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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定传奇》5

作品名称:真定传奇      作者:傲雪红梅      发布时间:2009-05-10 22:00:38      字数:6937

贾家出聘闺女,早已发下了请帖,不到半前晌,亲戚朋友们陆陆续续都赶来贺喜。亲朋来了之后,见二梅已娶走还未回门来,听说老太太有病躺在炕上,就提出要看望老太太。走亲戚看老人说起来也是基本礼仪礼节,情理上也说的过去,无可非议,但他们哪里知道老太太已过世了。
贾氏一听亲戚朋友说要看望老太太,吓得张着两条长胳膊拦住了,说:“老太太正在睡觉,不便打扰。”亲戚们听贾氏这么一说也只好作罢,但看到贾正旺兄妹一脸的愁容,眼角还挂着泪巴子,贾氏说话又变颜变色的,老太太的住室紧锁着门,心中便都起了疑心,怀疑老太太已“驾崩”,到阎王爷那儿报到去了。猜测归猜测,谁也不好说破,也就不再过问。
晌午歪过,二梅回门来了,新人一回来这才能开席,大家伙找地方分头坐下安席。新郎新娘端着酒杯敬过爹娘,又挨桌敬亲戚朋友,敬完了新娘就提出来要拜见奶奶。贾氏忙拦着说:“新人不能拜见有病的老人,不然会给你们带来晦气的。”二梅半信半疑娘说的话,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与娘争执,只好听娘的话不去看奶奶了。
这时,秋花从人群后面蹦了出来,笑嘻嘻地说:“俺又不是新人,俺总可以去看姥姥吧。”贾氏狠狠地瞪了秋花一眼,平时她就不喜欢秋花,听秋花这么一说就来了气,这不是明摆着添乱吗,整个一个活二百五,眼眉一挑,历声说:“你这个闺女,咋就不知好歹呢?谁也不能去看。”
秋花说:“俺咋不知道好歹了,姥姥有病,外甥女看姥姥有啥不对的?”贾氏气得直咬牙,说:“不让看就是不让看,哪来这么多废话。”秋花一看今天来了这么多客,平时妗子对她蛮横惯了,今个儿当着这么多人,量她也不敢把俺咋样,秋花来了底气,大声嚷嚷着:“俺就去,俺就去,谁也管不着。”说着话就要往老太太的屋里闯。
李氏见了,一把拽住秋花,上去就是一个嘴巴子,骂道:“我叫你这个死妮子不听话,我打死你!”秋花的脸上立马起来了五条血印子。秋花一愣,没想到娘会抬手打她,捂着脸哭着跑走了。
打完了孩子,李氏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眼泪就往手心里掉。她有点后悔打孩子,孩子没有错,并不知道姥姥已过世。况且,秋花长这么大,淘气是淘气过,也惹她生过气,但她从来没有出手打过孩子,今个儿是咋了,打了孩子,下手还这么重,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氏后悔了,看着自己的手,恨不得自己打自己两下子。打归打,亲归亲,她还要去找找孩子,看秋花跑哪儿去了,这孩子天生的倔强,别一时想不开,再做出点傻事出来。
李氏满院子找秋花,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还是一个亲戚提了个醒儿,说看见秋花去了茅房。去茅房一看,秋花果然在,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啼哭着,腰带解下来,悬挂在茅房的横梁上,正打算上吊呢。这把李氏吓得不轻,一把抱住秋花,哭着说:“娘的傻孩子,使不得呀,你要真走这条道,娘也就不活了,咱娘俩儿一块儿去。”李氏说着,抓住裤腰带就要往自己的脖子上套。
秋花忙抱住了娘跪下,娘俩儿哭作一团。李氏抬起袖子给秋花擦了擦泪,说:“孩子,是娘不好,娘不该打你。有件事瞒着大伙儿,你也不知道,就是你姥姥过世去了。今个儿是喜日子,不能声张这事,明白了吗孩子。”秋花睁大眼睛说:“娘,你说啥哩?俺姥姥死了?”李氏点了点头。
“姥姥啊,姥姥!”秋花呼天抢地的大哭起来。怕外面的人听见,李氏忙捂住秋花的嘴,说:“孩子,别哭了,今个儿是你二梅姐的大喜日子,不许哭的,明个儿再哭你姥姥吧。”娘俩儿擦干了泪,从茅房走了出来。
腊月初七。贾家布置起灵堂来,停灵在正房大厅。老太太头西脚东,下铺金黄褥子,上盖深蓝缎子蒙单,头起一张小桌上点着一碗油灯,油灯四周摆放着几样供品。贾家里外、大小门全糊上了一净的白纸,大门上没撕净的红纸在白纸下若隐若现。门楼上高挑着白灯笼和一秫秸插的白纸幡。白 纸幡随风“呼啦啦”作响,像在招呼远去的灵魂。
正冲大街的一块儿门前空地上倒了一小堆荞麦皮,那是拆了老太太生前的枕头,将枕芯中的荞麦皮倒在了大街上。几名炮手抄着手,缩着头,在大街一侧蹲着,单等有吊纸的人来,放上一两个二踢脚。吹打班子的三五个汉子看到吊孝的来了,拿起乐器撅起嘴,吹上一小段呜呜咽咽的曲子,给守灵的孝子们提个醒儿:有人吊孝来了,孝子们开哭吧。顿时,院内哭声大作。
说是哭,其实也没几个人真哭。老太太是七十三寿终正寝,按老风俗讲,人过七十就是喜丧,就好像庄稼长到了时候,收获了果实,然后清理秸杆一样自然。院子里大多数身穿孝服的人不仅没哭,脸上也没有悲哀的表情,反倒仨一堆儿俩一伙的说说笑笑。
在灵前守灵的孝子都是老太太最亲近的人,谁最亲谁就坐在离老太太最近的地方。女孝子在屋内,男孝子在门外,媳妇跪门口。在屋内的女孝子中有李氏、大梅、二梅、秋花、婉姐,还有几个老太太远房侄女,身披重孝,守在灵前。
二梅刚嫁了人,那个新鲜劲还没过去,这边哭着,那边心里头想着黑价(晚上)小两口在床上的亲热事,估计她掉出来的泪都是甜的。大梅的孩子淘气,跑来跑去的不放心,她在灵前坐不住,忙着照顾孩子。婉姐呢,虽说是孙媳妇,毕竟没有血源关系,象征性地哭几声就离开了。这屋里头真正为老太太守灵的就剩下了李氏娘俩儿,真正伤心的也就是这娘俩儿。
李氏身披重孝守在灵前,逢有女客来吊孝,她都要痛哭上一场。哭哑了嗓子,哭得伤心欲绝。好心人来劝,老太太岁数不小了,你也尽了孝,哭两声也就算了,别伤心动气伤了身子。李氏可是真的伤心,她一哭自个儿家里穷,没有好好孝顺了娘,心里惭愧;二哭娘白疼了自己一场,娘这一走,没了撑腰之人,这往后的日子可咋过;三哭嫂子是个无情无义之人,不晓得心疼她娘儿俩。李氏这一哭谁也劝不住,秋花上前劝娘,娘反而哭得更历害了,秋花只有随娘一起哭。
贾氏是老太太的儿媳妇,按身份是不能守在灵前,只能跪在门口,给前来吊孝的客人磕头谢罪。她磕完了头,干嚎上两嗓子,那是干打雷不下雨,给客人们做做样子看。贾正旺是老太太的亲生儿子,一早起来,去五道庙烧了黄纸,就等于在阎王爷那里给老娘签了名,报了到。贾老板回到家里,他是东家,家里过白事,人来客气的,缺东少西的都来冲他要。他忙前忙后张罗着,也不能好好跪在门外接待吊孝的男客。
留根是奶奶的亲孙子,那可是奶奶的眼珠子、命根子,从小是奶奶一手抱大的。留根自打随父亲回来后,看到奶奶病重,也想着在奶奶跟前尽孝,只是奶奶床前有姑姑和秋花伺候着。看到秋花,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挺不自在,于是就离开回自个儿屋了。
媳妇婉姐担心丈夫跟秋花旧情复燃,就看紧了他,他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回到自个儿的小屋,免不了亲热一番。丈夫一走这么长是时间,守空房的滋味不好受,趁丈夫在家赶紧补补,最好怀上,来年生下一男半女的也就栓住了他的心。
婉姐在里屋守灵,看到跪在外面的留根,天寒地冻的冷风吹着就有点心疼。从屋里出来,走到丈夫面前,轻轻地用脚踢了他一下,就走开了。留根会意,站起身,跟在媳妇后面,偷偷地跑回自家的屋子。进了自家屋子,孝帽子一扔,和媳妇亲热起来,早把奶奶忘到了脖子后头去了。
贾家是当地方园百里有名的大财主,而贾氏家族占了半个村子,这里兴红事叫,白事到,也就是说,红事(喜事)要发帖子请客,过白事(丧事)除了亲戚不发帖子,乡亲们是靠自觉来攒忙。贾家过白事,同姓的不用说,那自然会到,外姓乡亲看贾老板人和气,老实本分,也常常接济乡亲们,也都纷纷赶来吊孝。这样一来,吊孝的人自然多起来,来一个人就要多加一双筷子,老太太的丧事办得隆重热闹,给贾老板挣足了面子。
灵堂设了三天三夜,定在腊月初九这天出殡下葬。这天,大家伙都在吃晌午饭,吃过了晌午饭就要起灵出殡。饭桌摆满了院子,一直摆到了街门上。菜刚上齐,突然,一阵旋风刮来,打着旋儿从饭桌上挨个儿扫了一遍。人们赶紧遮挡,可是旋风来得急,搞得人们手忙脚乱的遮挡不住。旋风过后,饭菜上一层尘土,再也没法下柱子(筷子),凑合着吃两口只好做罢。这么多的人客,再做已来不及,大家伙只好饿着肚子去送殡。其实大家伙心里明白,这是老太太小气,临出门看到这么多的人来她家吃饭,一生气,扬了一把土。大家伙心里暗骂老太太不是东西。
骂归骂,还要装模做样地去跟着送殡。这时,只听主事的大喊一声:“起灵啦!”哀乐顿起,鞭炮齐鸣。男女孝子们纷纷往外走,女的上送丧马车,男的手举丧棒跟着送丧队伍步行。几名大汉进屋抬棺材。
贾老板头戴孝帽,腰系麻绳,在门前摔下装满纸灰的破盆子,这时,主事的接着高喊一声:“孝子磕头谢哩!谢乡亲哩!”贾老板带头跪下,磕头谢过乡亲,这送葬的队伍才开始缓缓起程。
贾老板手执白幡在前,身后是头戴孝帽,手拄丧棒,一望看不见头的男孝子们。孝子后头,四个壮汉抬着一具红木雕花棺材,颤颤悠悠随着哀乐往前走。再后面就是女孝子的车队,女孝子身披白孝衫,跟在灵车后面哭送。
送丧的队伍逢路口要跪谢乡亲,走走停停,走了近两个时辰,才到了村西的墓地。棺材入土,男女孝子正三圈倒三圈,转着圈填土圆坟。新坟隆起,坟上插上白幡,烧掉丧棒和烧纸,再哭上一阵子,磕下四个头,这丧事就算结束了。
送完丧,众乡亲和亲戚们各自散去,贾老板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家,就见里正(村长)和一个陌生人坐在客厅等他。贾老板见了就是一愣,心想这光顾着忙丧事去了,不知道哪柱香没烧到,要出啥事呢。里正见贾老板回来了,站起身哈了哈腰,指着身边的陌生人说:“这位是成德军管后勤杂事的,找贾老板买盐来了。”
贾老板抬眼看了看眼前这陌生人,微笑着点了点头,没说话。心想,谁不知道这成德军是个啥德性,说是来买盐,谁会给你钱,其实是白要。再说,这盐也不是公开卖的,自己偷偷贩私盐,趁世道乱挣些银子,怎能承认家里有盐。贾老板想是这样想,但他不敢这样说,脸上露出友好的笑容来,说:“大人,家里就有一些日常用的盐,没有什么富余的盐要卖。”那人说:“贾老板,听人说你在贩盐,家里真的没有吗?”
贾老板心里清楚,家里的确有存货,有六大瓮的盐,但他不想也不能给这成德军,就说:“大人,你可别听别人乱说,走私掉脑袋的事咱可不干。实在抱歉,真的没有,大人到别处看看去吧。”贾老板冲二位抱了抱拳,表示歉意。里正一看是这样子,带着那个成德军走了。
贾老板看两人走远了,忙插好大门,去看看盐存放的地方日否安全。六瓮盐全部存放在一间小偏房里,用草料遮盖着,他看了一阵子,咂磨着盐放这里还是不安全,于是,就把一家子人都叫出来,在院子里挖了几个大深坑,把盐瓮放了进去。院子又恢复了原样,贾老板在上面踩了两脚,又命下人扫了院子,发现没有可疑的痕迹,这才算放了心。
贾老板见把盐安置好了,这几天,从二梅结婚到为老娘送丧,一连几天都没睡好觉,他又困又乏,倒头便沉沉地睡去了。
一阵杂乱的敲门声把贾老板吵嚷醒了。颜虎跑过来,对贾老板说:“老爷,成德军来了。”贾老板打了个激灵,猛地坐起来,他知道成德军是为盐而来的,盐是万万不能给,还不能让他们搜到,找到盐要掉脑袋的。
颜虎看贾老板不说话,晃了晃手中的花叉说:“老爷别着急,俺出去叉死他们几个!”贾老板手一竖说:“慢!切勿轻举妄动,成德军是为盐来的,咱把盐已藏好,怕他做甚,去,打开门,放他们进来。”贾老板穿戴整齐,端坐在客厅,点了一锅子烟抽上。颜虎出去开门。
十来个全副武装的官兵,端着蛇矛枪,提着明晃的大刀片子,气势汹汹地闯进了院子。李氏听到了动静,隔着窗户一望,一看成德军进了院子,吓了个半死,我的娘哎,这不正是抓孩子爹的那一伙人吗?看到这一伙人,李氏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上去撕着吃了他们,心里骂道:该死的贼军,抓走了俺家两口人,抓女儿不到,又放火烧了俺的家,让俺娘俩儿无家可归。李氏不敢出声,静静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只见一个成德军头领站在贾老板跟前,横眉怒目,挥舞着大刀说:“快把盐统统交出来,要是不交的话,看刀说话!”说着话,手起刀落,重重地砍在椅子背上。贾老板吓得一哆嗦,但很快又镇定下来,暗示自己千万不能慌,他吸了一口烟,说:“对不起长官,家里确实没盐,不信你就去找。”头领刀一挥招呼手下士兵:“给我搜!”
李氏一听要搜,吓得头发根子都乍了起来,她一看秋花睡得正香,轻轻地叫醒了秋花。怕秋花出声,她捂着秋花的嘴,在她耳边小声说:“成德军来了,你赶快起来躲躲。”秋花听娘一说吓得脸色煞白,忙穿好衣服起来,说:“娘,让俺藏哪儿呢?”李氏一眼看见了屋地上那个坐柜,忙揭开坐柜盖子,让秋花躲了进去。李氏头裹一个大围巾,并有意识地遮住半边脸,盘腿坐在坐柜上,低着头,耳朵支棱着听外面的动静。
只听院子里一声接一声盆盆罐罐打碎的声音,还有杂乱的脚步声和不停的叫骂声。这时,李氏瞄眼看到一个士兵端着枪进来了,进门后,贼眉鼠眼,四下张望,用枪尖四处乱挑、乱戳。
李氏屏住呼吸,低着头不言声,偷眼看士兵在屋里瞎折腾。士兵把屋里祸害得乱七八糟也没有找到盐,临走,气急败坏地把桌子上的器皿全划拉到地上,这才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成德军折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盐,走也不能空着手走,捉了猪、牵了羊、抱了鸡才离开了。贾氏见成德军走远了,从屋里出来,一看院子的家什砸得一片狼籍,心疼得坐在地上号淘大哭。李氏忙离开坐柜,放秋花出来。秋花费力地从坐柜中站起来,伸了伸腰,咧着嘴说:“嗳哟!我的娘唉,差点儿没把俺憋死。”李氏嗔怪地说:“憋死也比抓走强,快点出来,帮着收拾收拾。”娘俩儿收拾好了自己的屋子,就来到院子里帮着收拾。
眼看到了年根底下,贾老板一家开始张罗着过年。一天,一家子人围在一张大饭桌上吃饭,贾老板说:“家里过了这两宗事,粮食不多了,这年咱就节省着过吧。”贾老板说的是实话,也没有别的意思。可是李氏听了哥哥的话,却放在了心里,这嫂子嫌弃她娘俩儿,莫非哥哥也嫌弃了不是。李氏放下碗不吃了,扭头就走了,回到自个儿屋里掉眼泪。自从老娘死了以后,老娘的屋子就让她娘俩儿住着。此时,李氏想回家,回到自个儿的家,在自个家里就是喝口粥,心里也是香甜的。可是家已烧光,家里是一无所有,她们回到家住哪儿,吃啥喝啥,真是有家不能回。
李氏正抹着泪儿,哥哥正旺走过来了,说:“妹子,哭啥哩?有嘛为难的事只管对哥哥说。”李氏说:“要过年了,俺想回自个儿的家里过年。”贾老板说:“你的家啥都没有了,你回家做啥?在哥哥这儿住着,只要有哥哥一口吃的就有妹妹吃的,安心住着吧,别胡思乱想了。”李氏心想,哥哥呀,你哪里知道妹妹在这里受得委屈,嫂子是咋对待俺娘俩儿的,娘又是咋死的,哥哥你哪里晓得。李氏不敢对哥哥说这些,免得哥哥跟嫂子生起气来,她在中间受夹板子气。她不敢说,只是一个劲儿地掉泪。
贾老板说:“哭啥哩妹子,莫非你嫂子给你气受了?”李氏忙说:“没有,没有哥哥,俺嫂子待俺娘俩儿可强哩。”
“这不结了,你嫂子待你不赖,你就安生住着吧,闪过年我就和留根出门贩盐去了,家里人口不多,你跟你嫂子在家做个伴,一家子热热闹闹的这有多好。”贾老板说完话就走了出去。
要过年了,家里洗洗涮涮,蒸馒头,蒸年糕,磨豆腐。杀猪、宰羊、宰鸡,一家人忙得是不已乐乎。有贾老板在家撑着,贾氏也乖巧了许多,不敢对秋花娘俩儿动粗,日子过得倒也平安无事。因家里老了人,从初一到初五大门紧闭,不让外人来拜年。这要是放在往年,家里是拜年的不断。初一前晌拜完年,后晌家里歇一屋子人,听贾老板讲外面的稀罕事。贾老板也好客,摆上瓜子糖、茶水招待乡亲们。初二是待闺女女婿的日子,女婿是上门子的客,家里要拿出最好的酒菜来招待。初三是上坟日,招待姑姑舅舅家的客。初四要去姑姑姨姨家走亲戚。初五是恨穷的日子,哪也不许去,不然把穷带给了人家,人家会不高兴的,只能呆在家里使劲干活,把穷赶跑了,来年是个富余年。
贾家因为老了人,这一切全免了。过了初五,贾家大门打开,正月初六,首先是二梅带着女婿回娘家来了。饭桌上,二梅对爹娘说:“爹,娘,你们几时接儿回家来。”二梅结婚后,离开娘家住在了婆家,身份由大闺女变成了小媳妇。这常言说,离娘改规距,二梅在婆家说话做事,那是处处小心谨慎,生怕公婆挑理,日子过得拿捏别扭,远不像在自个儿家里过得自由自在,想咋样就咋样。因此,她想着早点回来,回娘家住上几天,过几天放松的日子。
贾老板说:“正月初八我和你娘接你回来。”二梅高兴地说:“沾,让秋花跟你们一块儿去吧。”按风俗,新媳妇头一年,这娘家要派人去接的,一来接闺女,二来会亲家。秋花一听二梅说让她去接,高兴得一蹦三跳,她巴不得去县城呢,连说:“好啊,好啊,俺去,俺可愿意去了。”贾氏瞪了秋花一眼说:“说是去接二梅,那是会亲家,你跟着瞎掺合啥?”周世才接过腔说:“秋花也不是外人,去也无妨,没有那么多的理,去吧,不碍事的。”听女婿这么一说,贾氏没了话说。
初八到了,秋花早早地起来梳洗打扮。头梳得光光的,把脑后一条大辫子梳得油光发亮,耳鬓插了一朵小花,脸上扑了粉,脸蛋粉嫩如三月桃花。她穿上了二梅结婚那天穿的那身新衣裳,吃过了早饭,早早坐在了套好的马车上,在车上等舅舅和妗子(舅妈)。贾老板搀着夫人出来,一同上了车,小伙计把点心礼物放在车前,颜虎驾车,马鞭一挥,马车向县城方向去了。
谁也不会想到,秋花此去县城,竟改变了她的命运。要知秋花的命运如何,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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