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人面桃花随风去>第六十六章:旺儿买码又输钱了

第六十六章:旺儿买码又输钱了

作品名称:人面桃花随风去      作者:天涯暮归女      发布时间:2021-03-11 19:29:36      字数:4233

  在紫菱死后一两个月里,桃儿每隔三五天就回娘家去,她一方面关心家里修楼房的进程,一方面从二姐那打探紫菱案件的最终判决。四十五岁的紫菱姐姐被她男人杀了,她妈撞墙撞昏死了过去后被医院抢救了过来。
  喝醉了酒的丈夫失手杀死了婚外恋的妻子,这一刑事案件由沙市公安局转交给荆州中级人民法院。
  那一段时间,市级各大报纸以及新闻媒体、街头巷尾茶后饭余,人们谈论着长湖边上的嫁到街上来的一个女的,上了户口有了工作生了三个孩子了后,长期与街道办事处的某干事姘居,结果她自己的男人忍无可忍,一怒之下只一刀就结果了她的性命。
  楼房封顶完成那一天,水远买了鞭炮烟酒在家里大张旗鼓地庆贺。虽然张家的绝大多数人还沉浸在紫菱事件的阴影中,但家家户户都派人来送恭贺喝喜酒。
  
  是呵!倒口湾这些年出的新鲜事还少吗?市公安局副局长做了倒口湾张木匠的女婿;一只小猪仔把翘巴子拖到了粪坑里;未丫儿半夜里不晓得被哪个引到长湖里去了;还有想生……唉,倒口湾,谁也不知道倒口湾还会发生一些事儿!活着,该吃就吃,该笑就笑,太阳落了有月亮,桃花谢了槐花儿就香了。
  在厂里,桃儿有意无意地疏远刘伟岸。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一个星期或十天半月至少单独见一次面吃一顿饭;一个月总有几次骑摩托车一起回倒口湾,然后在旅社开钟点房或0k厅温存一番。有时刘伟岸来到桃儿工作的地方转一转,桃儿总是低着头咬着嘴唇连一个亲热的眼色都不给他。
  直到有一天中午,刘伟岸知道办公室只有桃儿一个人,他把电话打进来,语气坚决而果断:“今天下班了,学校老地方见!”
  在一家市区较为安静的中学操场里,在浓密的树荫下的石头凳上,两个人像以往那样见了面。桃儿不再装模作样对伟岸不理不睬了,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哭得稀里哗拉的:“紫菱姐死得好惨……”
  刘伟岸安慰她几句,他不知道怎么对桃儿说明来意,可他又不得不说。他媳妇肖之红已经知道了他们俩的关系,有人向她告密:上个月某一天曾在某旅社门口看见过刘主任和某某亲亲热热地走进去。
  肖之红考虑周密后前去旅馆查对,她恩威并用、死磨硬缠地要求旅店老板提取前一个月的住宿名单,不多一会儿果然在顾客登记栏里找到了刘伟岸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她用照相机拍了照片,冲洗出来放在他的面前。
  这段时间他俩先是吵得天昏地暗不可开交,然后是分床而眠互不理睬。尽管刘伟岸始终不肯招供女方是谁,但肖之红平时也听了一些她男人与老乡之间的风言风语。她一口咬定那女的就是你的老乡,就是倒口湾的彭新桃。
  紫菱出事后,肖之红从报纸上知道她是本市市郊立清乡人。当晚,她拿着报纸斜乜着眼睛问道:“男盗女娼偷鸡摸狗是你们家乡长湖的风俗吗?我要去当着她娘家人的面问问清楚,她为什么要勾引我的丈夫?”
  刘伟岸怕事闹大了,特意来与桃儿商量对策。桃儿一听,一个劲地哭,哭得刘伟岸也六神无主长吁短叹的。
  “我己经答应了她,离开这个车间,到厂销售科去跑业务。她很有手段的,再加上他爸爸权高位重……我只有低下头来顺了她的心意,不让她去找你的麻烦。”
  刘伟岸还有很多话不能对桃儿说,肖之红发了狠话,如果我再发现你们两个在一起鬼混,我就用硫酸浇毁了她美丽的脸!我让倒口湾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肖之红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我的男人不是那么好偷的!
  “你去跑销售了……她又没抓住我们,她能把我怎么样?”桃儿气鼓鼓地说。
  刘伟岸缄默了,难道张紫菱事件还不足以敲响警钟吗?
  
  初秋的夜风已经有了些许凉意,蛐蛐儿在不远处高一声低一声地吟唱着。两个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刘伟岸搂搂桃儿的肩膀要她先走。他不敢耽误太久时间,时间长了会引起肖之红的怀疑的。桃儿起身离去,居然忘了两个人习惯性的拥抱和亲吻。
  月亮在云层里穿行,它走得很急很快却怎么也走不出云山云海云的世界。教室里孩子们啷啷的读书声停歇下来。一些家长推着车,鱼贯而入到学校里来接上晚自习的孩子。
  桃儿回到家中,聪儿坐在沙发上看武打片,问他作业做完没,他摇摇头又点点头。旺儿在房间里咳嗽,桃儿推开门时,看他正坐在桌子边抽烟。福儿便宜卖给他的旧手机就放在书上,一本厚厚的六合彩书和几张油印码报零乱地摆放在桌子上。
  看到桃儿进来,旺儿很是兴奋:“还差五分钟号子就要出来了,这次肯定是红波,红波十八期没出了,我在十三次开始追赶的……老婆,等着与我一起见证这激动人心的时刻呵!”
  
  房子里烟味很浓,烟缸上堆满了烟蒂。旺儿因刚上完两个夜班又没及时补充睡眠,脸色晦涩却两眼通红。他换下来的有机油味的脏衣服还堆积在沙发一角,脚下水泥地面除了有纸屑果皮,还依稀可见脓痰的痕印。
  桃儿本来心情很不好,看见家里如此脏脏零乱更是心烦。她忍着没说话,等九点三十六分六合彩开出的结果。
  不一会儿,手机“叽叽”响了,旺儿用颤抖的手拿起它看了又看。他嘴巴里嗫嚅着发出“啧啧”的响声,然后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唉呀,还是开的17号!你个贱畜生!还是绿波呀。完了完了,老子又栽了,好多人都输惨了,我日你先人!”旺儿顿足捶胸破口大骂,他一把扯了桌上的几张小报纸撕碎,顺势往地上一扔,仰面八叉倒在床上去。
  “起来,你这只猪猡,看你把房间弄成什么样?早就要你不买它了,你在这上面输了多少钱?起来,死开去!我闻不得你身上的烟味机油味,我迟早要死在你的二手烟雾里!你这个没人教管的王八蛋!(意指他亲妈死得早)”
  要是平时,桃儿骂他没人教,旺儿忍一忍笑一笑或举起拳头比试一下也就算了。可今天他心里火气正旺,所有的烦恼和苦痛一下子从他胸腔迸发出来。他睁着血红的眼睛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骂道:“你倒有家教,你偷人养汉给老子戴绿帽子,搞得我现在都不敢去麻将馆打牌了!上次我打麻将穿件绿背心,他们叽里叽里笑,这次又连出十几期绿波,他们又赖到我头上……这么多年了,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那些破事?活该倒口湾的张紫菱被……”
  不等旺儿说完,桃儿举起桌子上的玻璃杯朝旺儿砸过去:“你个大鸡蛋,二黄货,跟你二伯一样缺心眼!你在哪看见老子偷人养汉了?人家笑你是吧?笑你你就不敢去麻将馆了?你愿意穿绿衣服给人家笑怪得了谁?”
  旺儿躲过玻璃缸,但它破碎的声音伴着桃儿尖硬刻薄的叫骂,划响了夜空的寂静。
  聪儿推开门缝伸出他的圆圆脑袋来看一看,他看见爸爸两眼血红面目铁青、拳头捏得格格响,妈叉着腰甩动着她的手指,指着爸爸的鼻尖骂得痛快淋漓:“你个婊子养的,前几天你偷了我包里的一百多块钱是不是?它会从包里长翅膀飞出去吗?你个赌棍、强盗、烂无鸟用的二黄货!”
  聪儿以他的经验和智慧判断爸妈今晚非打起来不可。吵得这么厉害,杯子都砸了,这一次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他往后退一步,转身“咚咚咚”地跑下楼,去喊爷爷。聪儿知道,爷爷一声吼,爸爸就要抖三抖。
  旺儿从小长大,本来性格温和少与人一争长短。关于桃儿在厂里有了相好的传说他早有耳闻,他一忍再忍,忍着不去理会它,可他心里却起了个大鼓疱?有几次上夜班回来,他忍不住问聪儿,说你妈昨天晚上出去了没?聪儿狡黠地眨巴着眼睛,伸手在他裤子口袋里摸出几块钱来,笑一笑攥在自己小手里,说我妈出去了,打了一会麻将就回来了。
  这次他连输几场六合彩,己经欠了庄家三百多块了。庄家逼得紧,他想找桃儿要钱还债,却不敢轻易开口。即使厚着脸皮开口找她借,她也不会给一分钱的。旺儿想想自己混到如此地步,心里确定是桃儿给他戴上了绿帽子,要不然怎么这么晦气和背时?
  旺儿越想越不是滋味,他举起枕头朝桃儿砸过去:“我是赌徒我没本事!我在你包里拿了钱就是强盗?你跟姓刘的车间主任有几年了,你讨了好沾了光?他给了你多少钱?呸,还不是白给人家睡。下贱货!我看他好衣服都没给你买一套……”
  桃儿盯着旺儿的嘴,他的嘴一闭一合地嗫动着,吐出来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箭一样刺伤着她的心、撕毁着她的脸。她不知怎么招架怎么辩驳,情急之中,深藏在心里的最真实的一句话脱口而出:“我就是喜欢他爱他!怎么啦?”
  旺儿眼疾手快甩手就给桃儿一耳光,桃儿猝不及防,捂着火辣辣的脸杵在沙发边,等她清醒过来确定自己挨了打,便纠住旺儿的胳膊又打又咬大哭大闹。
  
  门被推开了,旺儿的爹铁青着脸走了进来。他环视一下房间,看见房里桌上的码书、地面上摔碎的杯子和枕头、沙发上的脏衣服,他用指手指着旺儿骂:“你要死呵!吃多了不得消化是不是?你们真是脸皮厚,当着聪儿的面都说了些什么干了些什么?狗日的们!”
  桃儿伸开手,哭着让公爹看一看被旺儿打红的脸,又哭诉着旺儿下了班在外面打麻将买码、在家里连衣服不洗袜子也不搓、呜呜,呜呜……他今天还动手打人,爹!你可要给我作主呵!
  爹听了桃儿一番话,朝旺儿扬起手掌。旺儿双手护头躲闪到一边去。爹“呯”地一拍桌子,数落道:“你们男的在外面赌,女的在外面……在外面玩,我早就听说了,我都替你们羞愧。我只问你们一句,这家还要不要、日子还过不过的……狗日的们!”
  爹骂过一阵,他要聪儿去睡觉。便关了房门,见桃儿不哭不闹了,他话锋一转对桃儿说道:“我也刚从村委会回来,差一点掀了他们的桌子。你姥姥这间破屋,要买的人排长队,村里要拍卖,我能答应吗?老子在村里干了十几年,没有功劳有苦劳吧!”
  桃儿应声说:“要买也要让我们家优先呀!我姥姥又没死,这还讲不讲王法了?”
  “这年头只讲钱!我去争取了好多次了,今晚村长才签了字,这块地二千八百元归我们家了。”
  旺儿桃儿相视着,舒了口气。
  “那姥姥住哪儿?”桃儿问。
  “村里把四个五保户统一迁到村委会楼下平房里去。”爹回答说,他坐到沙发上,直接了当地说明他的想法,“我今天来把话挑明了,这块地是我帮福儿寅儿买的,福儿二十二岁也不小了,你们做哥嫂的要帮一把,支援万把块钱来把姥姥旧屋掀了,最起码要做个假四层吧!”
  “这是我姥姥的,做也应该由我们来做……”桃儿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可以!村里规定不低于三层不高于五层,你们拿钱出来做哇!你们到前面做,我就立马拆了你们这幢楼,给我两个小儿子盖个三层楼。”旺儿爹掷地有声、理直气壮地回答。
  旺儿涎着脸问:“那……那我们到前面姥姥地盘上做楼房,你帮衬多少钱呢?”
  “我一个子儿也不会给你!你们平时多逍遥快活呀!现在有本事尽管显出来……狗日的,你一个儿子才十岁,我两个儿子大的都二十几了,你们跟老子争什么争?”
  
  旺儿刚张嘴要说什么,有人咚咚咚地敲门了:“旺儿,旺,说好你今天晚上要结帐的!我说还是绿波说对了吧!又输了几百块吧?旺,开门喽!”
  桃儿知道今晚上爹捎带着把她也骂了。这会儿她听出来上楼说话是麻将馆老板娘的声音,她是来找旺儿要赌债的。
  她当着爹的面,从包包里掏出仅有的两百多块钱放在桌子上,然后迅速地从厨房拿把扫帚来收拾地上的玻璃渣。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