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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长篇』殊途之旅(二十五)

作品名称:殊途之旅      作者:西藏风狼      发布时间:2012-11-20 10:49:19      字数:5658

  6
  佳蒙忽然发现幸福真的如同一场幻觉,当他们都用尽所有力气为之冲过去的时候,这幻觉却将他们无情地带入了深渊。
  安姐,明天我们去林芝吧。吃晚餐的时候,佳蒙对安纯说明天的行程。
  你不是刚从林芝回来吗?安纯边吃边问。
  大概是你弟弟太丑了,桃花见了含苞不开,南迦巴瓦大雾也不露脸。明天有安姐给我撑腰,去了肯定都能看到。佳蒙在取悦安纯的同时,也是真的想去弥补下林芝之行的遗憾。
  臭小子,说得你姐心里先乐开花了。安纯笑了,笑得比花儿还美。
  桑董,行程安排好了,今晚的住宿怎么安排?阿奇看看边上的安纯笑得那么开心,不禁也为她的美丽暗暗动容。他在心里暗暗感叹,佳蒙这小子怎么就和漂亮女人那么有缘。
  我们俩挤一挤,安姐住我的屋。佳蒙对身边的阿奇说。
  别,你夜里说梦话怪吓人的,我还是去旅馆住好了。阿奇其实是想给他们姐弟俩留一份空间,知道他们见一次面不容易。
  奇总,你晚上工作挺晚的,住外面不方便。还是我和你们桑董住一屋好了,正好听听看他都说什么梦话。安纯忽然接上了阿奇的话。脸上露出纯美安静的笑,这笑太美太纯,竟然让人心里生不出哪怕是一丝的邪念来。
  我说梦话有那么吓人吗?你看,我安姐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的怕什么?安纯的提议让佳蒙心里也微微颤动了下,但他们那份至深至纯的情感不容他有丝毫质疑。
  主要是你梦话里上面的人我怕。阿奇指着窗外的天空,提醒佳蒙他梦里说的是有关樱子和兰怡的梦话。
  安纯看着阿奇诡异的表情,就已经大概猜出了他的所怕所指。她知道自己这个命运多舛来路波折的弟弟,在经历了那些刻骨铭心的伤痛和打击后,那颗心怕已是千疮百孔了。而他内心的沉重和阴影,或许只能在梦里得以短暂休憩。
  暮色如同潮汛渐渐逼近,就连藏地碧蓝的天空也无法阻挡它的到来。不知道是落雁还是孤鹜的鸟在拉萨河上空借着最后一丝云彩的沉光闪身而过,瞬间消失不见。
  今晚,咱姐弟俩好好说说话。安纯脱掉她的外套,边挂衣服边对佳蒙说。
  嗯,我去再找一套铺盖。佳蒙看着勉强能挤下两个人的床,准备打地铺。
  好,我头有点疼,先躺一会。安纯用手按了按太阳穴,初到高原的人头疼总是难免的。
  铺好了,还疼吗安姐?我来帮你按。佳蒙抱来铺盖的时候,安纯已经躺在床上了,看她多少有点轻微高反,于是帮她按摩起头部的穴位。
  佳蒙,我们认识有多久了?安纯微微眯着眼睛,感觉他的手指正在把疼痛一点点地抹去。
  有十年了吧!佳蒙回应着。
  十年了啊?你还能想起我们初识时的情景吗?安纯在无人注意时,总是回望过去,而望见的只是一个人,一个影子重复的人。
  嗯,都不用闭上眼睛就能看见,我被你当成小混混挡在校门口的情景。佳蒙想起这段往事,依旧清晰记得当年那个女老师的一言一行和她那温暖纯美的笑容。
  后来我有没有给你说过,我是故意把你挡下的?安纯依旧闭着眼睛,嘴角露出微笑。
  嗯,你说过,因为我长的像姐夫。佳蒙回答她。
  是啊,这一生,再也没有人像你们俩给我初见时颤动的感觉了。安纯忽然想起了王菲的一首歌里的一句歌词,似乎她这一生,也只愿为这两个男子守着约,守着他们给予她的心里的那份疼楚。
  安姐,姐夫是如何得病的,有告诉你吗?佳蒙忽然想起安纯从来都没有告诉过自己,姐夫得病的原由。
  恩,你姐夫那时候开书店,有个给他供书的女书商一直很喜欢他。那时候我们都快结婚了。这女人见拆不开我们,就在和铁吃饭的时候给铁设了个局,把他用药迷倒了。当时那女的也不知道自己携带艾滋病毒,就和铁发生了关系。等你姐夫清醒之后,在心情极度不稳定的情况下骑车回家途中,恰巧就和另外一辆货车撞车了,伤得很重。那次事故让他住了半年多的医院,在康复出院的时候,医生告诉他,发现他的血液成HIV阳性。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让他对生活和未来彻底无望了,于是一出院就消失了。后来见我一直等他,这才回来了。安纯对佳蒙讲着铁是如何感染艾滋的经历,眼角再次溢出清澈的眼泪。
  佳蒙帮安纯抹去眼泪,他以为自己是这个世间最悲惨的人了,却没有想到有人比自己更惨痛。他在同情铁的同时,也可怜着自己,更心疼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安纯是一个为爱情而生而坚持的女子,她就像是南国红豆里的一颗,一颗最伤感的红豆。
  佳蒙,我们都是命运不待见不眷顾的人。安纯拉起佳蒙的手,感叹道。
  安姐,如果有来生,我们轮回的时候,做什么都好,再也不要做人了。佳蒙把头埋在安纯的怀里,对她说。
  嗯,就做条鱼吧,在一片湖里游来游去也挺好。安纯摸着佳蒙的头,像多年前摸着那个十六岁少年的头一样。
  好,就做鱼。佳蒙回应着。
  来,把鞋脱了上来,把肩膀给安姐靠靠吧。安纯拍着佳蒙的肩膀说,佳蒙听话地脱掉鞋子和外套,躺在了勉强能挤下两人的床上。
  有时候,真的感觉好累好累,坚持不下去的累。安纯把头放在佳蒙的肩膀上,让他的胳膊搂着她的脖子。
  再怎么累怎么无望,我们也得挣扎着走完这一生啊!佳蒙微微把身子侧向怀里的安纯,好让她靠的舒服一点。他们的身体紧紧地依偎在一起,近得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声。
  他们就这样在高原的夜空之下,在四分之一天堂酒吧的二楼小隔间里,安然地呼吸着彼此鼻翼间的气息,相拥着静静地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们睡得是那么踏实,安逸的连梦的痕迹都不留下。他们在清晨鸟儿们的早会中醒来,他们都是被爱情的流弹击穿,又被生活的洪流冲到这片宛如天堂却又有些荒芜苍凉的高地上来的人。
  安姐,你听外面的鸟儿叫得好欢快!佳蒙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安纯早已经醒来在看着自己。
  我听着像是在笑话我们姐弟俩!安纯脸上略带点羞怯的红晕,对佳蒙说。当她醒来看到身边搂着自己的男子熟睡的样子,她忽然觉得这是残酷生活对自己的安慰和补偿。想起临走前铁对她说的话,她发觉自己如死水般的心湖,又微微荡起了小小的波纹。
  我们再睡会吧,让它们继续去笑,笑到太阳出来。佳蒙把安纯抱得更紧了一些,他想若就这样一直睡过去,再也不要清醒该有多温暖多美好!
  嗯嗯,好久好久没有被抱着睡了,感觉真好!安纯把身体紧紧地贴在佳蒙身上说。她和铁虽然住在一个屋子里,但这几年两人一直是分开来睡的。在外人看来他们幸福恩爱有佳,但他们内心承受的煎熬和痛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铁也曾多次劝安纯放弃自己,去找一个健康的男子,过正常人的生活,但安纯如何也不肯听劝。她从知道铁感染了艾滋的时候,就下定了决心,就这样守着自己的爱人和爱情,一直到自己老去爱情死去。
  安姐——佳蒙轻声叫了一声,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的安姐。此刻他完全可以想象出他的安姐这几年过得有多不易了。
  你安姐这次是请了半月假,同时带婚假来的。要吃你住你一个月,把你吃穷。安纯对佳蒙说了自己此次来要停留的时间,却始终无法说出她此行的目的和铁的委以的重任。
  安姐忘了你弟弟可是百万户呢,一个月怎么吃得穷?怎么也要十年八年的。佳蒙听到安纯要在西藏停留一个月,心里已经乐得要命了。因为这个时间,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臭小子,比我还贪心啊?好了,鸟儿走了太阳出来了,我们也该出发了。安纯何尝不贪恋此刻的温暖和怀抱,嘴里说着,手却抱得更紧。就这样他们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向林芝出发了。
  
  7
  上午11点,佳蒙开着自己那辆已经被现代文明淘汰的老北京吉普,载着安纯旁若无车地向林芝而去。一路上遇见的不是猎豹就是丰田4500越野,但这辆穿着褪色军装的吉普愣是不把这些后生放在眼里。任它们呼啸着从自己身旁过去,它依旧气定神闲地按自己的步伐走着,偶尔摇摇头,像是在说:像我这样的速度,才是旅行观光来的。你们,最多也就是走马观花。
  车子出拉萨不久,驶上318国道,经过一面明亮如镜的湖,蓝的几乎可以映照出人内心的寂寞。然后途径日多乡利用水流转动的经筒,和松赞干布的出生地甲玛,然后年老的车子来到米拉山,这是拉萨和林芝的分界线,车子喘息着吃力地翻过海拔5013?25米的米拉山,海拔就开始一路走低。这时候的喜马拉雅山下,桃花遍地开放,
  我说百万户,这车子这么大年龄了,是不是该进养老院了?安纯看着其他车子从他们身边驰骋而过,也调侃起自己的弟弟来。?
  慢慢走,才是看风景。像他们那样快,多辜负了这一路的景色啊!拥有这款老吉普,可是我童年的梦想呢。安姐不可以小瞧它的。佳蒙为他的车子和自己辩护,也正好说出了吉普的心声,高兴地奔着跳着点头行下了河谷。
  说真的,坐在上面,我感觉自己挺有面子挺拉风的,比坐在奔驰宝马上都自豪!安纯享受着这辆老吉普和它主人带给她的欢悦,比起在云南坐佳蒙开樱子的奔驰宝马等豪车爽何止一万倍。
  老伙计,听到了吗?我这个人见人爱花见就开的安姐夸你呢。你可得争口气,千万别把我们丟在半道上啊。佳蒙得意地对自己的车子说。
  四月的林芝已经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和拉萨判若两世。山道两边的桃花初开,梨花等树也不甘示弱繁茂似雪,唯有杜鹃不想和它们比拼。杜鹃知道此时这里是桃花的天下,于是它们审时度势,在甘当陪衬的同时暗自积蓄着一统天下的野心,静待它花谢去时,届时漫山遍野各色杜鹃将游人的目光以及整个山野征服,好把春天完全统治在它们的手中。
  佳蒙和安纯此行意在桃花和南迦巴瓦,于是如一路巴松措米堆等之类的景点都留在回途计划里,然后宿八一镇吃有名的鲁朗石锅鸡。第二日车子一路缓慢经过通麦波密在桃花盛开的海洋嘎拉村看桃花,然后奔向南迦巴瓦峰下的直白村,在那里等待南迦巴瓦的尽开颜和日落。
  佳蒙,这河水的颜色和桃花的颜色真丰富啊,一段一个颜色。安纯看着一路走过的雪山冰川林海,最后把惊叹给了河流。
  这就是大名远流的尼洋河及嘎拉桃花村!走,安姐,下车让美丽的尼洋河和桃花也惊艳下你的好看!佳蒙停下车子,拿起相机对安纯说。
  臭小子,嘴巴怎么变得那么会说话了?是不是用这张嘴哄骗了不少女孩子?安纯享受着这个弟弟的每一句夸赞,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奉承,都让她觉得自己还不是很老,容颜暂保。
  安姐,你这话冤枉我了啊!来来来,你自己看看,尼洋河和雪山为证,我有说谎吗?佳蒙拍到一张得意的照片,忙叫安纯来看,同时给自己辩护。
  是弟弟心里有我,所以才拍得这样好。佳蒙,你可知道,在我最无望的时候,我总是想到你,一想到世上除了铁还有你这么个懂我的弟弟,我就又有走下去的力气了。安纯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她欣慰至少在这个世间唯一的弟弟的眼中和镜头里,自己还可以那样好看动人。这几年,安纯在无望中甚至想过让自己也感染上艾滋病毒,好和爱人一起死去。可当她想到远方他乡流浪的这个让她心疼的弟弟时,她又不忍心留下他一个人孤单地行走在这世间。他是那么孤僻那么倔强又那么多难的男子,他虽然已经长大成年,可他的心还像个孩子,需要人去爱的一个孩子。
  安姐,你在我心里一直始终都是最好看的。说真的,我现在看到太美得事物,就感觉到恐惧害怕,觉得美就是一种灾难。但看到安姐美的时候,心里却是无比安心踏实的。佳蒙想起了在云南的经历,那美艳惊人的樱子,纯美似幽兰的兰怡,这些深入骨髓的伤痛让他至今想起还后怕。
  像樱子和兰怡这样的奇女子,一个艳得让人心惊肉跳,一个纯得让人魂牵梦绕,经历过她们,是谁也会对美持戒备之心。我看了你寄来的兰怡梨花树下的照片,她美得让人心无杂念,像是照片中零落的梨花,美得又让人心里丝丝发疼。记得当时我对你姐夫说,也只有这样的入世出尘的女子,才能让我们佳蒙的浪子心停留下来。安纯站在尼洋河畔,也抬头遥望苍穹,心里默默地向弟弟的这两位红颜问候:你们好吗?好吗?我是佳蒙的姐姐。你们怎么忍心丢下他的?又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在这世间流浪漂泊?
  樱子和兰怡没有回应安纯的质问?大地也沉默,天空和雪山亦不言语,只有林海的风呜咽着,声声慢慢宛如哭泣,美丽的尼洋河成了一道纵横流淌的泪迹。
  佳蒙也沉默不语,兀自拍了几张桃花与雪山河水交映的照片,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于是带着安纯向八一镇驶去。
  安姐,今晚我们住这里,一会去吃有名的鲁朗石锅鸡。佳蒙带着安纯来到渡口青年旅舍前,对安纯说。
  渡口旁找不到一朵可以相送的花。而明日,明日又隔天涯。安纯微笑点头,看着渡口的名字,忽然想起了席慕容的一首诗,不由哼出了其中两句。
  这家店其貌不扬,但名声挺大的。安姐,明日我们去看南迦巴瓦呢,不会隔天涯。把你的身份证给我,我去开房间。佳蒙知道自己的安姐是个文艺女子,此刻诗性被唤醒了。他自从隐秘了身份以后,出门总是住那种不需要身份证登记的私人小旅店的。现在有安纯的身份证,他就可以明目张胆地住这样的店了。
  吃完饭,佳蒙和安纯相依看着这个夜色中美丽的高原江南小镇,像是一对出门来旅行的夫妻。
  你这样带我出来玩,不会把身份暴露了吧?来,把头发去掉吧。安纯和佳蒙逛完夜市回到房间,她帮他摘掉假发。
  小心点就不会的,这里多是游客,他们只管赚钱的。佳蒙正在慢慢地适应给自己设置的这种逃亡生活。
  哎,什么时候才能过上正常人的平淡生活啊!安纯摸摸佳蒙的脸,心里无限惆怅。
  佳蒙和安纯开的是标准间,里面有两张床位,但他们心照不宣地睡在了一张床上,他们就像是在酒吧的时候一样和衣而睡,但又明显感觉不一样。
  天啦,为什么今天抱着安姐的时候,身体会突然反应这么强烈?佳蒙这样在心里默默地诧异惊讶着,当安纯的身体再次与他亲密接触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身体机能和器官的苏醒,以他不可抑制的强烈姿态苏醒了。他开始变得紧张不安,他开始呼吸困顿手心和额头微微冒出热汗。他为了不让自己的欲望进一步猖狂,也为了不让安纯察觉自己此时窘态,他轻轻将自己的身体移开。
  佳蒙,你怎么了?安纯也察觉到了佳蒙的变化和反常。他们的身体离的是这样的近,呼吸都要融合在一起了,她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呢?何况她体内的欲望犹如一个被禁锢的魔鬼,其实在拉萨酒吧的时候就已经苏醒了。不,也许比这还要早,也许是在没有见到佳蒙之前,在听到铁的建议之后,就已经开始苏醒了。
  安姐,你说人的情感真的是会变的吗?佳蒙一直相信,不管这个世界如何变迁,他和安纯的这份情感都会一直这样持久稳定地存在,存在于亲情和爱情及友情之间,不会突破三者中的任何一份情感。但现在他怀疑起了自己对这份情感的界定。
  会,有些情感会随着时间变淡变无,有些情感则相反会变浓变深。安纯回答佳蒙,她感觉到了他的困惑。
  那我们呢?佳蒙转过身子,用惶恐不安的眼睛看着安纯。
  佳蒙,我们是后者。这个无需怀疑。安纯对他微笑,眼角情意无限蔓延。
  安姐,我怕我会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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