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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称:灰黑色的夹克      作者:铁犁      发布时间:2021-03-12 14:18:54      字数:6638

  家里还没有来人,即使爸爸不来,妈妈也一定是该来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来呢?整个号房,除了紧锁着的铁门上一方巴掌大的窗口外,再没有一个地方是可以窥探外界的。鲁国建紧挨着我,或者说我紧挨着他;有时肩并着肩,有时背靠着背;一呼一吸间彼此连肺部的翕动都能明显地感觉得到。我们抱着膝,下巴顶在膝盖上,常常以一种姿势保持着静坐,一坐就是半天。所谓“坐牢”大概也是由此缘起的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外面起了风,号里也骤然冷了起来。进来的时候,我只穿着内衣,罩着一套西装,不久西装便被号长吴二进剥去了,我冷得发抖。鲁国建抖开被子,我俩一同裹着。这里没有一个是亲人或者朋友,所有的人都像狼,说骂就骂,说咬就咬,相互没有一点情义。唯有鲁国建还以人情待我。开饭的时候,我往往是最后的那一位。他因为进来的时间较长,又是放火犯,那该死的号长吴二进对他还有几分的信任,饭也吃得早些。时不时还会掰块儿馒头,挑两根面条儿偷偷放在我的碗里。他比我大二十岁,我应该叫他叔,他也不客气,就这么应了。
  有一次,他告诉我:“我听说了,你是嫖娼,还是诬告,这应该算不得什么。比起我们这些杀人放火的要轻得多。我们都是要判重刑的,你顶多也就是个刑拘。我家里还有老婆,和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是大的,叫鲁洋,儿子叫鲁海,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我在哪儿。你如果出去的早,就麻烦你无论如何到我家里走一趟,给传个信儿,也让他们也看看我……”
  “你放心吧,叔,我一定会的。”
  “记住,是昌悟县,八里河乡,后沟村,鲁家坡。”
  “昌悟县,八里河乡,后沟村,鲁家坡。记下了!”昏暗的光线下,我看见两颗晶莹的泪珠,已经流到了他瘦削的口角边。
  号内一片死寂,甚至连虱子走路的声音都听得见。
  “妈的!快把老子憋闷死了。来,找点儿开心的!”
  “好——”众人同声应道。
  一个左脸颧骨上邪着一道刀疤的家伙凑上前去:“这个人叫侯明球。外号叫侯疤。”鲁叔叔轻声告诉我。
  “头儿,您说咋弄!”侯疤向吴二进谄媚。
  “听说近来进来个打洞的。”
  “对,是的!”
  大家同时把目光朝我射来。
  “那还楞什么?弹钢琴呀!”号长吴二进叫道。众人二话不说,不顾鲁国建的阻拦,七手八脚把我摁在地上扒去了裤子。一根柳条粗细的绳子一头拴了我的小便上,另一头紧紧地扯在门内的插销上,中间拉得弓弦一样直。我的小腹被扯得胀疼,好像整张肚皮都要被扯走似的,疼得我高声叫骂。吴二进慢慢地缓步走近绳子,面带几丝得意的奸笑,两根手指轻轻拈起绳子,木匠打墨线似的,扯起一繃……见我呲牙咧嘴地强忍着疼痛并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狞笑说:“哦,琴怎么回事儿,不响啊!”立掌朝着绳子猛地一下子立掌切了下去。我的下边几乎被揪了下来,撕心裂肺的一阵剧痛,我一声惨叫,差一点昏过去。鲁国建连跪带爬来到吴二进跟前哀求道:“头儿,可怜可怜这孩子吧,他还年轻,千万别再弹了,再弹这孩子可就废了!”
  “哼!废了又咋?我曾经说过,杀人放火我都能容,老子就是瞧不起那些打洞的下贱坯子!来,不让老子弹,老子还正懒得呢!你来弹!”
  “不不不。头儿,这活儿我可不能干!算你行善积德,就放了这孩子吧,啊?”鲁叔叔一个劲地哀求。
  “让弟兄们说,这钢琴还弹不弹?”
  “弹——”
  “弟兄愿不愿意听!”
  “愿意听——”
  人们随声附和着叫喊,像球场上的啦啦队。
  “姓鲁的,打从你进来,听说你是放火的,老子可从来没有小瞧过你;这小子刚进来那会儿,老子也曾经给足了你面子。可你倒好,给鼻子就上脸,一而再,再而三的败老子的兴。今天老子还不想为难你,你也别不识抬举,远远儿的给我呆着去!来,我们继续弹!”他拿起一只破旧的鞋子来,朝着这根弦高高地举起……
  这想,这下完了,他的一鞋底子下去,我的那家什非连根儿拔下来不可。以后别说姚大萍,就连那于春兰也不会嫁我的……
  号门“哗啷”一声开了,看守手里拿着一大串钥匙推门进来,看到眼前这幅情景,嘴里骂咧咧了两句,说:“妈的,真他妈的吃饱了撑得。”
  人们这才放开了我。
  “郑玉琳,出来!”
  要提审?这里刀砍斧剁还没有下来呢?新的水煮油炸就来了?我的心里越发忐忑起来。叔叔一把拉住了我,慢慢地又松开来,两眼望着我,像是在送我走向刑场。
  我被看守一直带进接待室。万没有想到在这里我见到了爸爸妈妈,我们一下子扑在了一起,失声痛哭起来。模糊中似乎还有一双手,也在紧紧地抱着我。开始,我没有多想。妈妈最先把手拿开,接着爸爸也拿开了,我的脖子上仍然箍着一双手臂,抬眼一看不是别人,是于春兰!我心里的一阵不悦,脸上一定也是显露出来的。我轻轻地推开了她。
  “好了,我们回家吧。”于春兰擦去眼角的泪。
  “回家?!”
  “对。你的事情已经了结啦,你可以平安回家了!”看守警察同时宣布说。
  惊诧中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一切都似乎是在做梦!
  “快谢谢人家吧!如果不是春兰这孩子,你还远不知道要在里面蹲多久呢!”回到家里,爸爸的头一句话就是让我向于春兰道谢。我更是蒙在鼓里,狐疑地望向妈妈。
  “是啊,要不是春兰的父亲,哦,就是你将来的老岳父出面,你还真不知道要多受多少罪!还不快去谢谢!”
  想起这些天的遭遇,想起在号里所受到的欺侮,再想想眼下这一步地狱一步天堂的经历,过去对于春兰的一切误解,全都烟消云散,感激之情从心底油然而升。当我和她的视线接触的一刹那,看到她一脸的泪水,我也止不住泪流满腮,我只从喉咙里涌出一句“谢谢你”,便一把和她相拥在了一起……
  当晚,她仍然没有回家,就在我的卧室里。
  一番风雨过后,家里是那样的温暖,尤其是多了一个她。我什么都不能干,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她我在里边所受的折磨,我受伤了。
  鲁国建,也就是几天前在看守所里我结识的那个鲁叔叔现在的情况如何?我走了,那个该死的号长吴二进能轻饶了他老人家吗?一定不会的……
  我没有办法救他,我只有向春兰求救。她说:“里面那么多的人,谁能全部把他们弄出来?”但看我意志坚决,也只得勉强说,“试试吧。”说得有些漫不经心,甚至连我听起来都有些敷衍。然而,我还是情愿相信她的话不会是说了不算。
  “不过,我们还是得先把婚事办了,不然,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了,孩子可是不等我们的。”
  是啊,昨天晚上,她让我贴在她的小腹上听了一阵,胎心音嘣嘣的直响。这是我的儿子吗?抑或是我的女儿?这一切都是真的吗?就在不久之前,我还一直都在以为,这是于春兰一手编造的谎言;如今,一切竟是这么的真切。父子两代人只隔着这么一层温暖的皮肤,想起这些,我都会禁不住直想笑。
  婚礼在紧锣密鼓中准备着;鲁叔叔的事,也在同步进行。和之前捞我一样,这事儿仍离不开春兰的爸爸——于同光。隔三差五的,我会问一下春兰,她总是说,“别急,求人办事儿,不可追得过紧。这不是他说了算,他也要求人的”。我知道,她的更多的心思在婚礼上。
  听说我要结婚了,除了我的父母,最上心的莫过我的表舅。他三天两头往我家里跑,缺什么少什么,只要我爸爸妈妈说还需要,他立马就会派人送来。他十分亲热,跟我妈根本不像是表姐弟,更像是同胞亲姐弟一样。他说,他从小就常住姑姑家,也就是我的姥姥家。我妈妈对他就像亲姐姐一样亲。他如今发达了,当了大老板,不能忘了表姐。外甥结婚,一生的大事儿,他不能没有一份人心。爸爸妈妈听得脸都笑开了花。
  更让爸爸妈妈高兴的是,新房是媳妇自己的,连同装修、室内家具家电,都是媳妇一手操持,二老也就花了几千块钱,等于垂着手白拣了个儿媳妇。表舅的出手也大方的惊人,送我一台北京现代作为贺礼。这一次不仅是爸爸妈妈,连我自己都被深深感动了。
  婚礼在汝河大酒店隆重举行。这是全市最豪华的酒店,我不能说是最豪华的酒店之一,因为一写明“之一”也就不是“最”了。坐落于汝河大桥南端,太原路与杭州路口附近。宽大的广场里密密麻麻停满了贺客的车。空中漂浮着六颗巨大的氢气球,自上而下两条红色条幅上分别写着:热烈祝贺郑玉琳先生于春兰小姐新婚之喜!进得大门,大厅里的气氛更加热烈。洁白的玉兰花编织的大大的拱门里,是一座临时搭起的时装表演使用的T台一样的台子,红色的地毯从广场的中央一直铺向整个台面。金色的舞台背景上面玫瑰花组成两颗硕大的“爱心”,一大一小叠加在一起,象征心心相印。上面四个篆字“凤凰于蜚”。我虽是大学毕业,没见过这四个字,更不知道其来历以及意思,只觉得古古怪怪的。五十台宝马,簇拥着一台十多米长的黑色劳斯莱斯——我和新娘就在这台车上。
  车门开处,我和春兰挽着手臂,捧着鲜花踩着鲜红的地毯,一步步迈上台阶走入大厅,随着厅外的编炮燃放,厅内的铜管乐队同时奏响了《欢乐曲》。主持人是市电视台娱乐频道的首席主播康建,人称“气死董浩”。他的滑稽而幽默的演技,让婚礼高潮迭起。他就像一位高级训猴师,我就像一只猴子被他指挥得团团转。一整套的脚本总算结束了,我已经被整得精疲力竭,满身是汗。我看一眼春兰,她今天太美丽了;特别是她的眼睛,涂上黑眼圈儿后,尤显大而乌黑明亮,楚楚动人。
  司仪是局办公室主任王凤莲,她还是我的主婚人。她穿了一件紫色的旗袍,上面点缀的银饰闪闪的发着亮光。看得出来她新做了发式,大波浪发卷束在耳后;钻石耳坠在不停的晃动中闪动着,一笑嘴角两只小小的酒窝。她体态丰腴,但不臃肿,女人应有的曲线在她身上无不完美的彰显着。她待人和气,说话亲切,我经常叫她“王姐”。
  婚宴已经到了高潮,由司仪王姐带领新人谢客,也就是给每位客人敬酒。小赵今天也来了,并且做了我的伴郎。自打决定和于春兰重修旧好,赵汉青的态度对我也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我们也重归于好了。此刻,按照王姐的安排,他就跟在我们夫妻身后,端着一方红色的托盘,盘子里放着酒壶和两只拴了绒绸条的高脚酒杯。我们从最尊贵的娘家人开始,第一个就是桂花厅,这里是按照国宾级别装饰的。一台圆形的可以同时容纳二十多人的自动旋转圆形台面中间放着一簇鲜花。桌的上首是春兰父母,周围坐满了于同光的亲友。当然,还有我的表舅——他是这一桌的主要陪客。当酒敬到表舅时,不知道为什么,我发现春兰的眼睑始终低垂着,好像有什么心事,有一种极不自然的神情。蓦地,她发现我在注意她,马上又露出一副笑容,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了一样。
  敬酒继续进行着。卫生局张局长刚喝下我敬的酒,发现他身边的位置空了。他叫起来:“哎!老胡去哪里了?‘九爷’不能走!”他戏谑着念出一句《智取威虎山》中对白。“这家伙见到敬酒就逃跑,真是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家伙……”说话间,一个身着西装,身材矮胖的人大步走来。张局长叫道,“哎,胡所长,新人敬酒,你咋跑了?快快坐下。”
  “我到了一下洗手间,哪能跑啊,于老总的喜事就是我的喜事,哪有跑的道理?”说着便在空位置上坐了下来。当他的目光和我的目光接触的一瞬间,我和他几乎同时吃了一惊。
  “啊——胡所长,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你也来为我祝福来了!”
  还没有等他来得及反应,火打心头起,怒从胆边生,我随手抄起桌上的半杯茶水,“刷”地一下向他那张肥猪一样的脸上泼去。
  他勃然了,嚯地站起身来……但又马上镇静了下来,有几分痉挛的脸上堆着笑,说:“说,误会,误会……”
  全场的人顿时一片惊愕。
  “怎么回事儿?啊!”
  岳父站起身来,厉声说:“这是你胡叔叔,车站派出所的,怎么能这样?哼,这孩子!”
  王姐一看事情不好,她一把将我拉了出来。
  春兰自然不知道其中原因,惊吓、气愤、尴尬……我已然说不准她是怎么样一种神情,只见她面色苍白,脸上的彩妆显得没一点儿生气。往后,我都不知道这些烦琐的程序是怎么走完的。
  那天我喝醉了,新婚燕尔,我睡得呼噜震天价响,像一头将死的猪。
  蜜月原打算是去旅行的,目的地云南。赏玉龙雪山,览丽江美景,划泸沽湖的猪槽船,体验傣族风情……这些都是王姐给提的建议。春兰却坚持要去韩国,那里毕竟是国外,我们的蜜月选择在那里,别有一番异国情味。她不知道我的心里还有另一种秘密,那就是鲁国建鲁叔叔。就在今天早上,春兰告诉我,我托她的事儿没有办好。我走后,号里发生骚乱,鲁国建在一场殴斗中被里面的人打死了,具体凶手不详!
  迭坐在床沿儿上,双手抱头,半天没有言语;春兰一连喊了我两声,我都没有听见,大滴的泪珠子一直往下掉。
  “埋在什么地方?他家里有人来吗?”
  春兰摇摇头:“我怎么知道?”
  “能打听一下吗?”
  春兰慢慢地并肩坐在我的身边,俯在我的肩膀上:“这还要打听吗?一定是弄回家里安葬了。你不要太难过,也许是他的命。”
  是啊,命!
  我的心里被惋惜残酷地搅动着。那该是一场怎么的场面?一个少了一只手臂的残疾人,和一个狮子一样凶狠的号头儿,还有一群恶狼一样的罪犯?几十双拳头,几十只脚,同时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他惨叫,他奋力反抗……竟连没有一个人帮他,哪怕谁能替他说一句话,叫一声可怜的人都没有……尽管他努力不使自己倒下去,最终他还是倒下了。我曾经让春兰通过救我的渠道也能把他救出来,他有恩于我,我不能撂下他不管;如果实在不行,能给他换一个好点儿的号房也行!我走了,那个天杀的号长吴二进怎么能够饶得了他?
  正像春兰说的,我也许过于幼稚,一个纵火犯,怎么那么轻易的说放就给放了?但调个号儿总是可以的吧?都怪我,都怪我呀,我怎么就没有及时提出给他换个号房呢?我真昏。春兰抓住我的双手,不让我继续捶打我的脑袋。
  “你为什么往胡所长的身上倒水?当时我就生气,你太不顾我的面子了,当着那么多的客人!”
  不提还好些,她这一提起,更是让我怒火中烧。连骂带说,把来龙去脉,从根到梢,原原由由,全部说了出来。春兰笑了:“我还真以为你嫖娼了呢!你说我哪一点儿不好,犯得着送到门里你都要把我赶走?我还怀着你的孩子?你住医院,我低三下四地去看你,去侍奉你;你坐班房,我逼着我爸爸托关系找门路的救你出来。你这没良心的,你说你对得起我吗?”说着,她止不住抽泣起来。
  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我还能说什么?说当初我是嫌她过于轻浮,怕以后跟着她戴绿帽子?这些话只能心里想想,怎么能说得出口?我也觉得做得不怎么地道,毕竟一巴掌永远也拍不响。世上的事情很多时候不说出来反而比说出来更好。既知如今,何必当初?论钱财,她是大老板的千金;论长相,她不比春来客栈的长头发姑娘逊色;论气质,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娶这么一个老婆,无论如何我都应该心满意足,可有时又固执地想起了姚大萍。即使到如今,有时姚大萍的影子还会从眼前飘然而过。好在我会告诫自己,不能再有过多的非份之想,安下心来过自己的日子,但愿她也能痴心不改,忠贞不渝。
  “对不起,请你原谅,我会用我的一辈子去爱你,去偿还对你的罪过!”
  “快别说了亲爱的,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好了,想想我们怎么出发的事儿吧。”
  “我不想去韩国了。”
  “为什么?”她以惊疑的眼神盯着我。
  “不为什么,你身子不方便,我们还是不出国的好。”
  “不,这是我一生中的大事儿,我的蜜月一定要在国外过;就是因为我有孕在身,不然,我才不去韩国呢!”
  “是啊,咱不去韩国,在国内不好吗?”
  她轻蔑一笑:“什么呀?如果不是怀孕,我早决定去西欧或是美国了!”
  “你要去韩国自己去好了,我不去!”
  
  我们僵持了下来。
  很难想象新婚蜜月间两口子冷战的况味。洞房花烛,是多少少男少女梦寐以求的事!我相信她会屈服的,因为自始至终她都是主动的。然而这次她像吃了铁一样的坚定下来,决不让步,以至于蒙上被子呜呜地哭个不止。男人也许都是这样,婚前软弱的婚后大都会突然强硬,而婚前强硬的又会反过来变得软弱。我就是这样,很不情愿却当了后者。软硬兼施,十八般武艺全部用了个遍,始终不能让她有一点动摇。想想也有道理,女人最看重的是仪式感;即便以后有千百次出国的机会,也没有在蜜月中让她更加幸福。我还是最终让步了,决定不出云南改道韩国。但我有言在先:韩国归来,我们必须去一趟昌悟,找到鲁叔叔的家,看看他的家人,祭拜一下他老人家。
  “原来你去云南是假,想去昌悟是真?”她嗔怒道。
  我点了点头。
  “你为何不早说?”
  “蜜月之间,怕你有别的想法。我就是想借度蜜月回头顺道到他老家家里看看,完成他的嘱托,也好祭拜一下他,了却一下心愿。不然,我会自己谴责自己的。”
  于春兰就是于春兰,不愧是大老板的女儿。她坐在沙发上,手托下巴思索大半天:“好吧,我收回我原先的话,我们去云南,回头拐昌悟。”
  “真的!”我惊喜地将她抱在怀里,脸贴在她的发际上,忘情地说,“你简直太好了,你真是我的好人,我爱你。以后,我会带你去韩国的,会带你去美国的,会带你去许多国家甚至世界各地的;牛奶会有的,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真的吗?贫嘴!那还不赶快给我洗脚,上床睡觉?”
  她的脚一点都不臭,甚至带着淡淡的幽香。温水盆里,手抚摸着婴儿般红润柔软的女人的脚,心中洋溢着蜜一样的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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