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集 无私奉献（二）

　　中景：钟祺正感慨叹息，高远和文珪博士推门走了进来。
　　高远：所长，文珪博士有话跟你说。
　　钟祺：（笑了一脸）好啊，欢迎欢迎！
　　博士：（却拧着眉头）所长，我说的话可能会惹你不高兴！
　　钟祺：（笑容不改）没关系，你只管说。
　　博士：这事本来我是先向高副所长说的，但高副所长说他做不了主，让我直接找你。
　　钟祺：（与高远对视了一眼，点点头）：嗯。
　　博士：（爆发似的）所长，我的工资太低了！我的同学大部分都买车了，可我还在骑自行车！
　　钟祺：（颇感吃惊地）小文，你的工资不算低了啊，所里调整了几次工资，加上奖金，你一年也能拿到十万元啊！
　　博士：十万元太少了，我的同学大部分年薪都在二十万以上！基本上是一年一辆车，三年一套房！
　　钟祺：你一年也能买一辆车啊，只不过便宜一点；房子你也有了，明年合同期满，你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就归你了！
　　博士：（连连摇头）不够，不够。比我预期的还差很多！所长你想啊，从所里出去的前五室主任洪杰都买别墅了，我这十万元年薪和一套房又算什么！
　　钟祺：（笑着说）小文啊，我们国企员工和私企老板的收入没法比啊，实力不对等嘛！
　　博士：那也不能太悬殊啊！所长，进所以来，我对我的工资待遇一直就不满意。以前，斯特林制冷机还在创新期，不知道结果怎样，我不敢提；现在斯特林创新成功了，我可以理直气壮地提出我的要求了！
　　钟祺：那你提吧，你的要求是什么？（他的脸色变得有点严肃起来）
　　博士：（想了想）我知道所里经济状况不太好，也不多提。你给我每月再加五千块钱，年薪十六万，怎么样？
　　钟祺：（沉吟地）如果所里满足不了你的要求，你会怎么样？
　　博士：那我就只在所里干到明年合同期满，后面就不续签了！（关于这一点，他早已想好了）
　　钟祺：（双眉微微一皱，旋即恢复了正常，语气平和地）小文，你这个要求也有道理，但我现在不能答复你！我将召开党政联席会议讨论，争取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博士：行啊，所长，我等你的答复！这之前我的工作你不用担心，我会尽力的。
　　
　　近景：博士说罢，起身正待离去，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钟祺：（拿起听筒，“喂”了一声，脸色大变，不禁站起身来，惊诧地）什么，勤自励病危，快不行了？！好、好、好，我马上就来！
　　钟祺：（放下电话，神色肃然地）高远，小文，你们俩马上跟我去医院，勤自励不行了，想见我们最后一面！
　　
　　医院。钟祺、高远、黄汉麟、文珪、池恒和况建伟一行人来到病房外。
　　画外：夏秋月和勤小玉母女悲凄的哭声。
　　中景：钟祺他们急忙进去。
　　中近景推成近景：勤自励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双目深陷，瘦骨嶙峋；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如纸，因为化疗，头发也掉了大半。他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如风中之烛，随时都会熄灭。
　　中近景：病房里除了夏秋月、勤小玉母女，章小青也在一旁流泪。她今天特地来看勤自励，勤自励说他不行了，想见所领导。她便给钟祺打了电话。
　　近景：勤自励闭着眼睛，一边忍痛。一边喘息；妻子和女儿伏在床边哀哭，他抚摸着她们的头发，想安慰她们几句，可他的身体已极度虚弱，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中近景：见到钟祺他们，勤小玉推着母亲退到一边。
　　钟祺：（坐到床边，握住勤自励的手，关切地）小勤，勤主任，你感觉怎么样，好一些了吗？
　　近景：高远、黄汉麟、博士、章小青等人都站在所长身后，神情恻然地看着勤自励。
　　勤自励：（吃力地睁开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所长，高副所长、黄副所长你们来了！
　　高远：是啊，勤主任，我们来看你来了！
　　黄汉麟：小勤，千万别泄气，你会好起来的！
　　钟祺：（含着泪）小勤，我们还等着你回去上班呢！
　　勤自励：（摇了摇头，掣动嘴角勉强笑道）回不去了，所长，我自己感觉得到，回不去了！所里的情况都好吧？
　　钟祺：（点点头，哽咽着说）都好。博士的“星载长寿命斯特林制冷机”进展顺利，所里为‘嫦娥工程’研制的低温接收机也成功交付了！
　　勤自励：（颇感欣慰地嘘了一口气，又把眼光投向文珪）博士，博士呢？
　　文珪：（上前握住勤自励的手）勤主任，我在这儿。
　　勤自励：（艰难地、一字一顿地）博士，听章小青说，你嫌工资低，想离开80所？
　　文珪：（只得承认）嗯，有这个想法。
　　勤自励：（长吸一口气，积蓄了一些力气）听我说，博士。你是搞斯特林的，80所虽然收入低了点，但专业对口，适合你发展，你在80所最有前途！（他说着抓住文珪的手）答应我，博士，不要走，不要离开80所！你答应我！
　　近景：勤自励的手越抓越紧，大有文珪不答应就不松手之势。
　　近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有什么比一个病人临终的嘱托更能震撼人心的？文珪被感动了。
　　博士：（红着眼圈）勤主任，我答应你，我不走！就在80所干一辈子！
　　特写：勤自励笑了，他惨白的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些红光。他慢慢松开文珪的手，呼吸好像只有进气了，眼里那孩童般天真的目光也渐渐暗淡下去。
　　近景：钟祺感到有异样，急得大声喊道：“医生，医生，医生！”
　　中景：医生、护士闻声赶来，把勤自励推出去紧急抢救。
　　中景：夏秋月、勤小玉母女，钟祺等人在急救室外焦急地等待着。
　　中景：不一会儿，门开了，勤自励被推了出来，身上蒙着白布。
　　中近景：夏秋月和勤小玉登时扑上去，呼天抢地地哭叫起来。
　　夏秋月：自励，自励，你走了，叫我们娘儿俩可怎么活啊？自励……
　　小玉：爸，你不要走！不要走啊，爸……
　　中近景：母女俩的哭声撕心裂肺，哀哀欲绝。钟祺、高远、黄汉麟等人也都心痛如割，潸然泪下。
　　
　　三天后，在市殡仪馆2号大厅。勤自励的遗体告别仪式。
　　钟祺、高远、黄汉麟、康茂廷等全体所领导，池恒、况建伟、马保毅、柳月辉、林子健、程谧、舒慧、曹彬、俞峻、房镇等部分中干，文珪博士、章小青、韩东、师谨、孙志强等和勤自励熟识的百余名职工前往送行。
　　中景：进入2号大厅之前，举行了一个简短的追悼会。钟祺致悼词。
　　钟祺：（面色凝重地）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悼念我所研究员级高工、原低温工程部主任勤自励同志。
　　勤自励的生命才刚刚走到第四十五个年头，却因罹患骨癌，英年早逝，令人扼腕叹息。可在他短暂的一生中，他又活得如此充实和富有价值，对工作兢兢业业，对亲人体贴入微，对家庭担起责任。这样的人生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令我们所有的人为之感动和钦佩！
　　勤自励同志大学毕业即在80所工作。他淡泊名利、无私奉献，一心扑在事业上，为我所的斯特林制冷机用上武器装备作出了突出贡献。他的一生，是学习的一生，探索的一生，奋斗的一生。他的去世，是我所的重大损失。他为国家的科技事业、为80所的振兴和发展作出的努力将永远铭记在我们心中。
　　勤自励同志，一路走好！
　　
　　中景：哀乐声起，大家排队进入大厅，向勤自励的遗体鞠躬、告别，并与夏秋月、勤小玉母女及其他家属一一握手，安抚慰问。
　　
　　过了几天。二楼会议室。所党政联席会。
　　中景：钟祺、高远、黄汉麟、康茂廷四正在开会。
　　钟祺：今天的党政联席会主要讨论两项议题。一是对勤自励的家属，夏秋月和勤小玉母女的抚恤照顾问题，二是低温工程部的人事安排以及博士要求加薪的问题（声音渐隐）。
　　画面转换：四位所党政领导分别发言（无声）。
　　钟祺：好，那我来总结一下。夏秋月的病退工资按档案工资发放，不低于全所的平均水平，每月两千元；今年高考已经结束了，勤小玉读大学的学费全部由所里承担。文珪博士扶正，任低温工程部主任，正处级；章小青任低温工程部副主任，副处级；博士工资适当增加，调至每月一万元，即年薪十二万。
　　高远：这可是所里所能答应的最高条件，如果博士仍然嫌少，明年不肯续签合同，咱们也没办法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只好由他去了！
　　
　　散会后，所长办公室。
　　中景：钟祺、高远在和文珪博士讲话。
　　高远：博士啊，今天的党政联席会决定由你担任低温工程部主任，你的工资也工资适当增加，调至每月一万元，你看怎么样？
　　钟祺：博士，80所的条件不好，你多多体谅一下啊！
　　博士：（一脸正气，肫挚恳切地）所长，我答应过勤自励，要在80所干一辈子的。勤自励是我最敬重的同事，他现在不在了，我答应他的话，决不食言！明年的合同我会续签的，就算我的工资一分钱不加，我也不会走！
　　钟祺：（又是欢喜又是感动，紧紧握住文珪的双手，郑重地）谢谢你，博士，我代表所领导和全所职工向你表示衷心感谢！
　　
　　六月下旬的一天。8所多功能厅。全所党员大会，今年党委换届，大家投票选举新一届党委。
　　中远景：80所全体党员。
　　中近景：钟祺、高远、黄汉麟、康茂廷、林子健、马保毅、程谧、师谨、池恒、况建伟等十二名候选人。
　　钟祺：今天是80所党委换届选举。候选人除上届的十名党委委员外，又增补了两人，池恒和况建伟。另外，“七一”就要到了，我们给每位党员放一床高级床单，以资纪念。下面开始投票。
　　中景：钟祺、高远、黄汉麟、康茂廷等所领导带领全体党员排队投票。
　　中近景：钟、高、黄、康投票。
　　中近景：林子健、马保毅、程谧、师谨、池恒、况建伟等人投票。
　　画面切换：各位党员排队投票。
　　
　　投票结束，党办主任开始唱票。
　　党办主任：80所共有党员380名，到会367人，符合法定人数；回收选票367张，经核定全部有效。现在开始唱票。钟祺、黄汉麟、高远、程谧、师谨、池恒、况建伟……
　　中近景:康茂廷面带微笑，镇定自若地聆听着。
　　党办主任:钟祺、黄汉麟、高远、池恒、况建伟、程谧、师谨、马保毅……
　　中近景：康茂廷听到后来，笑容在他脸上凝固了，他的表情僵硬，脸色像死人一样惨白。他和林子健的名字就像一列远去的火车，渐渐地听不到了。灌入耳内的全是钟祺、高远、黄汉麟、池恒、况建伟这些他不愿听到的名字。唱票结束时，康茂廷的脸已由白转青、由青转灰地变化了好几次。
　　党办主任：下面宣布选举结果。康茂廷154票，未过半数；林子健78票，未过半数。钟祺、黄汉麟、高远、程谧、师谨、马保毅、池恒、况建伟等十人选票均过半数，依法当选。
　　中景：全体党员鼓掌。
　　中近景：康茂廷和林子健色如死灰，黯然离开了会场。
　　中近景：党员们鼓掌目送他俩离去。这师徒俩平素骄横跋扈、生活腐化，全所有正义感的党员早就看不惯了。这次党委改选，他们运用手中的选票行使了一回党员的权利，把他俩拦在了党委门外。
　　
　　第二天，所长办公室。康茂廷主动请辞党委副书记的职务。
　　康成廷：钟书记，我请辞党委副书记的职务。根据党章的规定，我落选党委委委员，已经失去了继续担任这一职务的资格。
　　钟祺：好吧，我代表所党委接受你的辞呈。别泄气，老康，你还是副所长。还要继续为80所效力。
　　康茂廷：我会的。钟书记你忙吧，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