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流年*长篇』殊途之旅（十九）

6
夕阳西下，佳蒙坐在木房子前那个有点古老破旧的风车下，手里抱着吉他若有所思地拨动着琴弦。一阵莫名的风走过，年老的风车还能挣扎着发出吱吱咯咯的响声。仔细去聆听，那声音犹如一位老者的低声絮语，似乎在讲述着这个安谧寨落久远的故事。
佳蒙就这样听着古老风车的低语，一直坐到暮色一点点把大地涂抹成灰黑色。风车的故事还没有讲完，不远处竹林里又有声音响起。那声音婉转凄凉，仿若来自另一时空和世界，似有无尽哀愁和忧伤。这是佳蒙长这么大以来，初次听到的奇异声乐。
佳蒙脑海里出现了无数稀奇古怪的民间乐器，但终究没有推测出是哪种乐器才能发出如此动人心魄的声音？于是他借着月色，朝竹林走去。月光如水银粒子，洒遍了竹林间所有的空隙。佳蒙看到竹林深处的一个石头之上，端坐着一个女子，静如处子，双手于唇齿间。他又走近一些，想看清楚那人是谁？那声音又是什么乐器所出？
兰怡——是你吗？乐声随着佳蒙的声音嘎然而止。佳蒙借着月光清丽的光影，他看清了女子的面容。
老师，是我。兰怡转过身子，对佳蒙微笑而语。她知道，这个如天外飞客的奇男子，听到她吹出的乐声，一定会走进竹林来看过究竟。果然，他来了。
兰怡，你吹的是什么？佳蒙止不住心里的好奇。
冈林。兰怡将手里一个形如心形的骨质乐器递给佳蒙。
冈林，是你们这里的乐器吗？佳蒙接过兰怡递来的乐器，光滑清凉的质地，起初让他以为是某种石头打磨而成。
不是，是藏族的一种民间乐器。兰怡回答佳蒙。
藏族？是用骨头做成的吗？佳蒙不知道，这种叫冈林的乐器传说是用处女的腿骨制造而成的，它的声音凄美的甚至可以引来山野里的银狐。
恩。老师，你有爱人吗？兰怡点头，随后弱弱地问道。她看着这个月光下的男子，在地上投下长长的身影。终于借着夜的遮掩，鼓起勇气问出了这个她一直想问不敢问的问题。
有过吧。看，天都黑了，赶紧回家去吧，不然爷爷要担心了。佳蒙被兰怡这一问，才将目光从乐器上离开，他看到月光之下的兰怡，她有一些忐忑，静美如月光的面庞上带着丝丝羞涩。她这一问，让他想起了记忆里的一些人。那些，都应该算是他的爱人吧，虽然她们都已不在他的身边了，但她们的爱依旧在他的记忆里能开出花朵来。
老师，这个送给你。佳蒙在把冈林还给兰怡的时候，见她从身边拿起一支箫给他。
为什么要送我这个？佳蒙疑惑，却不知道该不该接受这礼物。
还记得老师刚来梨落时候，拿着爷爷的竹筒抽烟的事吗？我想老师拿着箫的样子一定比竹筒烟神气好看。兰怡俏皮地笑着说。
好，我收下。唉——这支箫好像有点年纪了啊？佳蒙接过箫，触摸着那光滑的表面。
恩，我阿爸留下来的。兰怡见佳蒙正要上口吹，心里无比欢喜。
啊，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送人？佳蒙知道兰怡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她出生的时候，她的阿妈就离开了她，等到她六岁的时候，阿爸也离开了，她是和爷爷相依为命长大的。
我是很慎重地送给老师的。老师，可以吹首曲子给我听吗？兰怡见佳蒙忽然停顿，忙解释说。他对她轻轻一笑，然后就吹起了记忆里一首非常经典的曲子，那是电视剧《甘十九妹》里《侠客梦》的箫曲，也是佳蒙最早学会的曲子。
老师吹得真好！生死情缘有定数，要留下千古风流。我喜欢这句。是这样的吗？兰怡听完佳蒙吹的曲子，突然轻声唱了一句，然后问佳蒙最后一句是不是这样唱的？?
恩，兰怡很聪明。一听就会唱。走，老师送你回去。佳蒙点点头，然后带着兰怡走出了竹林。
老师，你会一直在这里教书吗？兰怡很不情愿地跟着佳蒙走出林子，朝她家的方向走去。
我也不知道啊。只能走着看了。佳蒙从来就不知道永远有多远，一直又是多长？
老师要是一直在这里教书，就好了。兰怡忽然走上前去，轻轻拽住佳蒙在夜风中飘动的衣角，让他牵着她在月光下走着。自从这个男子来到了梨落，兰怡的心里就慢慢生出了许多以前没有的情愫。
你怎么知道老师会吹这个？佳蒙明显感觉到了这支箫的分量和眼前这个女孩的一份深情。
感觉告诉我的。在兰怡的心里，她爱的那个男子一定是会吹箫的，就像她的阿爸一样。
鬼丫头，感觉还告诉了你什么？佳蒙小时候第一个接触到的乐器就是箫了，直到后来有了吉他，才把箫丢开了。
还告诉我，老师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兰怡第一次见到佳蒙，看到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的时候，就知道，一个如此英俊的男人从遥不可及的都市来到这里，其中一定有难以言说的故事。
佳蒙再没有继续问下去，他知道她开始变得多愁善感，变得患得患失。她对他心生爱慕，与日俱增。其实佳蒙又何尝不是，自从初来梨落，他们在那花树下短暂停留，相机将花树定格的同时，花树下的女子，同样在他的心里定格了下来。随着时间的累积，他那颗沧桑的心似乎又充满了爱的能力。但他又不敢轻易再去爱一个人，他不确定自己能否给爱的人幸福？
恩，老师也想一直留在这里。佳蒙此刻内心起伏，有一种抑制不住的疼痛感，要将他撕裂。他想起了欧阳萧萧，想起了樱子还有他的安姐。他不知道自己平凡而苍白的生命，和这些如花的女子，是不是注定都只是生之过客？而现在这个深山梨落里如空谷幽兰一样的姑娘，是不是也将如她们一样，从他生命里只会短暂出现。他真想牵起兰怡的手，告诉她。他想为她停留下来，平淡安静地过下去。可他终究没有鼓起勇气去牵她的手，因为他不知道这个女子会在他生命里出现停留多久？
7.
送兰怡到了家，佳蒙独自往木房子走去，心事重重。
喂，长毛鬼，我警告你啊，离兰怡远点。忽然半路上跳出一个人，佳蒙定睛一看，才看清正是寨主的儿子阿西。在这个寨子里，唯一讨厌佳蒙的人，就是这个阴阳怪气的少爷阿西了。
阿西，你是因为喜欢兰怡，所以才讨厌我，是吗？听到阿西的警告，佳蒙终于明白，原来他是怕自己和他抢兰怡才这样讨厌他的。
哼，她迟早是我的人。我第一眼见你，就看你不顺眼了。总之，你给我记住，离她远点，不然别怪本少爷无情。阿西歪着脑袋，不以为然地说完，不等佳蒙开口就走了。的确，在梨落整个寨子里，谁敢和阿西抢女人，那等于是自找苦吃了。这点，佳蒙自己是知道的。
第二天佳蒙放学，从学校往木房子走。远远就看到兰怡在门口等他。他叹了口气，预感，可能要起风了。也许是他这一年多以来，过得太平静了吧。
老师，爷爷要把我嫁人了。我该怎么办？兰怡坐立不安地对走来的佳蒙说，用委曲求全的目光注视着佳蒙。
兰怡要做新娘子了啊？谁这么有福气？佳蒙其实已经猜到，一定是阿西家去提亲了。
就是那个臭阿西，我才不要嫁给他呢。兰怡嘟噜着嘴，多么希望他能给她一个万全之策。
做未来的压寨夫人不好吗？佳蒙一边开门，一边不解风情地问。
我才不稀罕呢。反正我是死也不嫁给阿西的。老师，你一定要救我。兰怡见佳蒙还拿她打趣，有点急了。
我一没钱二没势的，怎么救你啊？佳蒙转身，两手放在兰怡肩上，无奈而心疼地看着她。他不知道自己能为她做什么？是带她远走高飞，还是眼看着她嫁入阿西家？
老师，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有多惊奇多紧张吗？因为我从小到大，没有见过像老师一样的人。记得，当我们在梨树下休息的时候，我的心扑通扑通地都要跳出来了。当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后来慢慢地我明白了，那是心动，是爱。我知道，我在做一个梦，我一直不敢把这个梦告诉别人和你，就是怕梦醒来。可是，今天阿西家来提亲逼婚。兰怡就只有冒着梦醒的危险，来给老师你这个给了我梦的人说出这一切。如果老师愿意让兰怡继续做着这个梦，就是让兰怡死，兰怡也愿意。兰怡在佳蒙深邃的目光中，眼泪宛如那一树风中的梨花花瓣，簌簌滑落。
兰怡乖，不哭了。我是一个羸弱的男人，因为过去，不敢再去爱，去面对。但现在，当我听到你说的话，我要答应兰怡，一定不让阿西得逞。因为，兰怡也是我的梦，只属于我拥有。佳蒙听到兰怡梨花带雨的哭诉，再也抑制不住心里那份潜藏的情感了。他终于将她拥进了自己的怀抱里，他不再害怕亦不再恐慌。他要爱她，要扛起她全部的柔情和梦想。他顾忌不了命运将会如何嘲弄与他，他要去爱她，他要和她一起把这个梦继续做下去。
老师，你不是在哄兰怡吧？兰怡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望着这个高大英俊的男子，怀疑是否真实。
我要娶兰怡，要兰怡做我的老婆，给我生一群孩子。然后看着他们一个个长大。佳蒙轻轻擦去挂在兰怡眼角的泪，给她这样一句诺言。兰怡听完，刚刚被他擦干的眼泪再次倾泻而出，他低头深深吻住了她的眼角，直到堵住这决堤的泪水，才将自己唇覆盖在她那柔软的温热的略带咸味的唇上。
老师，哦，佳蒙，兰怡愿意，愿意给你生一群孩子。然后和你一起看着孩子长大，一起慢慢老去。兰怡听到佳蒙要娶自己，瞬间欣喜幸福欢悦满足，这些情绪一股脑地向她涌来，让她激动的快要窒息，快要死去。她忽然改口，不再叫他老师。她以后要叫他佳蒙了，而她将是他的爱人。
佳蒙再次吻住兰怡的唇，呼吸着她呼出的气息，他发现她的身体和唇齿间有一种幽微的气息，让他迷醉亢奋，让他体内的情欲不可抗拒地燃烧起来。他把她抱起，然后放在自己那张简易的木床上。他把她的头发都亲吻的凌乱了，她闭上眼睛，任由他摆布。她感觉，她的身体就要在他温暖的唇齿间融化。
兰怡，害怕吗？他隔着她单薄的外衣抚摸着她圆融的乳房，她是这样美好如花的女子，他在迷情之中这样轻声问她。
不怕。她睁开眼睛，对他微笑，犹如兰花盛开。然后将双手从他肩上放到自己胸前，一颗接一颗地解开自己的纽扣。她愿意，做他的女人，将自己如花的身体在他怀里绽放。
会有些痛。佳蒙见她已经帮他将自己的扣子解开，忽然有些心疼和怜惜。
不怕。兰怡笑着再次闭上眼睛，鼻翼轻轻抽动着，呼吸开始变得紧促。
佳蒙褪去她的外衣和裤子，解开她的肚兜，她的身体完全展露在他的面前。他亲吻抚摸她每一寸光洁的肌肤，他要她的身体不遗余力地记住他的柔情和温暖。
兰怡在佳蒙无限柔情中，伴随着一阵撕裂的疼楚，完成了她生命最初的盛放。他进入了她的身体，她进入了他的身心。他们将身体紧密交织，似乎要用尽所有力气，要与之融为一体，同呼吸共生死。
佳蒙在进入她身体的那一瞬间，仿若听到了花瓣碎裂的声息，那么壮丽又那么甘心。看到身下的兰怡，狠狠得咬着自己的嘴唇，眼角掉着一颗泪珠。但她依旧不吭不语地随着他的身体起伏，他眼前恍然出现欧阳萧萧的面容，然后这面容又慢慢模糊。接着他又看到青海湖畔的小旅馆以及那场篝火晚会。接着出现大片火束烈焰般的罂粟花田，最后罂粟花换成了春日的梨花。
佳蒙，是不是这样，我就可以给你生一群孩子了。她睁开眼睛见佳蒙从她身上下来，带着一身汗水。那疼痛也在瞬间抽离身体，她喘息着弱弱地问他。
他点点头，不由被她的问题逗笑了。然后用疲惫的双手将她拥进怀里，把自己的鼻翼埋进她的发间。
兰怡，你用香水吗？佳蒙此刻清醒了，也清晰地嗅到了兰怡身体上散发出来的阵阵的香气。
香水是什么？兰怡一直生活在这大山的深处，哪里知道香水这东西?
是一种能让人身体散发出迷人气息的液体。看来，我的兰怡不用香水，就可以散发出迷人的气息了。佳蒙不得不感叹生命的神奇，她怀里的这个女子，有着天然的与生俱来的体香。不是以前他在欧阳萧萧身体上嗅到的那种淡淡的像是舒蕾洗发水的味道，而是一种清新的持久的气息。于是他贪婪地在她身体上嗅着，发现这种气息贯穿她的全身。
是不是兰草和花的气味？兰怡见佳蒙嗅一会，就闭目抬头想一会，然后又重复着一样的动作，就猜到他一定在辨别是什么味道了。
对对对。啊，上苍真是对我太厚爱了，让我遇上一个如此神奇的姑娘。从此以后，我将是世间最幸运幸福的男人了。哈哈。佳蒙得意地感慨着，如获至宝般把兰怡抱得紧了又紧。
佳蒙，我说了，你不要失望啊，爷爷给我说，我生下来不久以后，就发现患了一种怪异的皮肤病，皮肤一见阳光和风，就开裂起皮。后来有一个巫医给爷爷说了一个偏方，要爷爷每七天给我用兰草和兰花以及几味中草药煮的水擦洗身体，果然就好了。于是从小到大，我都一直坚持着这个习惯。我想，我身体的香味和这应该有关系的。兰怡将自己身体的秘密说给佳蒙听，心里有些忐忑和不安。
我的傻姑娘，我怎么会失望。不管这香味是怎么来的，我都会像珍宝一样珍惜你的。佳蒙对这个被自己变成小女人的姑娘温情脉脉地说。
兰怡觉得好幸福。她听到自己将是他的珍宝，她是这样感激这个男子给她这份疼宠和爱护。
兰怡，等学校放假了，我就带你去我草原上的家里，去见我的家人，还有我的姐姐，然后我们就结婚，生很多很多孩子。好不好？佳蒙幻想着未来的幸福日子，他要为这个女子停止流浪漂泊的生活，给她一个安稳踏实而幸福的家。
恩，我们还要带上爷爷，去你草原的家。兰怡想象着佳蒙说的生活，就想到和自己相依为命的爷爷。
恩，不管我到哪里，都会带着兰怡和爷爷的。佳蒙知道，爷爷是兰怡唯一的亲人了。
佳蒙，我现在最怕的就是阿西家的人，我怕他们会因为我伤害你。兰怡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担忧和害怕，她是了解那一家人的作风的。
不用怕，大不了我带着你和爷爷离开这里。佳蒙安慰她，他忽然明白。自己来这里，原来就是为了遇见兰怡的。现在他遇见了她，遇见了爱情。若阿西家执意为难他，他就带着兰怡和爷爷离开这里。
恩，有你在，兰怡就什么都不怕了。兰怡把头贴在他的胸前，依偎着说。
走，带我去见爷爷，我要他老人家把兰怡许配给我。佳蒙轻轻拍着兰怡的脑袋说。
恩，过一会再去，我要再睡一会。兰怡抱着佳蒙，不放手。
那就再生一个小孩吧。佳蒙翻身将兰怡压在身下。
不要，生小孩好痛的。兰怡嘟噜着小嘴巴说，却并没有拒绝他的意思。
这次不会像第一次那么痛了。相信我。佳蒙说着，然后再次进入了她的身体。
恩，真的不怎么痛了。她感觉到了充实和温暖正在她体内蔓延，这让她快乐地舒展开自己的身体。
年轻的身体，沉浸于情欲的欢悦之中。一场新版本的师生恋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