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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称:灰黑色的夹克      作者:铁犁      发布时间:2021-03-13 10:10:14      字数:6543

  马局长开了一家美容馆。这消息不知道最先是从谁哪儿传出来的。一天王姐给了两张优惠券,印得非常华美,一个长发女郎,低胸的红色着装十分诱人。猛一看,这个女郎好生面熟,我看了又看,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在哪儿认识,索性不再想她。晚饭过后,我们把小一帆交给二老,带着春兰一块来到银河路玉芙蓉美容馆。
  高大的门楣上方,一行用LED软管霓虹灯制作的“玉芙蓉美容馆”六个艺术大字,流光溢彩,不时变幻出不同的颜色。巨大的玻璃转门,客人们进进出出。里面更是光怪陆离,晃得人眼花缭乱。一个长发姑娘像朵彩云一样向我们飘了过来,我一看和优惠券上的那个女郎是一个人,我的脑海飞快地旋转着,终于我想起来了,她就是春来客栈的那位妓女!她怎么来这里了?
  我们被安排在玫瑰寮,另外进来两个小姐,都戴着医用口罩。我指那位长头发的姑娘对我身后的小姐说:“那位小姐叫什么?”
  小姐顺着我的手指看去:“姓吕,叫桃花。”
  “今晚,我要让那位桃花小姐为我服务。”
  她吃惊地说:“她是我们老总,不亲自为客人服务的。”
  “哦,我还小瞧她了!不,我今晚就选定她了,别的,就是做得再好我都不要!”
  春兰有些纳闷:“你搞什么明堂?能做好不就得了,还非要挑人?”
  “哎,对了,我今天就挑她了。”
  “神经病。”春兰气愤地骂了我一声。
  “什么老总,她不就是一个……”我正想说“她不就是一个妓女吗”,一回头,又猛地卡住了。
  “怎么回事儿?”有人把大堂经理叫了来,身后还跟了两名彪形大汉,抱着双膀,凶神恶煞。
  “这位先生非要让老总给他服务!”原来的小姐闪在一旁说。
  “你知道她是谁吗?”大堂经理抛了媚眼,轻蔑地说,“她可是马老板的……嗯……那是谁想使唤就使唤的?”
  “马老板是谁?”
  “亏你还是规划局里混的,怪不得这么不知趣。告诉你吧,这马老板,就是你们大名鼎鼎的马局长!”
  我不觉心头一震,但马上觉得不能在春兰面前丢了面子,遂壮着胆子说:“我不管是谁,今天老子就是要让那小妞为我服务!”
  “我告诉你,不行!不想做,趁早儿滚蛋!”
  “今天老子还就非……”
  “我看你小子是他妈的活腻歪了!”
  两个彪形大汉一边一个,扭住我的胳膊,揪住我的头发,按在地上猛揍。春兰急得发了疯,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扑向她们厮打成一团。我们哪是这帮人的对手,我只觉得拳脚雨点般落在我的身上,我抱着头,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住手!”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人们突然间像被使了定身法,拳脚立刻停止了。春兰忙把我扶起来,定睛一看,正是那个长头发的姑娘。
  其他的人都走了。姑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春兰,说:“对不起,我来为你服务!”
  春兰拢起纷乱的头发,说:“服什么务?我们不做了,走,回家!”
  “对不起,嫂子,我来跟你道个不是,这些人不懂道理,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春兰说什么都不行,执意要走,我也只有离开了。临行这姑娘将一张名片递给我,说有事尽管来找她,她随时恭候。
  到家以后,春兰随手将她嵌着VL金饰的单肩包恶狠狠地掼在床上,后脚啪地一下将门踢上,仰面倒在床上一声不哼。我自个儿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一瞧,吓了我一跳。头发全都乱了,左眼已经全部肿起,眼窝变得乌青。鼻子还在不住地淌着鲜血。
  等我洗干净收拾妥帖走进卧室,再去看春兰,没等我说话,她竟瞧着我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她又突然止住了笑,审贼一样问我:“说吧,和那老总到底怎么回事儿?”
  “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非要点了名要她服务,别的服务有什么不一样的?害得我跟着你挨打?快说清楚,讲明白,不然,今晚上就别想跟我上床!”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哪儿跟哪儿呀?你说我咋这么倒霉,本想救人出困厄,蹲大狱不算,还惹他妈一身的臊!这好人还能做得吗?
  “你先让我上来好吗?”
  她欠了欠身子,我们肩并着肩靠床头坐着。我把先前如何因为她和父母生气以及如何误入春来客栈又如何为了帮助这位姑娘遭人陷害入了大牢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真没有想到,今晚在这里又遇到了她,真他妈的晦气!”
  “桃花,多鲜亮的名字!”
  “你又要吃醋了!告诉我,以后我们能不能都不吃醋。”
  “你说呢?”她抿着嘴微微地笑。
  我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摁在身子底下,我们相互疯狂地亲吻着……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起铃声。妈的,谁他妈的这时候打电话。她披衣下床,打开房门去接电话。还没有等她回来,我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天什么时候亮的我都不知道。我一觉醒来,床的另一侧竟是空的。开什么玩笑?我心里嘟囔,以最快的速度洗刷更衣,上班已经晚了。
  所有的人都觉得我的模样好笑,但大多数都只是神情惊讶,并不多说什么,充其量表示一下慰问。我非常尴尬,不知如何应对的好。只有小赵,非得打破砂锅纹到底。我们是好朋友,我只得将昨晚的事原原本本得告诉他。他说:“罪有应得,谁让你自不量力,爱多管闲事呢?”
  “怎么能叫多管闲事?我就想问问她,当初我为了救她,为什么她一句话就能救我的时候,她竟把我往绝路上推?”
  “所以你不亏,英雄救美人,你也不看人家乐不乐意让你救!说不定她还以为你在坑她呢。你让她说什么?说你做得对,她本来就是妓女,是卖淫的?你领了警察去,她让你把她抓起来?”
  我似乎也明白了,看来,这世道人情,我还真是没有参透啊!我重重地在自己的脑门上打了一巴掌。
  王凤莲也是在埋怨我,本想让你们两口子免费享受一次,却弄成这样!我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疼我,她的眼里有浅浅的泪花,如果外人也许不会看得出来。她几次想上前抚摸我的伤,但她始终没有能伸出手来。
  她告诉我,这是马局长出资开的美容馆,那个女的姓吕叫桃花,是马局聘去的经理。我的个天,这世界是怎么了?过去常说龟奴当老鸨一步蹬天,今天这妓女也能升老板?我这真是开了眼界了。王姐笑笑说:“什么经理?就是马局的那个……”
  我没有问“那个”是“哪个”。中国的语词含意太丰富,一个平常的词,你怎么理解都行。比如说“那个”,可以理解为同事?同志?同学?妻子?丈夫、情人?等等等等,它几乎充满了无限的内涵;更要命的是,一旦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争议,说出这概念的人还具有无限的回旋余地。好在王姐是我的红颜知己,我们根本不需要有过多的提防。我还是很感激王姐,不是由于她给我的两张优惠券,那个该死的优惠券没有让我享受到优惠反而差点打断了我的骨头;我是感激她……哎,感激什么呢?我也不知道究竟应该感激她什么或是不感激她什么了。我也感激小赵,那是我的真朋友,有时说话生点儿硬点儿,但那都是心窝窝里掏出来的。从心窝里掏出来的有时候并不一定都是热乎可口的。和小赵结交这二三年来,我才吃透了这个理儿。
  小赵最近问了我一个十分奇怪、而且十分不好回答的问题。他问我结婚到底是不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儿。我把眼睛睁大了看着他,我说:“你老兄有病啊?!”赶紧挨了挨他的额头,“不发烧啊?”他一把打开的手臂,生气地说:“摸啥呀摸,这里又没有奶!”
  “你是不是不想这样当假和尚了?”
  “假什么和尚,我问你呢?”
  “那就是你有女朋友了!谁呀,老实说!”
  “你不说,拉倒!”他从我的办公桌上一欠屁股,转身走了。
  我微笑着望着他的背影,自语道:“这家伙,还搞地下活动。”他到底和谁呢?档案室是小张?不对,小张刚和男朋友拿了证的;小余,可能,但不会吧?小余这死妮子一天到晚脸像致丧委员会一样,小赵会爱她?不会不会;或许是外界的,也有可能,近来也有不少外界的姑娘打规划局年轻小伙的主意,一有时间就来这里约会。哦,对了,小丁!一定是小丁,文印员小丁,这一段儿,小赵有事儿没事儿就往文印室跑,难怪,一定是小丁。如果是小丁,也算是郎才女貌了。小赵挺好,但黑不溜湫的,像《霓虹灯下的哨兵》里的赵大大。我是无意间看这部电影的,一眼就以为赵大大最像我们单位里的赵汉青,我还当面跟他说过,本想逗他一乐,谁知他连这部电影都没有看过,也就甭说什么赵大大了!真没劲!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一定是春兰来的,打开一看是个生号。我是不喜欢接陌生电话的,随手便关了去;没想到又打来,我又关,他又打来。这是谁呀?无奈按下绿键。
  “喂,是郑玉琳郑先生吗?”
  “我是,您哪位?”
  “我是殡仪馆的,您寄存的骨灰到期了,麻烦打扰你一下,问你下面打算如何处理。如果继续寄存,请你来办一下手续;如果不打算寄存,我们只能按无主骨灰处理了。”
  我的心怦然狂跳起来,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好好好,我马上过去,您千万别……”
  殡仪馆里,管理人员告诉我,现在的寄存费降低了,五百元可存一年,如果交上两千元可享受优惠,即五年的寄存期。我没有说什么,直接办了五年的手续。我肃然走到存放鲁国建叔叔的骨灰架前,慢慢地取出来抱在怀里,拿出纸巾,一点一点地擦去上面薄薄的一层积尘,重新又放了回去;双手合十,心里默默地说:“叔叔,我对不住你。我去了昌悟你的家乡,家里没有人了。我说了,你心里不要难过,婶子带过鲁海走了,鲁洋出外打工没有消息。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到她们。你就安息吧。”
  殡仪馆在平辽市南山脚下,离市区十二千米。离开殡仪馆,走在林荫道上,如血残阳已经斜挂在南山西端。我决定不再回机关,这个时候怕是所有的人都已经下班回家了,春兰也该回去了。我一边开车一边给她拨电话,一声接一声的叫号音,但总是不接。这该死的,搞什么明堂,一天不接电话?待回到家里再好好教训她。
  我像往常一样停好车子,乘电梯上了十九楼。走到家门口,拿出钥匙,并尽量不使钥匙发出声音,然后听一听屋里的动静,再轻轻地去开门。
  家里没有一点动静,开门后,发现春兰仍然没有在家里。我有些疑惑,这人到底去了哪儿呢?
  我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所有我知道的她的闺蜜一个不落地打了个遍,得到的回答惊人的相似:没有看到她;我又将可能去我们郑姓家族的亲戚朋友以及我的同学同事一个不落地打了个遍,得到的回答依然是惊人的相似。这到底是去了哪里呢?家里没有任何异样,她依然穿着她的蓝色的羽绒大衣,黑色的长腰女靴出去的,还有她从不离身的那只带有VL烫金饰件的单肩包。我怅然地回到二老家里,平房里灯泡昏暗,小一帆在屋里捣乱,老远就听见妈妈在大声吵她。我推开门,老爸正在屋里低头抽着闷烟,看我一眼又虎着脸不作声。
  “爸爸!”小一帆看见我进来,伸出双手扑了过来,“你回来,妈妈呢?”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要妈妈!”她便哭了起来。
  “还是没有信儿吗?”妈妈问。我是最先打电话给家里的,他们看起来比我还急。
  我一边哄一帆,一边把她放回地上,沉着脸,低声回答:“没有,所有可能去的地方全打电话问过了,都没有见她。”
  “是不是又打架了?”爸爸跟我要不是不说话,要不一说话就没有好气色。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
  “我不是问你嘛?”
  “我不都告诉您了吗?”
  “你告诉我什么了?啊?”
  “我不是摇头了吗?告诉你没有啊!”
  “你哑吧了?跟我摇什么头?”
  妈妈终于听不下去,指责爸爸说:“你也是,有话不能跟孩子好好说,一说话就起嚷嚷,一说话就起嚷嚷!”
  “我问他是不是又和春兰打架了?就这么点小事儿,他闭着嘴不言语!”
  “你也是,老大孩子了,跟你爸说话你就正八经的说,是啥就是啥,你摇个什么劲儿?”
  我无奈苦笑了一下:“爸,我跟你说,我们没炒架,是她自己早上起床可能是怕影响我休息,一个人走的。”
  “好好的日子不过,天天闹气生,还说没有打架。我问你,没打架你脸上咋都变成这模样了?!”我这才想起昨晚那档子事儿,这脸上还青一块红一块的呢。我想把昨晚上在银河路玉芙蓉美容馆的遭遇跟他说说,一想又觉得那才是装傻呢,他要知道我去那样的地方还不更不依不饶?我只能委屈自己一下子,坦白承认自己和春兰闹了气,所以春兰离家出走了。
  可是爸爸更是得理不饶人,越发地怒不可遏,指着我的鼻子大骂起来:“你小子生成就是个打光棍儿的料儿,好好的媳妇不知道怜惜,好好的日子不知道好好过,天天生气打架。你也是当爹的人了,到现在还不知道好好地在孩子面前做个榜样,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个什么样儿了……”
  我的心里充满了委屈,几次想和他争执,妈妈一旁给我使眼色,不让我惹他,他一辈子就是这么个脾气。我蜷蛐在沙发上,双目紧闭一言不发。过了二十分钟,他大约是嚷得累了,或是自己也觉得理屈词穷,终于掀起半截门帘回他的卧室了。
  “你打算咋办?”妈妈问我
  我说:“我跟亲戚朋友们都交待了,一有消息会立刻回信儿的。我先回去了。”
  小一帆已经歪在我的怀里睡熟了。妈妈不让我带她回家,因为明天还要找人。
  人们说平辽市是个少风的城市,一年只刮两场风,每场刮六个月。这话虽夸张,却也并非没有根据。一连几天的风仍在无休止地刮着,丝毫没有停息的意思。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双手垫在后脑,今晚的床出奇的大,辗转反侧,又是一夜未眠。
  一天过去了。
  又一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一点儿消息。我突然意识到,一件大事儿被我遗漏了,那就是得跟于家知会一声啊!这么大的事儿,不告诉娘家人终归是理上说不通的。尽管春兰和她爸爸于同光一直关系冷淡,但冷淡归冷淡,情理归情理,打折了胳膊还在袖子里呢,不说怎么能行?可怎么说?告诉岳丈春兰已经有三天不见人影儿了?老泰山不说什么还好,如果说点凉的热的,可又如何应对?哦,对,有了,就这么着吧。我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喂,你好爸爸,好久没见您还好吧?妈妈和弟妹还好吧?”我故意向他的小老婆和家人问好,我想他总是不会生气的。他沉吟片刻,然后低声说:“出门一天?电话也不接?再等等看吧,不会有啥事儿,应该不会有啥事儿吧。我正在办业务,等会再打来吧。”
  得,和没打一样。
  第四天的时候,我再也等不下去了,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像一条无形的绳索,紧紧地套在我的脖子上,越收越紧。小一帆不停地闹着要妈妈;爸爸妈妈也都像火上了房子,不到一个小时打来三个电话催我想办法。这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叫我如何是好?我打电话给王姐,我要请几天的假,出门去找春兰。王姐给我出了个主意,不妨先印发一些寻人启事,扩大一点视野,让一些好心人帮忙找找试试看;另外,要赶快报警呀!都几天了为什么还不报警?
  我恍然大悟,放下电话就开车到公安分局去报案。警察很热情,详细问讯了情况,做了笔录;之后告诉我,他们会尽快立案,帮助查找,并告诉我也要积极和亲朋好友加强联系,有情况马上报告他们。我点着头退了出来。
  我印了二百张的寻人启事,爸爸妈妈,甚至连小赵都动员起来为我贴启事。一些小街小巷的不能进汽车,我只好改骑爸爸的自行车,逐条街道的亲自去跑。
  又是一天过去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从外面贴寻人启事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早上出门时在街口吃了点儿早点,一直到现在,不是不饿,更是没有食欲,但这会儿觉得浑身无力还冒虚汗。我知道这都是饿的。厨房里什么都有,这些天几乎没动。我四周看了看,也不想多动。只在冰箱里取出一包巧克力,捏起一颗放在嘴,顺手打开了电视。
  所谓看电视那完全是下意识的,直到浏览了六七个频道,心思还在大街上。手里却不断地调台按频道,突然,市台的新闻节目里出现一组惊心动魄的镜头,并都被做了马赛克。主持人不紧不慢的讲解着:“……下午六点钟在市河滨公园步云桥下游发现一具女尸……协助辨认死者身份……”
  我的大脑轰地一下鸣响,胀得如同红绸灯笼那么大。千万不要,千万不要……我在心里不住地祷告着。不到半分钟,爸爸打来电话,也说这件事情,他在电话里几乎不是猜测而是八九成肯定就是春兰了。让我立马现在就去到现场看一看到底是不是咱们家里的人。
  小赵也打电话过来讯问,我告诉小赵,赶快开车过来,一起去看一看。我心里特别紧张,我的手都在不停地抖动,我怕开车再出什么事儿。不到半个小时,小赵便开着他的宝马车过来了。
  我们刚刚翻过河堤,顺着台阶往下走。边走边朝那边张望,尸体就在步云桥下方河边的一个开阔水泥场地上仰面平躺着,身下尚有一摊泥水的痕迹,看样子已经打捞出来有一阵子了。公安分局的勘察车还在那里停着,高杆的聚光灯将尸体周围照得如同白亱。不远处我分明看清了她的蓝色羽绒大衣和她的黑色长筒女靴,但我依然不相信那会是她,我希望那样的大衣和那样的女靴不会是只有她才喜欢穿的。然而,当我们走近,仔细辨认那张已经有些变形的脸时,我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像是五雷轰顶,我突然瘫倒在地,连小赵都没能拉住我。
  昏迷中有人掐我的人中,我的上牙床都快要被他掐碎了,我醒了来,面对眼前的场景,悲从中来,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我终于号啕起来。我的鬼哭狼嚎在河的两岸间回荡。不知道什么时候人们把她装进一个黑色裹尸袋里,抬上警车拉走了——他们需要做解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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