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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白水鉴心

作品名称:水长流      作者:云青水澹      发布时间:2021-03-05 10:44:39      字数:5336

  凌晨三点,阮瑾和阮瑃来到寂静漆黑的码头,停车时,不远处,突然亮起车灯,把阮瑾两人吓了一跳。来人朝她们走来,阮瑾定睛一看,不觉笑了,是隋炜。
  “你怎么来了?”她问。
  “帮你们进货,顺便看一看行情。”隋炜说。
  码头那一边传来隐隐的人语,隋炜牵着阮瑾的手,一路走一路向她打听进货的情况。半个小时后,一艘渔船静静驶入这边的码头,隋炜等船靠岸,跳上船和朋友叙事。
  工人抬着几大筐海鲜下船,大家都熟了,过秤结数没有异议。
  隋炜下船后,把海鲜抬上运货车,跟着阮瑾到鱼市,麻利地摆货,跟最早来的商贩做交易。在陈如慧到来之前,隋炜开着摩托车先离开,看到阮瑾和隋炜偷偷摸摸地来往,阮瑃笑个不停。
  对面的陈如慧不时用疑惑的眼睛斜睨着陶琳母女,奇怪她们母女近来进的货不仅数量多,质量还属上乘,生意好到爆。还有那个阿瑃,摊位上推满了又大又好的新鲜鱼,不用吆喝,顾客自然跑到她们那里。
  陈明娇抬着一筐个头小的带鱼,摆在摊位上,一副嫌弃的表情也摆在脸上。
  “不管卖什么,只要有色相,什么都好卖。”
  “这年头就是这样,会勾引男人就是本事。”
  “当然啰,是男人都喜欢胸大的,嘴一张,屁股一抬,男人都会上钩。”
  婆媳二人一唱一和,这边的陶琳气得浑身颤抖,阮瑾更是气得干活的手都在发抖,她转过身,偷偷地用手背抹眼泪。
  下午的课,阮瑾和其他科任老师调换,为的是提前去接琨仔,她不想见隋炜了。风言风语已经在鱼市传散开来,她听了难受。
  晚上,她早早关了手机,什么电话也不接。
  凌晨三点,她与阿瑃来到北码头,暗淡的星光下,她看到一个魁伟的身影驻立在夜色中。见到阮瑾,隋炜走向她,阮瑾没有看他,也能感受他凝重的脸色。
  “出什么事了?为什么避而不见?”隋炜一开口就是开门见山。
  阿瑃听出隋炜语气里的火气,马上避开。
  阮瑾不理他,径直向海边走去。
  “阿瑾。”隋炜一把拽住她的手臂,让她面对他。
  阮瑾甩开他的手,用冷漠的语气说:“隋炜,我们还是保持一般的关系,别再往前发展,对你对我都不好。人言可畏,你知道吗?”
  隋炜一怔,盯着阮瑾说:“我行得正,立得正,怕什么!”
  “你不怕,我怕。”阮瑾说,“我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人家,但也是清清白白的书香门第,我也是大家闺秀,容不得别人泼污水,诋毁侮辱,将来我还要嫁人的。”
  隋炜听出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说道:“你要嫁的人是我,我要娶的人是你。”
  阮瑾一脸的冷若冰霜:“你知道什么叫异想天开吗?天上的飞鸟海里的鱼是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说完不再理会他,跑向阿瑃,和她一起等着渔船。
  隋炜的心开始在掉眼泪,阮瑾一定是被人刁难了,有意在疏远他。他不能因为阮瑾的疏远而放弃,她是他这辈子永远的沧海,他是躺在沧海里的一尾鱼。他走向她,尽管她不再和他说话,但他依旧像原来一样,没当什么事发生。
  阮瑾越是避而不见,隋炜越是要见她。她提前放学接琨仔,他就提前守在黄花槿林边,阮瑾不经意地看见树下的他,心脏莫名地收缩着,握着车头的手抖了起来,她不觉地停下车。
  “隋炜,你别这样。”她几乎用哀求的语气说。
  隋炜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她:“我不管别人说什么,我为自己而活着。”
  阮瑾眼睛里是深深的凄怨:“你不要逼我,你若逼得紧了,我就离开这里。”
  这句话不亚于一把利刃扎在他心窝里,他的心顿时痛得缩成一团,他的眼睛盯得她更紧:“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我去死呢?我是不是要我死给你看?”阮瑾眼里是一种绝情的冷漠。
  隋炜呆住了,阮瑾是下定决心不跟他走在一起了。在他愣神时,阮瑾发动摩托车,把他甩在身后,绝尘而去。
  阮瑾透过后视镜,望着渐渐远去的隋炜,脸上不知不觉挂满了泪水,一串串地流到下巴。
  离开了阮瑾,隋炜瞬间心如死灰,形容枯槁。他回到车行的二楼,躺在小屋里的竹床上,不吃不喝,两眼发直,目光空洞呆滞地望着某一处,隋炯叫他,他也没反应。MP3里反反复复地放着一首奇怪的歌,手机响了也不接。
  隋熠有事来找隋炜,他推了把躺在竹床上的兄弟,拍着他的脸。
  “阿炜,阿炜。你没事吧?打爆你手机你也不接。”
  隋炜涣散的目光收神回来,有气无力地说:“阿瑾和我分手了。”
  “那还留货给她吗?”隋熠问。
  “不留货给她,她真的就走了,我就无法再见到她。”
  隋炯坐在床边,惊讶地说:“真的分手了?那真是太可惜了。”
  两行滚烫的眼泪从隋炜脸上滑落下来,他哽咽地说:“她是天上的鸟,我是水里的鱼,她在海上栖息,我才有了体温。她飞走了我也不活了。”
  隋熠和隋炯如木桩似地呆坐在隋炜身边。
  夜阑人静,阮瑾仍坐在书桌边,表面在看教材,心里却在想着心事。几天不见隋炜,她的心已经痛死了,对他的思念与日俱增,可她却在极力克制着去想他的念头。她相信时间长了,两人一定会淡忘对方相忘江湖。
  
  阮文璋叫醒女儿起来吃早餐,看着女儿苍白憔悴的脸色,关切地询问。
  “是不是最近太忙了?你脸色很差。”
  阮瑾抬头看了眼父亲,说:“没事的。”
  阮文璋给女儿倒了一大杯百香果水,看着她喝下去。阮瑃来找,两人结伴到码头。等不久,渔船驶近码头,两个工人扛着几筐海鲜走下渔船。
  “阿瑾。”有人突然叫住阮瑾。
  阮瑾回头看去,是隋熠。他走向阮瑾,借着船舶的灯光,他看着阮瑾哀楚的眼睛。
  “你和阿炜分手了?”他轻声问。
  阮瑾点点头,说:“这次是不是最后一次?”
  “你想多了。阿炜交代我们继续供货给你。”隋熠不解地问,“为什么分手?”
  阮瑾想了片刻说:“我们不合适。”
  隋熠却说:“别拿这种托词敷衍。你是个读书人,思想不应该受流言蜚语影响,隋炜相信清者自清,他在乎的是你,为了你他可以去死。”
  阮瑾大吃一惊:“他,他……”她语无伦次,问不下去。
  “前几天,我去车行看过他,他为了跟你好,跟他妈妈吵得天崩地裂,搬出来住了。他现在不吃不喝,人都死了一半。他说你是天上的鸟,他是水里的鱼,你在海上栖息,他才有体温。你飞走了,他也不活了。阿炯说阿炜现在跟死人差不多了。”
  阮瑾的眼泪刷刷流下来,她是天上的鸟,却爱上了水里的鱼。鸟儿是不应该被束缚的,它有自己广袤的天空;同样的,鱼也一样,有自己广阔的海洋,绝不会被巨浪冲垮。
  阮瑾和母亲交接班后,回家洗了澡,送琨仔去了幼儿园,接着赶去车行找隋炜。隋炯听到敲门声,他拉开车行的卷闸门,一看到门前站着一位气质优雅衣着高贵,面容宛若工笔仕女图里的女子,立即明白了她是谁。
  “请问,隋炜醒了吗?”阮瑾站在阶梯下有礼貌地问隋炯。
  “他这几天什么事都不做,不吃不喝像半个死人。”隋炯说,“反反复复听一首歌,我都听怕了。”
  阮瑾听了这话,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着,痛得她眼泪要掉下来。“我可以看他吗?”
  隋炯让她进屋,阮瑾穿过车行,走上狭窄的楼梯。来到二楼,她听到从一间房的门缝里飘出齐豫唱的《飞鸟和鱼》,眼泪瞬间涌出眼眶。她轻轻推开门,映入眼帘的隋炜背对着她,蜷曲着躺在一张狭窄的当地人用来纳凉的竹床上。
  虽然没看见隋炜的脸孔,但他的背影显得无尽的落寞和孤独,凌乱的头发和皱巴巴的衣着透出他沉浸在剧烈的悲戚痛苦之中,浑浑噩噩地犹如被抛弃在荒野里流浪的孤魂。她走到他床边,蹲在他身边,他没有觉察,眼睛迷茫地注视着某个角落。阮瑾的视线落在已被泪水打湿一大片的枕巾上,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怆,一颗心被沸腾的钢水浇铸融化,眼泪纷纷落落地流下来。
  恍惚中,隋炜听到身后有轻轻的抽泣声,他转过身,一刹那间,他的双眼立即被厚厚的泪雾遮裹住,大颗大颗的泪珠汹涌而出。两人流着泪没有说话,却情不自禁地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嘴唇不由自主地紧紧粘合着。
  阮瑾抚摸着胡子拉碴的隋炜,心痛地把脸贴在他脸上,隋炜激动地把双唇覆在阮瑾花瓣似的唇上,反复碾压。两人越吻越深,舌头也紧紧纠缠在一起。
  
  隋炯搞完清洁,上楼看隋炜。推开虚掩的门,却看到阮瑾倚着窗边望着窗外。
  “阿炜呢?”隋炯问阮瑾。
  “在冲凉。”阮瑾说,“我找他陪我去市里的书店拉一批学习教材回来,那么多天不洗澡不洗头味太大。”
  隋炯微笑说:“他的心都死了,哪里还顾及洗澡洗头?”
  两人说着话时,隋炜从冲凉房走出来。洗了头洗了个澡,还刮了胡子,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顿时满血复活,阳光帅气,清新爽朗,气宇轩昂的隋炜又回来了。
  隋炯揽着兄弟,笑说:“阿烺打电话过来,叫你去吃粉,他准备了上好的蟹黄膏和鱼子酱。你肯定有胃口。”
  隋炜点头,和阮瑾隋炯走下楼,隋炎已经在招呼客人,突然看到隋炜恢复了阳光的容颜,他替兄弟高兴,再看到隋炜身后的阮瑾,顿时呆住了,一时忘记了说话。
  三人来到不远的一家早餐店,阮瑾刚迈入店门口,迎面便与陈明娇不偏不斜地打着照面。
  “你真是不要脸啊,你凭什么到我们隋家的店来?”陈明娇一见到阮瑾,张口就骂。
  阮瑾的心好似被蝎子狠狠地螫了一下,阵阵刺痛袭来。她不想跟这泼妇说话,转头就走。
  “阿瑾。”隋炜急忙抓住她的手臂,不让她走。
  “啧啧,狐狸精不简单嘛,明目张胆地勾引到店里来了,想证明给谁看?”大嫂把阮瑾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是很会穿,但没用。狐狸心婊子——”
  话没说话,突然一个巨大的巴掌狠狠地打在脸上,陈明娇一下子被打懵了,差点摔倒,她抬起头,大睁着眼睛瞪着隋炜怒不可遏的脸孔。
  “陈明娇,闭上你的臭嘴!”隋炜两眼冒火,声色俱厉地训斥大嫂,“平时阿瑾在鱼市被你欺负,我没看到也就算了,今天让我看到绝不放过你!你以为你是我大嫂我就让你,你错了。下次让我再看到你辱骂诋毁阿瑾,我撕烂你的嘴!打掉你的牙齿!你们这些扯是非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全他妈是泼妇的心,烂到底。”
  隋炜的一顿怒骂引来了在场兄弟和客人的哄然大笑,陈明娇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在笑声中感到颜面尽失,丢脸丢到家了,低着头狼狈地跑出店门。
  陈明娇当众被小叔打,那个家肯定又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明天鱼市里又将陷入口水战,她想到这里便忧心忡忡。隋炜给她点一份海鲜鱼子酱肠粉,她拒绝了。
  “你别怕她,她再造谣生事,我不会轻饶她。”隋炜握着她的手说。
  阮瑾很心烦,她看着隋炜眼睛说:“我妈身体不好,我回来是为了照顾她,她每天都处在那种险恶的环境下生存,身体终究会垮掉。我妈不在了,我留下来也就没意义,留在这里只会增添更多的烦恼。你不要怪我绝情,我惹不起还躲得起。”
  隋炜顿时怔住,阮瑾哀凄的眼中浮着一层泪雾,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下掉眼泪,拿起手袋站起身:“你吃了早餐到学校来找我吧。”说完匆匆离去。
  阮瑾走后,店里是出奇的安静。
  隋烺把做好的早餐端到隋炜面前,开口说道:“别想那么多,爱情只有一次的机会。”
  隋炯说:“没错,家里不同意,就私奔。天涯海角也要在一起。”
  有兄弟的支持,隋炜下定了和阮瑾在一起的决心。
  如阮瑾所料,隋家从上至下不得安宁,陈明娇在她的房间里大哭大闹,陈如慧也帮着儿媳,两个女人婆把一个家搅得乌烟瘴气,烦不胜烦。
  隋炜送阮瑾回到家,他转身向家走去,他必须面对来自家里那股顽固的恶势力,做不通他们的思想工作,他就离开,从此和阮瑾过着没有纷扰的清静生活。
  坐在家门口的大哥和二哥老远看见三弟,他们起身走向他,兄弟三人站在巷子的一处角落说着话。隋炜把事情的原由一五一十地说给两个哥哥听,也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两个哥哥没有说反对的话,默默地拍着小弟的肩。
  陈如慧见小儿子回来,上前质问是不是打了大嫂,隋炜承认。这下子捅了马蜂窝,陈如慧对着小儿子就是一顿劈头盖脸地责骂。隋炜看着母亲那张扭曲的脸,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更懒得理会。
  隋厚桦从外面回来,没进家门便听到陈如慧和陈明娇双重大喇叭的声音,那刺耳的声音在轮番轰炸,大儿子二儿子愁眉苦脸地蹲在门口,父母和孙子孙女以及隔壁邻居也站在屋外不知所措。隋厚桦皱着眉走进客厅,陈如慧和陈明娇在一唱一和,围着隋炜在谩骂。陈明娇因有陈如慧的撑腰,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隋炜,唾沫横飞地把隋炜骂得狗血淋头。
  隋炜看着母亲和大嫂,阵阵寒气漫延脊梁,浸透全身。他完全明白了阮瑾母女俩的处境,她们没有一点错,却活得多么艰难,他深深感受到阮瑾的那份无助和痛苦。陈明娇叉着腰,有恃无恐指着隋炜的鼻子又一轮大骂时,隋炜忍无可忍,重重地放下茶杯,站起身,一个巴掌飞过去,结结实实地打在陈明娇脸上,当场把陈明娇打得趴在地上起不了身。
  这声巨大的巴掌声一下子震慑住了两个破口大骂的女人,也把全家人给震惊住了。整幢骑楼陷入剧烈爆炸之后的轰鸣声中。陈明娇一时被打懵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隋炜指着陈明娇,却是对母亲一字一句地说:“我是堂堂正正的男人,在外面从来没有摆不平的事,在家里居然被你这个没有读过书没有文化没有素质野蛮无理的骂街泼妇指着鼻子辱骂,你若是外人,我一拳早就揍死你了,哪里还容得你在我面前嚣张跋扈。鱼市不是你们的天下,你们别以为会吵架就了不起了。阮瑾一点错都没有,却在你们的淫威下忍辱负重地过着每一天,我为有你们这样的家人感到羞耻。下次我再听到阮瑾被你们欺负,别怪我用拳头说话。”
  陈明娇和陈如慧吓得不敢再吭声,与刚才泼辣蛮横不可一世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这张嘴那么厉害,吵架那么能耐,有本事爬起来接着吵。”隋炜对陈明娇说,“你一个只读过初中没有本事的女人,竟然敢对着我大吵大闹,看来你是活腻了。告诉你,我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惹我急了,我一拳就把你打成残废,看你还像疯狗那样乱叫。”
  陈如慧气不过,指责隋炜:“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打家里人。”
  隋炜愤怒地骂道:“有谁的家人像你们这样?没有一点素质,脏话粗口话从不离嘴,你一点不像个母亲的样子,你们就是骂街的泼妇妒妇,我为你们感到丢脸。”
  陈如慧顿时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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