　金阁、老孙、土的贵一齐走过去。老孙拿手一搬，喜道：“观音菩萨送个玉石磙专门给堵海泉的！”
　　金阁来了猛劲儿，抱起石磙，快步如飞，奔到一号井台，冒着被水柱打翻的危险，咬着牙，扎着丁字步，将石磙稳稳压在泉眼上。天空一下子肃静了，几百里的沙洲水汪汪的，冒出了一层浅绿。因水位的消退，浅绿就变成了深绿，到碧绿。
　　不想无垠的沙洲蕴藏着待时生发的顽强的生命，不可思议。
　　发芽的谷种落地生根，稻田里一夜之间铺上了绿色的地毯。赤独堡犹如春天里优美的国画，奇妙无比地展现在赤道边沿绽放着绚丽的花朵。
　　金阁、老刘便有了新的计划，同土的贵、柯龙虎、阿彪，以及年长的宿老在一起商量达成一致，准备下一步的活儿，欲知何事，且瞧下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