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心酸过往

　　男爵府守门的看着对方来了那么多人，深感来者不善。公爵的秘书出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对方不好气地说：“国王的钦差大臣忽然来到本市，公爵怀疑有人做了对他不利的事，所以任何地方都要严加搜查。”
　　秘书答道：“国王派没派钦差大臣，消息还未经证实。男爵好歹是男爵，随便搜查人的私宅未免不妥，公爵若需要男爵帮忙，男爵随时可以去拜访，没必要来这么多人。”
　　“少说那么多废话，这儿的主人身居爵位却长期不与人相交，还一直躲在平民区，谁知道他背后到底做了什么？还有前几天，你们这里不是来了个伯爵小姐吗？怎么她一来就出事了呢？这其中肯定有诈。”对方是终不肯让步。
　　男爵躲在屋里，内心很是紧张，他说道：“蓓儿小姐，公爵若是把我抓了倒也不怕，只怕你要受牵连。外面的人既然怀疑到你头上，那肯定不会罢休的。”
　　蓓儿倒是不怕，镇定地说道：“男爵莫要担心，人家既然来了，我们也逃不掉的。何不主动应对，否则对方岂不更加怀疑我们有鬼。”
　　男爵见蓓儿如此淡定，倒也消除了疑虑。二人走到门外，男爵笑着说道：“欢迎来我府上，进来喝杯茶吧！”
　　“喝茶？哈哈……男爵想必知道我们来做什么的，不多解释了。给我进去搜！还有这位外地来的伯爵小姐，麻烦您跟我们回去，公爵有事要请教你。还有男爵先生，您最好一同前往。”来者一副强硬的语气。
　　蓓儿淡定地说道：“既然公爵需要我，我哪有不去的道理？不过，跟男爵没有关系，有事冲我来。”
　　“好，把这位小姐带走！”来人命令道。
　　两个士兵前来缉拿蓓儿，结果刚一碰到她，她手上的镯子发挥力量，那俩人自己摔倒了。无论谁上都对蓓儿没办法，那个语气凶神恶煞的领头的只靠亲自来，照样无能为力，只好认怂，他对所有人命令道：“都……都回去！”
　　来人走了，男爵哈哈大笑道：“姑娘莫非是天降的神女，一下子就能制服公爵的那么多手下。”
　　“这个不便解释，只是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蓓儿镇定地问道。
　　“情况只是暂时缓解，依公爵的性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估计很快又要来了，把我这府邸掘地三尺都有可能。公爵这次到底能不能倒台还是未知数，即便真的钦差大臣来了，就怕给他治个轻罪，一两年后他又卷土重来，到时候势必反攻清算。他是不会放过任何人的！我倒不怎么担心我自己，只是有些东西至关重要。这样，姑娘请跟我来。”男爵认真分析道。
　　蓓儿跟着男爵来到一处隐秘的地方，拿出一个小匣子，对蓓儿说道：“这些都是我这些年来收集的公爵的犯罪证据，你坐上自己的马车带着这些东西赶紧离开，一定要保留好。我会派个人护送你，并安排你们从隐秘的地方逃走。”
　　蓓儿关切地问道：“可是男爵你怎么办呢？”
　　“我得守着这里，要是都逃跑，公爵会更加疑心，反而对我们不利。”男爵答道。
　　蓓儿按照男爵的安排离开了男爵府，男爵一个人在屋里抽烟解闷，等着公爵上门。等了一会，忽然听到门外有动静，他的心紧张了一下，又迅速调节好内心，站起来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灾难，结果一个声音传到耳边：“男爵，我们不用怕了，公爵府已经被包围了。”没错，那是蓓儿。
　　男爵亲自跑去迎接，跟着一起回来的人说道：“男爵，你可以安心了。国王从邻近的地区紧急抽调一大批军队和警卫，凡是和公爵有关的人都被控制了。看来这真的不是轻描淡写，这回轮到国王给下马威了，有人要在劫难逃了。”
　　男爵熄灭了手里的香烟，脸上漏出了笑容，说道：“估计过不了多久会有人来找我配合调查，我好歹是这里的男爵。现在先不管，我们先歇歇。”
　　几个人进到屋里，男爵命人准备一大堆水果茶点，还拿来几瓶美酒，要好好庆祝一下。他们的心情比过节还要美。几个人吃着和着，忽然有人进来报告说：“门口有个妇女哭哭啼啼，请求帮助！”
　　“带她进来！”男爵吩咐道。
　　那女子带着一个孩子进来了，一看见男爵就哭着恳求道：“男爵先生，求您帮我找找我孩子的父亲。”
　　蓓儿注意到女人带来的小孩，激动地喊道：“乔琪，是你！”
　　女人这才反应过来，说道：“小姐，你也在这里！你们快帮帮我吧！乔琪的爸爸他不知怎么样了，我昨天才听说他出事了。对，他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乡村医生，他现在是女伯爵的丈夫。虽然他抛弃我们了，但他是孩子的爸爸，我想想心里还是难受。”
　　“果然是的！”蓓儿惊讶地望着眼前的人，想不通他们之间的杂关系。
　　据这个女人讲述，她的丈夫叫皮特，家里世代都是乡村医生，医术高明，但一直贫穷。她的丈夫不甘心穷一辈子，就跑到这座城里，一去几个月没有消息。后来她担心他死了，就带着孩子到城里寻找，后来发现他跪着给人擦皮鞋。她觉得既丢人又伤心，劝他回去他不听。她只好带着孩子回到乡下，后来因为闹了灾荒，一个女人难以支撑生活，就想进城找她丈夫。谁知找到的时候，她的丈夫已经富裕了，但是拒绝认她们母子。后来他托人给她们在平民区准备一座房子，还给了钱，要她们不要在打扰他的生活，他现在是公爵的妹夫了。她如果闹下去，对谁都不好。
　　第二天，男爵和蓓儿去主动打听皮特的下落，他作为公爵的家人已经被控制了。蓓儿在拘留所里见到他，跟他诉说了他妻儿的事，他承认了自己就是山村来的皮特医生。蓓儿问他想不想见妻子和孩子，他摇摇头。
　　蓓儿继续问道：“你知道他们有多可怜吗？跑到男爵府求着帮忙找你，你的孩子应该想你。”
　　皮特面无表情，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不配！”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想法？”蓓儿问道。
　　“我多么希望现在就死，我这一生多么悲惨，活下去真是折磨！”他始终低着头。
　　“你为什么不在家好好活着，为什么要来这里？”蓓儿问道。
　　“因为我不甘心呀！我们家世代被称作神医，我继承了祖辈的事业，也继承了家族的贫穷。我的父亲给人看了一辈子病，穷困潦倒一辈子。他曾进城在一家医馆里工作，结果被排挤走了。后来他就沉迷于酒精，四十多岁就喝酒喝死了。我不甘心再这样穷下去，我进到城里当过乞丐，当过擦鞋匠，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人发掘我，带我走出贫困，我不甘心再当下层人。”皮特说着，抽噎了一声。
　　“你的村民说你讨厌给人看病！”蓓儿说道。
　　“是的，因为家里人做了几代医生，也一直贫穷。被夸赞医术又能怎样？不照样穷！想起我那醉酒而死的父亲，我就讨厌给人治病，救活那么多人却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皮特答道。
　　“那你是怎么遇到丽莎的？”蓓儿问道。
　　“那天，我看到一女子从桥上跳下去。我把她捞上来，看她满脸通红，满身酒味。猜测她是醉了酒跳河轻生，我救活了她。她告诉我她是公爵的异母妹妹，因为母亲身世的原因，在家里备受歧视。她感到伤心，不想活了。后来她把我安置在外面，拿钱给我用。再后来她说她父亲生了很重的病，可能不行了。我试着给他开了药方，救活了他。他感激我，就让我和他女儿结婚，帮我们创办一些产业。我和丽莎都很努力，小有成就，公爵也不那么鄙视我们了。再后来丽莎当了女伯爵，他父亲让我们帮公爵管理农场，我原本以为，我被上流社会接纳了。谁想公爵对我的鄙视是渗入到骨子里的，什么事情不达到他的要求求破口大骂。那天他骂我骂得狠了，我心中所有的怨恨都爆发了，于是……我就……”皮特诉说着。
　　“你就纠结几个人打砸公爵府。”蓓儿说道，皮特点点头。听他痛苦地讲述自己的心酸往事，蓓儿深感同情，无论他做了什么，这是一个可怜的人，他没有受到社会的公正对待，以至于精神失落，无所适从。
　　蓓儿本来想恳求医生给阿乔的孩子看病，但她没有说出口，内心颇感沉重。她只好先离开。回到男爵府，蓓儿告知了这一切。男爵想了想，说道：“彼得先生即便跟公爵闹得再僵，但是他们的关系已经定型了，他想不受牵连几乎不可能了。”
　　蓓儿感慨道：“就算他什么事都没有，恐怕也很难振作，他的精神已经全面崩溃，恐怕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蓓儿拍了拍脑袋，问道：“男爵，你觉得命运公平吗？”
　　男爵愣住了，问：“什么公平不公平？怎么忽然间想起这个问题？”
　　蓓儿轻声说道：“一个人身怀绝技，才能无处施展。穷困潦倒以致精神崩溃，失去信仰，对命运充满绝望，到底谁的错？”
　　男爵想了想说道：“命运的错，时代的错，社会的错……”
　　蓓儿不知该说什么，她怀着满心的愧疚与同情又写了一封信，小灵鸽带着信又飞向了之前的方向。
　　第二天，蓓儿去见乔琪，问道：“乔琪，你想见爸爸吗？”
　　“我想，他是我的爸爸。妈妈说爸爸是个好人，他很无奈。”孩子用稚嫩的声音答道。
　　蓓儿带着他去了拘留所，孩子见到父亲便叫道：“爸爸！”皮特没说话，只是低着头流泪，他无力地伸出一只手，孩子稚嫩的小手握住一只大手。父子二人相顾无言，只是不停流泪。会见时间结束，孩子走了。蓓儿觉得这是一个好时机，于是趁热打铁，告诉他阿乔家的事，皮特真诚地说道：“我希望能救那个孩子，希望我这一生还能做点好事，或许这样才能证明我不是一个没用的人。”
　　蓓儿高兴极了，赶紧返回村里，把母女二人接过来。皮特在严加看管的情况下完成了对小女孩的诊治，他说道：“孩子还可以救，只是很遗憾，有点晚了。我有五六分的把握，，若是我早点给她治，或许会好点。”
　　孩子母亲激动地留下了泪水，连连感谢道：“谢谢你，皮特医生。我们家人一直盼着你回来。我的孩子虽然命苦，但有那么多好心人帮助她，关心她，我们已经够幸运的了。既然都见到你了，我们也为孩子感到知足。”
　　回到拘留的地方，皮特偷偷地流下泪水，阿乔妻子的坚强令他动容。他第一次强烈感受到人间的温情，之前他信奉金钱，信奉社会地位。他这次才感受到，人间还有更加宝贵的东西。他甚至恨自己没有早点帮助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