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阳光灿烂 4

　　话说金阁和刘伯伯正在商议去腾冲玉雕厂打理翡翠原石的事儿，明仓头脑刮得铮亮，一身和服，挎着鼓鼓囊囊的香袋，急急忙忙地走来，表情沉痛，乌云叆叇，好一似天要下雨的样子，这劲儿有什么不祥之事儿发生了？金阁心里一震，问道：“明仓，家里有啥事了！”
　　明仓回：“叔叔，我爹叫代他向您问好！其实家里也没啥事儿。来找孙哥的。”
　　金阁眼锐，心里猜到缘由的八九分了，转脸对老刘道：“刘伯伯您若是没啥事儿，在咱们救苦济贫院安心住下，我得去腾冲陈哥哥家瞧瞧怎的了。明仓这孩子成天学佛的，连个实话也不说。我放心不下。”
　　老刘说金阁：“娃子，我和你陈哥哥关系也不错，咱们一起去登个实底如何？”
　　金阁点头道个：“也是！”
　　明仓一听慌了，辞：“爹爹说你们为了慈善都很忙的，省回事儿，莫费时间。要我孙哥去就可以了！叔叔和刘爷爷都别去了。不然我爹说我不听话了！”说着眼圈湿漉漉地落下几滴泪来。
　　金阁更加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疾步往南跑去，到制茶房里拽着姓孙的胳膊，说：“快快，十万火急！”
　　人们立即停了活计，都寻思任老板开天辟地也没这样急过，到底怎么一回事儿？桂花婶子问：“侄子，咋了？火烧脚劲儿！”
　　金阁回声：“以后再说。”二人卷一阵风去了。
　　见到明仓和尚打扮、满面凄哀的样子，老孙想：死劲头，成天这样，没个活络榫儿，谁也没打你，伤个啥呢？一把要过香袋调侃：“是日已过，命以随减，如少水鱼，斯有何乐？但念无常，慎勿放逸！”说着打开香袋，竟然是雪白的孝服！老孙一下子脸灰了，泪水滴露般挂满了腮。金阁和刘伯伯脸也如洗了一样，大家立即上车往腾冲飙去。
　　原来，大妈自从服过大量的羚羊角之后，肝风熄灭，气血畅和，身体越发强健，丢开竹棍可以独自散步了。尤其是儿子明仓随着金阁的团队上非洲做功德无量的慈善之事，大妈心情感到自豪和光荣。大爹每日喜欣欣地好似返老还童一般，骑着自行车见天去冷水河钓鱼，给大妈煮鲜鱼汤吃。
　　一晃就是一年，喜庆的节日，动感的烟花爆竹沸腾了腾冲的新年。左邻右舍纷纷前来拜年，送上美好的祝福。春天的阳光非常美好，早晨的空气清爽悦人。大爹和往常一样，吃罢早饭，去钓鱼走了。大妈独自散步去了。
　　路旁的凤尾竹青翠欲滴，茶花鲜艳，张扬着春天的无限风光。
　　邻居的几个孩子在路上跑着玩，然后蹲在路旁耍石子，赌兴头。嘻嘻哈哈，好不快乐。
　　突然，一辆汽车好似醉酒一般，好像有什么仇恨，也不鸣喇叭，径直向孩子们冲了过来。大妈心里扑簌簌一阵冷汗，摆着手，大声呼喊：“停车停车……”
　　那车却不听话，一个劲儿狂飙。
　　大妈说时迟，那时快，奋不顾身冲了上去，年迈的身躯堵着了车轮。
　　司机才恍然大悟，一个急刹车，轮胎把地面擦出几道壕。
　　大妈被撞倒在地，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孩子们吓得都跑了。
　　司机也算有些良心，没有跑。才知道自己因喝酒过多肇事了，赶紧拨打“120”，救护车把大妈拉医院抢救。一切费用有司机承担。交警来了，处理了交通事故。
　　大爹钓鱼回来，闻到噩耗，吓得心惊肉跳，跑到医院。见到依然昏迷不醒的老伴躺在病床上输氧气，挂滴溜，顿时五脏俱焚，扑到大妈身上痛哭不止。
　　悲伤之中，想到：“当初脑中风瘫痪床上，是小孙千里迢迢送来了羚羊角尖得以转危为安；后来因药材的短缺旧病复发，幸亏缇大姨的儿子找关系、走后门弄来了贵重药品，给了你第二次生命，彻底康复了。康复了不好好静养，到处走动。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老伴呀，迷二虎三地要验证这样没人验证的话题，走到了鬼门关的边沿？老伴呀都怨我了！！要是我不去钓鱼，看好你，也不会发生了如此的惊天大祸！我，我，我该死！”
　　大爹边哭着说白边抽自己的耳光。得救的孩子父母也来医院看望大妈这舍命救人的菩萨。见到大爹精神失常的样子，赶快阻止道：“老陈，你这是干吗呀？就是把自己抽死也于事无补的！都是因为我们的孩子啊！”众人说着也泪流满面，就找到主治医师细细询问，得知大妈属于因重创引起的大面积脑出血，随时就会有生命危险。
　　此时明仓到家了，见得铁将军把门，阴冷的气息扑面而至，立刻不祥之兆笼上心头。邻居透露了消息，他顿感犹如五雷轰顶，摇摇欲坠，软瘫在地，魂魄欲飞。
　　邻居把他拽起来，说：“你还念佛修行的，连个定力也没有，不赶快去医院看老娘啊？”
　　明仓这才如梦初醒，追魂似的往医院跑去。
　　来到病房，见邻居们都来看望母亲。
　　病床上的母亲鼻孔插着输氧管，高挂的药瓶的药液一滴一滴顺着输液管流到母亲的血液里。老爹不停地抽泣，左手端着茶碗，右手拿着羹匙，一匙一匙舀着药液喂母亲，几十年风风雨雨的陪伴、浓浓夫妻之情，凝聚在坚强的泪水中，发挥在簌簌的哀泣里。一匙匙的药液就是心血灌注的祈祷。
　　明仓悲痛地喊了一声“父亲”。
　　父亲似乎没有听见，依然专注喂药。
　　直到母亲头一侧歪药液从嘴里流出，再也没有生还的希望了！父亲摇山振岳地大放悲声，整个医院颤抖。
　　明仓见母亲面色红润，摸摸头顶热可炙手，心中大喜，高声道：“可喜可贺，母亲往生极乐世界了，同了观世音大势至菩萨抬着母亲坐到阿弥陀佛的莲花盆里刚刚接走！”说着就“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一声连着一声大念不停。
　　大爹一听顿时火了，心说这孩子傻得很，你母亲走了一点儿也不伤心，还乐着念佛呢？一耳巴子扇了过去。
　　明仓没躲还在一个劲地念佛。另个居士挡着了，说：“陈哥，你不该如此的！嫂子舍生取义，是因果报应。明仓有天眼通，知道母亲有要命的大灾，从那么远的非洲跑回来，给他母亲念佛到极乐世界幸福的，你还好打师父？儿子出家，老子也得称师父！”
　　老陈叹了一声不好再发作，说明仓：“快去把你孙哥叫回来，他会阴阳五行，你妈的后事儿他得帮忙打理的。”因此明仓穿着孝服到来凤山救苦济贫院找老孙来了。半路想想穿着孝服找人不合适，就脱掉装到香袋里，结果还是被老孙发现了。
　　路上明仓将母亲的意外之事说个详细，大家深受感动。老人舍己救人的伟大精神永远活在人民的心中，仁风荡漾。在极度悲伤的氛围里，来到了荷塘路121号。
　　大妈是少数民族，葬礼自然按少数民族进行。
　　中国地大物博。民族繁众，各民族葬礼各不相同。有土葬、火葬、水葬、鸟葬、瓦罐葬、悬棺葬等。大妈是傣族，傣族水葬土葬火葬兼而有之。
　　院里有很多人，身上穿着白雪似的孝服。大妈平时为人不错。院中央停着漆黑明亮的棺材支在一米高的板凳上，这是大妈最后的归宿。
　　有四个孩子大约十来多岁，跪倒棺椁面前哭得死去活来，大人陪着哭。
　　大爹拽起孩子说：“亡国不可复存，人死怎可复生？算了算了，都别难过了。只当老伴前世欠你们的命债，今生还了干净！”
　　这话谁都能听出来啥意思，几个孩子的大人往棺材上扔下几沓钞票叹息着离去。
　　老陈收了钱追上去说：“人就没了，要钱干啥？”
　　几万元地上一扔，谁也不捡，人在风里飘。
　　此时金阁、老刘、小孙，跟着明仓一起赶到。见状，金阁说：“陈哥，你这是弄啥呀？钱是国家的脸，你把国家的脸都扔了，这还了得？！”
　　姓孙的拾钞票，有的北风吹跑了撵着追。全部收完了往明仓香袋里一塞说：“上寺院做超度！”
　　少数民族还在乱嚷嚷，莫衷一是，有说“土葬”，有说“水葬”，还有说“火葬”的。
　　更有不着调地说：“干脆来个鸟葬算了！省事儿的。其实，鸟葬由来已久，《太平广记》里曾记载：‘其俗，人死后鸟葬。将死，亲宾歌舞送于郭外，有鸟如鹅而色红，飞来万万，家人避之，鸟啄肉尽乃去。’鸟葬又叫天葬，‘掷尸于空使喂鸢鸟，肉尽则碎其骨，同于地葬。肉骨皆尽，然后家人互相庆祝，以为死者升天矣。’”（见藏民葬仪）。
　　金阁越听越逆耳，斜斜那高谈阔论的竟然是少数民族。
　　那货子见金阁眼光不情绪，咋呼：“斜我干啥子？我为表姑姑着想的！与你何干！”
　　金阁心里本来为大嫂舍命救人既感动又难受，好像撕心裂肺般的难受，哪容得惨无人道的嚼舌头？一个耳光扇那人个大嘴巴，怒道：“滚！”
　　那人顺嘴淌血，牙齿大概打掉了，蹲在地上捂着脸呻吟个没治。
　　一院子傣族人哪能受得了这气？明明欺负人的。“呼隆”围着了金阁，竭筋捋膀要打群架。
　　明仓和孙哥吓得赶紧念：“南无阿弥陀佛……”希能息事宁人。
　　老陈走过来大声呵斥道：“你们傣族都给我消停消停！”无不晓得老陈的厉害，就捏了“面杏”。又说那挨揍的，“去，上医院拾掇拾掇不主贵的嘴！”给了一百元走了。
　　亲属们没事邋遢，有的说句：“这葬礼咱们没法管！”纷纷离去。老陈也没留。
　　然后请老刘、金阁、小孙到屋里坐。
　　金阁掏出手绢擦着眼泪说：“陈哥，这真是晴天霹雷，万万不该出现的事儿！”
　　老刘也忙着悲叹。小孙的嘴不停地乱“啧啧”，皆表惋惜之甚。
　　缇大姨来了，进院来二话不说，扑到棺材上就哭，哭着说白：“嫂子啊嫂子，不给弟媳打个招呼，说走就走了，以后想你了咋见你啊？好叫我天伤地悲，灵魂痛哀！我的好嫂嫂吔……”大姨呃儿连连，天河决堤一般。
　　小孙说：“大爹别叫大姨哭了，她有心绞痛病。以前我在小乌的按摩诊所给她针过灸好了有几年。哭犯了就麻烦了！”
　　大爹好劝歹劝，缇大姨卸了伤感，说：“这事儿从根本上讲都怨小孙一人！你说给你大妈治病，治一半留一半多好。治好了干啥？要不是你大妈能由着腿会跑吗？不会跑能有提前要了她命的事儿吗？罪魁祸首啊！”
　　小孙听着苦笑，众人也笑起来。
　　缇大姨，流着眼泪笑得没治。有人找她买往生钱，哀哀而去。
　　大爹要做饭，都说吃过不一会儿不饿。说：“小孙，你不是精通阴阳八卦吗？这一回可要显现能耐，到来凤山给你大妈踅摸个好地气。”
　　小孙道：“大爹，有有有，不在来凤山。还是以前小乌叫我陪她到高黎贡山迁徙她父母尸骨占了个一般的地气。地气灵得很，占着地气后不久，小乌就成了大宾馆的老板，日进斗金。后来有关地气的事儿被她侄女琪琪的老公知道了。她老公对小乌曾经欺负琪琪（以前交代过）始终怀恨在心，问我打听之后，就去高黎贡山那个地方把小乌父母的尸骨掘出来扔了。小乌接着犯事了，招黑人吸毒给公安局抓到了戒毒所里了。就是头一次发现不远处有一大气。其山势如同太师椅，背靠震旦，面朝西方，青龙白虎二脉威风，林木葱郁，下临碧水一潭，日月行里，紫气笼罩，灵秀稀有，若占此穴，中央干部、财政部长、国家总统都有可能！”
　　大爹问金阁：“兄弟，你看小孙所言如何？”
　　金阁点点头道一声“好事儿”，连连说：“行得行得！”
　　老刘翘起大拇指赞叹小孙一番。
　　明仓更为高兴道：“踅摸着大地气，我就成玉林国师了！”
　　事情大家无不赞成，就这样决定了。
　　大爹看看天叫大家歇息一晚，明天起早出发。
　　金阁却说：“大哥，以我看，还是连夜出发好，因为还有千把里的路程。夜里又凉快，又不张扬，这事儿不是大张旗鼓的，为了避免意外，越保密越好！”
　　大爹觉得有道理儿，就认同了。就一起来到毛里求斯大酒店用过晚餐。老板曾志明老板特别客气，因为老陈以前帮过酒店大忙，晚餐曾老板请客了。
　　饭罢，老陈说：“小曾，借用一下你的工具车，出趟远门，明日下午回来。”
　　小曾非常爽快答应了。就这样，众人将棺材用被子裹了，装到车里，连夜出发了。要知后来端的，慢慢再续。