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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称:灰黑色的夹克      作者:铁犁      发布时间:2021-03-13 10:37:51      字数:6615

  爸妈业已知晓发生的不幸,妈妈也两次都哭昏了过去。爸爸的脸上一样挂着泪珠,两眼充满了血丝。小一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怯生生地抱着奶奶的手臂不放,一家人尽数沉浸在悲痛之中。
  我刚刚到家里不久,公安分局的两名警察就到了。严肃的表情中包含着同情。我无心关注两个人长相上有什么特点,个头胖瘦都差不多,像是三军仪仗队刚转业的。只是一个鼻子高一点,另一个鼻子稍低了那么一点儿。低鼻子警察拿着一支笔和一个纸夹,高鼻子的警察问了我一些具体的情况,诸如春兰的平时生活习惯,交往范围以及交往对象,等等,但凡我知道的,都一概向两位警察同志交待清楚。低鼻子作了笔录,最后交我确认。我不得不佩服这位警察,字虽写得不算太好,但记录的速度却是我不曾见过的。我看了看,基本跟说的不相上下,我点头认同并在上面按下了几颗殷红的手印儿。
  焦灼让我说起话来有时都颠三倒四。我问他们什么时候能破案,高鼻子只说了一句:“请你们放心,我们尽快的,决不让一个坏蛋逍遥法外。”然后就走了。
  家里一片死寂,如果小一帆不说话,几乎连一点声音都没有。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过。我的眼前不停地晃动着她的身影,正面的、背面的、侧面的;坐着的、站着的、走着的……春兰,我的妻子,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就这么轻易地走了,离开我,也离开了我们的小一帆?你告诉我,凶手是谁,是谁将你无辜从我们身边夺去,你倒是说呀?我来为你报仇!然而,那影子只是木然不语,一忽儿又不知道飘向哪里去了。
  晚上,我睡着了,几天的熬夜终于使我感觉到疲惫不堪。刚睡着便做了个梦。梦见了春兰,她还是那样青春美丽,但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我喊她,她也不理我;我追她却总也追不上。当她回过头来,我看见她满脸都是黑紫色的血,我一声惨叫,惊得醒了。天明后,我问妈妈,春兰她为啥不跟我说话?妈妈说她死了,变成了鬼,鬼是不会和人说话的。我惨然一笑,我没有驳妈妈的理论,只说了一句:“她不是鬼,她怎么能是鬼呢?”妈妈又补充说:“哎,有些事儿啊,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让人听起来妈妈更像一个哲学家。
  信也好,不信也好,有一点儿我是必须要铭记的,那就是一定要找到凶手。只可惜我一介凡夫,去哪儿找凶手?只能期待着公安机关尽快破案。几曾想我当初为什么不好好学习,也去报考警校,出来做个警官,那春兰的死因还怕弄不明白吗?不好好读书,只知道贪玩儿,到头来只勉强考了个大专还是个食品机械,工作难找,只能托表舅舍人情,其间一共花了多少钱,到现在爸爸妈妈都不肯告诉我。“问那个做什么?不嫌丢人现眼!”我也就再也不敢问起了。小一帆一定要把学上好,只有上好了学,才会有出息!
  今年以来,我曾多次跟春兰合计过小一帆的上学问题。我们一起努力供她上小学,上中学,上大学,只要她愿意,我们可以一直供她上到博士,不,博士后。那时候,我们不知道博士后不是学位,是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读博士后的!但我们还是在尽我们最大的想象力,一起为她编织着未来。可现在呢?一切都将成为泡影,成为痴人说梦。春兰没了,原本完美的家残破了,我们共同为小一帆编织的梦同时也破碎成了虚罔。我常常抱着小一帆默默地流泪。一人向隅,四座皆哀,我的哀伤会引起爸爸的叹气,妈妈的啜泣,和小一帆的放声大哭。此刻我是这一家的唯一的擎天大柱,我连哀伤的权力都没有。我只有在心底呼唤,春兰,谁能告诉我,凶手是谁?
  又有几天没有进家了,这几天我和小一帆一直都在二老家里。今天不知怎的,我倒想回来看看。毕竟这是家呀,这是春兰从娘家带来的,我们一起生活的安乐的家呀。春兰没有了,这个家突然间变得无比的凄冷和恐惧,且到处落满了灰尘。我独自慢慢地打扫着,我要让它变得和以往一样整洁漂亮。就像妈妈说,万一真的有灵魂存在,她什么时候回来了,看到家里干干净净的,未必会十分忧伤。
  突然,有人敲门,难不能真的是春兰回来了?我的心“怦怦”地狂跳起来。
  “谁呀?”
  “我。”果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一边努力的分辨着,觉得有几分像,又有几分不像。一边丢下手里的工具快步跑过去开门。门开的同时,我惊呆了!
  “是你?”原来是于同光的现任老婆,也就是我的后岳母,身后还跟了四五个壮汉。
  “对,是我!”
  眼见来者不善,我慌忙堆出一付笑脸:“妈,您有啥吩咐打个电话我过去,哪能劳您大驾呢?又麻烦这么几位大哥。”我和春兰一样,从来没有向这个比我仅大三岁的“岳母”叫过一声“妈”,但今天我破天荒,叫完之后我随即就有些后悔。
  “少啰嗦,三妮儿也死了,你呢也自由了,你好福份,难免又找个好的给你带个金满箱银满箱的。这三妮儿的房子,我们老于家可不能留给别人。我们也算亲戚一场,好说好散,你的东西从这屋里拿走,这房子,我们要物归原主了!”
  “妈,您不能这样做事情,你这不是太没有人情味儿了吗?啊!”
  “少废话!你搬不搬?不搬吗?好,别怪我们老于家不客气。来人,换锁!”
  两个家伙提着个箱子,拿出里面的工具就要拆锁。原以为他们不会这么不讲理,送给人们的东西还能再有脸要回去?然而,他们真的动手拆起锁来。一会工夫,原先的门锁就被他们拆去换上了新的。
  “我再问一句,搬不搬?”那女人再次威逼道。
  “方芳!”我气得直接叫起了她的名字。“你可太没有人性了!春兰不在了,不说我,还有一帆在,我们这个亲戚能割得断吗?”
  没等我把话说完。只见那女人把手一挥,那几个汉子,硬生生将我抬起来,扔到楼道里;并厉声喝道,“再不走,把你小子的狗腿打断!”
  “好,好!我走。但请让我把我自己的东西拿出来!”
  我把小一帆的玩具,我的书籍,还有我和春兰以及小一帆的随身衣服,全部打成包,逐一搬放在楼道里。在整理衣服时,意外发现一件灰黑色的东西,拿起一看,还是那件夹克。于是扔在地上,旋即又拣了起来,扯下一个床单包了,连同我的其他物品,一一搬到门外。
  方芳把门锁上,带着她的几个人离开了。
  就这样,我被从自己的家里赶了出来。
  我如何能咽得下这样的气?然而爸爸说:“算了,本不是咱自己的东西,她们要去就要去吧。春兰的事儿还没有了,又出这事儿,怎么能承受得了?息事宁人,人往长处看,水住低处流,好人终会有好报,作恶的不会有好下场……省点儿精力,能把春兰的事儿办好,让死者安息,也算我们对起她了。”妈妈也劝我,什么事儿能拿得起放得下才是英雄,房子要走了,虽然可惜,但原来就不是咱的;有春兰,他们不敢,现在人都没有了,还说什么东西。她说爸爸说得对,静下心来,勤催着公安分局的人,尽快地把案破了,找到真凶,春兰才能瞑目。父母的话终于让我本来激愤的心情慢慢地平复了下来,剩下的,就是案子的事儿了。
  然而,我怎么都不会意识到,这次和父母的交谈竟是我和他们的永诀。
  次日是周二,八点半钟刚过我便来到了公安分局的刑侦队,局里刚上班儿,所有的警察都在忙碌着。一个小个子警察接待了我,让我坐在办公室里,说队长马上就来。金属长板凳涂着蓝漆,尽管穿着保暖内裤,坐上去还是觉得冰冷,但我依然小心翼翼地坐着,等待着队长。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我急得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屋里进来个年轻警察,手里拿着一副铐子,啪的一声丢在办公桌上,没好气地说:“妈的,上个月的补助,到现在还不给发,拖到他妈的什么时候!”对面坐着留着板儿寸的人朝他使了个眼色,看到我在屋里,两个谁也不说话了。板寸拿出两只烟,共同抽起烟来。
  我实在等得焦急,壮了胆子问:“警官同志,请问队长什么时候过来?”
  拿铐子的警察说:“不知道,我们也正找他呢!”
  “谁在找我?”说话间门口传来一声似曾相识的声音。
  “哦,队长来了。”板儿寸和另一个警察忙站立起来,我也忙站起迎接。当我和队长对视的一刹那,我突然感到一阵惊诧,怎么是他?我马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哦,胡所长,您也在这儿啊!”
  “对,我调这儿不久。”
  “这就是我们……”
  胡所长伸手示意不要他说话。
  “我来这儿工作了,以后见面叫我‘胡队长’。”
  是吃惊还是窘迫,我结巴着:“对,对不起,胡队长,我实在不知道,您多原谅……”
  “我们也正要马上找你呢,你倒来了……”我心中一喜,该不是凶手已经抓到了?他转身对旁边的两个人说,“哦,介绍一下吧,这就是我们要找的郑玉琳,免得我们跑一趟了!”随即向两个人摆了一下头,我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两个警察迅速蹿上来将我的双手铐住。
  “怎么回事儿,为什么铐我?我是来问案子的,为什么铐我!你们搞什么明堂!你们不能乱抓无辜!”我被他们推也门外,在走廊里。我疯狂地叫喊着,引得旁边的警察零星的朝这里瞟上一眼。
  我被推进了审讯室。
  随着关闭铁门的一声铿锵声,我被他们按在一张固定的铁椅子上连手带脚一起固定起来。两只大功率的聚光白炽灯同时朝着我的眼睛投射下来,除了我自己,周围一片黑暗,我什么也看不清楚。
  “姓名?”这是队长的声音,来自我前面的扬声器。我立刻明白了,他们就在我面前,一道铁栅栏隔着,那里有他们所使用的一切设备,他们可以看得见我,我却永远也无法看得见他们。
  “郑玉琳”。
  “年龄?”
  “二十六岁!”我也故意把声音提得很高。怕什么,我又没有干坏事儿,这样的阵式老子又不是没有见过。
  “怎么样?可以开始了吗?”这是姓胡的声音。
  没有人回答。
  他又问了一遍,仍然没有回答,我才知道这是在问我。
  “开始什么?”我说。
  “交代你的问题!”
  “我没有问题。”
  “你是怎么杀死你的妻子的?快说!”
  我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真到手臂发出一阵剧痛,才意识到这是在固定椅上坐着的,不能随便乱动。我强忍着,说:“你再说一遍。”
  “你是怎么杀死你的妻子的!!”他进一步加重了语气。
  “你放你妈的个臭狗屁!”忍无可忍之中,我顾不得平日的矜持,破口大骂。
  室内突然变得异常寂静,空气像凝固了一样。片刻,侧边的铁门被打开了,随即又被反身锁上,一个人影闪了进来,紧接着,但听“啪啪”两记耳光刮在我的左侧脸颊上。一阵热辣辣的剌痛,满地全是金子!我的大脑火车鸣笛儿一般哞哞作响。
  “妈的,你还敢撒野,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还以为这是于老总千金的婚宴上呀?啊?”
  我听得见他嘘嘘的喘息声,他一定是气坏了。
  “好声好气的跟你讲你都不听,还骂人!我看他妈的你是该冷静冷静了。来人,带他去冷静冷静!”
  “是!”另外两个人异口同声。
  他们打开了固定椅子的锁铐,把我的衣服扒得只剩一条裤头儿;拉我进一座小院儿,院子里一棵杯子口粗细的女贞树,我随即被他们铐在那棵树上,站不得,坐不得,就这么一个抱树的姿势。我心里说,好啊,这棵树成了我的了,谁他妈也甭想拔走!极其艰难的时刻,我只能自我调侃。
  冷风依然吹着,女贞叶在哗哗的作响。我抬头望去,那树叶密密匝匝,几乎看不到一片天。虽然很冷,但开始尚能忍受;不到五分钟已经是浑身哆嗦了。紧接着,咳嗽喷嚏一起袭来。我警告自己,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才刚刚开始;不论如何,不能被他们这帮乌龟王八蛋给诬陷了!我要坚持,坚持抗争到底。从手脚的末梢,一点一点的,骨头都在像铁钻子钻一样的疼。平时人们天冷时常常会说“寒风剌骨”,但真正的寒风剌骨谁也没有真正体验过。此刻,我是真的体验到了什么是冷入骨髓。
  寒风里,我咬牙坚持着,一直到下午太阳偏西的时候,随着手脚已经麻木,渐渐的我觉得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权且就这么坚持下去,看这些家伙能把老子怎么着!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他们比我更害怕,他们怕我死了,拿不到口供;我如果死了,他们会吃不了兜着走的。终于板儿寸头和另外的一个警察走了过来。他们问我,我告诉他们“想好了”,他们非常兴奋,认为完成了一件大案,又可以拿奖金了。把衣服扔过去让我穿上,重又将我带进审讯室。
  “说吧?”
  胡队长继续上午的程序。
  “说什么?”
  “不是想好吗?”
  “对,想好了。我没有杀人就是没有杀人,没有的事儿,打死我,也不能承认!”
  “好啊,你是打算死硬到底了!”回头他问板儿寸,“你们怎么搞的,没想清楚就往屋里请?难道你们不知道什么叫‘想明白吗’?去,再帮他清醒清醒。”
  我再次被剥光衣服拉了出来铐在女贞树上。板儿寸拎来一桶水,从头给我浇到脚底。尽管我使劲咬紧着牙关,还是打了一连串的激凌,不久,我便晕死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周围很黑,稍一动弹便碰到了墙壁。我大体约摸了一下,这个鬼地方最大也超不过两个平方,高不足四尺,跟富贵人家的狗窝一样,一道五横三竖的钢筋门,可以看到门外地上的月光,我才知道已经是夜里了。我的全身依然在不住地发抖,上下牙不住地打架。我摸一下地上,是一方棉垫之类的东西。我苦笑了,待遇挺好,都住了单间儿了。我为自己感到自豪,我从来没有这么以为过我也是这么坚强,在这样严酷的境遇里我硬是挺了过来,这是我怎么都不曾想到的。我更想不到的是,我的妻子被人杀害了,怎么我竟然成了杀人凶手!这世间还他妈的有说理的地方吗?我上哪儿说理去?看来,是需要作个相对长期的打算了,想一时三刻离开这个鬼地方,基本是没可能的。我是不是要变幻一下态度,顺和一些,起码不再发火骂人?免得受些莫名的皮肉之苦?天儿越发的冷了,像昨天那样被冻死,谁来为我申冤,谁来弄清春兰的死因?更重要的,谁来赡养我的父母以及抚养小一帆……
  次日上午,我又被提了出去。
  主审官还是那位姓胡的。
  “郑玉琳!昨天一天的清醒,该说点儿什么了吧?”
  “我没有杀人,你们为什么说我老婆是我杀的?”
  “你的罪证,我们已经完全掌握,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请你来。”他说。
  “政府”这个词怎么在这里听着都有点瘆得慌:“你既然掌握有证据,为什么不拿出来呢?你拿了出来,我认罪伏法,或杀或刮,随你们怎么着……”
  “哼”他从鼻子里轻轻地哼一声:“会让你看的,现在还不到时候,到了时候你再想说就没机会了!现在是你争取宽大处理的时候,快说,你是怎么杀死于春兰的?”
  “我说过很多遍了,于春兰是我老婆,我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要杀她,我也根本就没有杀她……”
  “那么好吧,我们是不是商量一下。你也是机关工作者,应该是明白事理的。只要你坦白,我们可以算你自首,毕竟你是自己送上门来,免了我们弟兄一趟辛苦。怎么样?我跟你老丈人还是好朋友,哪方面说都不会亏待你的。”他把话说得入情入理,我甚至都有点儿被他感动了。
  我说:“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秉公执法断案,还我以清白呢?”
  “可是你忘了,现在你是谁了?你已经不是他的那个乘龙快婿,你是杀害他女儿的仇人!”
  他的话让我轰然瘫倒在固定椅子上。
  他一个劲地逼迫我坦白是我杀害了春兰,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他终于厌烦了,我们陷入了长时间的力量永远都不可能对等的对峙。
  墙壁上可以听得见电子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但我能看到的只有我头前不远处的两盏剌眼的白炽灯,甚至能听到它们发出的嘶嘶的低鸣。时间一定是到了中午,因为他们已经开始换班,我听到隔着玻璃墙壁那边的开门和走进走出的声音。我肚子开始鸣叫,我也饿了,我期盼着有人给我拿点儿吃的过来。然而,那边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内外一点儿声响也没有,如同一潭死水。过了四个来小时,又是一阵换班的声音,之后又是长时间的死寂,长时间的对峙。我又饿又渴,于是大叫起来:“我要吃的,要水喝!”
  玻璃墙里的人嘿嘿冷笑着说:“好啊,说了马上就给你饭吃。”
  我不能说,也没有什么可说,这饭自然也就没的吃。我咬着牙忍着。
  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过了多久,极想看看日出日落。我的骨头几乎散了架,第二次进来,我就没有离开过这张椅子。连拉撒都在这张椅子上,和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吃饭一样连多长时间没有睡觉也不知道。除了极度的饥饿,我必须忍受极度的困倦;比起吃饭来,我甚至更急于睡上一觉,可是,他们哪里允许我睡觉呀?他们可以连班儿的倒,我只能这样一个人一直这么扛着。眼皮儿稍微有些低垂,就被他们唤醒,唤不醒时,他们就会来到这边,直接揪着头发将我晃醒。然而,他们从不打人,不搞刑讯逼供,这是要熬鹰啊,我发誓一定要坚持坚持再坚持,决不屈服。
  我实在太渴了。白炽灯的光照在地上的一汪尿液里,发出极其美妙的诱惑,我恨不得趴在地上把它全都喝了。视线在这尿液中映出的光线里渐渐生出一团晕来,啊,多美的一团云雾啊!像儿时爷爷买给我作为奖励的棉花糖。那棉花糖是那样的甜,甜得每一支味蕾里都充满着蜜一样的液体。我知道这都是幻觉,我也知道我很快就会出现脱水甚至休克,那将是我告别这个世界的最后时刻了。现在,我必须作出抉择,要么坦白,要么死亡。
  我突然意识到,我决不能死亡,我死了,一切可能都将成为泡影,父母、春兰、小一帆,还有鲁国建叔叔……
  我开始坦白,他们问什么,我就答什么,凡是他们需要的,我这里似乎都有……
  终于,我的境遇得到了天翻地覆的改观——从刑侦队送到了看守所,我曾经在那里结识鲁叔叔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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