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心如刀割

　　蓓儿不知该去那里，只好回到阿金家里，告诉米兰她所看到听到的一切，米兰哭了，觉得对不起人家。第二天，米兰搜集了所有家里可能值钱的东西，跟着蓓儿带着一个孩子来到珊迪家里，哭着道歉，不停地说对不起，伸出手，手里握着一些东西，要赔给家属。珊迪的表姨很不高兴，请他们快点离开，不要刺激老人。米兰哭着说：“我们不是来求原谅的，我是来赔给你们一些钱，我家穷，只能赔那么多。”
　　那中年女子把她轰出门外说：“我们不要钱，一命赔一命。”她看到蓓儿，满脸不高兴地说，“你不是昨天那姑娘吗？你有点脑子吗？带她来，不是刺激人家嘛？”
　　蓓儿羞愧难当，只好把米兰劝走。蓓儿拜别了米兰，驾着马车来到郊区，想静一静。他能理解受害者家属的心情，他不是没见过杀人犯。但是还是有点于心不忍，这一下子两个家庭被毁了，一时的冲动破坏了一切。
　　马车走呀走，不知不觉来到偏僻的地方，忽然听到有人在大喊大叫，她下车查看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一个人被警卫押着，旁边一十五六岁女孩哭着喊：“哥哥，对不起你，都是我不好。”
　　旁边的群众喊着：“警官大人，冤枉呀！米奇是个好人，那混蛋死了活该。”人群中一对凶神恶煞的夫妻叫道：“冤什么？一群该死的东西，我儿子命不值钱吗？”
　　“你们才该死，生了个恶棍，活该！”群众和那对夫妻吵了起来。
　　警官把人押走了，那个女孩还在哭她哥哥。几个人上去安慰说：“回家吧，妮妮！明天想办法。”
　　女孩回到家，家里只有她自己了。蓓儿在门口向她打招呼，妮妮看见是一个女孩子就没多想。蓓儿问发生了什么事，妮妮哭着说道：“我可怜的哥哥呀，我害了他。”
　　“到底怎么了？”蓓儿问。
　　“我家里原本有串珍珠项链，是我妈妈的遗物。都怪我不懂事，非要戴在脖子上。我哥哥每天去林厂里帮人砍树，我在家做饭洗衣。后来邻村一个人叫阿栋，长得挺好看，说他喜欢我，我也挺喜欢他。结果后来有一次，他趁我哥不在家，抢走了我的项链。我哥知道了，带着同村几个人去他家要了回来。后来，他多次跑到我家说要把我们的房子烧了，把我们兄妹全杀了。我哥不敢留我一个人在家，天天在家看着。有一次半夜，他拿着火把把我们的房子点着了，邻居帮我们把火扑灭。第二天，没烧死我们不甘心，他一早就上门，我哥一怒之下用砍树的斧头把他砍死了。”
　　蓓儿听了愤怒不已，承诺要帮助她。她赶着马车回到城里，去看守所打听，确定妮妮的哥哥米奇确实关在那里。她心想该去找谁呢，人生地不熟。想啊想，觉得还是找伯爵吧，他看起来很有正义感，不会拒绝帮助一个可怜人。
　　蓓儿抱着赌一把的心态，又去了伯爵府，得知伯爵不在府上，看门人似乎很不待见蓓儿，说道：“你不是上次来的那个吗？你这姑娘真麻烦，伯爵很忙，你干嘛老给人找事做？”
　　“我这次真的紧急，真的需要帮助。”蓓儿诚恳说道。
　　“那你就等吧！”对方很不耐烦。
　　蓓儿坐在马车上静静地等，等了好久，竟打起瞌睡。伯爵回来了问门卫：“那个姑娘来这干什么？”
　　“说来奇怪，她非要嚷着见您，您走没多久她就来了，一直等就是不走。”门卫说道。
　　“呵呵，有意思，我还真不好意思不管。”伯爵笑道，说罢叫醒了蓓儿，蓓儿赶忙告知了来意，恳求伯爵帮忙，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只好拜托他。
　　伯爵把蓓儿请进门，热情地招待了她。并说道：“昨天是我语气太重，还请不要介意。姑娘你是个有正义感的人，愿意帮助与自己无关的人，这已经证明了你是个好人。”
　　“昨天的事暂且不提，这次真的是当事人太情非得已。招惹上无赖，搭上自己的前途，真的值得反思。不能让无辜的人求助无门。”蓓儿说道。
　　公爵的仆人说道：“碰见无赖干吗不去找警察，还有知道他坏，干嘛不远离？”
　　伯爵答道：“这就是你认识的偏差了，恶人做恶还要讲究原则吗？就像强盗抢劫难道也要怪被抢的人招惹他了？有时候警察也没那么神，等着警官来，估计兄妹俩都到另外一个世界了。”
　　“伯爵所言甚是，让安分的人在恶棍面前手足无措这是社会的悲哀，是不应该存在的现实。”蓓儿说道。
　　“小姐小小年纪，见识真的高人一等。法律法规保护好人，但绝不应该等到好人付出生命后再去主持正义。恶人眼里压根不存在公理正义，他们作恶压根不需要正当理由。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的罪恶关进铁笼。”伯爵说道。
　　第二天，蓓儿和伯爵约好去警局打听米奇的事。得知这件案子也是要往后推的，目前的情况是相关人员都很同情当事人，像这样的事他们遇见的太多了。好多是有些恶棍把人逼上绝路，对方迫不得已，为了防身不得不使出极端手段。这些案子按照本国法令通常不会判死，但牢狱之灾还是在所难免。警局跟法院也很无奈，他们作为判案人也不是想怎么判就怎么判，毕竟法不容情。
　　蓓儿顺便问了阿金的事，得知他目前情绪稳定，积极认罪并配合调查。伯爵问道：“你还在担心他呀？”
　　蓓儿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剥夺他人生命是不可原谅的行为，但我对他还是恨不起来，连我自己都想不通。或许他真的很苦。”
　　听蓓儿这么说，伯爵准备去牢里探望一下阿金，看看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们来到看守所，与阿金隔着牢笼见了面。阿金看到蓓儿来了，眼泪夺眶而出，说道：“姑娘，你来看我了，看我这个罪人。”
　　“你还好吗？米兰来过吗？”蓓儿问。
　　“她昨天抱着孩子来了，可怜刚生过孩子不到一个月。她哭得很伤心，她说不敢告诉孩子真相，最大的孩子才八岁。她说后悔了，不该让我出门。我这几天想通了很多，如果……现在说如果没用了。”阿金越说越伤心。
　　蓓儿心想可怜的女人呀，她丈夫毕竟不是孩子，她不能一辈子把他关在家里。伯爵问道：“阿金，我问你，你当初杀人是怎么想的？”
　　阿金抬头看看伯爵说道：“先生，小姐，我当初真的没想要他性命。我在水果摊旁边两步远的地方捡起一个钱包，其实我也不确定那里面是不是装的有钱。米兰生过孩子没吃什么好的，我的孩子嚷着要吃水果。我出去买，结果钱太少了什么都买不了。我当时心里难受，好奇心驱使我捡起那个包。我的心当初还在颤抖，捡起来后，我还在犹豫这是不是偷。就在这时，那个男孩骂我是小偷，我吓得跑开，他追上我骂我是贼，说大爷卖水果不容易，我不能拿他的东西。我好害怕，我想起小时候被一群孩子骂作贼，就因为口渴了，卖黄瓜的黄瓜掉了一个在地上，我捡起来吃，后来被我爸爸打得走不好路。那年我十岁，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我还经常做梦，梦见自己满身伤痕，还被一群人围着骂小偷，我控制不了害怕。那天他那样说我，十几年前那件事又被我想了起来，我当时脑子一片黑漆漆的，我担心周围有人，就抓住他的头撞在后面的假山上。当我看到他倒在地上流了很多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心里只想着我的家人，害怕再也回不了家，见不到他们，于是我就赶忙回家，后来遇见了这位姑娘。”
　　伯爵耐心地听他说完，观察着他的表情。等他们走出监狱，伯爵问蓓儿：“你觉得他会不会说谎替自己开脱？”
　　“我想不会的，那天我去他家。他妻子告诉我，他这人平时老实本分，从不惹事。但是脾气怪异，好像容不下任何负面评价，曾经为此大发雷霆。而且有件事很奇怪，说有一次他不小心摘错了别人家的瓜，非要拿十个瓜还给人家，人家不要他还不高兴。而且他家里所有事都是他妻子出面解决，他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蓓儿说道。
　　“若真的是这样，是他小时候的那次经历给他造成了终身难以去除的阴影。他或许是个内心脆弱的人，太不堪一击，导致精神不正常。”伯爵感叹道。
　　他们走着走着，伯爵说道：“带你去我的学堂看看。”蓓儿跟着他来到学堂，表面上不是很华丽，但里面的建筑看起来很结实，设施也很完善。伯爵介绍道，“这是我专门开办的学堂，目的可不是赚钱。几年前我的一个朋友去拜访我，说他担心自己的家乡将来会遭遇大灾大难，希望有人来拯救。于是我就来到这里，发现这里地势复杂，不利于耕作，庄稼收成不好。但是这里天然的树上长的东西挺够吃的，所以不至于饿死。但是随着人口增加，纯粹靠天赐的食物恐怕不行，很多人胡乱耕作，破坏了环境，导致自然灾害。我担心时间久了这里就撑不住了，那么多人往哪里去？”
　　蓓儿问道：“这是你开办学堂的原因？你不是本地人？”
　　伯爵答道：“不是的，我那个朋友去世了，他是这里的。我很崇拜他，他是一个有忧患意识的人。我来这里七八年了，我能感觉到他生前的焦虑绝对不是多余的。不能等到灾难来了再去想办法，但那时候就晚了。”
　　蓓儿又问道：“这个学堂可以拯救一个地区？”
　　伯爵点点头，解释道：“要解决重大问题还得靠知识，靠人才。努力研究并改进农业、种植业，还要研究各种灾难以及抵抗方式。我们需要的知识不是简单的书本上的，要回归到土地，回归到现实的情况。目前的关键是如何保证人们永远有粮食吃并能够永远生存下去，抵挡各种灾难。”
　　蓓儿听了伯爵一番话，感到由衷的感激且愧疚，说道：“斐斯伯爵，国王应该感谢你！”
　　“小姐你真会说话，忽然间扯到国王了。”伯爵笑道。
　　“你一个人能撑起一切吗？”蓓儿关切地问道。
　　“当然不行了，这个学堂是我和一些志同道合的人捐建的。我们这里学习的有贵族，有平民，有穷的有富的。我们的规矩是有钱的多出点，没钱的可以不出。但来这学习的必须是聪明的有能力的。”伯爵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